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国宝被劫落陷阱 英雄无奈入岐途 已经到了黎明的时刻,天空还是漆黑,见不到一点光明。 风暴还在怒吼,狂涛巨浪猛兽般地击打海岸。狂风携带着滂沦的大雨,无情地 袭击着杀机四伏、罪恶横行的大地,似乎要把这块奇特的土地吞人大海,洗掉所有 的罪恶。 贺黑奎满身血糊,狼狈不堪,好像刚刚吃过人的魔鬼,瞪着一对可怕眼睛,跌 跌撞撞冲进“武侠馆”,把一把带血的钢刀扔在地上,恶毒地咒骂着: “他妈的这些该死的英国伦,给我帮了个大忙,把那些工八羔子都给杀光了, 就是没敢动我们一根毫毛,也不知玩的什么鬼把戏?”他说得津津乐道,好像立了 大功。 “完了,一切都完了!”皇甫敬仁术鸡般的望着贺黑奎,突然像疯了似的站起, 抓住贺黑奎的衣领,非常可怕,瞪着血红的眼睛,声嘶力竭: “你这个黑鬼,怎么还没死?!” “你……疯了!”贺黑奎也悚然地向后退了一步,“你想干啥?” 皇甫敬仁颤抖着放开手,“扑通”一声瘫坐在椅子上,流下了眼泪。 “你中了‘调虎离山’计,”彭勇好像走了真魂,有气无力地说,“岩洞的国 宝全被劫了,我们……”他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你说什么?!”贺黑奎扑上去抓住他的上衣,使劲地摇晃,“是谁劫走的? 我去杀了他!” “你真是个混蛋,放开我!”彭勇的眼睛闪烁着泪花,愤怒地说,“应该问你 自己,你这个没长脑袋的,该死的家伙!” “不好了!”贺黑奎撒手就往外跑。 “阿弥陀佛。”金光长老迎面走来,与贺黑奎撞了个满怀,打着稽首,“阿弥 陀佛,得罪了施主!”他把路给挡住了。 “你他妈的给我滚开!”贺黑奎已经失去了理智,瞪着红红的眼睛,伸出两只 大手使劲地一推。 “阿弥陀佛,真是个蛮汉。”金光长老纹丝没动,还大笑起来,“想必你是中 了魔法,贫僧会降妖捉怪。” 此时的贺黑奎与中了魔没什么区别,“哼”了一声,恶狠狠地挥起了拳头。 “住手,你这个不分青红皂白的家伙!”皇甫敬仁走过来,“这是咱们的老朋 友,你也不看看竟敢撒野!” “阿弥陀佛,”金光长老又喧了一声佛号,“是贺施主不认识老衲了。” 贺黑奎瞪了他一眼: “左滕太郎,好像是你,什么时候当上了秃驴。”不服气地又瞪了瞪眼睛,走 回到室内坐下。 皇甫敬仁和左滕太郎谦虚了几句坐下,他没有详细介绍只说了一句,“都是自 家兄弟。”然后就望着他欲言又止。 左滕太郎爽朗地一笑说: “皇甫施主,不用问我也会详细地告诉诸位,若不然死人怎么会活了呢?”他 对往事好像很悲愤,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人们都以为我已经死了,同时在沈 阳的郊外还有我的坟墓,那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若不然怎么会活到现在。想起往 事真叫人心寒,由于我反对国人的侵华战争参加了你们的反侵略斗争,被判处了死 刑,关东军内有我一个同学,是他偷偷地把我给放了,还给我埋了个假坟立块碑。 以后我就逃到了少林寺出家当了和尚,后来又到了泰老边境的‘盘龙寺’当了长老。 阿弥陀佛,事过境迁,早已是过眼云烟。我们已是多年不见了,不知将军因何来到 香港,老朋友肖将军近况如何?” “一言难尽,我们现在……”皇甫敬仁哪有闲情答复他的所问,长长地叹息, “不说也罢。” “皇甫施主莫非有难言之隐?”左滕太郎满脸堆笑,“我已是出家人,能为他 人分忧解愁是我佛的慈悲,皇甫施主我们是老朋友,有什么为难之事,不妨和贫僧 说说。” “没……什么,就是心里有些烦躁。”皇甫敬仁显出慌乱的样子,“多谢大师 的关怀。” “我佛慈悲,但必须有一颗虔诚的心。”左滕太郎微笑着说,“你是在欺骗老 钠,皇甫施主。” “这……”皇甫敬仁不但很慌张,而且还很尴尬。 “皇甫施主你是不相信老钠?贫僧虽不才愿效犬马之劳。” 彭勇正在反复地思索着:“这个左滕太郎,在狂风暴雨中深夜来访,必有不可 告人的目的。”他仔细端详着说: “原来大师就是当年在东北沈阳的左滕太郎先生?久仰,久仰!不知大师的法 号怎么称呼?” “这是我的拜弟彭勇。”皇甫敬仁介绍说。 “贫僧法号金光。阿弥陀佛。”