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眼见得“米”字望旗就快到时,突然小莲又一次急停步,原来从对面方向涌来 一伙人,彼此挡了道。这在当年的集市街上是常见的事,因为人们并不像现今都遵 守行人靠右走的交通规则。 虞姝正想闪到一旁避开对方行人,不料抬头一看,小莲和自己前面的人似乎并 不想闪开,不免有点生气。只得停住脚步放下肩上的担子。 “劳驾,请让我们过去。”虞姝说。 “小美人儿,是你的担子挡了我们的道。”对面人群中一个尖嘴猴腮的家伙嘻 皮笑脸轻薄地说:“要是把你那水嫩嫩,白生生,肉团团的鲜藕,拿两节来给我家 公子尝尝鲜,我就让你过去。”。 “张二狗,在小姐面前不要说粗话。” 虞姝看清喝住张二狗的是对方这群人中的一个年轻男人,二十来往岁,中等个 子,身穿粉红色丝绸大褂,足蹬白色软羊皮靴,混身上下珠光宝气,是富家公子文 士打扮,一双眼睛不住地朝小莲和虞姝身上打量着。而周围几个大汉,一个个身穿 玄色麻布衣服,七长八短,有像打手的,也有像门客的,跟着那个泼皮起哄调笑。 这种阵势对虞姝来说,并非第一次遇到,因此心中并不害怕。自小跟着爷爷学过少 许防身功夫,虽然不一定能打得过这么多一大群人,对付个把泼皮不成问题。她主 意拿定,轻轻用左手拉了一下怒目圆睁的小莲妹妹的衣角,要她暂忍片刻,稍安勿 燥,随手左手搭在右手上,右手握住扁担让它在地上立直,一抱拳压住心中怒火, 平静地说:“区区两筐菱藕,承蒙公子见爱,只是小女子已答应了前面米盐铺的顾 老板,特地给他送去,请公子务必见谅。” 虞姝镇静从容的态度出乎周围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富家公子打扮的那个男人心 里不由得暗暗吃惊,看不出面前这一双美少女是何来历。看她俩,回话的一个有十 五,六岁,另一个小一、两岁。她们头戴细篾青和箬叶编制的斗笠,上身穿镶花边 黑色紧身短袖露腹麻纱夏衫,肚脐微露,下身穿镶花边黑色半长紧身麻布裤,脚踏 装饰有彩色布带的草鞋。白里透红的臂膀和小腿仿佛像四节玉藕吸引着所有人们的 目光。他原本以为她俩不过是寻常乡下女子,反正夏日苦长,无聊难挨,下人要拿 她俩调笑取乐、消磨时光也未尝不可。却不料这女子非同一般,知书达礼,应对有 度,倒不敢小看了她。 “泥腿子,乡巴老,不要不识抬举,你这一担菱藕有什么了不起,我家公子全 要了。”张二狗大概平时作威作福惯了,那里肯在两个小丫头面前示弱,继续胡搅 蛮缠。 “你们别仗着人多欺侮人。”小莲早已忍无可忍,愤怒地喊了一声。 银铃般清脆的少女声音更引起一阵肆无忌惮的哄笑。其中有一人趁乱伸手到篮 子里抓起一根三节长的鲜藕张口就啃,那德性引得围观的众人看着好笑。把小莲气 得直流眼泪。 “真是世风直下,那儿来的一群饿狼如此不知羞耻,几个大男人欺负两个小姑 娘。”人丛中有人议论。但是,却并不见有人出面劝架。相反,爱看热闹的人们见 有热闹好看,帮着起哄,纷纷闪开一旁,中间顿时空出一块场地,将二位小姑娘团 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