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窦家山寨、白云旧地 往粤西宝华山去,秋英并不熟知路,她只得一路走,一路打听。好在这地方很 知名,不少的民众也是晓得的。他们告知说:“去宝华山的路很远,至少要走两个 月。”有的就劝她,顾一辆马车,有二十天的时间准能赶得到。 秋英是很明白的,身上的钱不多了,一天行走吃饭住店,开销还得打紧点,咋 有钱赶车呢?她就笑了笑说;“我喜欢走路,一路观山望景方便。” 行走了一个多月,这天来到了一个地方,听人说,这就是碧水丹山的窦家寨。 秋英向四周一望,明澈的河水、洁净的沙滩,深幽的峡谷,还有那碧绿的竹林,神 秘而雄奇的山寨,更有那吸引目光的丹霞景观以及那些古朴天成的村落。 这地方的人很是好客,见着秋英是远道而来,就像欢迎贵客似的请去农家,一 边给她端茶,一边就在张罗着给她弄好吃的。在饭桌上,年轻的少男少女就给介绍 这儿的山水风光,年长的就给秋英摆谈这地方的风土人情,听得秋英像是着了迷似 的。特别令她感兴趣的,是村里有一座“四知堂”。 刚从“四知堂”出来,几个年轻人便邀约秋英去坐船。 坐船观赏风景,很是令秋英激动万分。船儿划破水的平静,浪花涌起“哗啦啦” 的水声就像拍着掌声欢迎游客来。随风而来的阵阵凉意夹带着竹林特有的芳香扑面 而来,沁入心脾令人极其的开心。翠竹碧水间不时的有各种飞鸟扑腾腾地飞起,似 乎很惊奇地观望这些远道而来的游人。接着就看见这些鸟儿像是邀约好的,就在小 船儿的前面展开优美的翅膀,飞上飞下地鸣叫,似乎在为客人鸣唱和跳跃最优美动 听的鸟儿歌舞。辛劳的水牯牛此时在河岸吃草散步,显得极其地悠闲,仍由牧童骑 在背上尽情地玩耍。 站在船头远望窦家寨,令秋英的眼前一亮,好美的丹霞地貌。听几个年轻人介 绍,这座山叫做石表山,集“雅、幽、奇、险、神”于一体,山上植被丰富,城墙 似的丹崖绝壁及其险峻幽深的额状岩廊随处可见,行成了这儿独特的风景线。游人 至此,时常的被这儿的美景吸引。站在山上可领略山下如诗如画,如梦如幻的田园 风光。因山势险要,窦家寨便是天然的军事要塞,远在秦汉时期便有人在山上筑塞 而居。后来发生战争,这儿便有军队驻扎。听说在唐代末年,这儿曾经有农民起义 军在此与官军对抗,朝廷派大军围攻三年也没能攻破山寨。报着极大的好奇心,秋 英随同几个年轻人登上了山寨,没走多远便看见了古人构筑的古寨门、古石墙、古 城堡。 来到一处岩壁边,秋英见着跟来的几个人全都跪拜在地。秋英感觉莫名其妙的, 她愣怔一下,也就一步跪拜下去。 见众人跪拜礼毕,秋英便问:“你们这地方还有这礼节呀?” 一年轻男子说:“大姐你不知,你看,这岩上像不像一个观音菩萨?” 秋英望着一看,“对,就是一个观音菩萨呢,这是雕塑的还是自然生成的?” 年轻男子卖了一个关子说:“先不忙,我给你摆谈一个古老的故事,你听了就 知谜底了!” 去粤西宝华山的途中,走到黔东南的一个路口时,应文的脚步却突然地停住, 他脸色忧虑,显得心事重重地望着一条西去的小道。程济随着他的目光望去,很快 就明白了他的心意,就给点破说:“这条路是通往白云山的,我们好几年没去了, 向京乙、向京丁和向京丙在那儿,不知现在过活得怎么样?” 应文望程济一眼,“我们先去白云山住几天!”说着就迈步往小道走。 程济把李亚东一拉,就跟随应文往白云山去。 一到白云山,应文一行三人就像回到家一样,显得特别的兴奋,忙着就去见向 京乙几个人。哪知庙里内外找了一个遍,却不见他三人的人影。顿时,应文脸上的 兴奋面容不见了,他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难道他们在这儿出事了? 恰在这时,走来了一位中年僧人,他把应文、程济一看,喊了一声师父,“扑 通”一声就跪拜于地。 应文一眼认出来,原来是自己前些年在这儿收的一个徒弟,法名叫应明。