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关前决斗 姜道令一听对面这个矬子是侯君基,就是一惊。这就叫人的名,树的影,提到 侯君基三个字,那真是威名远震,无人不晓。姜道令见后有罗成追赶,前有劲敌拦 路,料知处境险恶,只能是困兽犹斗,抡开双剑,恶狠狠奔小白猿砍来。侯君基喊 了声:“来得好!”一闪身把双剑躲过,老道把右手腕子一翻,使了个“拔草寻蛇”, 宝剑奔侯君基颈部扫来。按理说,侯君基往下一哈腰就可以躲过去了,可是他打算 露一手,不但不哈腰,反而双脚点地往空中一蹿,“嗖——”身子就腾空了,足足 跳起来一丈五尺多高,他在空中双手抡刀奔妖道头顶就砍,姜道令说声不好,架双 剑往上一搪。“嘡啷”一声,总算把这一刀挡过了。老道马往前走,侯君基正好落 到他的马后,反手一刀,正砍到姜道令战马的后腿上。“咔嚓”一声把马腿砍断, 战马栽倒,姜道令也从马上栽下来了。侯君基往前一跟步,一脚把妖道踏住,掏出 绳子就把他捆上了。 这时罗成也到了,赶紧从马上跳下来与侯君基相见。罗成忙问道:“侯大哥, 你怎么来得这么巧,阳平关的战事如何?” 侯君基用手指指老道,没开口。意思是说,当着他不能说,罗成会意,手提银 枪,来到姜道令面前,冷笑道:“咱们讲的是以武艺比试高低,你不该布下埋伏, 暗箭伤人,可休怪姓罗的无情了!”说罢抖枪便刺。 “等等。”侯君基一伸手,把枪杆抓住,“兄弟,留个活的吧,或许还有用他 之处。” 罗成一想也对,这才把大枪收住。侯君基叫老道站起来在前边走,他抓着绳子 头在后边跟着,并警告说:“牛鼻子你听着,你可要老实一点,没你的亏吃。你小 子要是耍花活,打歪点子的话,可休怪侯爷无情!” 侯君基说罢用刀尖捅了老道屁股一下:“走!” “是是是。”姜道令不敢不从,耷拉着脑袋在前边引路。罗成也上了马,在后 边跟着。 兄弟二人压低声音边走边谈。侯君基简单地把来意说了一遍。罗成听了剑眉倒 竖,冷笑道:“我看单天长太不识时务了,他这样做,无异于自掘坟墓,走他爹的 老路。” 侯君基道:“天长与杨度、刘黑闼等人不同,念其旧情,还是要制他一服,不 制他一死的好,要设法把他收降了才是上策。” 罗成道:“但愿如此,不过我看不那么容易。” 侯君基道:“贺兰关的战事,你打算怎么办?” 罗成道:“我早就想好了,只要如此这般……” “嗯,我看可以。” 侯君基点头称赞。他们马上加鞭,不多时已出了盘蛇岭,回到两军阵前。 再说唐营众将一看罗成平安地回来了,还跟来了小白猿侯君基,手里牵着老道, 这才把心放下,不住地摇旗呐喊,以示欢迎。 罗成回到中军,把马三保、段之贤、刘洪基、殷开山四将唤到马前,向他们秘 密地交待了几句, 四将不住地点头。 就见罗成把马一拨,来到阵前,高声喝道: “请杨度答话!” 再说天顺王杨度,满以为姜道令能把罗成置于死地,谁知,适得其反,不但罗 成未死,军师还被人家抓住,把他弄得心慌意乱,六神无主,恰在这时,忽听罗成 叫他答话,他只好硬着头皮,在马上答道:“本王在此,你有话快说。” 罗成道:“适才在军前打赌,条件是你们提的,话是你们说的,今妖道已被俘, 你还不献关纳降,等待何时?” “这个……” 杨度无言可答。 这时, 就见侯君基把姜道令牵到两军阵前,用刀逼着他说: “你他娘的也说几句,劝劝你这个主子!” 姜道令张着两只失神的大眼,望着杨度高声喊道:“无量天……天尊……尊。” “别念这玩艺儿!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侯君基不耐烦,在他屁股上狠狠地踢了一脚。姜老道破着嗓子喊道:“王驾千 岁,大丈夫生有处,死有地,大王不要管我的死活,该怎么打您就怎么打吧……” 侯君基一听,气得直蹦高,照着姜道令就是一刀背,把老道疼得“哎哟”一声, 就趴到地上了。