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任老伯,拜托了。你老先忙着,我告辞了。”项籍说着牵马上岸。上马后便 马不停蹄地向无锡疾驰而去。 项籍回到驿馆,项伯和项骏都在。项籍一进屋,项伯就迫不及待地报告:“大 公子,官府大获全胜。七卫士传人中的六个被一网打尽,仅南迁的一家漏网。我们 造的小竹楼,也被他们占领作了临时监所。想不到260 年前漏网的吴王七卫士的后 代会到我们建造的房子里重新会合。” “他们搜查到了藏宝图没有?” “听说搜到了三块。藏宝图原来不过是一只玄鸟玉佩,听人说叫玉飞凤,我没 有亲眼看见。只听说上面刻有地图,也有人说是刻有文字,共分成七份,让七个人 分别保存。一旦凑齐,按上面的指示就可找到藏宝。” “那他们为什么还要通缉虞姝,一个小小女孩就那么重要?她的爷爷不是已被 他们抓进去了吗?” “听说其中一块玉块是在虞小姐的枕头里搜到的。” “是我大意了,我应该想到官府会赶在我的前面动手,这一次,七卫士损失太 大了。” “公子不必自责,官府离得到藏宝还早着呢。” “你说下去。” “你想过没有,官府抓捕七卫士后人的目的何在?”项伯自问自答:“他们想 得到的是吴王藏宝,而不是人。虽然他们捉住了六人,玉飞凤残块却只得到三块。 我估计,哪怕缺一块残玉,也难以解开藏宝的秘密,现缺四块,当然还大有回旋的 余地。” “但是,除丁山的一块不见踪影外,如果另外三块都在虞姝手上,在官府的高 压下也很难保住,弄不好虞姝会被迫以死相拼、玉石俱焚。这是我绝对不能接受的 后果。” “如果余下的三块都在虞姝手上,问题倒反而简化了。”项伯献计说:“我们 只要保护好虞姝,就是掌握了争取藏宝的主动权。” “看来我们与官府摊牌的日子怕不会很远了。”项籍说:“官府没人来找过我?” “来过几起人找你到县衙议事。” “好吧,我去会一会他们,看他们能把我怎样?” 项籍连项骏也不带,换了一身读书人的服装,踱着方步进了无锡县衙那小小的 院落。一个书办先看见,惊天动地地喊了一声:“项羽来了。” 项籍本名籍,羽是他的字。长辈们从小都叫他的名项籍,同龄人特别是一起读 过书的同窗好友则叫他项羽。随着项籍在社会上出头露面的机会增加,叫他做项羽 的人越来越多了。 这一声惊叫使几个屋子中的人都走出来观看。 “怎么?不认识了。项羽到此,无需夹道欢迎。”项籍泰然自若走向陆丰。 “喔,项老弟来了,让我们好找。请,请到我这边屋里坐。”陆丰亲自招呼项 籍进了西厢房,其它人都缩回各自的屋子里。 “陆大人重返无锡县衙,看来清查衙门重新开张啦?”项籍说。 “丁山缪兴中签后发疯引出一连串的事,上面命我到无锡来,我当然只有遵命 啦。”陆丰只当听不出项籍在讽刺他,打着哈哈说。 “原来如此,陆大人能者多劳,我一向是很佩服的。”项籍说:“既然如此, 陆大人尽管审问我,我当毫无保留地回答大人。” “项老弟不要误会,你和你四叔帮官府办理徭役,是有功之臣。你我是一家人, 一家人怎能审问一家人呢?交流一下情况而已。” “审问和交流没多大区别,陆大人想问什么,就问吧。” “项老弟是缪兴发疯后第一个见证人。你以为他的话有几分可信?” “据我看,缪兴疯话连篇,所说吴王藏宝要拿到手才算数。如果最终挖不到藏 宝,再搜查到多少张藏宝图也没用。” “但是我们根据缪兴供认的几个同伙,季仁、武坤处确实搜出了藏宝图。