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回 闵士琼暗施绝户计 神力王兵困肖金台 诸葛山真大战天门白玉虎闵德润,诸葛道爷第一次亮出兵刃一字懒龙绦。这闵 德润,也不了解这条兵刃的厉害,当场晃动金顶龙头槊,和诸葛道爷战在一处,哪 知道几个照面之后,被诸葛道爷用懒龙绦把龙头槊给缠住了,两件兵刃又绞在一起。 闵德润仗着自己年轻有劲,往怀里头一拽打算把诸葛道爷拉倒,他哪知道诸葛道爷 来了个顺水推舟,没跟他较劲,往前一纵闵德润这身子一栽歪,好悬没摔倒。诸葛 道爷把一字懒龙绦一抖,奔闵德润头顶便砸,前文书咱们说过,这条兵刃有龙头、 有龙尾,全都是五金制造的,这龙头有好几斤重,抡起来,就等于一两顶贯一斤的 分量,打到脑袋上受得了吗?哪知道龙头碰到闵德润的身上,噹的一声,把龙头掂 起来挺高,诸葛道爷这才明白,闵德润有十三太保横练的功夫,要用上气功,善避 刀枪啊,砸,等于没砸。道爷马上就得改变战术,“啪啪啪!”往里进攻,把懒龙 绦抖开,二人杀了个难解难分。闵德润毫不示弱,一个劲进攻,就激怒了诸葛道爷。 最后实在没办法,心中暗想,贫道只好开杀戒了,闪了个败式,往外就走,闵德润 拉槊就追,诸葛道爷冷不丁一转,用手一摁绷簧,懒龙绦的龙嘴张开,里边含着一 颗子午问心钉,钉子长了下能有一寸五,是菱形的,纯钢制造,既锋利,又坚硬这 龙嘴里有绷簧,子午问心钉在里边扣着。不摁开关它不出来,要摁消息,子午问心 钉就像一道闪电一样,喷出龙嘴,“啪!”这一声,直奔闵德润。天门白玉虎哪里 知道这件兵刃里还含有一种暗器,他就一愣,就在这一刹那,子午问心钉正打着他 脑门上。这种暗器是专破金钟罩、铁布衫的,更别说你会硬气功,你就是块钢板, 也能给你穿透,耳轮中就听“咔吧”一下,子午问心钉正打着天门白玉虎脑门上, 这一下给钻了个眼,整个钉到骨头上了。天门白玉虎“哎呀”一声,扔槊摔倒,人 们发现鲜血一溅,“噗”,喷出来四、五尺高。闵德润晃了两晃,翻了两翻,当时 就不省人事。金头虎贾明、小瘦干杨香武,一看正是动手的机会,小哥俩往上一蹿, 把闵德润绳捆索绑,给抓住了,把他抬回来。诸葛道爷把掌中兵刃收回,这才赶奔 肖金台,把眼睛一闭,嘴里念念有词:干什么?因为他是出家人,得向神仙赎罪, 之后,来到闵德润近前,用手一指:“孽障这是你自找其苦!”道爷虽然是这么说, 但是心里头也觉着挺难过,这个人才不容易得,为什么闵德润就走上邪路了呢?真 是可惜呀!道爷从兜里取出一把钳子,把子午问心钉拔出来,然后擦净,就放到龙 嘴里,给他的伤口敷了药,又给他吃了点止疼药,止血丹,为的是保住一条性命。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因为闵德润是国家的要犯,得送到北京刑部衙门进行审讯,要 死了不好办。 按下闵德润不提,单说大寨主闵士琼,他目睹眼见,把二儿子给抓住了,而且 身受重伤,简直是心如刀绞,闵士琼哇哇暴叫,晃双枪,跳到天井当院:“诸葛山 真!杂毛!来来来,你我二人动手,要给我儿子报仇!”说着话跳过来奔诸葛山真 就是一枪,诸葛道爷一闪身,就要拉家伙,胜英过来,一晃鱼鳞紫金刀把闵士琼拦 住:“大寨主,事到如今,你还要负隅顽抗不成?闵士琼啊,咱们两个人二十多年 的交情,我认为你是个聪明人,你怎么如此糊涂。你占山为王反抗朝廷,就犯了不 赦之罪,私收三鼠,盗国家的宝灯,又犯了不赦之罪,如今设摆英雄会,向我们百 般刁难,犯下第三条大罪,而且十阵赌输赢,你都输了,出尔反尔,还要跟我们决 一雌雄,就犯了第四条大罪,闵士琼啊,如今你已在悬崖边上再不停步,悔之晚矣, 要能听老朽一言,赶紧放下兵刃,跟我到那打官司,到那时我一定要以十三省总镖 局的名义,向你担保,要求朝廷从宽发落,如其不然,你的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闵士琼哪能听进去呀:“呀呀呸!