小白猿指着妖道问杨度:“姓杨的,你是要人还是献关?” 到了现在,杨度也顾不上“信、义”二字了,只得把牙关一咬说:“姜道令一 个人,岂能代替本王和全军?孤还有铁甲数万,定与你等决一雌雄!” 罗成冷笑道:“某早就料到你说话是不会守信的。侯大哥,动手吧!” 侯君基说了声:“遵令!” 手起一刀,“噗!”把姜道令的人头砍下,这一刀也是总攻的信号。就见唐军 呐喊一声,山摇地动,分四路向杨军冲杀过去。 罗成拍马摇枪,直取杨度。杨度也不示弱,催开逍遥马,舞动偃月刀,指挥三 军迎战。刹那间,双方几万人马在关前展开了激战。 但见:旌旗飘摆,遮天盖地,硝烟弥漫,日月无光;喊杀声,如洪水泛滥,鼓 号声,似地陷山崩;刀光闪,死尸翻滚,枪炮响,血肉横飞:骑兵冲锋,如狂飙卷 地;步兵奋战,似饿虎扑食;兵对兵、将对将,纵横交错,拼命争杀,好一场激烈 的战斗。 天顺王杨度,哪里是罗成的对手,十几个回合就招架不住了,被罗成手起一枪 把他的头盔挑落,杨度发髻披散,拨马便走,罗成不舍,紧紧追赶。杨度手下的大 将金奎急忙横刀把罗成拦住,仅三个回合,就被罗成刺于马下。敌将苏洪纵马摇斧 从后边偷袭罗成。罗成假作不知,暗中抽弓搭箭,冷不防奔苏洪射去,不偏不倚, 正中面门。由于罗成的弓硬力足,这一箭射穿了后脑骨,死尸栽于马下。 与此同时,马三保刀劈了敌将赵合;段之贤力斩敌将公孙燕;刘洪基、殷开山、 唐万仁、唐万义也斩杀了敌将数名。杨军支持不住,哭爹喊娘,四处奔逃。 但见:无人的战马到处乱窜,遍地都是断箭折弓,旌旗倒地,锣鼓乱抛,受伤 的哀嚎哭泣,强壮的兔逃狼奔,骑兵从步兵身上踏过,步兵把骑兵马腿砍折,自相 践踏,各不相让,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实在是惨不可言。 且说杨度,在众亲兵的保护下,冲开一条血路,逃奔贺兰关,仔不容易来到吊 桥前,只见关门紧闭,吊桥高挑,不见有人接应。杨度心中疑惑,忙命亲兵叫城。 “开门哪,快开城门,大王回来了。” 话声未尽,忽听城头上一通鼓响,竖起刀枪,女儿墙后闪出一人,金盔金甲, 白面长髯。杨度一看,正是中军都尉赵焕。遂喊道:“赵爱卿快开城,孤回来了。” 赵焕笑道:“杨度,实话告诉你,某已归降大唐了!” “啊!” 杨度猛然一惊,几乎栽于马下,怒吼道: “杨昆何在,还不将卖主之徒给我拿下!” 赵焕“嘿嘿”冷笑了两声:“杨昆在此!”说着把手一抖,“嗖——”从城上 扔下一物,滚落到杨度马前。杨度一看,正是花刀将杨昆的人头。 书中代言,赵焕确实归顺大唐了。他为什么要降唐?这是因为他与杨度之间有 一段个人恩怨。三个月前,在杨军横越贺兰山时,赵焕奉命在山中打粮,他发现了 一个美丽的姑娘。经查问,这个姑娘是回族,姓白叫白桂香,家中只有父母,全靠 打柴狩猎为生。赵焕本是个酒色之徒,遂动了邪念。他以通匪为罪名,将白桂香的 父母杀死,把姑娘霸占,逼着做了临时的夫人。 有一次杨度查营,无意中看见了白桂香。他见白桂香姿色出众,也动了邪念。 经查访,才知道是赵焕在山中抢来的。他立刻把赵焕叫到眼前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命人把白桂香“释放。”谁知,这都是杨度耍的鬼把戏,明着把人放了,暗中又派 人把白桂香骗到他营中,霸为己有。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后来这件事传到赵 焕耳朵里了。赵焕大怒,暗下决心,早晚有了机会非把白桂香夺回来不可。不过, 赵焕这家伙很狡猾,表面上不露声色,装着不知,尽量向杨度讨好,心里却暗中做 劲。 