◎ 挖不走的“黄金树”使蒋介石大伤脑筋——资本家护厂 蒋介石在窃运黄金和部署大破坏的同时,一再叮嘱毛人凤、汤恩伯:“那些资 本家可都是活的‘黄金树’,你们不要在炸厂时把他们也给炸死了,一定要设法把 他们也弄到台湾去。对那些不顺从的,你们要想点办法。” “是!”毛人凤理会蒋介石最后所说的那个办法,无非是动武劫持和流血“走” 人。 “军队还需要一些工厂给予支持。毛局长不要下手太早了。”汤恩伯提醒毛人 凤。 4月初, 毛人凤秉承蒋介石之意,即对上海的一些著名民族资本家下达了迁厂 到台湾的最后通牒令。 对于工厂,几乎是百分之百的资本家都有着深厚的感情。他们怎么也舍不得自 己花费了毕生心血的工厂遭到损失,此时,以往的奋斗史一幕幕在他们眼前闪过。 他们明白,能在大上海立住脚并有所发展已经非常不容易了!他们在这里人地两熟, 正踌躇满志,可搬迁到弹丸之地台湾,工厂前途难卜,自身的安全也是个未知数。 所以, 尽管毛人凤、汤恩伯等人再三限令搬迁,可绝大多数资本家到了5月中旬仍 没有搬迁的迹象。 中共上海地下党各级组织针对大多数资本家,特别是民族资本家这种不愿意走, 并想把工厂、机器和原材料保护好的良好愿望,及时写信给他们,宣传中共中央毛 泽东主席、朱德总司令发布的《约法八章》,宣传中共保护民族工商业的政策,以 争取这些资本家能和工人们密切合作,把工厂保护好。地下党组织的这一做法,收 到了很大的成效。绝大多数资本家在地下党的推动下,开始直接出面与国民党当局 打交道,积极支持和参加护厂斗争,使工人护厂斗争公开、合法化地大规模开展了 起来。 中纺公司是上海最大的官僚资本企业,拥有大量纱布和外汇。为了防止国民党 搬走物资和抽逃资金,中共地下党员吴克坚通过关系,对中纺公司总经理顾毓泉做 了许多工作。特别是中共石家庄新华电台曾两次播音,指名劝导顾毓泉弃暗投明, 使顾毅然向中共靠拢,决定不离开上海。 5月初, 汤恩伯、毛人凤、谷正纲等在上海召开党政军联席会议,声称坚守上 海6个月, 并把顾毓泉也请了去,张口就要中纺公司提供50万匹棉布和大量资金, 名义上是为了买煤买米提供军侗,实际上是想捞一笔横财后就逃走。 顾毓泉根据地下党组织的指示,为了抵制汤恩伯的强刮劫掠,亲自与业务处商 量,设法应付。地下党组织通过在中纺公司工作的纺协会员,做好了业务处正、副 处长的工作,要他们支持顾毓泉。于是,中纺公司借口推说公司现在缺少现金,难 以支付这批资金。另一方面由业务处出面,将抗日战争期间日本人留在仓库里的质 量较差、卖不出去的20万匹棉布拿了出去,对汤恩伯敷衍了事。 随着战事越来越紧,汤恩伯见形势不妙,多次提出要派部队进厂催逼交货,顾 毓泉则借口厂内女工多,驻军不方便的理由,坚决阻止国民党军进厂。 中纺十四厂的厂长王子宿在接到国民党当局勒令搬迁的通知后,一直忧心仲仲。 他对国民党的腐败是早已恨之入骨,对国民党政府也失去了信心,搬到台湾又如何 呢?但是,他对中国共产党的经济政策也没有多少了解,相反却由于长期受国民党 的欺骗宣传,还认为自己作为一厂之长,留在内地就会成为斗争的对象。所以,他 做了一个既不去台湾也不留在上海的准备,买好了去香港的飞机票,拟定在国民党 撤出上海时就飞走。 与王子宿厂长在平时比较接近、又有同乡关系的地下党员汪剑凡知道这事后, 迅速来到王厂长的家中做说服工作。汪剑凡从当前的形势谈到王厂长眼前的出路, 最后直截了当地说:“我有一个过去在小学里教书的同事,名叫杨秉儒,是共产党 员,他要了解工厂的情况,很关心你,想和你谈谈,不知你是否同意,要我前来征 求你的意见。” “先见见面也无妨。谈不拢就各走各的。”王厂长考虑再三,毅然同意与杨秉 儒见面。 第二天晚上,汪剑凡陪同杨秉儒来到王子宿的家中。在三楼一间比较隐蔽的房 间内,他们开始了交谈。 杨秉儒针对王子宿的现实思想,语重心长地说:“王厂长是纺织界有真才实学 的知名人士,我们党很重视技术人员,今后在建设新中国时,你们一定会得到党的 信任和重用。至于厂里的其他职员,只要拥护人民政府,在解放后会仍按原职不动。” 渐渐地,王厂长解除了思想上的疙瘩,他激动地对杨秉儒说:“你这样一讲, 我心里就亮堂了。有人劝我到香港去,我一直犹豫不定,现在我决定不去了,就留 在上海。但不知道要干些什么?” 