胜英,老匹夫!我跟你一天二地仇,三江四海恨, 祸打根头起,肖金台倒霉就倒在你身上了,你是满嘴的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 抓了我的儿子,难道还不许我动手不成?胜英!今天咱俩分个鱼死网破,有你没我, 有我就没你,看枪!”他的双枪是四个枪尖,再看他手腕子一翻,“刷”,双枪扑 奔胜英的左右肋,胜三爷往旁边上步斜身,用紫金鱼鳞刀的背往外一拨:“噹啷啷 啷……”把双枪拨开,甩手一刀,扑奔闵士琼左肩,闵士琼赶紧往底下一矬,刀走 空了,闵士琼的双枪奔胜三爷的双腿,胜英双脚点地,往空中一纵,闵士琼双枪走 空,就这样两个老人杀在一起。这一次动手跟前者不同,前者是比武的兴致,今天 这叫玩命,闵士琼眼都红了,为了抢救儿子,就像疯了一样,因此打起来倍加勇敢, 胜英也不示弱,为了抓差办案,叫闵士琼到案打官司,岂能手软呢。三爷把平生的 能耐都拿出来了,单刀会双枪,两个人就绞在一处。 前文书咱说过,他们俩的能耐差不多少,闵士琼比胜英稍微次着一点,尽管如 此,他今天玩了命了,这就叫一人舍命,万将难敌,因此两个人就打了个平手,五 十余个回合未见输赢。正在交手之时,忽听房上有人喊喝:“士琼!不必担惊,为 师到了!”“唰”,大厅的房子上跳下一人,众人就是一愣,胜三爷虚晃一刀,跳 出圈外,定睛瞧看,再看房上下来这个人,是位年迈苍苍的老者,岁数可太大了, 发似三冬雪,鬓如九秋霜。连一根黑的都没有,一张娃娃脸,通红的嘴唇,大眼睛, 双眼皮,由于年纪太大,肌肉松弛,这眼皮就好像门帘一样,眼睛都有点睁不开, 身上穿古铜色一身箭袖,外罩又黄又大的土布袍子,下边登一双洒鞋,手里拎着一 条长条包裹。这老者一下来,闵士琼定了定神,看了看:“唉唷,老师来了!”赶 紧把双枪放在一旁,“扑通”跪倒:“恩师可好!您老人家怎么来了?师父,快助 弟子一臂之力!”来的这老头,正是闵士琼的老恩师,家住福建省,紫竹山大凤院, 此人名叫张壁连,人称绰号叫“西山野叟”,张老剑客那是成了名的高人,跟胜英 的师父艾莲池并驾齐驱,闵士琼是他唯一的徒弟,爱如珍宝,闵士琼的能为,都是 张壁连老剑客亲自传授,同时呢,他们爷俩的感情相当好。这一次闵士琼设摆英雄 大会,要想把胜英等人置于死地,手下没人怎么能行,他除了聘请天下的高人各界 的朋友之外,给他老师写了封信,要求师父能参加这次盛会。可是呢,到了开会的 时候老头没来,闵士琼啊,心里就凉了半截,认为师父身份太高,不爱管这闲事, 又一琢磨,我也就不勉强了,没想到老师这阵来了。因为这张壁连老剑客没接着这 封信,他有个朋友约他去周游天下,后来等回到家里,徒弟们这才告诉他,来了封 信、压了很多天,您看看吧。张老剑客打开这信一瞧,大吃了一惊,哎呀!士琼给 我来的,开英雄会,要跟胜英决斗,老剑客就提了一份心,暗中埋怨弟子,你这么 大的岁数,你怎么干这种荒唐的事呢?胜英为人不错呀,光明磊落,名震四海,再 者一说,我跟他老师艾莲池,我们都有交情,你跟胜英不也不错吗?怎么闹翻到了 这种地步呢?老剑客一想,我还得赶紧去,去晚了就会不可收拾,所以起身赶奔肖 金台,现在才赶到,在房上往下头一看正打呢,徒弟闵士琼正跟个老者交锋,他虽 然不认识胜英,一看他使的兵刃,穿着打扮,也断定他就是神镖将,大吼一声,跳 下来,这才跟闵士琼相见。 闵士琼到了这步天地,可遇上亲人了,眼泪滚滚,要求师父帮忙,您想,天地 如君师,师徒如父子,老头能不向着徒弟吗?张老剑客摇摇头,口打唉声:“士琼 啊,起来吧,哎!