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文物收藏一大家 周湘云的古物收藏在上海滩乃至全国都算得上一大家,只不过他在收藏上的名 声常被他房地产上的名声遮盖而已。 他的收藏遍及青铜器、字画、瓷器、田黄石章等各方面。青铜器中有很多是阮 芸台(元)、曹秋舫(载奎)、吴平斋(云)的旧藏。他的碑帖收藏最负盛名的是 唐·虞世南的《汝南公主墓志铭》、唐·怀素的《苦笋帖》、宋·米芾的向太后挽 辞等。 他的全部藏品曾编有完整的目录,可惜在“文革”中已化为灰烬,同时化去的 还有周氏家族的家谱资料、名人信札、祖墓图册等等。 周家的藏品在50年代陆续散去,最重要的藏品都入归国家博物馆,由国家收购。 之所以要出让这些文物,主要是解放后实行土地国有政策,原先寸土寸金的岁月对 于私营房地产商来说,已一去不复返。另外,土地上造的房子,政府要收取地价税, 迟付了要成倍地加算滞纳金,然而租住私营房地产商的租户,可以任意拖延租金。 如此一来,该收的收不上来,而该付的不能迟付,房地产商们很快就被打倒了,周 家只好出让文物,以付税款。周湘云与青楼女子对簿公堂 有一年,周湘云突然接到法庭传票,要他出庭与一青楼女子对簿公堂。说是他 曾与那妓女生下一个孩子,但是拒绝付赡养费,于是那妓女跑到法院打官司,声称 要跟周法庭上见分晓。此事被小报记者们探知后,舆论上一时弄得沸沸扬扬,社会 上都以为周家出了特大桃色新闻,把周老板弄得十分被动。 然而周湘云根本不承认有这么个孩子,他认为那妓女是在利用他的威望,故意 欺骗舆论,制造事端,目的是为了敲他一笔竹杠。同时他也有几分怀疑,此事与他 房地产生意上竞争对手多少有些关系,说不定那女人受了别人的指使和收买,故意 在挑起是非,目的在于毁坏他在社会上的声誉。 照那妓女的分析,周湘云如此身价的人,肯定不会出庭的,开庭之日只有她一 个人振振有词,加上律师一旁帮腔,这场官司她是稳赢的。而周湘云确也在犹豫, 到底要不要出庭?出庭吧,这分明是一场闹剧,一个红顶商人在法庭上跟一个妓女 争来吵去,太失身份,会给人家看笑话的;不出庭吧,那就让那妓女占了便宜,等 于默认此事是真的了,等法院一旦判下来,事情会更被动。所以,他思前想后,最 后决定还是亲自出庭,以维护自己的名誉,让社会各界也可明辨事非。 开庭的那一天,周湘云果真仪表堂堂地出现在法庭上。此举大出对方意外,等 于打了个措手不及,首先在气势和心理上就压倒了对方。法庭在调查过程中,她也 拿不出确凿的证据,始终无法自圆其说。于是一场开始来头很大的风波,无形中也 就烟消云散了。 然而,在周湘云去法院的路上,还是做了最坏的打算的。于是,高价请出了工 部局巡捕房的捕头陆连奎,请他安排警力,以确保一路上的安全。那天陆连奎果真 大动干戈,来了个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整个南京路好像如临大敌,而陆连奎本人 倒也尽职尽责,始终未离周湘云一步,直到审讯结束,周湘云一行安全返回家里。 那时巡捕们为有钱人家办事也都很有门槛的,他们想方设法让主人看到他们的工作 成绩。所以周的车子行驶在路上,沿途不时地会有巡捕靠上前来,对他说:“周老 板,你放心!我们都在!”周老板自是心领神会,事成后要多发他们些赏钱。那天 气氛尽管紧张,事情总算是平安无事。 这场官司的风波过去之后,周湘云不仅名誉上没有损失,反而信誉大增,人们 凭直觉就认为,这么大的老板能挺身出来当面对质,看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了, 那妓女及其背后指使者反而讨了个没趣了事。不过对周家来说,还是有一个小小的 变动,这是因陆连奎的一句话引起的。 那天陆连奎始终坐在周湘云身边,不断地安慰他:“周老板,今天的事全包在 我身上,我保你没问题!”然后又说:“周老板,听说上海滩上的弄堂房子,凡是 带‘庆’字型大小的都是你的房产,你真是房地产大王呀!了不起!了不起!”周 湘云一听立即引起了注意,他想大概是周家太招摇了,过去把周家的房产都挂上一 个“庆”字,看来是树大招风了。当时位于天潼路的“恒庆里”正因市政部门在拓 宽马路,周家趁机把房屋翻修一下,翻修完之后,周湘云就下令把原名改为“恒吉 坊”,把“庆”字拿掉了。从此他办事也处处小心谨慎,避免与人正面冲突,这也 许就是抗战爆发之后,周家的房产在数量上并没有大的发展的原因吧。 -------- 深圳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