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整夜无眠,独自一人孤坐在黑暗之中,看月华从窗口倾泻而入,有种别样的清 净,卦已卜好,是乾之夬,变爻在上九,为亢龙有悔之相。因商代尚无变爻一说, 其他人必会单以乾卦而论,未知此卦有过犹不及之意,反为不吉,我已隐隐的猜测 到了结局,却总也想不明白,为何大哥会有如此的把握取胜呢? 寅时中,怡秋进屋为我洗漱更衣,又取了些点心来吃,按照惯例,卯时便将在 书房开始正式的回复。 再有三日便是六大武族四年一度的比试,此次的大考便是以此为题,预测获胜 之人。前阵子父亲已说明是大姐、大哥与我的比试,因此首先便是我们三人作答。 大姐起身行至屋中央,却是先看了我一眼,方才恭敬的行了礼,跪坐下来: “回禀族长,此次比试,臣女预测惟阳获胜。”顿了顿,似乎有些犹豫:“不过会 胜得比较艰难……” 我不得不佩服大姐在占卜方面的天赋,她居然没有仅凭乾卦就肯定惟阳完胜, 这就十分不易了,好奇心驱使我认真的听她的推断:“臣女卜得乾卦,此乃王者之 卦,六大武族素来以惟阳的武艺为首,故断其应王者之气,终能获胜。然臣女夜观 星象,接连数日将星晦暗,光芒内敛,故推断其胜之艰难。” 父亲似乎面露赞赏之色,却未开口,只轻轻挥手示意大哥上前。 大哥今日着白衣,显得干净而谦卑,他不慌不忙道:“儿臣亦卜得乾卦,然惟 阳的武艺素来为六族之首,此次王者之气昭然,必能获胜。” 父亲亦微微颌首,未加评断,我定了定神,起身略略整装,至屋中央行了礼, 沉静的开口:“臣女断希礼取胜,惟阳虽艺冠六族,然比武时过于心急,终将功亏 一篑。” 我能感觉到身侧大姐和大哥讶异的目光,父亲不为人知的皱了皱眉,脸上却无 波澜,只定定的盯着我,示意我说下去。 “臣女亦卜得乾卦,表面上看,似乎惟阳胜局已定。然以星宿而论,月盈则亏, 以卦象而论,泰卦与否卦紧密相连,所谓泰极而否至也。今日之卦亦有同工之处, 乾卦为王,然乾之过盛,得意忘形,此乃过犹不及是也。” 周围一时没了声音,我安然的看着父亲,他的眸中似乎有些踯躅的神色,半晌, 他缓缓问道:“所以,你断定惟阳将败,希礼获胜?” 我镇定的点头:“臣女以为,六十四卦象未必能解释世间万物,唯有变通以法, 方可得其精义,今日之卦中,既然惟阳心气过旺,终失此局,则乾卦所显示的王者 之气自然是另有其人,希礼武艺向来居六大武族次席,可应这王者的余气。” 屋里仍是一片寂静,父亲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只淡淡道:“今日你们三人的推 断皆为不同,三日后便有结果,那时,胜者即为卜官。”言毕,便欲起身离去。 “父亲,心尧有一事相禀。”我循声望去,是大哥,他为何要在此时出声?昨 夜那般自信的神色又浮上脑海,我的神经紧绷起来,他的手中究竟还有何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