叫老朽怎么说你呢,我既同情你,我又恨你!”“师父,您徒孙 都叫人给抓住了,你看,在那边绑着呢!”张壁连一看可不是吗,这不是德润吗, 让人家五花大绑,放在墙犄角,还有人看着,老头这心哪也不是滋味,想罢多时, 让闵士琼在旁边看着,迈步他来到院中:“哪位胜手昆仑侠,谁是胜英?”三爷不 认识他呀,单手提刀来到近前:“老人家,在下就是胜英!”“噢,闹了半天您就 是胜三爷,胜英啊,我跟你老师艾莲池关系不错,要从你师父那论,你还是我的晚 辈!”胜英就问:“请问老人家尊姓大名?”“张壁连!西山野叟!”“噢,真是 老前辈。”胜英赶紧过来请安,张老剑客一摆手:“胜英,老朽因为有事,迟来了 一步,结果落到这步田地,可我要早来几天呢,也不至于如此。不过呢,我还算没 来得太晚,我打算一手托两家,给你们双方面排解排解。胜英,能否答应我的要求, 把闵德润给我们放回来,促使他父子团聚,然后咱们大伙都到屋里头,坐下喝着水 慢慢谈,能不动武咱就不动武,你看怎样啊?”“这个?”胜英一愣,知道这老头 出于好心,但是,他不了解成败利害。胜英虽然忠厚,也得分什么事,你看小事情 轮到自己身上,胜英很少考虑,唯独大事,他是寸步不让。说句新词,原则性挺强, 闵德润是国家的要犯,能给他吗?就凭着交情不错,就给他,那本身犯法,胜英能 答应吗?三爷想到这进行解释:“老前辈呀,非是胜英不讲情面,也不是我名声大 了,不认识人了,只因闵德润身犯重罪,他是朝廷的要犯,我焉敢把他释放啊。再 说老人家,您知道不知道发生的事情,可恨闵士琼纵子行凶。他大儿子玉面小如来 闵德俊,带打手赶奔北京,竟敢砸监反狱,在刑部大牢救出国家的要犯,飞天鼠秦 尤、过街鼠柳玉春、盗粮鼠崔通。事情发生以后,当今天子十分震怒,诏令全国, 严拿罪犯,他们不但救了三鼠,相反,在北京继续作案,夜入皇宫,盗去皇上的御 物八宝莲花万寿珍珠灯。盗灯之后,还留下老朽我的名字,皇上在盛怒之下,更加 盛怒,因此这才发下旨意,到南京前去抓我归案。老人家请想,我胜英犯法的不做, 犯歹的不吃,我招着谁了,惹着谁了,我能贪着不白的官司吗?因此我在神力王驾 前,诉说实事,那神力王高抬贵手,叫我将功补过,追宝灯,捉拿盗宝的贼寇,后 来查明,这些事都是肖金台干出来的,也就是你徒弟闵士琼干出来的。老人家请想 啊,闵士琼干得这些事既荒唐,又可笑,而且罪重如山,就得户灭九族,我胜英查 明之后,前来拜山,我凭着老感情,苦口婆心,再三规劝,把成破利害都跟他讲了。 但是,他忠言逆耳,就是听不进去,不但这样,还要恩将仇报,打算把我和十三省 总镖局的人一网打尽。这不,你徒弟在这呢,你问问他,他第一次以谈判为名,把 我们老少二十三人,困在山口之中,山头上设摆强弓硬弩,各地架好大炮,想把我 们活活的困死。幸亏我们想办法逃走了,不然我们一个都活不了。第二次,他又以 摆英雄会为名,让我们到肖金台来,老朽是一片诚心,才约朋友来的。您再看看他 干什么,提出十阵赌输赢,百般要挟,多种刁难真是一言难尽,老朽迫不得已,这 才跟他动手。您想想,他们闵氏父子犯了这么大的罪,我怎么敢把他释放了呢,望 求老人家同情才是!” “这个!”张老剑客一听,心里话完了,士琼完了,我可不知道还有这些内幕, 转回身来瞪了一眼闵士琼,闵士琼无言可答,把头低下了。因为人家胜英说的都是 实情啊,在场的人都可见证,张老剑客一想,这事怎么办呢?已经把话说出去了, 还得想办法跟胜英解释呗:“胜老明公,你这一说,老朽明白了,真难为你呀,难 怪你是堂堂的侠客,吃亏让人,但是话又说回来了,咱们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是官 面的,你不当官,不管朝廷的事,别人也不是当官的,天下就两字,一是公一是私, 是公就有私,是私就有弊,老英雄,现在不就是你说了算吗?