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刘世英回到学校后,用热毛巾擦洗了身体,然后召集了众东岛稀歪会会员,告 诉了大家自己此行的详细经过。众人听后对那个中村的行为十分气愤,同时也纷纷 表示理解和支持刘世英的做法,日本人向来看不起中国人,甚至不把中国人当人, 挑衅和侮辱行为普遍存在,早就应该教训他们一下了。 王名扬说道:“你以后再也别去那个鬼地方了,日本人表面上对你以礼相待, 实际上却居心叵测,既和你唱反调,又想拉拢你,实在让人讨厌。” 林君玉也说道:“是啊,以后就算荷子来找你,你也别再去了,那里实在太危 险,我们非常担心你的安全,要知道日本人为达到自己的目的是不择手段的,他们 见无法利用荷子收买你,肯定会对你怀恨在心,说不定又会使什么坏招。” 赵为民也说道:“不错,日本人心狠手辣,和他们打交道非常危险,再说你已 经从他们那里了解了许多情况,以后也就不必再去了。” 众人纷纷劝刘世英,刘世英说道:“谢谢大家对我的关心,放心,我准备不再 踏进那里一步了,对那里我也没有什么好印象。只是我认为荷子是无辜的,她被我 们双方夹在中间,两难进退,以后如果有必要,我还是会和她见面。” 自刘世英走后,荷子常常闷闷不乐,对医院的工作不再感兴趣,连公园也很少 去。偶尔去一次,却又常常见不到刘世英,可能是近来刘世英的事情太多,很少到 公园里。荷子经常眼神迷离,坐在公园空旷的草地上发呆,然后怅然离去。 中村兵卫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身体的伤势已经大为好转,只是心理的裂痕却 越来越严重。他轻视刘世英,却又不是对方的对手,荷子也对其有好感,自己在相 比之下,则完全被荷子所忽视。为此他不禁心生嫉恨,想要还刘世英以颜色。 苍岛对荷子与中村的变化有所察觉,但他没有说破,只是静观其变。刘世英离 去后,苍岛惋惜未能将其纳入门下为自己所用,经过长时间的思考,他逐渐感到刘 世英立场坚定,不可能轻易被自己所降服,而一旦战事爆发,他就会成为大日本帝 国的对手,那将会是一个劲敌。想到这里,苍岛不禁皱起了眉头。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1933年年末。这天,中村来找苍岛,说是有要事商 议,两人遂到苍岛的卧室密谈。苍岛说道:“有什么事,请直说吧。” 中村弯腰鞠躬道:“对于上次与刘世英发生的不快,中村感到非常抱歉,希望 主人予以谅解,中村以后一定以大日本国的利益为上,不再破坏主人的计划。” 苍岛闻言有些诧异,说道:“你能想到这一点,很好,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 了,下次注意些就是了。只是我感到刘世英的立场过于坚定,不是那么能够轻易动 摇的,但此人若是不能为我们所用,就会成为心腹之患,这才是我最担心的。” 中村抬起头来,“中村认为,现在拉拢刘世英还来得及。” “是吗?那么,你有什么好办法?” “办法确实有一个,只是不知主人是否同意。” “说出来,我会考虑的。” “据我观察,荷子小姐对刘世英是一往情深的,而刘世英对于荷子小姐,也是 非常有好感,只是碍于某些原因,刘世英还是拒绝与荷子小姐相好。” “哦,是什么原因?” “据我猜测,很可能是刘世英已经有了心上人。” 苍岛闻言没有作声,中村观察着苍岛的脸色,继续试探着说道:“我们只要想 办法找出那人,然后用一切必要的手段,破坏他们之间的关系。接着再尽力撮合刘 世英与荷子小姐,迫使他加入我们的阵营,所有的问题就都解决了。” 苍岛问道:“你对此有什么好主意吗?” 中村定了定神,放大胆子说道:“中国人对于贞操是非常看重的,一个女人失 去贞节,就会被周围人所轻视,她的丈夫或男友将会与其断绝关系,她将不得不自 杀以保全自己的声誉。因此,我们可以先破坏刘世英女友的贞洁,迫使刘世英抛弃 她,然后再让荷子小姐尽力与刘世英接触,重新恢复与刘世英的来往。” 