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李渊怕父亲在兴头上受不了这等尴尬,忙把话岔开:“父亲大人,26年前的事, 我当时已有点晓事,所以略知一二。然而,其中真正内情并不知道。更不要说李明 和二位叔叔了。今夜难得都在,还请父亲大人指点指点。我们也可以学上几招,说 不定什么时候有用。” “不错,今晚不是正式庆功宴,庆功为时尚早。吴方不是一个人,据我所知起 码有七、八个死党。过去的一些事情是应该让你们知道了。不过,那么多事,我讲 起来太吃力。就请老医师吴雨代我把26年前发生过的一些旧事说给你们听听吧。” 李明从小就认识吴雨,因为小毛小病不断。因此在他的小脑袋瓜里,吴老头是 跟“苦药”二字联在一起的。想不到这老头口才也不错,记忆力好得令人吃惊。 “我是36年前进的黄府,就从那时说起吧。”矮胖子吴雨喝一口酒润润喉咙, 开门见山地说起来:“那时候始皇陛下还没有统一中国,正处在秦、楚、齐、燕、 赵、韩、魏七国混战的时期。江东是荆国的属地,当时荆国是考烈王在位,他在荆 王位子上坐了25年。早年,在他未登上王位,当太子的时候,年青的黄歇就跟随他 一起在秦国当人质。后来老大王病重,太子却被秦国扣在咸阳,是黄歇施计谋让太 子逃出咸阳回到荆国登上了王位。黄歇立了大功,所以刚登上王位的考烈王封黄歇 为春申君,任黄歇为相,对黄歇是言听计从,信任有加。起先考烈王赐予黄歇准北 十五个县作封地,黄歇住了十来年,眼看着战火老是在家门口打来打去,就请求考 烈王把江东原吴国的地方赐给他,与准北旧封地对换。朝廷中大小群臣谁也不敢反 对。黄歇就带着家族、众门客和府兵浩浩荡荡来到江东。他选中无锡这块依山傍水 的秀美富饶之乡,作他江东封地的常住地。不过,那时无锡还未建县,不叫无锡, 同周围一大片古吴国的中心地带一起叫故吴墟。他就在白水荡这儿大兴土木,建造 宏伟豪华的行宫。也就是现在我们住的这个府第。” “老夫是黄歇在淮北封地时,就进黄府了。”李园说。 “我就是这个府第开建时,才进的黄府。记得黄歇刚来到江东时,驻军历山脚 下的白石坞附近,也就是现在百姓说的‘黄公涧’一带。一家大小不服江东水土, 想找个本地的医师,李老太爷就把我荐给黄家。不服水土之类小病症,当然难不到 我,几付草药下去,从老到小一个个活蹦乱跳。俗话说饱暖思淫欲,吴地美女如云, 君子好逑,黄歇难免力不从心。李老太爷晓得我有祖传秘方,让我为黄歇配壮阳之 药。黄歇试过后见有奇效,就再也离不开我了。我从此就常住在黄府,成了可以在 黄府内廷随时进出的人。我当然不会忘了李老太爷的举荐之恩。” “这个江湖郎中,比我还更接近黄歇。”李园赞赏道。 “那时候,七国之间时而联合,时而相互征战。为了战争的需要,各国都广泛 网罗人材。最著名的就数荆国春申君,魏国信陵君,赵国平原君,齐国孟尝君,这 四人江湖人称四大公子,全是各国权倾一时的人物。他们相互竞争,每个公子府无 不都供养着大批门客、舍人,最多时食客都超过三千人。” “现在,这样子的大贵族就全给皇帝陛下铲除了。连秦国自己的亲贵吕不韦也 没能幸免。”李园感叹道。 “在春申府中与黄歇最亲近、最受信赖的门人有两个,一个就是李老太爷李园。 一个就是刚才老太爷提到的朱英,也就是今天在夫椒山上抓住的吴方。 “李老太爷,是齐国人,那时候只要你有才干,可以到处流动。由于他办事干 练,待人和气,而且熟知古往今来帝王将相的传闻逸事和机变权术,深受黄歇的赞 赏。尤其是,到了江东封地后,李老太爷一连办了几件让黄歇很露脸的事。至今吴 地百姓都还津津乐道。 “一件事情缘起赵国平原君,他听说春申君移驻江东后,发家致富,宫室之豪 华远胜北方三公子。平原君对传言大是怀疑,就派了几个使臣来实地考察。一到黄 府就要求住最好的房间。老太爷奉命满足他们的要求,让赵国使臣住进这间小花厅。 他们见小花厅雕梁画栋、富丽堂皇,周围环境幽雅清静,心中已有三分醋意,便从 行李中取出带来的珠宝玉器,在房间里摆放整齐,请春申君府上的众食客们来相见。 李老太爷一眼就看出赵国使臣想与江东食客比富,炫耀平原君给门客极高的待遇。 李老太爷如此这般布置了一番,让春申府的上百个上等门客列队与赵国使臣会面, 每个人身上穿的都是绫罗绸缎不说,连脚下踩的靴子都用震泽和东海出产的珍珠缀 满。赵国使臣看到春申府如此穷奢极侈,目瞪口呆,羞愧难言。 “过了几天,正奉故吴墟祭祀历山山神。浩浩荡荡的祭祀队伍中,几百面旗幡 迎风招展,江东的丝竹乐队一路缠绵悠扬地吹弹,几十面大、中、小铜鼓组成的铜 鼓方阵声震九霄,土著人跳傩的面具千奇百怪。祭祀盛典在历山脚下白石坞旁举行, 春申君亲自主祭。祭品竟然用猪、羊、牛三牲。那时候,牛是最为珍贵的家畜,众 诸侯国一般只用鸡、猪、羊三牲作祭品,用牛作祭品算得上出奇的奢华了。尤其是 南方水田耕耘全要靠水牛,其价值之贵重可想而知。我们李老太爷一手策划的这两 场炫耀江东封地财富的表演。把春申君的声望远播到中原各国,替春申君挣足了面 子。” “黄歇此人年轻时就很要强,可惜越到晚年,才气越少。”李园评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