如果你说把闵德润放 了,说这事完了,我看也好办。胜老明公,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鱼情看水情,看 在老朽的分上,高抬贵手才是!”老剑客说完了一躬到地,是这张老剑客没有能耐 吗?不是,能耐大得很,因为今天他觉着理亏。胜英一看,真是左右为难呢。这怎 么办呢?这老剑客说的不是没有道理,现在没有官面的人,文衙门、武衙门,朝廷 里的都没有来。可我呢,给通融通融,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要让朝廷知道了,我可 难推责任!给人不能给,不给情面难却。三爷真急坏了,正在这时候,就听他身旁 有人喊了一声:“师弟,不必为难,我说几句。” 胜英回头一看,说话的是谁呀!正是大师兄大头剑客夏侯商元,夏侯老剑客晃 着大脑袋过来了:“师弟呀,你在旁边歇歇,我见见张老剑客。”说着话来到近前, 夏侯老剑客说道:“老前辈,认识我吗?”张壁连一看夏侯商元在这呢,两个人挺 熟识,因为张老剑客经常到松竹观看艾莲池,见到过夏侯商元,艾莲池也去看望他, 带着夏侯商元,所以这两人比较熟的。张老剑客以礼相还:“夏侯老剑客,你从哪 来呢?”“哈哈,老朽,早就来了!老人家咱别说别的,刚才您提的要求,十分无 理呀,我是个直性子,有什么我说什么,一万个怪闵士琼,他是一万个不应该,之 所以有今天这个结果,是他自己找的,这就叫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他自己找 倒霉,他赖谁呀!噢,他儿子被抓起来,他心疼了,当初他儿子进京盗宝,他怎么 不拦呢?他犯下纵子行凶之罪,如今悔之晚矣!老剑客,我同情你,教个徒弟不容 易,人是有感情的,他一掉眼泪,您心软了,给他求求情,说几句好话,这也是人 之常情。可是办不到哇,我们不但要拿闵德润,还要拿闵士琼和闵德俊,还要抄肖 金台,把所有的贼都抓住,您能给解决得了吗?老剑客,我劝你少管闲事,赶紧离 开肖金台,如果事情闹大了,你这当老师的,也要担责任的,朝廷怪罪下来,你也 摆脱不了,你怎么教的徒弟,难道根据这一点,就不能治你的罪吗?老人家你赶紧 走吧!”夏侯商元说的话,虽然粗野,却是至理名言哪。但是张老剑客,听着有点 刺耳,心说你是什么东西,我正跟胜英在这交涉呢,你半道插一杠子。噢,我明白 了,你是胜英的师兄,你是剑客,你能耐大,你打算拿大话吓我,老头就有反感了, 冷笑了一声:“哼……老剑客,这么说我这一趟白来了吗?”“啊,白来,从哪来 你还回那儿去,这比什么都强。”张老剑客把脸往下一沉:“夏侯商元,那么说我 刚才说的话白费了?”“白费,跟没说一样,从我这讲行不通哪,您还是免开尊口, 我劝你少管闲事。”哎唷,把张老剑客噎得艮儿艮儿的,用手一指:“夏侯商元, 你真是翻脸不认人呢,也慢说是你,就你师父艾莲池,在我的面前也得礼让三分, 你是不是觉着你功夫不含糊,有点欺负人哪!”“哈哈哈……,老前辈,你这么说, 可把话题说走了,我夏侯商元从来不欺负人,话又说回来,别人欺负我,我也不干, 老剑客,你这不是欺负人吗?你这叫笑脸哈人,别人办不到的事,你非叫办,是不 是强人所难?”张老剑客实在受不了了,把脚一跺:“呔!夏侯商元哪,咱这么办, 既然说话讲不通,今天就得武力解决,我要领教领教你的手法,实在不行,要把我 的徒孙抢回来。”夏侯商元点点头: “好哇,我就知道你是来者不善,老朽愿意奉陪,我也不用跟我师弟商议,你 真要把我赢了,我就把闵德润给你,他们爷儿们的官司完了,我夏侯商元替老闵家 打官司。”这夏侯老剑客脸酸那,要不怎么给他送个绰号,震三山、挟五岳、赶浪 无丝鬼见愁呢。