苍岛听后思考了一阵,说道:“如果刘世英得知是我们对她的女友下的手,我 们就会处于非常尴尬的境地,无法收场。到了那时,又该怎么办?” “请主人放心,中村一定隐蔽行事,不给他留下线索和破绽。即使不小心让刘 世英怀疑到我们头上,但是由于没有证据,他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等刘世英与荷 子小姐要好后,就算知道了此事,但是木已成舟,他也不得不接收现实。” 苍岛暗中比较了一番,感到此计表面上是为了拉拢刘世英,实质上却是在加深 与对方的矛盾,是中村为了报复刘世英而采取的行为。此次行动是一个分水岭,要 么与刘世英完全和好,要么与其完全交恶,但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苍岛点点头 表示同意,“那好,此事就交给你来办吧,只是千万不要走漏风声。” 中村心中窃喜,“是,中村一定不辜负主人的期望!” 刘世英则很快淡忘了过去发生的不快,依旧每天和同学们一起读报,讨论中日 关系走向,日本强大的原因,中国应采取的措施等等,日子过得很愉快。 这天是一个周末的傍晚,刘世英独自一个人向林君玉家走去。林君玉家的住宅 和理发店是连在一起的,住宅还带有一个小庭院,围墙上爬满了茂密的爬山虎,绿 油油地十分惹人喜爱。墙边和屋门外也都种植着各式花草,让人赏心悦目。刘世英 经常来这里,与林君玉交谈,或者看她作画,给她吹笛子听。 刘世英在林君玉家的院子门口停住脚步,从腰间取出一支浑身翠绿的短笛,吹 响了悠扬的笛歌夜曲。这是他向林君玉发出的暗号,以表示自己的到来,他来这里 是从来不敲门的。而每当笛声响起,林君玉总是立即放下手中的画笔,欣喜地为他 开门,把他迎进去。当然有时她也会来一个恶作剧,等刘世英吹得口干舌燥时才现 身,同时无辜地表示自己为笛声所陶醉,一时无法为他开门云云。 刘世英这次没有等多久,林君玉便把门打开了,两人走进里屋,刘世英向林君 玉的母亲问过好,就任由林君玉拉着到她的房间看她作画。林君玉的母亲对此已经 习以为常,每当此时,总是微笑着点点头,她也很喜欢这个精神帅气的青年。 林君玉取出一幅池水荷花图,拿给刘世英看,说道:“这是你们练武时,我在 公园里的荷花池边画的,费了我不少时间呢。怎么样,好不好看?” 刘世英点点头,随即又想起了荷子,有些发呆。林君玉见了,猜到他在想什么, 有些不高兴,说道:“你又想起那个荷子来了,要不你把这幅画拿去送给她,作为 定情物什么的,也算是我帮了你们一个大忙,免得你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的。” 林君玉说着撅起嘴巴,转过身不再理他。刘世英见状回过神来,知道林君玉从 刚开始起,就对自己与荷子的交往很不能释怀,于是笑着逗她道:“你瞧,我什么 都还没做,你就知道的一清二楚,可见你真是我的知己啊!” 林君玉听了更加不高兴,说道:“那你还在等什么,还不赶快去找你的情人相 会,赖在我家里干什么,讨人嫌啊?赶快走人,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林君玉说着,要赶刘世英走。刘世英抓住她推搡的手,说道:“我还没说完呢, 刚才我忘了加上两个字,应该是红颜知己才对,这下满意了吧?” 林君玉这才转怒为喜,却还是假装赌气不理他。刘世英轻声说道:“你也知道, 我和她是不会有结果的。只有和你在一起时,我才会感到快乐。” 林君玉脸红了,禁不住投入刘世英的怀抱,说道:“我只是担心有一天会失去 你,没办法,我们艺术系的女生都是这样,总是多愁善感的。” 刘世英安慰她道:“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以我的身手,就算前面是枪林弹雨, 我也会穿过去见你。我向你保证,无论何种原因,我绝不会离你而去。” 林君玉幸福地说道:“嗯,我相信你。” 