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伯祥,不必客气,但问无妨。”李渊怕冷场,巴不得让伯祥打破僵局。 “陆丰捉住吴方等六人,并搜到三块残玉,靠的是缪兴发疯后泄漏了他们内部 的机密,算不得他有能耐,况且我也参与在内。相比之下,虞小姐却是在我的眼皮 底下失踪的,表示我伯祥愚蠢无能之极。然而老爷远在夫椒山工地,你是如何知道 项籍也卷进了此案,又是如何找到虞小姐的,难道你们早就达成某种默契不成?” 伯祥说,表面上在自责,实际上在责怪李渊设计作弄他。 “这事嘛,你既然当面问我,事情也已过去了,说说也无妨。你曾一再要求我, 把张旺他们几个也派给你来指挥,我说他们另有任务。今天你应明白,我这样说并 不是有意骗你。项公子、虞小姐,我也不用对你们隐瞒。吴方老头是我从小就认识 的,满腹经纶,见多识广,伯祥他们几个的小伎俩岂能瞒过他的眼睛。我任由伯祥 手下的人在前台,真正起到监视作用的却是张旺他们几个。张旺见到被抓获的季仁 后,立即向我报告,在战鼓墩茶铺中与吴方、季仁同时出现的砍柴郎小三子可能就 是女扮男装的虞小姐。后来发现虞小姐失踪了。由此我就断定,不能把虞小姐当作 不知道祖上秘密的小女孩,她已能代替虞义单独在外活动。陆丰他们搜查小竹楼时 在虞小姐的闺房中找到了一块残玉,更证实了这个推断,虞小姐掌握着不少藏宝图 的秘密。 “伯祥,你自始至终参与了搜查藏宝图的行动。但是你想过没有,为什么陆丰 捉了七人小集团的六名成员,却仅仅得到三块残玉,这三块残玉应该是季仁的一块, 武坤的一块,和放在虞小姐闺房中的一块。孙回、吴方、虞义的哪里去了?正在此 时,你们发现虞小姐不知何时突然间失踪了。根据季仁、武坤等人不肯轻易让残玉 离身的特点分析,吴方和虞义在第一次被捕前可能已将残玉传给了虞小姐,所以这 二位才能轻松自如地与官府周旋。再联系到虞姝失踪的前一天,曾有一个年青人到 小竹楼与虞小姐接过头,捉住孙回后,张旺认出孙回就是那个年青人。因此我断定, 虞小姐闺房中搜到的那块残玉多半是孙回交给虞小姐代为保存的,因为孙回怕此一 去今生回乡无望,祖传的残玉眼看要后继无人。那末,没有搜到的残玉正好就是吴 方和虞义传给虞小姐的,因为孤寡老人吴方无后,虞义无子。虞小姐,老夫没有说 错吧?” 虞姝静静地坐着,并不回答。 “虞小姐不想回答我的问题,不要紧。”李渊继续说下去:“因为,缪兴虽然 疯疯颠颠,但他清清楚楚地告诉过官府的人,想来项公子也听到过,七人中有二员 女将,其中一个曾女扮男装单独上战鼓墩会过南迁的另一个女将。因此,虞小姐, 我可以毫不隐瞒我的观点,我是把小姐当作手握四块玉飞凤残玉、在七人中身价最 高的一员看待的,当然,很可惜,不知为何其中一块被陆丰他们从小姐闺房中搜去 了。即便如此,虞小姐手上还应有三块残玉,我希望自己的判断没有错。” “纯属异想天开,我不信。”项籍气愤地说。他当然不会想到,正是他的突然 到小竹楼报信,造成虞姝没有来得及转移走孙回交来的那块残玉。 “项公子不要着急,此事日后便知分晓。说到项公子,原本不在我的视线之内, 项公子与虞家只是旧交而已,也并不认识吴方。可是,项公子在最近几天的反常行 动改变了我的判断。项公子与缪兴谈话后,在百忙中突然从丁山回无锡,造访小竹 楼;又匆匆忙忙带了一个新马童回到丁山;而此时此刻清查衙门和伯祥等人都在丁 山现场,项公子却不肯在众官员面前露面,更不要说新马童;伯祥和清查衙门的人 前脚离开丁山,项公子带着新马童立即到缪兴家,还四处寻找缪兴的寡母和小妹。 这就告诉了我,项公子知道的事比我们原本估计的要多得多,虽然很可能他也是刚 刚听虞义或吴方说起。