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在平定宗室王公的叛乱后,武则天的心情轻松了许多。她更加感到自己的不可 战胜,她要向天下百姓再次展示一下,改朝换代是上天的意志,她的权力是上天授 予的,她要感谢上苍的恩赐。 一个极其隆重的盛大典礼在“宝图”出水的地方举行。武则天身穿衮龙袍,头 顶紫云金凤冠,肩披缀满珍珠的霞帔,足登凤靴,神采奕奕,精神焕发,手执金爵, 向上天祷告。身后是皇帝和太平公主,再后面是皇太子。 皇帝就是睿宗李旦,虽有皇帝之名,但形同被软禁的囚犯,大气不敢出,大声 不敢吱,唯唯诺诺,窝窝囊囊。不过,也正因为这样,他才保住了性命。 而武则天一直未把李旦和流放外地的原皇帝中宗李显杀掉,一个是出于母子之 情,一个是她政治的需要。因为只要这两个儿子还在,还担着皇帝的名分,她就是 在为李氏管理天下,谁要造反的话,就是造李唐王朝的反。 和这个队列有一段距离,就是文武百官的队列。朝廷中五品以上官员都奉旨出 席,各国驻唐大使、国内各少数民族的首领人物也都前来助兴,站在各自的位置上, 一个个腰板笔直,精神抖擞,用非常羡慕的眼光仰望着这位充满神奇色彩的圣母神 皇的一举一动。 这个大典,无形中给武则天的头上加了一个神圣的光环。她已经开始由人间强 者的身份走向神坛,要变成神仙了。 拜受宝图的大典举行过不久,薛怀义负责督造的明堂也竣工了。明堂完全是按 照设计的规模建成的,气势恢宏壮观,造型别致,充满了象征意蕴和神秘色彩。这 使武则天由人变神向前又迈了一大步。 为了增加这座建筑物的神秘色彩,武则天给它起了一个充满宗教色彩的名子, 叫“万象神宫”。薛怀义也因此被封为“左威卫大将军梁国公”。 在万象神宫的后面向西,又修建一所更高一层的天堂。这是佛教的极乐世界。 从天堂的第三层便可以俯瞰万象神宫的全貌。 天堂里有大佛像,佛像是用木头为骨架,用麻为肉做成的。佛像非常雄伟壮观, 高达250 尺,一个小手指上就可以并排站立四个人。这在当时的世界上,也是极为 罕见的。 一进万象神宫,有一种庄严肃穆的皇权神圣的氛围,令人不由自主产生一种对 圣明君主的敬畏感。一进天堂,则有一种宗教意味的神秘色彩,令人自然而然产生 一种对神明威严的虔诚的敬畏感。 武则天先在万象神宫中接见群臣的朝拜,是俗世中的皇帝。下朝后,她到天堂 去,那个高大的佛像仿佛是她的化身,她的头顶上又罩上了活佛的光环。 她权高位宠,一手遮天,雄视天下,饱享着人与神佛双重尊荣的幸福。在这权 势、地位、金钱、名声、肉欲都得到极大限度满足的时候,武则天已经达到人生尊 荣的顶点,她有些自我陶醉,骨软筋酥了。 这时候,武则天当然感谢薛怀义。是这个壮大的男子给了她多方面的满足,不 但在生理上,而且在心理上都使她感到无比的愉悦和快乐。她要给他回报,这就是 在晋封国公荣爵的同时,也给他无数的赏赐,国库中的金银任凭他随意支取,随意 抛舍。 这年正月元宵节时,武则天神话自己的活动达到了最高潮。由大和尚梁国公薛 怀义主持佛教的“无遮大会”。宫殿外面集聚了成千上万的善男信女,都来沐浴佛 的辉光,等待承领佛的赐予。 见此盛况,薛怀义异想天开,马上命人从国库中提出10车白花花的银子。命人 搬上城楼高处,一大把一大把地撒向人群。 善男信女们一下子达到狂热的高潮,不分男女,不分贵贱,不分老少,不分贤 愚,在银子面前人人平等,在机会面前人人平等,都开始拼命去接去抢这由佛赐予 的从天上掉下来的银子。一切信仰、道德、正义都被这实实在在的白花花的银子冲 击得歪歪扭扭,变了形态。 武则天的尊荣达到了极点,武则天和薛怀义的恋情也达到了极点,薛怀义的地 位和权势更达到了极点。 一时间里,薛怀义狂得不得了,仿佛他也飘飘欲仙了,披着紫缎紫绸的方丈袈 裟,昂首阔步,走在朝堂之上,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那种得意洋洋的神态,令人 气忿而又无可奈何。 别说是大臣,就连武承嗣、武三思这样的武姓亲王,也对薛怀义毕恭毕敬,低 声下气,为他牵马拽蹬。尤其是武承嗣,比儿子孝敬老子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确实,凡是谄媚薛怀义的人便可沐猴而冠,穿紫带金。社会现实的无形教化比 任何道德说教都有征服人心的力量。 -------- 深圳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