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项籍回到姑苏家中,把在无锡一带打听到的情况向叔叔项梁详尽地作了汇报。 项梁特别关心李渊掺和进神石案这一异常的举动。 “据我所知,李渊同他父亲性情脾气相差很大,不像他父亲李园那样热衷于升 官发财。这一次李渊怎么也会卷进清查神石案中去呢?况且,他同我们一样是楚国 旧贵。嬴政三令五申不准六国贵族混进官府要害部门。”项梁百思不得一解。 “我听说,陆丰还亲自陪同李渊到郡守府,紧急求见殷通。” “这就更不对了,殷通为人表面随和,尚能容得我等。陆丰此人自视甚高,从 不把我等旧贵放在眼里。殷通常常利用我等做些半官半民的杂务,陆丰对此不以为 然,时有微词,似乎我们抢了他的生意了。他对李渊也没有什么特别好感。” “此中原因,一时还不明,不过从虞义对神谶顶礼膜拜这个不寻常的举动来看, 神石事件确实有某种我们不知道的背景。他这样一个残疾之人居然也会被捕,而且 关在李府就更证明了此事不简单。” “我们与李家没有深交,听说那个谋害春申君,乱我楚国的当年国舅爷李园至 今还健在。弄不好此番李渊一反常态同李园有些关系。你经常到无锡去,我看不妨 与李家走动走动,也许会发现些什么线索。那个小女孩阿姝会不会卷进神石案中, 你察觉到些什么没有?” “既然虞老伯已经深深卷进去了,她不可能不被牵扯进去。虞姝妹子日子肯定 不会好过了。我想把她接到姑苏来,避免陷得太深吃苦头。” “是个好女子,你的眼光不错。不过,也许她知道的事情,比你相象的要多得 多。这是我的感觉,神石案的机密有可能在她身上突破呢。先不忙接到姑苏来,但 是你一定要设法把她保护好。” “侄儿明白。叔叔你看要不要让项伯在无锡多住些日子。” “行,你安排他就是了。最近,京里有些什么消息?” “这几天,京城里常有信简通过驿站传下来。我看到殷迅突然回来了,是不是 请他过来坐坐?”项籍建议说。 “好,你亲自去请。” 殷迅是殷通的堂弟,一年中有九个月住在咸阳。专为殷通办理那些贿赂皇上身 边的宠臣、宦官,打通上层关节,打探和传递宫廷中的消息等事务。这是所有的秦 国封疆大吏都必须采取的举措。否则,如果由于某事没有事先揣摩到皇上的意图, 处置不附合皇上的想法,那末,这个郡守就活该倒霉了。项家叔侄一向很看重殷迅 那别人无法取代的重要作用,从他那儿可以听到不少内部消息。殷迅也一向很欣赏 项梁的出手大方,每次到项家从未空手而归过。所以,听说项梁有请,殷迅立即就 到。 酒过三巡,寒暄客套得差不多了。殷迅晓得项家叔侄想听什么,故作神秘状, 压低了声音说:“你们听说了吗?皇上下制拟诏都不再自称‘朕’了。” “皇上初并天下时,认为自己德兼三皇,功过五帝,才去除‘大王’称号,改 为‘皇帝’,自称‘朕’,而不称‘我’呵,‘寡人’呵,‘本王’呵这些旧称。 怎么现在突然又要改变了?不称‘朕’,称什么?”项梁问。 “你猜猜。我包你绝对猜不到。” “猜不出。殷兄,你就不必卖关子了。” “‘真人’。” “什么?‘真人’?不会搞错吧?嘿,嘿,‘真人’!听起来有点想成仙的味 道。”项籍口无遮拦地说。 “不是有点味道,而是确有此意。皇上不知听信了哪一个神汉巫婆的话,不但 要方士们给他炼制长生不老灵丹妙药,又派出一个叫徐市的骗子给海外的仙人送去 几千对童男童女,想换回一粒不死药。他等了又等,就是不见送回不死药。为了表 明自己一片诚心,争取早日听到不死药的消息,就自称‘真人’了。弄得大臣们起 先没有搞清这‘真人’是谁?”殷迅笑着说。 “可不是嘛,真要搞错的,乱套了。”项梁说。 “殷叔,你在京里那么久,锡山神石案的奏折应该早送上去了。皇上究竟有什 么指令下来?怎么没见什么动静呢?”项籍心中惦记着虞姝爷爷的案子,插嘴问。 “我这趟回姑苏,正是为这事而来。殷大人催我赶快打听清楚上面对此案怎么 说,我岂能掉以轻心。但事情实在难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