这次杨度大战罗成,把城里的一切交给花刀将杨昆和赵焕执掌。赵焕一看机会 来了,他料知杨度绝不是罗成的对手,便决定献关投降,一可以立功升官,二可以 报仇雪恨,三可以把美人夺回来。他偷着把自己的死党纠集在一处,突然采取行动。 将杨昆杀死;他又领人闯进杨度的内宅,把白桂香夺回,把杨度的家眷尽行斩首, 夺了城中的大权。 杨度的士兵们有很多人是倾向大唐的,对杨度素怀不满,所以一致同意献关投 降。赵焕命人把杨昆人头砍下,做好了献城的准备。恰在这时,杨度兵败叫关,赵 焕才把杨昆的人头扔下。 却说杨度手指着赵焕骂道:“背主之徒,你等着待本王将你抓住,一定碎尸万 段!” 赵焕也骂道:“你死在眼前,还能猖狂几时?” 说罢把令旗一展,传令放箭,杨度无奈,拨马便走。然而,他已经身陷重围, 插翅难飞了。这时,罗成飞马追到杨度面前,大喝一声:“你还往哪里走!” “唰”,抖枪便刺,杨度“哇哇”暴叫,摆刀接战,也就是五六个回合,被罗 成一枪刺中软肋,杨度疼得“哎哟”一声,宝刀落地。罗成手快,又一枪刺中他的 前心,结果了他的性命。赵焕急忙派人出城联系,罗成大喜,命赵焕大开城门,迎 接唐军入城。 老百姓听说唐军又回来了,纷纷涌出家门夹道欢迎。罗成传下命令,不准官军 私入民宅,不准打骂百姓,不准调戏妇女,不准勒索商户,违令者斩。因此唐军入 城秋毫无犯。罗成和侯君基升坐帅厅,重赏立功将士。 赵焕率领降将拜倒在阶下。罗成笑问道:“将军何人?” 赵焕忙通了名姓。罗成又问道:“你何故降唐?” 赵焕也不隐瞒, 便把白桂香之事讲了一遍。 罗成突然把脸一沉,厉声喝道: “你竟为一己之私,出卖故主,狼心狗肺,要你何用?推出去斩了!” 赵焕迫悔莫及,连他的几个死党在内,全做了刀下之鬼。罗成还传令,把降将、 降兵一律斩尽、杀绝!侯君某忙制止道: “不可、不可。”他说:“老兄弟,虽然说不毒不狠不丈夫,但也不能做得太 过分了。要传扬出去,往后谁还敢归降大唐?还不都成了咱们的死对头?为兵家所 大忌,贤弟岂能不知?” 罗成冷笑道:“降兵归顺,未必出于真心,乃为形势所迫。若把他们留在军中 必为隐患。这才是兵家之大忌呢,不如杀光,以绝后患。” 侯君基道:“自古道,‘以仁治天下者昌,以暴虐治天下者亡’,望弟三思。” 罗成不悦道:“弟身为统帅,自然知道怎样用兵,请哥哥不必多管!” 侯君基也急了,他晃着小脑袋说:“是就是是,非就是非,为人处世总要交待 得过去才行,有我在此,决不让你蛮干!” 马三保恐怕他们闹翻了,急忙劝阻:“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二位何苦为这点小 事争论。杀也好,不杀也好,容日后再议吧。” 殷开山、刘洪基、段之贤苦苦相劝,结果闹了个不欢而散。 侯君基毕竟有长者之风,当夜晚问,主动拜会了罗成,又耐心地解劝了一番。 罗成笑道:“侯大哥向来杀人不眨眼,谁知今日却变成了菩萨。我看这件小事不必 再争了,你看着处置吧。” 侯君基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他打算再好好劝劝罗成,可是话到舌尖,他又咽回 去了。为什么?他太了解罗成的脾气了。这个人不撞南墙不回头,不吃硬亏不罢休, 谁也说不了他,又何必自寻烦恼。 次日,罗成把将军印、令字旗、兵符全都移交给侯君基,带着贴身的侍卫和五 百骑兵赶奔定军山。 侯君基领着马三保、段之贤等大将一直把罗成送出十里之外,这才拱手告别。 小白猿回到贺兰关,先把归降的军兵进行了改编,然后分派到各军中任职。又 命刘洪基、殷开山二将,率大军一万在关前驻扎,马三保、段之贤率一万人马在盘 蛇岭驻扎,他带着唐万仁、唐万义在关上把守,心里盼着军师早些派人来接替他的 职务。 