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珠 扇姬夫人,您是在考验绣罗吧,考验绣罗对您是否是真的忠心,对神灵是否是真 的虔诚。您说,王病了,王病得很重呢,该怎么办?您哭着,拉着绣罗的手这样说。 绣罗又岂能不明白您的意思。可王是真的病了啊!无论如何,绣罗必须有个决断。 于归师傅,好难!你知道,绣儿不够坚强呢。那是火祭啊!绣儿也一样心存恐惧。 那日为王献上天之舞,镇定自如,于归师傅,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可是,必须有个决断,不是吗? 妆容严整,黑发一丝不乱地梳理好,再穿上柔长的白色衣裙,还要有心意决绝的 庄重神情。一点都不能马虎,不能让精明的扇姬看出破绽。 扇姬夫人,您不是需要证明吗?绣罗会将你想要的都给你,只要你相信绣罗的虔 诚便好。 绣罗,你来了么?今日怎么打扮得如此精致?很好,你有什么要告诉扇姬呢?扇 姬夫人温柔地拉起绣罗的手,细细地阅读着她的眼睛。 “夫人,绣罗是来向您告别的。” “告别?” “是的,夫人。王病了,病得很重。作为王的上行舞者,绣罗必须为王做点什么。 所以,绣罗已向王递上了折子,请王允许绣罗为王的身体安康献上天之舞,向众神祈 福。绣罗再也不能为夫人做针线了。绣罗希望,即使是绣罗走了,夫人也一定要坚持, 戴上那顶本就属于您的后冠,将王子严扶上王座,让火祭千秋万代,永存下去。这样, 绣罗在九泉之下,才能瞑目啊!” “是主动提出要为王举行火祭吗?绣罗,扇姬不会让你枉送性命。不是还有柔栀 舞者吗?可以让她为王祈福。” “不可以。”绣罗冷静地迎向她的眼睛,“于归师傅在向王献上天之舞之前一再 叮咛柔栀,要她一定要坚强,只有坚强才能成为一个上行舞者。可是,您知道,柔栀 根本没有足够的坚强和虔诚于火中起舞,向神灵祝祷。凌乱的舞步是无法打动神灵的, 不虔诚的献祭也不被祝福。这样,不仅帮不了王,还会触怒众神。所以,历史上的火 祭,并非每一次都收到了预期的效果。夫人,可还记得五年前您的病是怎么好的么? 是因为萱竹先师,就是为您的病以身献祭的绣罗的姑姑。姑姑是我见过的最虔诚的上 行舞者。正是她的虔诚感动了神灵,赐福于您啦!正是因为姑姑的鼓励,绣罗才主动 入宫做了舞者。所以,只有我!只有我有资格进行火祭,为王的健康向神灵祈祷。” “可你说过,你会帮助我,在神灵面前向王说出我的心愿。” “王若是不在了,一切还有意义吗?您还不是王后,王子严也不是储君。夫人, 绣罗是虔诚的,对神灵,对王都是虔诚的,不仅仅是对夫人您啊!” 扇姬夫人笑了起来,这就是自己想要的答案呢。她愿意托付性命了,还不值得信 任么?是的,她的虔诚将会彻底扭转自己和王子严的命运! “绣罗,不要去!不需要天之舞。王的病已见好转,只需三两日便可大好了。你 说得对,上行舞者必须是无畏和虔诚的,扇姬会将不合格的舞者赶出宫廷,还会与大 巫师商议,举行一次盛大的火祭,我们的命运将在那一刻被定格!” 扇姬夫人,您终于相信绣罗了吗?您终于决定让柔栀出宫了吗? “夫人,原来您是在试探绣罗的忠诚?说到底,您仍是不相信绣罗啊!” “你知道这是宫廷,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扇姬是不得不多长了一个心眼。可 扇姬完全相信了,你的虔诚,对神灵,对王,对我的虔诚。” 玉兰花开了,暖融融地开在阳光里。是春天了吗?年年落花无人见,空逐春泉出 御沟。这就是宫廷,是青春与美丽的囚禁地。 萱竹姑姑,你说只要真诚,绣儿的身体便能长出翅膀,成为上行舞者。绣儿做到 了真诚,成为了上行舞者。可是,这样的真诚有意义吗?如今,绣儿很苦、很累,在 世态炎凉、人情冷暖里跋涉得很艰难;在这不被祝福,注定要在烈火中化为灰烬的宿 命里挣扎得很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