鬼见了都发愁,何况是人呢。你看老头平日老笑呵呵的,一旦把他 惹翻了,他是不管天地呀,两个人当时把话说翻,甩掉衣服,就战在一起。可是这 一动手,张壁连发现,自己的能耐未必赢得了夏侯商元,二人打到二百多个回合, 没分输赢啊,又过了几招,夏侯商元虚晃一招,跳出圈外:“老剑客,别打了!” 张壁连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啊,因何不战?”“方才我想起一件事来,你看看 你,你再瞧瞧我,咱们什么年纪,胡子都白了,岂不被其他人耻笑,我说这么办, 你的能耐未必赢得了我,我也未必占得了上风,今天我提一个要求,胜英的事我不 管了,闵士琼的事你也别管,咱俩手拉手离开这里,乐意打,咱们另约会时间地点, 我陪你大战九天九夜,你看怎么样?”张老剑客一听,没词了,原打算用武力把胜 英给压住,结果发现夏侯商元在这顶着,目的实现不了,要凭自己的功夫,想赢夏 侯商元好比登天,再打下去我白闹个丢人现眼,不但救不了闵家父子,把我自己还 得搭到里头,老头权衡轻重,最后把脑袋一晃:“哎,也只好如此了!夏侯商元, 你说的是真的,咱俩手拉手,你不管胜英的事?”“不管,胜英的事叫他自己解决, 他抓得住闵氏父子,他就带他们打官司,抓不住算他活该,您看您怎么样?”一句 话把张壁连给叫住了,老剑客万般无奈,转回身到闵士琼面前:“孩子,非是我为 师不肯替你出力,发生的事你全看见了,你也全听得明白,为师尽了最大的努力, 但是功亏一贯呀,我挽回不了这个残局了,我只好跟夏侯剑客离开此地,你自己好 自为之吧!”老剑客说到这跺脚上房,头也不回走了,夏侯商元为了实现诺言,向 胜英一点手:“师弟,什么事我可都不管了啊,我陪着张老剑客离开此处,你也要 好自为之。”“噌!”夏侯商元也上房了。 这两人一走,就剩下十三省总镖局的,和肖金台的贼寇,闵士琼一看大势已去 呀,眼珠一转他有主意了,不毒不狠不丈夫,我就使用最后的一招吧,手提双枪一 转身,他进了大厅了,撩开桌子钻桌子底下了。飞天玉虎蒋伯芳看得挺清楚,一瞧 他进屋了,怕他跑了,拉亮银盘龙棍就追下来了,一瞧他藏桌子底下了,蒋五爷心 中好笑,嘿呀,心说老小孩,小小孩,大概闵士琼叫我们打懵了,钻桌子底下,能 藏得住吗?你就能跑得了吗?蒋五爷过来用盘龙棍一挑,把桌子给挑翻,再找闵士 琼踪迹不见呀!人呢?五爷在大厅转一圈,仍然没找着他,心说我看着他在这进去 的。蒋伯芳不知道,桌子底下有个暗道,这个暗道修得非常精巧,从表面上看,你 看不出来,也是砖铺的地,连个缝都没有,其实暗道就在下边,只要你找着开关一 摁,这暗道一转,上头砖就裂开了。人从这下去,然后恢复原样,蒋五爷对机关、 埋伏一窍不通,他正在着急的时候,大贼魔欧阳天佐跟进来了:“哎呀,五弟,你 在找什么?”“大哥,您来的正好,我正找闵士琼。”“他在哪里儿?”“他就在 这就没了。”“待我观看!”那欧阳天佐多怪呀,要不怎么叫贼魔呢,他拿大烟袋 铜杆锅敲敲这,碰碰那,“咚咚咚”,他一敲下边有空声:“哎呀!五弟,就在这 里!”可弄不开呀,大贼魔急了,告诉蒋伯芳:“我说兄弟,你抡起大棍给我狠劲 砸,就砸这个地方!”蒋五爷往后倒退了几步,双手抓住盘龙棍的棍头,抡开了: “嗨,咔!咔!咔!咔嚓!”连四棍,把地道盖砸碎,脚下露出个窟窿。欧阳天佐 说你看怎么样,闵士琼就在这进去的,他不定跑哪了,“追!”蒋伯芳头一个跳进 去,欧阳天佐跟着他,两人就追下来了。咱不表上头怎么混乱,专表他们两人。一 开始到里边,什么也看不见,伸手不见指,对面不见人。蒋五爷还得拿着棍子探着 道,但是欧阳天佐就不同了,他是天生的一对夜眼,跟那猫差不多少,别人看不见, 他却看得见。欧阳天佐一打量:“噢!奔东北方向曲曲弯弯有一条道,五弟你随我 来。”