林君玉接着又担心地说道:“可是自从你把那个日本人打败之后,我一直有一 种危险在头顶上盘旋的感觉,害怕他们为了报复你而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我要 你作出保证,不要再和那些日本人接触了,那样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 刘世英闻言,变得严肃起来,说道:“好吧,我答应你。以后不到万不得已的 时候,我绝不主动去找他们,即使荷子邀请我去,我也会加以谢绝。” 林君玉点点头,“嗯,这下我放心了。” 接下来两人恢复了常态,开始谈论一些绘画和音乐上的问题。然而这一切从一 开始,就被跟踪刘世英的中村看在眼里,中村悄悄潜入院子,看到了屋里发生的一 切,接着轻轻冷笑一声,再次翻墙离开,乘着夜色,消失在黑暗当中。 经过几天的精心准备,中村挑选出两名浪人,换上黑色的忍者服,用黑布牢牢 遮住自己的面部,腰间配上武士刀,于一个周末的夜晚,悄无声息地潜到林君玉家 院子附近。这时林君玉的母亲正在煤油灯下缝制衣服,林君玉在自己的屋内画着刘 世英的头部速写,对此毫无察觉。中村等人见一切正常,于是准备动手。 此时刘世英正在学校里,与王名扬挑灯夜读时事报,由于是周末,大部分同学 都回家陪父母去了,学校气氛显得有些冷清。刘世英看看表,发现时间才刚过晚上 八点,又见王名扬心不在焉地一边读报一边打瞌睡,于是拍了他一巴掌,说道: “走吧,我带你到林君玉家转转,免得你被憋死在学校里。” 王名扬闻言精神大振,“太好了,我还没怎么去过林君玉家呢,不知道她那里 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咱们现在就出发吧,不然我总感觉今天人都死光了似的。” 于是两人收拾好各自的东西,向门卫老头儿打了声招呼,一路向林君玉家走去。 刘世英说道:“晚上去林君玉家,如果没有我的话,林君玉是不会开门的。” 王名扬问道:“是吗,那又是为什么?难道你懂蛊心术不成?” 刘世英笑道:“可以这样说吧,我可以用笛声蛊惑她开门,所以每次晚上去她 家时,我都会带上自己的魔笛。当然我们也不能在那里驻足太久,毕竟笛声的魔力 时间是有限的嘛。对了,就是这支笛子,我拿出来给你瞧瞧。” 刘世英说着,伸手去摸别在腰间的玉制短笛,却摸了个空,不禁有些意外。这 支笛子是他的心爱之物,从来都是带在身上的,可能是今天洗澡时取下后,忘了重 新别上了。刘世英想了想,说道:“糟糕,我把笛子忘在宿舍里了,这回失误也太 大了……要不你先过去,我回学校拿到笛子后就赶上你。” 王名扬同意了:“好吧,你快去快来。” 于是刘世英返身向学校回跑,王名扬继续朝林君玉家走去。 两名浪人乘着夜色掩护,从墙头翻入林君玉家院子,一名浪人潜到屋门前放哨, 另一名浪人拉开大门的门闩,放中村进来。接着三人鬼鬼祟祟地躲到主屋的窗下, 观察着屋里的动静。中村做个手势,示意二人开始行动。 一名浪人会意,开始低声学老鼠“吱吱”叫,搅得林君玉的母亲不得安宁。于 是她放下手中的针线活,一边自言自语地诅咒老鼠身上的每一根毫毛,一边在屋子 里找了根长长的木棍,打开屋门来到院子里,准备给老鼠以颜色。 林君玉的母亲刚走出屋门,埋伏在一旁的另一名浪人,立即从她身后冒出来, 手持浸有麻药的纱布,紧紧扣在她的嘴巴和鼻子上,同时牢牢将她抱住以防止她发 出太大的响声。林君玉的母亲没有防备,身体扭动了几下就晕了过去。 中村见事情已经解决,于是打着手势,指挥两名浪人将林君玉的母亲抬到床上。 接着,中村将目标锁定在林君玉身上,三个人又悄悄朝林君玉的屋子扑去。此时的 林君玉依旧毫无察觉,只是一边画速写,一边盼望着刘世英的到来。 中村清除掉障碍后,开始变得大胆起来,直接叩响了林君玉的屋门。林君玉听 到叩门声后,以为是她母亲找她,于是搁下画笔,说了声“来了”,起身就去开门, 一边开一边说道:“妈,这么晚了,有什么……” 话才说完一半,林君玉发现站在门口的不是她的母亲,却是一个陌生的蒙面人, 感到非常吃惊,质问对方道:“你是谁,你是怎么进来的?” 中村并不答话,眼睛紧盯着林君玉,眼角透露出一阵得意,不紧不慢地迈步走 进屋里,逼得林君玉不断向后退去。