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海水漫过他的腰他的胸他的肩他的嘴 离舱门口近的几位乘客,摸黑跑到了楼梯口。严阿土连滚带爬,惊惶失措地也 向上爬去。 舱门口聚集着许多人,踩死无数,堵在门口,谁也出不来。 “哐!哐!”有人把舱门关死。乘客更是惊恐万状,喊骂连天。 “操你奶奶———!妹妹———!” “你们不让我们活了———” “完了,妈呀!救命啊!” “爷呀———” “奶呀———” “哥呀———” “姐呀———”…… 所有亲人的名字,都在这里被喊了出来,男人们和女人们的喊骂声一阵高过一 阵,粗鲁得难以入耳。然而,一切都无济于事,海水无情地灌满了统舱。 “妹妹———”王占国推开众人,拼命向统舱跑来。 乘客都拼命地向上跑,王占国却拼命地向下跑。他撞倒了好几个人,自己也被 撞倒了。他爬了起来,接着往下跑。刚跑进统舱里,“哐”的一声,王占国也被铁 门关在统舱里。 “我操你妈!水手!”几个乘客用力摇晃着铁门。 “开门!里面还有人哪!”王占国也一起使劲拽铁门,几乎喊破了嗓子。 可是,他的喊声,在众多哭喊声中显得非常微弱,而汇入众多的惨叫声后,又 增添了一片声浪的混杂和高亢。 王占国只好转回身。这时海水已向他涌来,穿过脚下,撞上铁门,打了一个回 旋,然后很快地沿着铁门上涨。不一会,海水就没过了王占国的膝盖。他不管这些, 好像疯了似的,摸黑又向舱门扑去。 “妹妹———!” “妹妹———!” “妹……” 海水漫过他的腰,他的胸,他的肩,他的嘴。最后王占国挣扎了几下,就被海 水彻底地吞没了。 一个中共地下党员,为了去救亲爱的妹妹,就这样死在“江亚轮”下等统舱里。 “我相信哥哥的本事,我发生什么事,哥都会来救我的!”平日,妹妹总这样 想。 “哥有很大的本事,有哥在就什么也不怕。”哥哥常这样说,可现在他连自己 都保不住了,妹妹你知道吗? 王占国虽然没死在敌人的屠刀下,但同样死得其所,为救自己的妹妹而死,同 样死得值得。为人民大众的利益牺牲自己不是空洞的口号,亲人和自己同样属于人 民的一员,人民和我不是两个相互对立的概念! 只有深刻地热爱亲人,才能更好地去热爱人民!可是,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这 一点的,尤其面临死亡考验的时候,真与假、善与恶才会彻底地分清。有时,连父 母都难以如此高尚。 竹露荷风扫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