他在前头,蒋伯芳在后头跟着,走了约有半里之遥,前面光亮一闪,欧阳天 佐看清楚了,闵士琼真在这呢。前边这个地势有两间房子大小,四壁都用青条石修 的,墙上掌着油灯,这灯一晃一晃的,闵士琼一会儿哈腰一会儿站起来,站起来又 哈腰不知在摆弄什么?书中代言:他上这要使用十条绝户计的最后一条,点地雷。 原来呀,未料胜英必败,他们父子就在这肖金台、大厅、中厅八寨,埋了一百二十 颗地雷呀,这药全在这屋。这就是在必要的时候,豁出去了,只要把药捻一点着, 肖金台就上了天了。闵士琼想,你不叫我好,我也不能叫你们好,所以他到了暗室 之中,拿出钥匙,先把铁锁打开,然后把保险柜的盖子掀开,掏这药捻子。就在这 么个工夫,欧阳天佐和蒋伯芳就赶到了,虽然不了解内情,准知道不是好事。欧阳 天佐大叫一声; “哎呀! 混帐王八羔子,我看你还往哪跑,大贼魔来了!”说着 “悠”跳过来就抓闵士琼,闵士琼回头一看,可把他吓坏了,来不急点药捻子了, 伸手操双枪,回身奔欧阳天佐就是一枪,欧阳天佐一下没躲利索,正扎在前胸脯上, “咔嚓”这一下,把皮坎肩,皮袍子,衬衣扎透了,但是在肉上扎了个白点。欧阳 天佐也会横练的功夫,扎不动。闵士琼吓了一跳,正在一愣的工夫,蒋伯芳上来了, 啪!就是一棍子,正打在大腿上,把左腿砸折,闵士琼咕通一声,坐在地上。蒋五 爷把大棍举起来了,“动!动!动一动我砸碎你的脑袋!”欧阳天佐把他的十字袢 打开,把闵士琼捆好,然后低下头一看:“哎呀,好险哪好险!五弟你来看,他要 干什么?”蒋伯芳也明白了,有地雷,把蒋五爷气得乒乓揍闵士琼一顿之后,把闵 上琼扛起来,就想走,欧阳天佐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哎呀,五弟,你先等一等。” “什么事?”“我们要走了,这个地方仍然不保险哪,倘若再有一个王八羔子再来 点地雷,我们太危险了,必须把它破坏。”哎呀!蒋伯芳一想,还是欧阳大哥想得 周到,我这年轻人那忙中有错:“大哥,那您就破坏吧!”“哎呀,你等一等,有 尿没有?帮着我尿一点。”五爷好久没尿了,说没有:“没有,我得尿一点”,对 准这药捻,欧阳天佐就尿,从打昨天他就憋着,一直憋到现在,那位说怎么不尿呢? 光顾打仗了。把这都给忘了,现在说个来尿,哎呀,尿了足有半桶,把药捻整个给 泡湿了。这一回慢说点,你就是怎么的咕捣,它也着不了了。欧阳天佐还不放心, 又把药捻撕了个乱七八糟,把里头的管子全部砸碎,用土都掩上,他看了看,这差 不多了,这才陪着蒋伯芳,押着闵士琼回到上边,到了上边一看,他妈乱套了,打 开了锅了。“哗——”就因为闵士琼这一走,群龙无首,山上请了一千多人,大伙 你看我,我看你,这怎么办呢?难道说都叫胜英抓住吗?哦打吧!有的拿兵刃玩命, 有的利用这机会逃命,还有的趁混乱之机进行打、砸、抢,好饱私囊搂一笔,哎, 人上一百,形形色色,这事也不奇怪! 单说王面小如来闵德俊,都傻了,爹没影儿了,兄弟叫人家给抓住了,山乱了 套了,他把嗓子都喊破了,也没人听他的。闵德俊一看大势已去呀,一琢磨:我豁 出去了,我也不活了,他在兵刃架子上抄起一杆长枪来,直奔胜英:“老匹夫哇, 爷跟你拼了!”啪!啪!啪!啪!连三并四扎胜英十几枪。胜三爷一看,年轻人你 真不懂事呀,你能是我的对手吗?三爷出于恻隐之心,没想跟他动手,可他扎起来 没完了,就激怒了海底捞月叶成龙,一晃湛卢宝剑,飞身形跳过来:“三师兄,他 扎你,你怎么不还手?把他交给我!”叶成龙上去没几个照面。“呛啷”,把长枪 头给削掉了,这回闵德俊挺好,成金箍棒了,抡棒就砸,“呛啷,”一宝剑,又削 下一节去,闵德俊一瞧,这回“合适”了,成擀面杖了。还想往上进攻,让胜英过 来,“噹”一脚,把他踹了一溜滚,三爷压低声音:“德俊呢,你还不逃命?”