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朕明白你的意思,不要往下说了。”睿宗再次制止了韦安石的话头。 “陛下既然已经明白臣的意思,臣告退。”韦安石感到睿宗的态度有些异样, 不知是怎么回事,疑惑着退了出去。 太平公主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还没等屁股坐稳就急着说话了:“八哥,不要 听他的胡言乱语。这个人不可靠,是个阴谋家。他是太子少保,当然要帮太子。而 且,一旦太子登基,他就可以享受无穷的富贵。” “妹妹不必着急,有话慢慢说,哥哥我心中有数。”睿宗似乎从来也不知道着 急生气,总是慢条斯理的。 “你心中有数就好,就怕你心中没数。妹妹我也不是愿意操心,还不是为了祖 宗的基业和天下百姓着想吗?一旦让隋炀帝那样的昏君得志,唉———”太平公主 深深叹了一口气,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妹妹忧国忧民之心可嘉,可也不必如此忧虑,哥哥我心中有数。” 哥哥心中的数是什么,太平公主并不知道,但她也不好深问,只好告退。 几天后,御史台连续收到几封弹劾韦安石的密告信,列举一些韦安石的罪状, 什么图谋不轨、包藏祸心了,什么横行邻里、强占民产了,都是些子虚乌有之事。 御史台准备要收审韦安石,幸亏新任宰相郭元振极力营救,韦安石才免于这场灾难。 快到正月末了,这一天是二十九,正是惊蛰。这年的春天来的特别早,因为是 年前腊月二十九立的春,所以刚过元宵节就已经春意盎然,老百姓把这种年头叫做 “春脖子短”。 昨天夜晚,下了一场牛毛细雨,整个长安城仿佛被轻轻地洗过一样,呈现出一 派清新宜人的景色。朱雀门大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大街两旁的绿草坪已经 出现了淡淡的绿色。远远望去,如同新铺了一片淡淡的葱绿色的地毯一般清新可喜。 可走近一瞧,又看不出什么绿色了。那种神韵,只可意会难以言传。后来的韩愈在 诗中写道:“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远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 都。”表现的就是长安初春美景带来的喜悦心情。 天气好,季节好,刚刚从混乱的政治环境中摆脱出来,人们的精神面貌也特别 好。刚刚下朝,几名宰相按照惯例来到政事堂议事。 唐代规定,早朝是由皇帝亲自主持以处理各种军国大政的。早朝后,宰相要到 设在中书省的政事堂集体商讨一些大事,中午在政事堂旁边的小餐厅里集体共进午 餐,叫做“会食”。一方面是工作的需要,一方面是便于这些朝廷大员们联系感情。 当然,这顿饭的费用由公家报销,不用宰相们自己掏腰包。 午餐后,大约在未正(相当于今天的午后两点钟)的时候,如果没有什么事就 可以回家了。所以,整个上午,宰相们一般是不会离开政事堂的。 宰相们刚刚坐下不一会儿,有人来传:说镇国太平公主乘辇前来,在光范门内 等候,请诸位宰相前去,有要事商议。众宰相一听,不敢不前去,大家都知道,这 位皇姑可不是好惹的,皇帝对她事事都让三分,她特意前来,想必是有什么要紧的 事。 光范门离政事堂也不远。宣政殿前面西廊的门叫月华门,一出月华门的西面就 是中书省,中书省西南是所谓的昭庆门“南值”,出了昭庆门就是光范门了。这些 门都是皇宫中各个小建筑单位的门户,每道门都有一些军兵把守,也都有相当宽敞 的门房和客厅。太平公主正在这里的客厅等着众位宰相。 宰相中有宋、姚元之、郭元振、窦怀贞、崔、张说等人。太平公主是盛装 打扮,头上戴的虽不是凤冠,却也珠光宝气耀人眼目,身穿绣着金孔雀、镶嵌珠宝 的百褶珍珠孔雀裙。浓妆艳抹,冷眼看去,简直就像是二十几岁的年轻少妇,颇有 姿色。 见宰相们到来,太平公主暗露喜色,她开门见山,直接说道:“今天本公主请 众位大人前来,要和众位商量一件有关天下社稷的重大事情。我和圣上商议过,圣 上让我先和众位打个招呼。这就是太子专横,不仁不孝,又不是长子,不当立。应 当废除今太子,立宋王为太子,不知众位爱卿意下如何?” 各位宰相没有想到太平公主一下子提这样一个严峻的问题,面面相觑,片刻的 沉默。宋最先开口说话:“太子有大功于天下,真宗庙社稷之主也,公主为何忽 有此议?此事非臣等所敢议论。” 一有开头的就有跟着的,姚元之马上表示支持宋的意见,认为这等事没有万 岁在场,别人是万万议论不得的。众人不欢而散。 回到府中,太平公主十分恼怒,立刻派人找崔来商量对策,她不能眼看着自 己失去权势。 -------- 深圳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