他脸 上的忧虑面容一扫而光,就笑着说:“咳呀,我的应明徒儿,为师见到你了!嘿, 你师兄向京乙他三人呢?” “三个师兄走了快一年,说是要去蜀地见应贤师父。他们先是说好的,去了一、 两月便回。可如今一直不见回,更不知音信。”应明象是突然地回过神来,急忙吩 咐人端茶来,并叫人马上收拾饭菜。他望着应文疲倦的神情就去拿来一把躺椅,搀 扶应文坐下,说:“师父走么远的路,一定是饿着了。” 应文仰身一躺,“他们出去走一走也好,要是能在这几天回来,也晓得应贤的 现状,我也好放心啊!” 在白云山住了将近一月,应文成天都是一副忧愁的面容。每日除了在大雄宝殿 念经拜佛外,大多数的时间就去一处山岩边注目远望。这地方望出去,可以看到从 山下来这寺庙的一条独路。程济在他身傍是看出了他的心意,也许他心里放不下的 是应贤大师兄,他是一直处在病中的,不知过去了这么多年,他的病好了么。也许 他心里还担心着向京乙、向京丁和向京丙的安危,虽说他们都是武功高强的人,但 要是遇到杀手的突然袭击,也是有凶险的啊。 看到应文忧心的样子,程济心里也是暗暗地着急,他就担心要是再不赶往宝华 山,与静云和尚约定的事情就会落空,到时怎么办啊!为此,他就一再地提醒应文, “我们去宝华山应该上路了!” 可应文沉默着好半天不回答,程济只得又一次地说重复话,他就叹了一口气说 :“这有啥办法呢,我们再等几天吧!” 这一等又是过去了十多天。 有一天傍晚,应文无所事事地又来到山岩边散步,一眼便看见山下的路上走来 了一个人,看穿着打扮是一个乡下人,他以为是一个朝山拜佛的香客。他只得叹息 一声,认定今天盼不到向京乙三人了。 回到庙里,应文点上一盏油灯,他就盘腿打坐在殿堂里念经,哪知敲着木鱼刚 念几句,就听大殿外传来李亚东惊喜的声音,“师弟回来啦,师父盼你好久啊!” 应文心里跟着一喜,他把经书一放,也就几步跨出了殿堂。一眼便看见向京丙 坐在椅子上正在大口大口地喝水,他就上前问:“你们全都回来了?” 向京丙一眼看见应文,他就忙着跪地,嘴里就忙着回答,“师父,只有徒儿一 人回来的!” “那……,你应贤师父,还有向京甲,他们可好?”应文拉起向京丙,望着他 疲惫消瘦的模样就有些心酸。 向京丙把眼一抹,他说话的声音就有一些悲伤,“我应贤师父和向京甲师兄都 ……,都在前一、两年先后地过世了!”说着他是哽咽不止,“不过,他们把佛乐 寺修建得规模宏大,庙堂金碧辉煌的,如今改名叫望京寺。庙里都是自家师兄弟了, 他的徒儿们听到师父的威名,都盼着师父早点儿回去呢!” 应文此时已是伤心地泪流满面,程济、李亚东也跟着的流泪。隔了好一阵,才 听到应文悲痛的声音:“应贤啊,你跟我二、三十年,忠心耿耿的,没使你过上一 天好日子,却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难,竟然客死他乡啊!” 程济看到应文太过悲痛,就一再地劝说,并扶应文进了屋里。没过一会儿,应 文像是记起什么事,他就叫程济去把向京丙叫来,说他还有话要问的。 找着向京丙时,程济看到向京丙正在斋房里狼吞虎咽地吃饭,他就问:“你饿 成这样,几天没吃饭了?” 向京丙比了三个指头,却没顾得说辞,仍是大口大口地吃饭。 “啊,三天没吃饭?我说你这老实人。你不晓得去化缘呀?再说,也可以去寺 庙挂单呀!” “我,……”向京丙一口饭咽着,哽得他说不出话。程济把茶杯往他面前一放。 向京丙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这才缓口气:“我是想着早点儿赶回来,再说,我这 一身,就不像一个和尚呀!” “好,好,你快吃,应文师父还有话问你!”程济把一碗菜往向京丙面前推了 推,“慢慢吃,我等你!” “师父还有话问我?”向京丙哽了哽,就把筷子一放,“师父问我的话,我晓 得,但这话……,程师父,我该咋个说?