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尽忠尽孝”的中法之战 1883年6 月,中法关系因越南问题日趋紧张,清廷下令沿海各省大力筹办防务。 此时刘秉璋正在浙江巡抚任上,是浙江的最高行政长官。他把宁绍道台薛福成调来 主持营务处,协助他规划战守,又亲临各海口检查防务,增募丁勇,沉船打桩,时 时准备应战。 1885年年初,法国军舰追击南洋援闽兵轮,突入“越境”往来游弋。又有法舰 4 艘排泊于浙江镇海口外,把南洋的3 艘轮船逼入镇海港,一时人心惶惶,中法镇 海之役已箭在弦上。战争一触即发,人家都把家眷迁往内地或安全的地方,而刘秉 璋却把全家招来杭州。他对全家宣布:“中法之战,马上即开战,我必以全力赴之。 如果战争失利,我将对国尽忠,至时夫人要尽节,三个儿子(老大、老二、老三) 要尽孝(指自杀),小四、小五两个尚小,就送给李鸿章了!”全家人无可非议, 只有老三刘体信有些想不通,他认为我们做儿子的为什么要“尽孝”?我们留下来 还可为父报仇嘛!但父命不可违,也只得默认。 然刘抚台大院中“尽忠尽孝”一语传出,部队为之一振,无不铁心报国。3 月 1 日法舰来犯,浙江守军英勇抵抗,打了103 天,敌舰终不得入。浙军击穿敌人大 黑舰两艘,迭次击退探船、舢板,法兵死伤不计,法舰队司令孤拔受重伤,不久死 在澎湖列岛上。老太爷丢了官 中法战争镇海之役的胜利,使刘秉璋声誉鹊起,他很快被提升为四川总督而进 驻成都。 然而他督蜀8 年,其表现却不像在中法之战中那样“尽忠尽孝”,而常常令朝 廷“头痛”。当时列强势力要不断向中国内地渗透,尤其是向西南地区渗透,四川 是必经之地。而四川偏偏“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交通有诸多不便,列强军事势 力和经济势力难以很快侵入,于是传教这种“小部队活动”就得以大行其道,从大 城市到穷乡僻壤,到处都有传教士的踪影。问题是西方传教士们不是单纯地传教活 动,而是“借布教之美名,隐试蚕食四邻之魔术”,凡建有教堂的地方,老百姓就 过不安生,甚至祸患无穷,常与当地平民发生纠纷。 一般中国的官吏,上自朝廷下至县官,见洋人总惧怕者为多,一旦发生“教案”, 洋人气焰嚣张,动辄抬出领事馆以胁迫朝廷,朝廷则想方设法息事宁人,甚至不惜 委屈求全……而生性耿直的刘秉璋最看不惯这一套,他最恨洋人,一旦发生“教案” 要么各打五十大板,要么明判暗保,实际保护了川民的利益,这就激怒了洋人,惹 得朝廷也老大不高兴。那时朝廷还是跟洋人讲和气的,至于支援义和团砸教堂,那 是后来的事。 刘秉璋上任后首先碰上了“重庆教案”。事因传教士在重庆的“咽喉要地”鹅 项颈等处修房建堂,因土地纠纷引起市民不满。教民罗元义为防止平民打教,雇佣 打手守宅,一场械斗下来,杀死平民11人,伤22人。市民群起而攻之,要拿罗元义 脑袋祭堂,而外国传教士却将罗等凶手藏于教堂,从而激起市民更大的义愤,一举 砸毁了重庆及附近的许多教堂。 刘秉璋当然拍手称快。外国公使则不断向清政府施加压力,要求严惩打教群众 而保护罗元义。刘秉璋则据理力争,来个“双方打平”,将罗元义与打教首领石汇 同时判以死刑,而对一般参与打教的群众则不予追究,这就给了一贯猖狂霸道的传 教士一记闷棍,从此忌恨在心。 谁知第二年又发生了“巴塘教案”。因英、俄、法等国都想染指我国西藏,而 进入西藏不那么容易,非得从四川打开一条入藏之路不可,于是都派出教会势力抢 滩战略要地巴塘,激起当地汉藏百姓不满。老百姓对付教会最简单的就是办法砸教 堂,于是打打杀杀地又“热闹”了一阵。 事情闹到朝廷,朝廷责令刘秉璋查处。刘知道此案的“症结”在于洋人企图长 期侵占巴塘,作为向西藏渗透的基地,然而话不能说破,只能“智斗”,只有将外 国势力赶出巴塘才能“永消后患”,于是就采取了软磨硬泡的拖拉战术,表面上仍 在调查,可是“调查”起来没个完。既然“调查”不清楚,那么就不能下结论。一 拖数年,在他督蜀期间,外国教会势力始终未能再进巴塘。然而朝廷熬不住外国公 使一再威逼,对刘秉璋就有了看法。这么一来,他的官运也就到此为止了。外国公 使指名道姓地强行要求清政府,将刘秉璋革职查办,清政府迫不得已委屈求全,只 能忍痛将他革职,并宣布永不录用。后来庚子年义和团烧洋楼时他老人家仍在世, 不知那时他作何感想。 -------- 深圳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