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爷爷才搬来蓉湖不多几年,待人诚实和气,哪里会有仇敌呢?”奶奶说。 项籍看着虞姝,虞姝对这个问题竟好像没有听见一样,牙齿咬着嘴唇,在一旁 发呆。项籍明显地看出虞姝心中藏着某种不愿意对人明言的秘密。虞姝既然不愿意 说,项籍当然不好勉强。但项籍透过虞姝这不寻常的表现,同李渊和伯祥的突然加 入清查活动,吴方的近乎自首行为,虞大伯毫无道理的被捕连起来想想,觉得自己 似乎正在接近事件的核心。这件事看起来比他开始想象的要复杂得多,有必要立即 向叔叔项梁汇报和一起商议一下,最好能从别的方面进一步摸清事件的原由。但是 他又放心不下虞姝,他的直觉告诉他,虞姝正被某种危险包围着,官府为了侦破此 案,下一步虞姝必定会成为侦查的重点对象。她一个女孩子遭遇如此大的危险,他 项籍竟然想不出办法来救她,内心非常痛苦。 “阿姝,有些事你可能不便告诉我。”项籍诚挚地说:“但你一定要记牢,我 和叔叔项梁决不会对江东义士好汉的困难袖手旁观。我明天就回姑苏城同我叔叔商 量,看能为你爷爷他们做些什么?我很快就会再回无锡来。这几天,你要特别小心, 万一官府找你麻烦,一定不要急躁,先稳住官府的查问再说。我估计,官府说不定 是为了找一件重要的东西,或一个重要的幕后人。他们必定还要来搜查审问你。奶 奶和小莲也不要太常到虞家,弄不好也会引火烧身。” “不至于吧,有那么严重吗?”小莲不信。 “项大哥,谢谢你提醒我。”虞姝当然听得懂项大哥说的意思,感激之情涌上 心头。但那些事又不能对项大哥直言,觉得怪对不起项大哥的一番热心,一时间难 以言表的复杂情感搅得她心神不宁。忽然想起上夫椒山前项籍给的那方绢帕,就取 出来交还给他,并借此掩饰自己内心的愧疚:“我差点忘了。项大哥,这手帕果然 有用,已经救了我一回呢。” “这是我的一位朋友送我的,果然灵验,倒要好好保存着。”项籍收回绢帕说 :“天色不早,我也可能连夜赶到姑苏去,你们多保重。阿姝你休息,不必送我,” 项籍当天晚上回姑苏。 果然如他估计的那样,第二天上午,清查衙门就派人来了,七长八短来了七八 个穿便服的差役。一个书办模样的人先开口问:“你叫虞姝吗?” “是,”虞姝答。 “我们是清查衙门的,你爷爷说,交给了你一件东西,让你把它交给我们。” “爷爷交给我的东西?”虞姝吃了一惊,反问道:“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你还用问我,你自己心里明白。把它拿出来吧。” “大人,你不说要什么东西,我又拿什么给你们呢?” “废话,我怎么不去叫别人家交出东西来,单单叫你,你还不明白我要什么东 西吗?你给我放老实点。”书办提高了嗓门儿训斥道。 “这屋里哪一件东西,不是爷爷的?你喜欢哪一样,你就随便拿好了。”虞姝 已看出来人显然在诈她,爷爷决不会告诉他们玉飞凤的秘密。 “好啊,你小小年纪,也这般狡诈,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认不到我马王 爷有几只眼。”一个满脸横肉的衙役,挥舞着拳头就要对虞姝动粗。 正在此时,小莲从院子篱笆墙外看到有人要行凶打虞姝。不顾一切地大喊: “强盗打人啦,强盗抢人啦。”边喊边往村子里人多的地方跑。 村上的人们闻声手握扁担、锄头往虞家奔来。小莲的爸爸跑在最前面,喊道: “强盗进村啦,乡亲们,杀强盗呵。” 虞家附近连坐连保的人家男男女女围拢来二三十人,把那些衙役镇住了。 那个书办原本只想吓唬吓唬虞姝,想不到半路上杀出个小女子一下子喊来了那 么多人,把自己这边的人当成了强盗。五户连坐、十户连保,本是始皇陛下定下的 规矩,这个规矩竟然也可以用来召唤村民们团结奋起反抗,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的。 他怕把事情闹得不好收拾,只好亮出清查衙门的令牌,大声说:“误会,误会。你 们不要听信小孩子乱说。我们不是强盗,我们是清查衙门的人,我们在执行公务。” “你们执行公务,怎么能随便打人?”小莲的爸爸责问道。 “就是那个黑大汉,比强盗还要凶,他要动手打我。”虞姝指着那个衙役说。 “太不像话连一个小姑娘都不放过,还有王法吗?” “人家姑娘家犯什么法了,要这样欺负她。” “正是狗仗人势,光天化日之下都敢欺压百姓。” “什么执行公务,你们想占小姑娘的便宜吧?不要脸的东西。” 村民们中间一些胆大的纷纷趁机发泄积压在心头的不满。骂得那些衙役灰头灰 脸。他们明晓得不少骂声,不过是代始皇陛下受过,人家一口一个王法,倒也拿他 们没法。其实从古至今,那些仗势欺人的家伙,什么都不怕,就怕把他们丑恶的嘴 脸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被小莲这么一闹,书办和几个衙役只得等村民们散去后,才又把虞姝家里里外 外仔仔细细地搜查了一遍。这一回连鸡窝也在劫难逃,吓得生蛋母鸡涨红了脸,躲 得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