他打着稽首,“原来是彭施主,如果老衲没有 记错的话,您就是‘腾飞号’战舰,大名鼎鼎,文武全才的大副彭将军,我佛慈悲 今日相见,三生有缘。” “过奖了,左滕先生。”彭勇微笑着,“我这样称呼您不介意吧?”他解释说, “您虽然已是出家人,可您却来到了这血腥的红尘世界,我只好这样称呼您。也就 是说您的尘缘未了,还要在这到处冲满杀机的红尘世界走一遭。” “救苦救难是我佛的慈悲,不来到这红尘世界怎能普度众生?佛说,我不下地 狱谁下地狱,我是奉我佛的旨意来到香港。佛门讲的是个缘字,有缘就有因,有因 才能有果,是万物循环之本,生生息息永不混灭。” “讲得很好,左滕先生。”彭勇又勉强地笑了笑,“果有恶果和善果,我希望 能结善缘善果,不知佛是怎么安排的,请圣僧指点迷津。” 左滕太郎眉宇间竖起了一道冲天皱纹,心中暗想:“此人能在危难之中不乱方 寸是个难以对付的棘手人物,必加小心!”他又爽朗地一笑,“彭将军不愧是身经 百战的英雄,贫僧佩服!实不相瞒,我在贵馆外面抓到一个人,以为是刺客,其实 不然,原来是……” “他现在在哪!”贺黑奎气势汹汹地站起。 “我已把他放在贵馆后院的墙下。 贺黑奎旋风似地向外跑去,时间不长把一个落汤鸡似的家伙提进屋里掼在地上, 冷冰冰地看着左滕太郎: “抓他妈的一个哑巴!” “阿弥陀佛。”左滕太郎站起,在那个人的身上轻轻击了一掌: “施主,还是起来说话吧。” 此人动了动,惊恐地向众人看了一眼,又像死猪般地躺在地上。 “什么玩意儿!”贺黑奎不服气地看了一眼左滕太郎,“他妈的还想装死?我 就成全你!”他凶神恶煞般地拿起了刀,从地上把他提起,“宰了你这个王八羔子!” “放开他!”彭勇急切地喊了一声,走到他的身旁,“你也太鲁莽了。” 贺黑奎“哼”了一声,重重地往地上一惯: “这种人还留他干什么?” “想死可没那么容易!”彭勇看着躺在地上的人,“把你高高地吊起,一天割 你一块肉,叫你好好尝尝死的滋味。” “我知道你们‘武侠馆’不杀无辜。”他开始说话了。 “可你并不是无辜的,是该千刀万剐的恶人!说,叫什么名字?”彭勇也变得 非常凶狠。 “钟真。” “想干什么?” “监视你们。” “几天了?” “两个星期。” “干得很出色!”彭勇似乎还很赞赏,“目的?” “监视你们的行动。” “为什么?” “说你们有一批东西不知藏在哪。” “什么东西?” “不知道,就叫我监视你们的行动。” “受谁的指使?” “不知道他的名字,是个英国人。” “英国人?”彭勇皱了皱眉,“他在哪?” “不知道。” “那你们怎么接头?” “他来找我。” “时间?” “不一定,他想来就来。” “死到临头你还不老实!”彭勇拿出匕首放在他的脖子上,“我一刀一刀地把 你割了,看你还说不说实话。” “你饶了我吧!我说的都是实话。”他已吓得抖做一团。 “你认识这位和尚吗?”彭勇指着左滕太郎,“可是他把你抓住的,他也不是 我的人。”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左滕太郎双手合十,微闭双目,也不知是忏悔还 是祈祷。 “不认识,他把我抓住之后,也像你一样问我一遍,就不叫我说话了。” “我们的谈话到此结束。” “你不会杀我吧?我可什么都说了。” “我们虽然没有菩萨心肠,但也从不随便杀人,为了我们能够活下去,不被别 人所杀,你也就委屈点吧。” “饶了我吧!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为了养家糊口我才这么干。” “说出你的住址,我们会安排好你的孩子老婆,要比你活着过得还好。”彭勇 拿起笔,“快说,天亮就给你家汇一笔款子。” “我是从台湾来的,家住在基隆……”他从地上坐起,狠狠地瞪着左滕太郎, “秃驴是你害了我,你不会好死,死得比我还要惨!”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左滕太郎又闭上了眼睛。 “我们说话是算数的,你就安心地去吧!”彭勇转过脸,“贺兄,你就成全他 吧。” “是你自己走,还是我把你拖出去?”贺黑奎手里提刀大声地问。 钟真从地上站起,冲着左滕太郎又骂了一句: “秃驴咱们阴曹地府见!”迈步向外就走。 “说得真他妈的痛快,冤有头债有主,你得好好地记住他!我也会给你个痛快。” 贺黑奎紧紧跟在后面。 