证明 缪兴并非瞎编。” “喔,既然陆大人已经有了大的突破,看来破案是指日可待了。” “非也,据他说同伙有七人,藏宝图应有七份。除了缪兴的那块不翼而飞外, 还有几块下落不明。项公子能否在那几份藏宝图上帮我想想办法呢?”陆丰抓住机 会试探项籍的态度,同时也是给项籍施加一点压力。 “可惜我从未见到过什么藏宝图,爱莫能助。” “那么,虞姝姑娘今在何处,想来项公子是知道的。” “如果我说不知道虞姝在哪里呢?” “那末,项公子就不怕也卷入到神石案和藏宝案中去吗?” “陆大人手下的眼线早已在监视我的一举一动,现在又如此严厉地审问我,难 道我还能逃脱陆大人的天罗地网吗?” “项公子请不要误会,陆丰是责任在身,不能不奉劝公子,不要与虞家来往过 密。” “好,既然陆大人知道我与虞姝关系密切,我要请问陆大人,虞姝何年何月何 日何时偷盗了哪一个官府的宝物?你们到处张贴绘形告示悬赏捉拿虞姝,这不是诬 良为盗吗?”项籍被迫还击。 “文告的措辞或许有可商榷之处。然而,如果虞姝私藏吴王藏宝图就是犯了王 法,官府当然可以通缉她。何况确实在她的闺房中搜出一份藏宝图。”陆丰毫不示 弱。 “陆大人精通刑法,我岂敢在大人面前班门弄斧。不过,如果大人的祖上为了 躲避战火,为后辈留下一笔财宝,深埋地下,并绘成藏宝图一类的遗嘱,指示后代 去寻找财宝。有一天,你福至心灵,读懂了遗嘱的暗示,把财宝挖出来享用。请问 你有罪还是无罪?” “我当然无罪。” “既然你可以无罪。吴国七卫士之后又何罪之有?他们不过是遵照祖先的遗嘱, 一代一代地保存下祖传的所谓藏宝图,连财宝都未到手,怎么就犯了大人的所谓王 法呢?” “因为他们祖祖辈辈梦想复辟。” “古远的我且不说,自商、周以来,分封的诸侯成千上万。各个氏族无一不为 本氏族的振兴而奋斗。不少氏族曾经被别的氏族征服过,这些氏族的后人时时刻刻 在做着重振雄风的美梦,你也可以说它就是梦想复辟。如果以有没有梦想复辟来判 罚,怕天下找不到一个不犯王法的遗族了。更何况古吴国亡于越国,与秦国毫不相 干,怎么就犯了秦国的王法呢?” “犯不犯王法,上面是皇上说了算,下面是殷大人说了算,你和我说什么都没 用。清查衙门只要找到神石元凶和藏宝,我就可以交差了。” 双方如此唇枪舌剑,其实都占不到上风,也解决不了问题。陆丰见一时在项籍 身上得不到虞姝的消息,暂时他也不想为了藏宝与项家撕破脸,只得送走项籍。 当晚坐在灯下,陆丰取出缴获的三块残玉,仔细观察,原来在每一块残玉的背 面都刻有一些文字,却怎么也拼凑不成句。他猜测,恐怕缺一块残玉也很难找准藏 宝的确切方位;而二百多年来未挖掘到藏宝,正好说明盲目挖掘是无效的。正确的 做法必须首先找准地点、圈定一个较小的范围、集中大批劳力有目的地挖掘才可能 找出藏宝来。他在心中笑话自己,这几天干的事好像是在盗挖别人家的祖坟,满心 指望按缪兴的口供一举抓获“北斗七星”,把七份藏宝图一网打尽,结果只得到这 可怜的三块。如果把虞姝等人逼急了,她们拼一个鱼死网破,把余下的残玉毁了。 那么,已经取得的胜利转眼就可化为乌有。他左思右想觉得硬碰硬恐怕不是办法, 殷通不听劝说坚持要通缉虞姝,现在看来真的有点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