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寻亲(38) 第二天天没亮,奶奶迷迷糊糊被一阵嘹亮的军号声惊醒。这声音听着是那样 熟悉。奶奶心里一惊,脑壳里有个声音说,这是贺龙部队的军号声!她一个翻身 爬起,拉着小清子朝村子中央急急走去。果然,村子里到处是红军战士,有的在 操练,有的在集合,有的三三两两,来来往往,打她身前身后走过。 奶奶好多天后才晓得,这个镇子叫庄里镇。 3 现在奶奶最想见到的是爷爷,找到了他,就能知道家里五、六个男人的下落 了,再说她最放心不下的还是她的小儿子我们的幺叔。她带着小清子,上前拉住 一个战士,颤抖着声音向他打听,侯昌仟在哪儿? 那个战士十八、九岁,刚入伍的样子,他不认识奶奶,更不知道她问谁,反 过来问她,侯昌仟是什么人? 那些战士中有湖南湘西人,他们听出了她的湘西口音,就问,你是谁?你从 哪里来? 奶奶说,我就是侯昌仟的堂客,你告诉我,他在哪儿? 几个红军战士好像不认识侯昌仟,其中一个战士若有所思的说,你不知道吧, 过雪山时,死了许多人,过草地死了许多人,后来在五龙山打了一仗,又死了好 多人……侯昌仟这人听说过,他是不是筹粮队的? 奶奶拉住他的手问,你告诉我,他在哪儿? 那战士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他回过头来问其他人,你们知道侯 昌仟吗?他在哪儿? 这时一个战士说,那个侯昌仟,好像听人说,在打五龙山那一仗时受了伤, 后来被送到老乡家养伤去了。他想了想又说,你家里还有其他什么人吗?这个侯 昌仟我也说不太清楚。 奶奶身子抖了一下,她问,那你们认识侯昌贵,侯清芝吗? 有一个战士接过她的话茬说,侯昌贵和侯清芝是不是叔侄俩?奶奶点点头, 两眼望着他,急切地希望他说出这两人的下落。不想,那战士却说,侯连长那人 我很熟悉,在贵州毕节时,我受过伤,在担架连待过,他对我们每个伤病员都挺 好的,可听说,他……他雪山……没翻过来,就……就牺牲了…… 几个战士说的都是些不好的消息,奶奶脑子嗡地一声就木了,她身子剧烈地 颤抖起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压抑住内心的悲伤,说,那你们一定是知道侯清 芝,告诉我,他在哪里? 几个战士看她这样子,再也不敢回她的话了。他们知道她一定是饿坏了,他 们一边带他去吃饭,一边说帮她把侯清芝找来。奶奶情绪激动地说,你们不是要 对我说,侯清芝也死了么? 几个战士说,侯清芝谁都认识的,他都当营长了,我们前几天还看见过他, 你先吃饭,我们这就去找他。奶奶这才与小清子大口大口地吃起战士们给她弄来 的几张烙饼,她喝汤喝得很响,她实在是饿坏了。 饭未吃完,出去帮她找人的人就进来告诉她,侯清芝执行任务去了,要到明 天才能回来。听到这话,奶奶突然站起来,饭也不吃了,急急地就往外走,一边 走,一边火气很大地说,问谁找不见谁,是不是都不在了?我这就去找贺军长, 我的二儿子侯清平在他指挥部,该不会他也死了吧? 她这么一说,战士们才知道侯清平是她的二儿子,连忙劝她先把饭吃完,他 们帮她去军团指挥部喊侯清平。可是她一个劲地朝前走,拉都拉不住,她说,你 们给我带路,贺军长住在哪里,我要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