接着,两名浪人从左右两边抓住了林君玉的双 臂,迅速把她往床上架去。林君玉一边用力挣扎,一边大声喊叫:“你们想干什么? 马上从我家出去!住手,我要喊人了,你们这群混蛋,放开我!” 林君玉一边喊,一边在一名浪人手上狠狠咬了一口,然后在另一名浪人的裆部 使劲一踢,两名浪人一时吃痛,不得不放开了林君玉。林君玉乘机朝屋门口跑去, 却被中村一把夹住,重新扔回到床上。接下来两名浪人牢牢把她按住,任她怎么挣 扎也无法挣脱,中村随即走上前来,开始撕扯林君玉的衣服。 中村恶狼似的看着林君玉,狠狠说道:“那天,刘世英羞辱了我,今天,我要 你替他偿还。我要你生不如死,也让他生不如死,这就是惹我中村的下场!” 林君玉听了,依旧拼命反抗,对着中村又蹬又踢,中村变得恼怒起来,在林君 玉脸上狠狠打了几巴掌,林君玉宁死不从,无奈力气越来越小,只能任凭几个禽兽 不如的家伙摆布,眼泪禁不住流了一脸,盼望着奇迹的出现。 王名扬此时已经来到了林君玉家的院子门口,而刘世英仍然在半路上。王名扬 敲了一阵门,发现没有人来开,不得不相信只有用刘世英的魔笛才能把门叫开。不 想他接着用手轻轻一推,门自动开了一条缝,这才发现原来大门是虚掩着的。王名 扬感到非常奇怪,于是他推开门,走进了林君玉家的院子里。 进去之后,王名扬发现有两间屋子的灯亮着,只是一间似乎没有人,另一间却 有几个人影在闪动,还夹杂着林君玉的哭叫,以及几个男人猥琐的笑声。王名扬感 到有些不妙,拔腿冲进了林君玉所在的屋里,发现三个日本人正在对林君玉欲行不 轨,此时已经将她扒得半裸,顿时怒火中烧,喊道:“住手!” 中村一惊,发现一个青年学生正在对他们怒目而视,来人却不是刘世英,不禁 感到有些意外。中村见自己的行为已经暴露,于是起了杀心,接着放开林君玉,拔 出腰间的武士刀,和另外两名浪人一起,朝着王名扬逼近。王名扬示意林君玉找个 地方躲起来,林君玉哭着整理好自己的衣服,躲到了屋子最里头。 王名扬见他们有刀,于是慢慢向屋外退去。当他退到院子里时,脚下踩着了那 根用来打鼠的木棍,随即用脚尖将其挑到手里。接着王名扬迅速翻身后退,将三个 日本人引到院子中央,大喝一声,横眉握棍准备与其决斗。 中村等人从三面围住了王名扬,中村一声令下,三个人同时举刀劈向王名扬。 王名扬见对方的三把刀同时劈来,知道不能硬拼,于是一边举棍招架,一边暗中评 估对方的实力,在三名武士身边四处游走,暂时不得不居于下风。 王名扬凭借灵活的身手,有惊无险地从开场的不利状况中解脱出来,同时摸清 了对方三个人的底细,于是大喝一声,开始反击。一名武功较弱的浪人举刀砍向王 名扬的肩膀,王名扬稍稍后退,架住他的武士刀,伸脚直踹在对方胸口,乘那名武 士向后退去时,一记闷棍狠狠抽在对方脸上,将其打得腾空翻倒在地。 那名武士被打蒙了,一时没能爬起来,中村和另外一名武士只是看了倒下的同 伴一眼,紧接着又扑了上来。王名扬卖个破绽,将另一名浪人引到身前,侧身躲过 对方的直刺,利用其身体惯性,横棍将其扫倒。接着王名扬直接当胸补上一棍,凌 空将其劈打得仰面躺倒在地上,疼得那人躺在地上直哼哼。 两名武士被击倒后,中村乘王名扬余势未消,立即上前对他又刺又戳,逼得王 名扬险象环生,衣服和皮肉被对方割破,受了一些轻伤。中村的武功要在两名浪人 之上,平时要是一对一地打斗,王名扬只能勉强招架,但此时王名扬被怒火所激, 受伤更是增添了他的愤怒,于是他的劣势也就变得不怎么明显了。 王名扬与中村过招后,知道对方确实有些实力,于是变得更加小心翼翼,只在 自己有相当的把握时才予对方以还击,以免露出自己的破绽而被对方抓住。而中村 看到王名扬的武艺没有刘世英那么强,于是想速战速决,接连出杀招攻向对方,想 要一下子置对方于死地,却一直没有机会,开始变得有些焦躁。 王名扬却越打越稳,虽然主动出击的次数很少,但都招招指向对方要害,迫使 中村不得不加强防备。这时中村握刀对着王名扬一记大力横砍,王名扬连忙向后一 跃,躲过对方的刀锋,中村双手举刀再次狠狠劈来。王名扬见他门户大开,利用手 中棍棒的长度优势,举掌将木棍一头猛力水平推出,一下击中中村的小腹。