这 胜英是真心话,胜英准知道,闵家父子只要送到官府,不是五车裂,就是点天灯, 最轻的罪就是凌迟,罪太大了,打算给老闵家留条根子,别都死绝喽!心说你这孩 子怎么这么糊涂,你还不趁此机会准备逃走,等待何时?真要落到别人手里,我再 说放你的事就不好办了!闵德俊这小子挺聪明,他一听胜英话中有话,瞧瞧胜英的 眼神,他一时明白了,一个鲤鱼打挺他站起来了。“好!胜英你记住,青山不老, 绿水长流,他年相会,后会有期,你等着我的。”噌!他上了房了,小如来闵德俊 一走,更是群龙无首,跟着他一大帮“嗖嗖唆嗖!”都跟他走了,群贼大乱:“奔 前山跑哇!”“哗……”这时候,这些贼寇四散奔逃,真好像丧家之犬,漏网之鱼, 也不知道是谁,在混乱之中还把房子给点着了。刹那之间,火舌蔓延,大厅,配房, 东西跨院,前后住宅中平八寨全是大火呀,火哥塔乱飞,火球乱崩,火苗冲天,浓 烟滚滚,在几十里以外都能看见。这大火一着,把树林给引着了,这火算救不了啦! 山上就传出哭爹叫妈的声音。 别看这么乱,胜三爷心里头有主心骨,不能叫忙中有错呀,他吩咐小弟兄,赶 紧把厅院封锁住,不能把抓住的人让他们跑了。现在抓住的是谁呀,飞天鼠秦尤, 过街鼠柳玉春,盗粮鼠崔通,天门白玉虎闵德润。正在这么个时候,蒋伯芳和欧阳 天佐回来了,又扛了个闵士琼,现在抓住五个。胜英告诉黄三太、贾明、杨香武、 李昱、张七,你们五个别的什么别干,不管多乱,没你们的事,你们就看守这五个 贼寇,另外叫欧阳天佐,欧阳德、蒋伯芳专门看守八宝莲花万寿珍珠灯。这人和东 西至关重要,咱们为什么呢?就为这个,得而复失,那可就要了命了,大家牢牢记 住。胜英一想,德俊跑就跑了吧,主犯抓住,胁从不问,你爱上哪去上哪去,也犯 不上得罪这么多人。 哪知道这帮贼,刚跑出山口,可要了命了,就听见山口之外“咚,叨!叨!叨 ……”炮声连天,战鼓如雷,金旗飘摆,是伏兵四起,掌起数百盏灯球火把,亮子 油松,照如白昼,把整个山口照得通亮。闵德俊众人一看,坏了!全是国家的军队, 闹了半天,江苏四镇的军队开了两镇,能有三万多人,把肖金台围了个风雨不透。 借着火光他们一瞧,头前有匹黄马,马鞍桥上端坐一员大将。这位头上戴的大帽子, 三眼的顶子,大花翎,身披着八团龙的黄马褂,脖项下头挂着素珠,马蹄袖卷起来, 腰胯七宝玉石弯刀,掌中端着一条凤翅镏金镋,一瞧这位面赛镔州铁,黑中透亮, 亮中透明,八字胡往上卷卷着,二目有神,在马上一坐雍容华贵,百步的威风。在 他的身后金盔金甲、银盔银甲,铜盔铜甲,铁盔铁甲,偏副战将不下一百多人,前 呼后拥啊,把山口给封锁了。群贼不认识他是谁。那位说来的哪位?正是神力王达 摩苏,原来神力王奉旨到南京抓胜英,结果一见着胜英,胜三爷就把自己的经过讲 述了一遍。神力王挺聪明,一听啊!胜英是冤枉,就拿普通的道理来讲,哪有偷东 西还把自己的姓名留下来,这是不可能的,肯定有人栽赃陷害,故此神力王把胜英 当堂释放。向胜英提出要求,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抓贼,取灯,两件事情办到了, 我在皇上面前保举你无罪,如果两件事情办不到,我把你带到北京,你得打官司。 事情做出决定以后,胜英开始行动,就奔肖金台来赴会,发生了这么多事,神力王 呢?就在南京住着没走,他就住在按察院中,整天由王熙王大人陪着。哎呀!这神 力王觉着挺烦乱,心说我大清国开国以来,清平四海,四方宁静,怎么就出现这么 多歹徒呢?最近一个时期以来,这些歹徒十分猖狂,不仅说打抢民财,还跑到皇宫 去折腾,由打普通老百姓家折腾到皇宫大内。由抢金银财宝,到盗取国宝,真是胆 大妄为呀!神力王一想,如果这个事我要办不利索,皇上还得怪罪呀!