且说罗成,一边赶路一边思索,他对尉迟恭被俘一事是幸灾乐祸的,因为他一 向就与尉迟恭不和。在罗成眼里,尉迟恭是个庸俗、粗野、毫不会用兵的人,根本 不配做什么大将军。他不理解皇上为什么对尉迟恭如此器重?凭什么让他取代秦琼 坐上元帅的宝座。他甚至埋怨李世民不该封他官居熬国公。几年来,他与尉迟恭一 直是互相鄙视、水火不容的。自从出兵以来,罗成的人马节节胜利,战战克捷,而 尉迟恭却屡遭挫折,乃至被人家活捉。究竟谁高谁低,这不是最好的见证吗?想到 这里,罗成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接着他又想到单天长,这个人少年得志,拥兵自重, 独挡一面,指挥千军万马,可见他决不是等闲之辈。就拿眼前的事情来说,他切断 了唐军后路,走马活擒尉迟恭,更证明他是一个智勇双全的猛将。想到单天长,他 又联想到单雄信,扪心自问,在很多地方自己是对不住单五哥的。当年瓦岗山散将, 自己浪迹江湖,无处投奔,多亏单五哥把自己收留在洛阳。记得那一年自己身患重 病,卧床不起,身边没有一个亲人,单五哥竟抛妻弃子,与自己住在一起,还亲自 煎汤熬药,在床前服侍,甚至他还亲手为自己端屎倒尿,才使我罗成保住了性命… …原本想重重报答五哥的恩情,谁知天不从人愿。唐军在这时围困了洛阳,后经秦 琼、徐懋功众人劝说,我终于放弃王世充,保了李世民,因此才得罪了单雄信。只 因各为其主,单罗两家竟成了冤家对头。 罗成又想到自己错就错在不该下令捉拿单雄信,更不该亲自监斩结果了他的性 命……想到这,罗成轻轻地打了个“唉”声。这时,人马已经越过盘蛇岭,顺着山 路奔定军山疾进,整齐清脆的马蹄声,变成了单调而又和谐的乐曲,最易引人深思。 罗成又想到单天长身上,这个孩子我见过,分别那年他才几岁。光阴无情,日月如 梭,他可能已经二十岁出头了。母子连心,父子天性,他恨我,这是不奇怪的。可 是见了面,我应该怎么办呢?拼命吗?不能!我本来就对不起单五哥了,哪能又在 孩子身上再结新怨呢?最好的办法就是设法说服他,把他收降。不然的话,罗单两 家的疙瘩是永远也解不开的。可用什么办法才能把他收降呢? “报!”蓝旗官的声音,打断了罗成的思路。“启禀将军,前边就是定军山了, 咱们是直接出兵,还是安营休息?” “程老千岁的人马现在哪里?离此多远?” “在西南方向,不足十里。” “先到唐营吧。” “是,先到唐营。”蓝旗官把罗成的话重复了一遍,拨马奔前队去了。 程咬金听说罗成来了,亮全队把他接进大营,哥两个手挽着手走进中军宝帐。 罗成来得如此神速,使老程相当满意。刚坐下他就说:“老兄弟,你来得太好了, 破定军山,救老元帅,收单天长可就全靠你了。” 罗成笑道:“四哥只管放心,办这些小事,易如反掌。” 老程摇头道:“不然,不然,单天长可不是好对付的,你别把事情看得太简单 了。” 罗成道:“我可以向四哥打赌,两天之内,必获全胜。” “好,但愿如此。来人哪,快摆酒宴,给我老兄弟接风。” 在酒席桌前,罗成向程咬金介绍了贺兰关的战事,接着又详细询问了定军山的 情况。这时副将张公从外边走进来,把一封书信交给老程:“四哥,这是徐三哥给 你来的紧急公事,请哥哥过目。” 老程接过来看了两眼,一个字也不认识,忙递给身边的罗成: “老兄弟,你给四哥念念吧。” 罗成把信接过来,轻轻拆开,低声读道:“连日来收到前军战报,后汉王刘黑 闼正在临夏、临潭一带聚结,并派苏定方为帅,猛扑阳平关,苏定方已连破我大寨 十七座,斩我上将十余人。该人文武兼备,勇不可挡,阳平关危在旦夕。请四弟抓 紧战机,尽快收复定军山,并速来阳平增援。十万火急!越快越好。” 罗成读罢,剑眉倒竖,咬牙切齿地说:“苏定方,老匹夫,你来得正好,某不 杀你,誓不为人!” 