杨秉儒说:“上海即将解放了,你要保护好厂里职工的安全,保护好厂里的设 备和物资,解放后立即恢复生产,这就是我党对你的要求,希望你能做到。” 王子宿欣喜地答道:“共产党的这些要求,实际上正是我个人的心愿,也是我 的责任。我当尽力而为。” 有了主心骨的王厂长精神大振,他马上下达通知,要召开全厂职员座谈会,态 度鲜明地表示说:“工厂是大家的命根子,保护工厂人人有责。” 在职员座谈会上,王厂长开宗明义宣布:“工厂不属于任何集团或党派,他是 属于人民大众的,也是全厂职工的衣食饭碗。我们要坚决保护好工厂,不许任何人 破坏,这也是我们的责任。”他的讲话赢得了与会者的热烈掌声。通过这次会议, 王子宿公开了自己坚决不去台湾而留在上海的打算。原来一些急切要求迁厂到台湾 的人也就不敢再公开叫喊迁厂了,而该厂的一些国民党特务也不敢公开阻挠和破坏 护厂。 申新九厂资本家吴世槐在不久前的镇压工人运动“二·二”事件中,受国民党 当局胁迫,参与了迫害工人的行动。为此,他在临解放前顾虑重重,不愿迁移别地, 却又担心共产党和工人们要找他算旧账。地下党组织知道这一情况后,一天内连续 给吴世槐写了三封信,阐明政策,劝他出面护厂。使吴世槐逐步了解到中共对民族 资产阶级的政策,消除了顾虑。 吴世槐把中共地下党员和护厂队长秘密地请到了自己家中讲政策,后又问道: “警备司令部特派员反对护厂,我该怎么办?” “工人靠机器吃饭,你也靠工厂过日子,只有护好厂,大家才有饭吃。你应当 更好地担负起护厂的责任。”来人回答。 吴世槐从衣袋中取出机票说:“实不相瞒,共产党一天给我三四封信,要我护 厂,我原已准备去香港,现在就不走了。” 护厂队长说:“现在听说有人在抄黑名单,如果捉走一个人,厂方要负责。” “那我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塞金条了。”吴世槐幽默而真诚地说。 吴世槐果真是说到做到,从此他开始认真地护厂,直至新中国成立,厂中再无 一人被捕。 新生纱厂的资本家李天真,资历较深,他在黎元洪时期曾任职电讯科长,后又 任张作霖的盐务处长。他在接到中共地下党的信后,消除了怀疑,高兴地说:“共 产党还知道我李某人,要我搞好护厂,为人民立功,我一定要把护厂工作搞好。” 他的多岁了,不但热情支持工人护厂,还拄着拐杖,亲自参加夜间巡逻检查。 在日亚钢铁厂,国民党军为了修筑工事,下令征调该厂生产的竹节钢。中共地 下党组织得知这一消息后,立即争取了该厂资本家余铭玉,让他采取应付的办法, 使每天的产量从20吨陡然下降到1吨,最后迫使国民党军不但全部撤出驻厂的军队, 而且连半吨钢也没有拿走。 在中共地下党组织的领导和广大工人的推动下,还有许多厂长、工程师、技术 人员,都积极参加了以工人为主体的护厂斗争。如中纺十六厂厂长朱仙舫、十九厂 厂长吾葆真、第一印染厂厂长刘稻秋等,有的还亲自任职护厂团的总团长,既增加 了护厂的力量,也使护厂的斗争取得了合法地位。中纺十二厂厂长郑彦之还批准下 发了4亿元的国民党法币,以作为厂里护厂队的活动经费。 中共地下党组织还把很大一部分精力放在了中、小型工厂的护厂工作上。这些 中、小工厂多是以从事毛、丝、麻、针等杂纺、染织行业的小厂,有许多工厂只有 10多个工人,多数单位既没有党员,也没有工协会员,给开展护厂带来一定的困难。 地下党组织千方百计通过各种手段发展这些工厂中的工人加入工协、职协、技协, 广泛开展护厂工作。 这时,一批中小型工厂的资本家由于产品销不出去,资金周转困难,同时害怕 战争,害怕共产党,打算回乡避难,纷纷提出闭厂解散。这样既影响了广大职工的 生活,也不利于团结起来护厂。中共地下党组织就发宣传品给他们,向他们宣传党 的工商业政策,并从各个方面想办法,做到不关厂,不解散。通过这些工作的开展, 有的资本家就打消了外迁的准备。有些行业,营业困难,为了顾大局,许多工人在 地下党组织做工作后,表示愿意减少薪水,以保住工厂,使大多数工厂得以保护。 中共地下党组织还写信给工厂关键部门的技术人员,宣传中国共产党的知识分 子政策,鼓励他们和工人们一起把重要的技术部门保护好。许多资本家的情绪很快 稳定了下来,许多技术人员在后来都成为护厂斗争中的重要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