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寻亲(62) 父亲轻轻抚弄着手中的花束,发现花朵中放着一张纸条,那纸条上写着:我 喜欢你,敬慕你,请接受我对你的爱! 写到这里,我被陈文英和父亲这样的战争年代的爱情深深感动了。春天的花 开遍了北中国的山野,而在当时的延安、晋西北、晋察冀等八路军队伍中,无论 战争环境多么险恶,无论物质条件多么匮乏,爱情之花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芬芳, 青春也总在招展着自己的美丽,尤其是那种小布尔乔亚式的情调显得特别细腻和 丰富,一如那遍地野花斑斓多彩。此刻,我突然有所醒悟,八路军队伍中正因为 有这样自由奔放的爱情,他们才具有"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的强大的生命 力和战斗力。这似乎是共产党领导的革命军队能够战胜各种各样的敌人,取得全 国最后胜利,为千千万万劳苦大众打下红色江山的有力证明。 当时的爱情生活,大都是这样几种情形,有组织介绍的,有两厢情愿的,有 " 第三者插足" 的——这些都可以归入自由恋爱范畴。而在当时十八比一的男女 比例中,男追女是绝大多数,像陈文英这样主动向父亲大胆表白却是少之又少。 大难不死,只因为能够活着就感到万分幸福的父亲一点也想不到,他会遭遇 爱情的伏击。他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人仰马翻。怎么说,这也算是一种幸福。两 样幸福汇合在一起,真犹如糖瓜掉在了糖锅里,父亲被甜得昏了头,真是有些不 知所以,不辨东西了。 5 紧接着,医院又发生了一件令院领导尴尬头痛的事,最终是父亲帮医院平息 了这件事。结果院领导产生了要把父亲留下来的想法。 一位住在父亲隔壁病房叫李进的伤病员,因为伤势恶劣,终于不治。李进是 在最近去敌伪区执行侦察任务时负的伤。当时,他们一个整排准备去一个小村子 里摸情况。就在他们走到离村子不到两里的一个小树林时,不巧碰上了刚从村子 里巡察回来的一个小队的鬼子兵。因为遇上得太突然,双方连一点回避或撤退的 回旋余地都没有,二话没说,就相互干上了。八路军最擅长在这种地方作战了, 结果交火不到半小时,鬼子死伤惨重,最后只五、六个人跑回据点。而八路军这 边只一死两伤,受伤的正是李进和他们的杨排长。李进和杨排长之所以受伤,完 全是因为李进心里惦记着杨排长作为指挥员没有一块怀表,他曾夸口一定要为杨 排长弄到一块怀表,而在这次遭遇战中,李进恰好碰到了这样的机会。他是排里 一等一的射手,战斗中,他匍匐接近鬼子,瞅准空当一枪干掉了鬼子小队长。李 进知道,一般情况下鬼子小队长身上都会有怀表。李进又甩一颗手榴弹,趁鬼子 被炸得东倒西歪之际,冒险跳入鬼子阵中。杨排长看见李进冲到鬼子那边,自然 晓得他想干什么,于是指挥战士们一阵猛打猛冲,好让李进安全撤回。最终,李 进还真得到了一块怀表,可是就在这最后一回合的较量中,他们却付出了一死两 伤的代价。一个战士被打死。李进是一颗子弹打入肺部附近。杨排长只在胳膊上 中了一枪。杨排长是为了陪李进才住进医院的。可是,李进在医院住过两天后, 肺管呛了血,伤情恶化,医生没能救活他。 在善后过程中,杨排长和守在医院的三、四个战士坚持要将那块怀表伴李进 一起入土。医院领导却不同意,正是物资紧张的困难时期,像怀表、钢笔、皮鞋 这些战利品非常难得,何况,医院一直有明文规定,对牺牲战士的遗物,不得擅 自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