齐国远忙问道:“老兄弟,何必生这么大的气?” 罗成惨然地说:“当年苏定方领兵偷袭北平府,与我父展开一场恶战。他不该 暗下毒手,用一支毒箭射中我父的左眼,把他老活活地疼死,害得我家破人亡,是 可忍,孰不可忍!后来,我得知噩耗,曾几次找他报仇,可惜都没见到他,我以为 这个仇是报不了啦!谁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老儿竟自己送上门来!” 老程笑道:“这就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待咱们收降单天长后,再找苏定芳 算账不迟。” 罗成又看看徐懋功的公事说:“看来阳平关的战事很紧张,咱们应该先派一部 分人马,前去增援。” “对,对!” 老程点点头,他往四周看了一眼,突然把脸一绷,提高声音说:“贾云福、柳 卅臣、齐国远、李如辉听令。” “在、在。” 四将站起来,注视着程咬金。老程道:“你们带上六千人马,现在就动身去阳 平关增援!” “是。” “遵令!” “还有,”罗成补充说,“请你们几位转告军师,几天后我们一定赶到。” “是。” 四将领命,到外边点齐人马,奔阳平关去了。罗成对程咬金说:“四哥,不如 趁热打铁,咱们现在就兵发定军山。” 老程说:“我倒没什么,就怕你太累了,还是休息一夜,明日再战吧。” 罗成点头称是。当晚无话,次日平明,唐军饱餐战饭后,立即拔营起寨,浩浩 荡荡开赴定军山。巳时刚过,就来到定军山下了。罗成问老程:“四哥,你看应该 怎么打?是安营还是布阵?” 老程说:“你是平西大将军,你说了算。” 罗成也不客气,马上传下将令:“兵贵乎神速,赶快布阵。” 一声令下如山倒,哪个敢不听,“呼啦”一声,唐军布成方阵。罗成跟程咬金 立马在纛旗之下,左有张公、李义、樊虎、连明;右有毛公遂、吕公旦、党士仁、 党士杰。罗成又传令,命阵官讨敌骂阵。几个身强力壮、嗓音洪亮的军卒,催马来 到山下,冲着敌人的营寨喊道: “山上的小辈听着——赶快给单天长送信儿——你就说平西大将军罗成到了— —叫他赶快到阵前答话——!” 山上的守军听了,立刻撤脚如飞给单天长报信儿。单天长听了又惊又喜,惊是 惊罗成来得真快;喜是喜能尽快杀死罗成,给父亲报仇雪恨。他霍然站起,披挂整 齐,提槊上马,引军一万,冲下定军山。列队后,他立马横槊往对面观看。头一眼, 就看见了程咬金,遂高声问道:“干爹,罗成何在?” 老程回答说:“孩子,先别忙,你罗叔父在此。” 他又转过脸来对罗成说:“老兄弟,就看你的了,千万记住,能制一服、不制 一死,可别给你单五哥断了根哪!” 罗成二目如电,紧紧地盯着单天长。说来也怪,他发现单天长和当年的单雄信 真是一模一样。如果说有点不同的话,那就是比单雄信更凶、更猛、更精神百倍。 他听了老程的话,点点头说:“四哥,定法不是法,到时候再说吧。” 罗成双脚一点镫,白龙驹四蹄蹬开,如同一道白线,眨眼来到单天长马前,两 人相距不到五六丈远。罗成耐着性子,面带笑说:“天长,你都这么大了,叔罗成 给你问好了。” 单天长圆睁虎目,不住地打量罗成。他发现罗成的模样与当年没有多大变化, 只是眼角上多了几条鱼尾纹,脸上的光泽比当年暗淡了一些。 俗话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单天长用大槊一指,高声骂道:“姓罗的,狗 豺狼,少在我面前套近乎。你是谁的叔?我是你们老罗家的祖宗!你就拿命来吧!” 说罢抡槊便打。 ------------------ 小草扫校中国读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