中村没 有料到王名扬的这一招,吃痛后气力消散,不得不弯下腰去。 王名扬不等他喘过气来,立即侧身腾空飞起一脚,再次踹中中村的腹部,中村 受到这一猛击,身体顿时向后飞去,重心前倾趴倒在地上。王名扬一击成功后,在 半空中重新抓住木棍,返身举棍指向中村,作好了再次战斗的准备。 中村忍着疼爬起来,恶狠狠地瞪着王名扬,再次挥刀砍去。这时,两名被打倒 的浪人也逐渐恢复过来,重新和中村一起围攻王名扬。而王名扬体力消耗太大,再 加上受伤失血,已经完全处于下风,手中的木棍也舞得越来越慢,渐渐地只剩下招 架之力,逐渐被中村等人逼到了死角,情况立时变得万分危急。 王名扬左突右冲却始终冲不出去,于是急中生智,在拼命击退中村等人的一轮 进攻后,将手指伸到嘴边吹起了口哨,明亮的哨声顿时划破了寂静的夜空。中村以 为王名扬是在叫人助战,有些心虚,要是刘世英来的话就更糟了。他知道这次行动 已经失败,如何保住自己的身份不被对方知道,这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中村说了声“撤”,带领两名浪人夺门而出,迅速消失在周围路灯昏暗的 街巷当中。空气随后恢复了宁静,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王名扬见他们逃走,这才松了一口气,扔掉手中的棍棒,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 冷汗和热汗,四肢也因用力过度而有些颤抖。但他惦记着林君玉的安危,于是胡乱 擦了几把流进眼睛的汗珠,冲进屋子里,呼喊着四处寻找林君玉。 王名扬发现林君玉正蹲在墙角抽泣,于是伸手扶她起来,安慰道:“不要紧, 现在没事了,我把他们都打跑了。你知道他们是谁吗,为什么要对你下手?” 林君玉对于自己遭受这样的不幸十分伤心,扑到王名扬怀里,边哭边说道: “日本人,是那个被刘世英打败的日本人,这都是日本人干的……” 王名扬听了,把指关节捏得直响,随即又轻轻劝林君玉:“别难过,刘世英马 上就要赶过来了,到时候我们把这件事告诉他,他会查明真相的。” 接着王名扬又劝慰了林君玉一阵,林君玉渐渐止住了哭声。这时,刘世英赶到 了,正纳闷看不到王名扬时,却发现林君玉家的院门大开,感到有些不对劲,连忙 走了进去。刘世英发现王名扬已经进来,林君玉的眼睛有些红肿,见到他后立即扑 到他的怀里放声大哭。刘世英愣住了,问王名扬道:“发生了什么事?” 王名扬的眼神里写满了气愤,说道:“不知怎么回事,刚才有三个人闯进来, 想要对林君玉图谋不轨,我把他们打跑了。林君玉发现他们是日本人。” 刘世英闻言很是吃惊,看一看林君玉,安慰了她几句。林君玉渐渐止住了哭声, 刘世英方才放开她,问道:“他们长什么样,你看清他们的脸了吗?” 林君玉摇摇头,“没有,他们都穿着黑色的夜行衣,蒙着面部,看不到脸。但 是为首的那人说什么是你羞辱了他,现在他要通过羞辱我来羞辱你。” 刘世英听了,忿忿地说道:“是中村,那个卑鄙的家伙!” 王名扬说道:“事情不能就这样算了,我们必须向他们讨个公道!” 刘世英犹豫了一下,“我会去找荷子询问的。” 林君玉在刘世英的安慰下,找回了安全感,情绪变得稳定下来。这时,她突然 又想起了什么,惊叫道:“糟了,不知道他们进来时,把我妈怎么样了。” 林君玉说着,立即向她母亲的房间冲去,刘世英和王名扬连忙跟上。进屋之后, 林君玉发现她母亲正躺在床上呈昏迷状态,一时有些慌乱,哭叫着试图将其摇醒。 刘世英在她身上闻到一股麻醉剂的味道,又试了试鼻息,说道:“不用担心,阿姨 可能是受到了一定剂量的麻醉,还好没有生命危险,睡一觉就好了。” 林君玉这才放下心来,只是守在她母亲床边不肯离去。刘世英和王名扬见两人 都没有大碍,虽然感到自己不便久留,却又担心林君玉的安全。林君玉看出了他俩 的想法,替他们收拾出一间客房,两人就留下睡了一夜,然后再做其他打算。 第二天,刘世英寻得空闲,来到日本公馆门口,告诉门卫他找荷子。此时门卫 对他的态度变得戒备起来,没有请他进去,只是派人去叫荷子小姐。