所以他天天 派几个总兵到十三省总镖局打探消息,上午去一个,下午去一个,轮流向他汇报, 去的人空去白回,神力王一问,灯找见没?没有!贼抓住没?没有!神力王是愈感 不安呢!掰开手指头一算,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一半了,灯还没有下落,他就有点 坐不住了。后来派流星马到肖金台附近打听,报事的人告诉他:“王驾千岁,这个 事大概不太好办,据我们所知,十三省总镖局,就有七八百人,现在正在肖金台跟 贼寇们玩儿命,上山好几天了还没回来,很可能凶多吉少。”神力王一听火往上冲: “猴崽子,你们要翻天呀,什么他妈肖金台、肖玉台,干脆我调动军队,踏平你的 贼窝。”就这样,神力王发下金牌,调动江苏四镇人马,两镇守南边,他亲自带着 两镇,到这就给包围了。太平年间,能出这么多军队,也够罕见了!神力王传下话 去,凡是贼寇一个也不准跑掉。从哪一方面出去,我为你们是问。都知道神力王的 脾气,哪个敢不听。因此大道上把红衣炮架住,小道上把弓箭摆好,山口外边密排 地雷,就好像开兵见仗跟大场面一样,所以群贼到这一看,一缩脖儿,又回去了。 “哗……”到后山打算走,一看娘啊,走不了啦,后山漫山遍野全是军队。往东跑, 也是人,往西跑,照样又退回来。最后这帮人骂上了,骂胜英,老匹夫!闹了半天 你是官府的走狗,你表面上跑这赴会来了,假仁假义,暗地之中勾结官府,动用军 队,你算什么他妈光棍,既然爷爷们走不了,找他玩命去,“哗……”又回到中厅 大寨,非要找胜英玩命,一见胜英的面便指手画脚,祖宗、奶奶的骂。 一听说神力王领军队来了,胜三爷心中暗想,这又何必呢?事情已结束了,何 必如此兴师动众,正在这时,群贼来找他来了。这一顿骂,说他假仁假义,枉称侠 客,满嘴仁义道德,实际上一肚子男盗女娼,把胜英骂急了,胜三爷一想,做事不 能做绝了,能说参加赴会的,都是坏人吗?这不能这么说,有很多人是不明白真相 的,可有一样,我清楚,官府不清楚,这要把他们抓住,绳捆车送,往大牢里一推, 这人就算交待了,那官府能管你这一套吗?只要定上江洋大盗四个字,起码都得砍 头,胜三爷不忍呢,当时他往人群里一看,看到万丈桃花浪小帅韩秀,胜英一想他 是明白人,我得跟他讲,胜三爷一抱拳:“大寨主,军队来,我不清楚,这绝不是 我勾引的,望求大寨主明鉴,为了表明我的心愿,我希望大家离开此地,别的地方 走不了,你们后山不有山涧吗?从山涧下走黑石山十八弯,不是在那能出去吗?肯 定那块没有军队,只有我们十三省总镖局的人知道,我们是绝不告密,绝不给你们 走漏消息,大家逃命去吧!”你看这胜英,这么一说,大伙这心里这才明白,噢! 不是胜英勾结的军队。“跑哇!上十八弯哪!”“哗……”结果这一千来人都从胜 英指点的方向逃走了,其中有一半以上的,被胜英感化过来了,往后绝不跟胜英为 仇作对,只要提到胜英两个字,还帮忙。但是也有那么一部分人,别看让胜英给放 了,咬牙切齿:“老匹夫,你等着早晚非出这口气不可。”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单表胜英,把他们放了之后,一想我得迎接神力王去!人家是冲我来的,想到 这,胜英让欧阳天佐、欧阳德,蒋伯芳拿着宝灯,让黄三太众人暂时看守这五个要 犯,等把王爷接上山,再作处理,五小点头答应,胜英列队去迎接神力王,等来到 山下, 胜英抢步, 其身跪到神力王面前:“罪民胜英参见王驾千岁,千千岁!” “吁!”神力王往马前看了看:“噢!这不是胜英吗?本王领着军队特意给你来接 应,究竟胜败如何呀?” ------------------ 小草扫校中国读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