但我相信守口如瓶的虞小姐,在没有得到二位爷爷的同意之 前,是不会向项公子泄漏半个字的,尽管她非常信赖和热爱项公子。项公子和新马 童在丁山毫无收获,就马不停蹄回无锡,却不料在半路听到官府悬赏捉拿虞小姐的 消息。张旺的人发现项公子只身回到无锡,新马童不见了,而旧马童项骏一直安安 稳稳住在驿馆内。由此我断定新马童不是别人,正是女扮男装的虞小姐。并根据当 天官府的告示最远只张贴到闾江渡口,张旺没费太多周折就发现虞小姐躲藏在艄公 任老头家中。张旺向我请示,要不要把虞小姐的行踪报告官府。我不想让陆丰得一 个便宜,当即阻止了张旺的愚昧主张,决定请项公子和虞姝小姐在吴王夏宫相见。 不用我再多解释,项公子的经历已明白无误地告诉我,项公子对于吴方、虞义一伙 来说,早已不是外人了。项公子,老夫没有说错吧?” “李伯父,我不懂你所说的什么‘外人’,‘内人’。你如此精心策划,总不 是为了让我们来听听你编的故事吧?”项籍不耐烦地说。 “刚才是因伯祥不服气,问了我几个严肃的问题,甚至怀疑我与项公子之间有 什么默契。我才不得不详细解说我是如何侦破这个案子的。然而,今天宴席上,我 只是想同虞小姐商谈一个圆满解决本案的办法。项公子是虞小姐信得过的人,请你 作一个见证人。我绝对不想以势压人,欺负虞小姐一个弱女子。李明和伯祥就作为 我方的见证人。顺便说一句,李明曾请求我派人到虞家提亲。现在我想项公子与虞 小姐的关系已尽人皆知,李明就断了你那非份之想吧。” “是,我只配作虞小姐的一个普通朋友,我认命就是了。”李明沮丧地说。 “老爷安排得如此周到,伯祥万分钦佩。虽然,在此案的侦查中我输得很惨, 但我输得口服心服。不知老爷要与虞小姐如何商谈,总不至于想避开官府与虞小姐 私了此案吧?”伯祥说。 “不是私了,而是公了。因为事已至此,也不可能把官府撇开。更何况,官府 注意到藏宝一案,是因我而起;俗话说解铃还得系铃人,我愿在虞小姐和官府之间 扮演一个中间人的角色,官府方面当然由我去摆平。我要的是一个对双方都有利的 解决办法。”李渊满有把握地说。 虞姝入席后一言未发,对面前的美酒佳肴视而不见。她不知道如何才能应对这 一场灾难,不安和胆怯不断在冲击她战胜灾难的信心,唯一使她感到安慰和宽心的 是,她现在不是孤立的,旁边还有项大哥在。她相信不管灾难有多大,项大哥一定 会站在她这一边帮她渡过难关。李渊的问话她听到了,但她不想回答,因为她没有 天生的雄辩口才,也一时想不出过多的豪言壮语来表示自己不怕死的决心。等李渊 一连问了几次,她才瞅了一眼李渊,冷冷地说:“李老爷,也许你是出于好心。但 是,我不明白什么叫‘对双方有利’。我们的祖上是否显赫过,那是祖先的事。现 在我们不过是平头老百姓,无权无势,所以官府可以随心所欲对待我们,想抓就抓, 想关就关。我们避开官府还犹恐不及,怎敢同官府分庭抗礼,怎敢梦想保全自己的 利益?” “项公子,你听到了吧?虞小姐实际上并没有理解我的意思。你们现在手中掌 握着三块玉飞凤残玉,这就是你们与官府讨价还价的本钱。现在的形势明摆在这里, 藏宝图分成七块,官府已经拿到三块,而你们手中也有三块,双方三比三刚好扯平。 但是,如果官府对虞小姐刑讯逼供,你们的三块也很难保住。然而,由于缪兴的一 块不翼而飞了,反而救了虞小姐的命。为什么呢?因为就是把你折磨半死,拿到了 你隐藏的三块,也才有六块,仍然无法找到吴王藏宝。这一点官府心里也应该明白。 反过来,如果双方达成合作,虽然还是只有六块残玉,却可以合兵一处利用一切线 索,找到最后一块残玉,拼出一幅完整的玉飞凤藏宝图,让吴王藏宝重见天日。这 不是一个双赢的结果吗?” “哈,哈。”项籍听到此,忍不住一阵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