怕说出来师父受不了!” “这么严重呵?”程济心里一惊,感觉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他就摆手,“你 把饭端上,进我屋先向我祥细说,我掂量之后又再说。” 进了程济的住屋,向京丙生怕叫人听见了,他去一把关了门,转身什么话也不 说,就一步跪到了地上,几乎是带着哭声哀求程济去给求情。 程济不知他犯了什么事,就很惊讶地一把拉起他,“你这老实人,干了啥事情 了,咋要我给求情呢?” “不,不是替我求情,而是请师父替向京乙、向京丁求情呀!”说着,他就摆 起了向京乙和向京丁的祸事。 去年的这几天,向京乙、向京丁说是出外云游,原说一至二月便要回白云山的。 谁知,他们却是越走越远。后来才晓得,是他二人欺骗他的,他们是去蜀地平昌县 的佛乐寺,理由是去探望应贤师父和向京甲师兄。 哪知走到佛乐寺时,见到庙门上已是改为了望京寺。他们走到庙内一看,认出 庙里的几个和尚和僧人都是他们过去很相好的师兄师弟,自然是拉着欢喜兴奋了好 一阵。当问到应贤师父和向京甲师兄时,几个师兄弟就悲伤地告诉他们,“你们来 晚了啊!应贤师父和向京甲师兄早在一、二年前就先后的病世了。” 晚上,向京乙、向京丙、向京丁睡在同一间屋里,先是说些思念应贤师父的话, 后又谈到今后的路又该如何走。说的话语都是极其的悲观,向京乙甚至流露出还俗, 要去找女人安家,因而一个晚上谁也没有睡着。 第二天早上起床之后,向京乙与向京丁去一旁说了一阵悄悄话后,向京乙找到 向京丙说:“我与你丁师兄商量好了,打算出去找一个安身的地方。如果找好了, 就来带你去。”临走时,他二人一再地叮咛向京丙,“你在望京寺等着,那儿也不 要去。” 他二人一去就是半年多,直到有一天黑察边,向京丁风尘仆仆地来到庙里与几 个师兄师弟打了一个招呼,便把向京丙带到一个山梁上。 向京丙四下一望,没见向京乙的面,他就很怀疑地问:“引我到这不是见向京 乙师兄吗,他人呢?” 向京丁向他笑了笑,就打了一个口哨、拍了拍手,没一会儿,向京乙带起一个 女人从一个山坡下走上来对向京丙一拱手说:“我们找到一个地方了,是川北江油 县的一个山上,如今,我们在那儿占山为王。这不,我们给你弄到了一个女人,就 是她!”说着就把那女人往向京丙面前一推,“从现在起,她就是你的女人了!” 他见向京丙发呆,就说:“你还穿和尚衣服干啥?快脱了,从现在起还俗!”他见 向京丙脸红脖子粗的,向京乙就笑了起来,“看你,还不好意思呢!给你说吧,我 们两个也有各自的压寨夫人了,走呵,跟我们去山寨,给你留了一把交椅的。” 向京丙沉思好一阵,就摆手说:“不,我不要女人,我是出了家的和尚。我哪 儿也不去,就回白云山去。应文师父、程济师父总要回那儿的,我在白云山等他们!” “你呀,到现在还是这个死脑子,你不想想,建文皇上重登皇位,是没有希望 了,再跟他,我们这一辈子就完了!”向京乙对着向京丙笑,“你呀,不晓得享福, 我们两个都还俗了,你还当和尚傻不傻呀!” “算了,人各有志,我们也不勉强。他回白云山,让他去吧!”向京丁把向京 乙一位,“不管他,我们走吧!” “那就后会有期!”向京乙拱了拱手,走了几步又回头说:“要是应文师父回 白云山了,你向他说,我们并非背叛,而是在江油给他找到一个隐居的好地方,他 们要是到江油来,我两个仍是忠心他的!……” 向京丙说到此处,停住了,以为程济要发怒生气的,就眼巴巴地望着,“师父 莫生气呵,他二人也是一时糊涂,你看他们说的仍是忠心师父的,请师父一定在应 文师父面前给求一个情吧!” “这你不说了……。”程济先是听着惊讶,后就皱着眉头,听完之后却显得平 静地说:“你跟我去见应文师父,话就照直说,就按你刚才说的一样。”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