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盛宣怀与袁世凯是清廷内部争权夺利的一对冤家,曾经互相倾轧,主要原因是, 1902年袁世凯任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以来,先后从盛宣怀手中接收了电报局、轮船 招商局。尽管盛氏竭力反抗,在轮船招商局保住了较大势力,但在电报局的势力则 完全丧失,而且铁路总公司也被裁撤,还由袁世凯的亲信唐绍仪接管了沪宁铁路, 从此两人之间播下了交恶的种子。盛宣怀曾在慈禧太后面前诋毁袁世凯主持的铁路 政策朝令夕改,失信于中外。 然而当辛亥革命的浪潮直接危及清王朝的统治时,盛宣怀又毅然捐弃“宿怨”, 于武昌起义后的10月23日,在邮传部尚书任上,亲上奏摺,建议起用袁世凯,镇压 起义军,同时又以老朋友的身份电请在河南老家“养病”的袁世凯出任统帅,并答 应所需各种条件,“军人乘车及军用的运输执照各200 张,即日呈送应用”、“此 役可胜不可败,中外望公如望岁,拨饷募兵无不照准”,尽他所能满足袁世凯镇压 革命的物质需要。那时袁世凯已被摄政王赶回河南老家彰德,还故意搭架子不想 “出山”呢! 孰料,正当盛宣怀极力举荐袁世凯时,他自己却被朝廷当做了替罪羔羊。为平 息四川保路运动中的民怨,清廷宣布将他革职,永不叙用。有人还主张将他“正刑”, 他不得不仓皇逃命,到日本去避难。在上海、江苏的家产除去租界内部分全部被抄 没。 后来,孙中山让出了大总统的席位,让袁世凯上了台,盛宣怀认为自己收回家 产有了指望。于是通过他的亲家、又是袁世凯的亲家孙宝琦对袁氏歌功颂德,称袁 “措置大局,举重若轻,实超轶乎汉高、宋祖而上,方之华盛顿、拿破仑亦有过之 无不及”。其实他心底对袁仍有疑虑,曾私下与朋友说:袁“私心多,公心少,用 人未见功效;然而袁世凯之外,更无他人”。 盛宣怀于辛亥革命一年后从日本悄然返回上海。在此之前,他不得不以赈灾为 名,向袁世凯捐100 万银元效忠;回国后便千方百计讨还被抄没的家产,对袁世凯 深相结托。盛家财产主要是房地产及各大官私企业中的股票,尤以房地产为大宗。 盛家在静安寺路(今南京西路成都路一带)的斜桥老公馆有105 亩土地,里面包括 后来供东华足球队踢球的足球场和愚斋藏书楼、愚斋义庄、广仁堂药房、香堂,以 及一大片房屋,雇用着227 名佣人。现在的成都路就是从原来盛公馆院子里穿过的。 另外在北京、武汉、南京、苏州、常州和杭州,也有别墅、园林和房地产。其中苏 州的留园,为其父盛康所购,在同光年间就是天下闻名的江南名园。 辛亥革命后,国民政府财政困难,想通过盛宣怀与日本洋行的旧谊,借巨款发 军饷。孙中山先生曾表示:“民国于盛并无恶感情,若肯筹款,自是有功,外间舆 论过激,可代为解释。”对其家产的态度是:“动产已用去者,恐难追回;不动产 可承认发还。”结果由于无可抵押而借款失败。盛宣怀为之白辛苦一场。袁世凯上 台后也面临财政匮乏,也希望通过盛氏向日本等国借款,所以也同意发还他的家产。 1912年12月,在“保护人权乃政府应尽职务”的名义下,江苏都督程德全下令发还 了盛氏家产的不动产部分。 关于盛宣怀的房地产究竟有多少,现已难寻完整的资料。仅知上海南京路上的 仙乐斯舞厅、北站对面的100 多幢房屋的里弄住宅、新闸路上的辛家花园、南京路 附近的清凉寺、香粉弄、现淮海中路1517号花园洋房等,都曾是盛家的房产。 1913年3 月,已成清末遗老的盛宣怀又当上了汉冶萍公司的副董事长。其时他 已年迈多病,未能多有策划,于1916年4 月病逝于上海,终年73岁。因老太爷逝于 危难之时,他的夫人庄德华就故意把丧事办得格外奢华。送葬队伍三人一辆马车, 从盛家斜桥老公馆一直排到外滩,前头队伍已经到达外滩折回了,后面的队伍尚未 走出。工部局为其开绿灯,南京路竟为之交通管制一天,而抬棺的人马和吹奏班子 都是从北京故宫请来的,是为慈禧太后抬棺的原班人马。那天上海滩真的是万人空 巷,途为之塞,各大报刊接连一周饶有兴味地予以报道,以至于时到如今,“盛杏 荪大出丧”仍是老上海和掌故类报刊上的热门话题。 盛宣怀去世之后,由他的老上级李鸿章的大儿子李经方主持,成立了一个“盛 宣怀财产清理委员会”,3 年后得出结论,盛氏留下的动产与不动产的总额为1100 余万元,并公诸《申报》。 -------- 深圳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