一声惨叫,贺黑奎提着还在淌血的钢刀,瞪着眼睛盯着左滕太自r: “你可得他妈的小心点,他会到地狱告你!” “我会给他超度亡灵。”左滕太郎诡谲地一笑。 “非常敬佩,左滕先生,您给我们帮了个忙。”彭勇似笑非笑,“请不要戒意, 我们的戒心是贼心所致。” “在这滚滚杀机的红尘世界,总是你抢我夺,尔虞我诈!贫僧告辞了。”左滕 太郎站起身来。 “深夜来访就这样走了吗?”彭勇向皇甫敬仁看了一眼。 “大师请留步。”皇甫敬仁急忙站起,“我们是老朋友了,多年不见,也该好 好叙一叙,怎么说走就走?” “贫僧再呆下去就不受欢迎了。” “对朋友和对敌人是有严格区别的,左滕先生?”彭勇好像很认真,“您是救 苦救难的活菩萨,定有所教。”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彭施主你们的事情我从报纸上见到了,可并不清楚, 没敢动问,怕引起众位的怀疑。” “左滕先生,您这样绕来绕去就不够朋友了!”彭勇痛苦地一笑,“我们还是 打开天窗说亮话,国宝已经被劫,您的到来也必有所图,如您得到了,或者帮助我 们再夺回来,您就提出条件吧!” 一语道破机关,震惊四座,有的目瞪口呆,有的横眉立目。 “只要能找回国宝,就是让我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皇甫敬仁好像在死亡中 看到了生命的火花,“大师您说吧。” “他妈的,只要你能找回国宝,现在你就拿刀捅了我也行!”贺黑奎瞪着眼睛, “你他妈的可不能说大话。” “阿弥陀佛,”左滕太郎觑视一眼彭勇,“出家人跳出三戒外,不在五行中, 以普度众生为本,我会帮助你们找回国宝,但我有个要求,不能再因这些身外之物 流血。” “什么要求请大师明讲。”皇甫敬仁推敲他的用意。 “既能保住你们的国宝,又不会再动干戈,你们必须离开香港。” “大师你就具体说吧,我们是用生命做代价还有什么不可答应的?”皇甫敬仁 显得很焦急。 “无可否认,生命是宝贵的,但要看付出的代价。”彭勇有些冷然,“您说吧, 佛祖是怎么安排的?” “阿弥陀佛,佛度有缘人。在香港你们无法保住国宝,躲进深山里皈依佛门吧。” “他妈拉个巴子的,让我们去当秃驴我才不干呢!”贺黑奎从椅子上跳起来。 “不要放肆!”皇甫敬仁深沉地说,“左滕先生,我们是心照不宣,国宝在哪, 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不想再问,只要找回国宝,我们弟兄情愿削发为僧。” “皇甫施主,你是怀疑老衲夺你们的国宝吗?那你就完全错了,不可否认,国 宝在哪我很清楚,被何人所夺我也知道,同时不用你们的一兵一卒就能把它夺回来。 我之所以这样做,是不想再看到刀光剑影,残害众生。” “既然命运这样安排我们,也同样会安排别人!”彭勇冷冰冰地看着左滕太郎, “事已至此,我们只有遵照佛的旨意,若不然不就冷了左滕先生的一片苦心。” “阿弥陀佛,山门增辉,能收到你们这样的弟子是佛祖显灵。”他又诡谲地一 笑,“彭将军,这可是人生的大事,您不会后悔吧?” 彭勇突然大笑,笑声悲怆: “起码现在是情愿的,以后吗,谁也无法预料。” 当人们处于危难,在险境中挣扎的时候,总是不可避免的带有盲目的冲动性, 很少冷静,都想极力摆脱危运,踏上没有选择的道路,是正确的就可以转危为安, 走出困境。但这种情况少之又少,绝大多数是越陷越深,就像掉入了泥潭,不动就 会延长生命的时间,动就会加速死亡的进程。如果能做到沉着冷静,等待时机,可 能会出现奇迹,有生还的可能。真正做到临危不乱是不可能的,仅是表现的程度和 方式不同而已,除非是没有思维,没有理智,没有任何希望和机会,根本就不想活 的人。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就是等待这种机会,设好陷阱,叫你心甘情愿往里跳, 再往里投石,是卑鄙小人和没有人性阴谋家所惯用的卑劣手段。人们在危境中见到 一线希望,非常缈茫,甚至是假的,也会拼命地去争取,好像这样做就会心安理得, 死后也不会埋怨自己。皇甫敬仁和彭勇等人,就是在这种心理作用下,为了摆脱困 境,找回被劫的国宝铤而走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