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船队继续前行,其航向已从向东逐步转为向东南,继而转为向南,绕过一个大 大的海渚,又转为向西南行驶。秦皇船队进入古越国的领海。这一条航线正是几百 年前古越人从胶东半岛的故居出发沿海岸线南迁的南半段。 船队到达了钱塘江的出海口。嬴政站在甲板上向南眺望,李斯告诉他江口南岸 的云雾后面就是古越国都城会稽(今浙江省绍兴市)和著名的会稽山。正当羸政下 令船队向南岸行进,突然阴云密布、狂风大作、白浪滔天,船队无法南行渡过海湾, 反而被东南风和暴涨的潮水推着西行,进入了钱塘江。钱塘江因曲折多弯又叫折江, 江面开阔、波涛凶涌。直到船队被迫沿江上行一百二十里许,进入余杭境内,江面 才重新恢复平静。 “这个地方真不错,属哪个县?”羸政问。 “启奏真人陛下,土著人叫这儿为余杭。据当地的巫师说是‘上好耕田’的意 思。”李斯说:“因为这里有钱塘江的一个渡口,居民不少,初具乡间小镇规模, 归会稽县管辖。” “下‘制’,命会稽郡在这里建县,管辖周围的‘上好耕田’和这个重要渡口。” 羸政下令道。从此江东的另一个天堂城市杭州(古钱塘县)诞生了。 船队从一处较窄的江面上驶向折江的南岸,逶迤东行,水陆并进,来到古越国 的首都会稽城。 越国故都却并不如想像中那样齐整,这是因为越人虽聪明能干,善于向外扩张, 却对自己的家园故土反而不够重视。当年越王勾践灭了吴国,不久就迁都至北方琅 琊。后来越人三弑其君,国内大乱几十年,被迫又迁都至古吴国的姑苏城。因此故 都会稽城反而城墙低矮简陋,越王宫殿虽修缮一新,周围的民居却显得杂乱陈旧。 皇上的驻跸之地选在越王宫,条件不尽如人意。不过,古越国这地方多的是奇山秀 水,皇上和南巡的众贵人到处游山玩水,一点都不觉得寂寞。 会稽城南有会稽山。据传古代治水英雄、夏王朝第一代君王大禹东巡时,曾在 此山上召集天下诸侯开大会,稽查和总结各路诸侯在治水中的功过,所以称此山为 会稽山。不料大禹王已高龄达100 岁,年老体衰,一病不起,乘龙归天去了。人们 将他就地安葬在会稽山。 越人的祖先口头传下话来说,越人乃大禹王的嫡传子孙,江东本是大禹王的领 地,因大禹王奉舜帝之命带着自己的部落北上治水,大禹王的子孙就散布到华夏各 地,其中一支定居在胶东半岛。经过若干年他们从海路回到了江东故居,建立了越 国,承袭大禹王的香火,在会稽山陆续修建了大禹陵、大禹庙和大禹祠,从未中断 过祭祀。 嬴政对大禹王曾东巡至会稽山,深信不疑,对大禹王陵也不敢待慢,恭恭敬敬 上会稽山祭祀了大禹王。祭祀礼仪结束后,自以为博学强记的大臣李斯告诉羸政说 :“陛下,其实大禹王可能没有回到江东,真正的会稽山也不在这里,这儿是他的 后代当了越国的君主后吹嘘出来的。” “废话,”羸政斥责他说:“他要是来过这里,我今天也来了,不比他差;他 要是没有来过,今天我来了,就表示我比他强,我的疆域比他大得多。走,上这里 最高的山峰,我要亲眼看看我的南方领土。” 秦始皇一行人登上了另一座更高的山头。瘦长的嬴政站到最高处,眺望南方。 书记官马上记录在案:“某年某月某日始皇帝亲临会稽山遥望南海。”这一番做作 表示他象征性地达到了亲自视察秦国南方领土的目的,并向南方百越之地的土著人 显示了真人陛下统治的绝对权威。不必批评嬴政的象征性做派,在当时的条件下, 嬴政要亲临全部南方领土是不可能办到的。因为这个所谓的南方领土是如此广阔, 从这里一直向南可延伸到南海以远。据《史记》含含糊糊的记载,秦军的铁骑曾向 南攻占至“北向屋”的地方,用现在的话说,他们曾越过赤道到达南半球。秦国的 军人是否真的到过那么远的地方,已无从考证,但在秦始皇时代中原文明曾经与赤 道以南土著文明有过某种接触和交流是不争的事实。否则,北方中原人只知道太阳 是从南面照射进屋内的,所见所闻只有“南向屋”。他们绝对无法凭空相像南方的 某个地方,居然还有太阳从北面照射进屋的“北向屋”。 “巡视”过南方领土,嬴政命令随行的笔杆子李斯,把草拟的歌功颂德的颂词 读来听听。李斯抑扬顿挫地唱读颂词后,嬴政说了一个“可”字,算是审定了。李 斯赶快命令随行的刻石工匠在早已选好的一块巨石上把颂词雕刻出来,并最终要把 巨石立在山梁之上。这个过程就叫“立石颂德”。颂德就是颂扬秦始皇自己的丰功 伟绩。他从统一中国后,每走一处,就立颂德巨石碑一块,而且乐此不疲,想的是 要千年万代地把他的功德传颂下去。然而他却不允许吴方之流雕刻神石,还要砍了 他们的头,正乃是“只许皇帝立碑,不许百姓刻石。” 东海边和钱塘江两岸的风光使羸政一行人流连忘返。直到春风又绿之时,才下 令起驾。车仗马队浩浩荡荡,旗幡招展,鼓乐齐鸣,绵延数里。嬴政端坐在车中, 不时从车窗向外观赏风景。令人恼火的是,南方河道众多,队伍时而走时而停,常 要渡河,忙得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