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尽 绣罗茫然无措地走着,那样艰难地逼迫自己思考,必须要想出办法,却是一筹莫 展。该去找云夕吗?可他已经被王软禁,还能为柔栀做什么呢?偌大的宫廷中,还有 谁能向自己施以援手?泪落了下来,第一次,她感觉到无助。天地苍茫,卑微的人却 是如此无依无傍。 不知不觉间便回到了别幽馆。中行舞者们为何用那样奇怪的眼神看自己,一副欲 言又止的模样。还有什么可能发生,可能更让人心痛、心碎呢? “绣罗师傅,扇姬夫人派人带走了柔栀师傅。”有中行舞者怯生生地对她说。 绣罗的心滑进了无边无际的黑夜中。是啊,她应该想得到,扇姬夫人怎会轻易善 罢甘休。柔栀双目失明了,将她送进寒玉宫是多么合情合理的事啊。 “是寒玉宫吗?” “是。你一离开,她们便来了,我们根本没法阻挡!” 别幽馆内一片伤心的啜泣,人人自危。 绣罗无力地跌坐于冰冷的地上,却是没有泪水。冷静下来,想想,还有什么法子 可想呢? “帮我收拾一些柔栀的衣物,我要给她送去。” “已经收拾好了。”一个中行舞者将包袱递了过来。 绣罗接过包袱,站起身来,走出别幽馆。 寒玉宫和它的名字一样冰冷。如果天样的宫墙将宫廷和凡俗的尘世隔绝,那么, 寒玉宫的宫墙隔断的就是一切人间温暖的情愫和希望。寒玉宫里只有寂寞、荒凉以及 疾病、衰弱。寒玉宫是这宫廷里女子们活生生的坟场。 绣罗被守卫的士卒们拦在宫墙外。 “我只是送几件衣服,让我进去好吗?” “上行舞者,你应当知道,没有人能够活着走出寒玉宫。将东西放下,自会有人 送进去。” “不能通融通融吗?”绣罗取下了手上的玉镯,那还是入宫前就一直戴着的家传 之物。 士卒们摇了摇头:“小的们不敢收,也不可能收。上行舞者请回吧。这寒玉宫和 别的所在不一样啊!” 绣罗惘然地收回了镯子,怀抱着包袱沿着寒玉宫的宫墙外无望地走着,终于在一 处僻静的角落颓然坐下。柔栀,你在里面吗?绣儿无能,绣儿救不了你啊!就让绣儿 在这里陪着你,虽然隔着宫墙,我们的心不离不弃。 可是柔栀,为什么是你呢?还记得我和你还有若湮,我们一起学艺,一起嬉戏玩 乐的那些日子吗?我们三人中,你是最虔诚的,因为你从来都不知道宫墙外的世界。 你用那样纯真的眼睛看周遭的人,看世界;用那样清澈的心领悟天之舞,领悟火祭。 为什么这样的不幸会降临在你的身上?绣儿真的甘愿为你承受一切啊! 天已尽黑,没有星星,周围一团漆黑。柔栀,寒玉宫很冷、很黑吗?绣儿和你一 起承受! “一整天,你一直守在这里吗?” 有温和悲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绣罗转过头去,竟是云夕。 “怎会是你?王不是已经……” “云夕说过,若果真是到了无路可退之境,云夕会带你们逃走,离开宫廷,离开 王城,天涯海角,总会有我们容身之所。” “舍弃一切的一切俗世的繁华么?” “是的。” “谢谢你,云夕!” 云夕将绣罗扶起来,向寒玉宫的大门走去。 两名守门的士卒已经换岗,新换的两人见了云夕急忙拱手拜道:“将军,您来了。 一切都按您的吩咐准备好了。”说罢,一人推开了寒玉宫深锁的大门。 原来云夕早已有所决定,并安排妥一切,今日在宫廷里所说所做的一切无非是为 了决绝。是啊,在于归师傅走了之后,他的心已死,留下,无非是为了照顾自己和柔 栀。绣罗在夜风中微笑着,谁道宫闱便是无情之地。情之一字,如风,时时都在人心 的沟壑纵横间婉转盘桓。 云夕悄然走进了寒玉宫,不一会儿,便抱着已是人事不省的柔栀走了出来。 “她怎么了?”绣罗奔上前去。 “受了风寒,受了惊吓。她会好起来的!”云夕说着,领着绣罗便向宫外疾步走 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