荷子听说后既 意外又高兴,连忙出来与刘世英相见。刘世英把她带到附近一个幽静的小巷,两人 开始了交谈。荷子问道:“这次世英君来,找荷子有什么事吗?” 刘世英见她神情自然,知道荷子对中村昨天所作的事一无所知,于是说道: “发生了一件非常令人遗憾的事情,昨天夜里,三个蒙面人潜入我的同学林君玉家 里,想要对她图谋不轨,还好我的朋友王名扬及时赶到,将她救下。我根据他们两 人的描述,断定为首的是贵馆的中村兵卫。我这次来这里的目的,就是希望荷子能 够替刘世英向他询问一下实情,尽管我知道他是不会承认的。” 荷子闻言十分吃惊,说道:“中村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实在让人难以理解, 他不会还对上次被世英君打败而心存嫉恨,才这样做的吧?” 刘世英点点头:“我想是这样的。” 荷子又问:“如果是这样,可他为什么不直接选择世英君下手,而是试图去伤 害世英君的同学,来作为报复呢?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呢?” 刘世英沉默了一下,说道:“林君玉是我喜欢的女孩。” 荷子黯然,说道:“原来是这样,荷子会替世英君向中村君提出质问的,只是 以他的为人,很可能不会承认,但是荷子会努力的,必要时还可以问问家父。请世 英君先回去耐心等待,荷子获得事情的原委后,一定马上转告世英君。” “嗯,谢谢荷子的帮助,刘世英告辞了。” “世英君慢走。” 荷子轻鞠一躬,看着刘世英走远,回到了公馆。 荷子向仆人询问中村的位置,仆人告诉她中村和他手下的几名武士正在演武厅 练武。荷子来到演武厅,看到中村正在和一名武士徒手搏斗,中村出手又快又狠, 武艺也比对方要高一筹,于是很快将对手打倒在地。在接连打败几名武士后,中村 走到场边擦汗休息,大声斥骂着,指导其他武士继续互相过招。 荷子走到中村身边坐下,说道:“中村君,荷子有一件事情想要请教。” 中村见荷子主动和他说话,十分意外,说道:“有什么事,请尽管问吧。” “请问中村君是不是在昨晚带人袭击了世英君的女友?” 中村闻言,脸色立即阴沉下来,问道:“你听谁说的?” “是世英君亲口告诉荷子的,请中村君如实回答。” 中村移开了目光,“没有的事,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世英君不会无故错怪别人,我也相信中村君不会欺骗荷子。” “中村没有欺骗荷子,是刘世英在污蔑中村,荷子不应该相信他说的话。” 荷子紧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中村君还是不敢承认吗?” 中村回望着荷子,“没有做过的事情,中村为什么要承认?” “那好,我去问问家父,他一定知道事情的真相。” 荷子说着,起身准备离去。中村目送她走远,又是得意又是嫉恨,轻轻地冷笑 了一声,说道:“照这样说来,刘世英已经有心上人了,不是吗?” 荷子停了一下,脸上闪现出一丝痛苦的神色,迈步走出了演武厅。 荷子找到苍岛,向苍岛转达了刘世英的询问,以及她对中村的怀疑,苍岛沉默 片刻,说道:“这件事情不可能发生,中村没有理由去袭击刘君的女友。” “也许是他对上次自己被世英君打败而怀恨在心。” “不会的,真正的日本武士不会去做这种事情。” “但是荷子相信世英君说的话。” “但要是刘君弄错了呢?他也是听他的同学和女友所说,两人在黑暗和慌乱中 很可能把细节搞错了,也许只是几个入室偷盗的毛贼趁火打劫而已。” “可是……” 苍岛打断了荷子的话,“不必再多说了,到时候你向刘君传达一下我们的同情 就可以了。同时告诉他不要轻信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情,没有证据,就不要过早地妄 下结论,更不要随便怀疑,诬赖别人,我们日本人经不起这种侮辱。” “还有,既然刘世英已经有了女友,以他的为人,必定会始终钟情不移。我劝 你不要再对他心存幻想,刘世英不属于我们所处的这个世界,他有他自己的生活方 式,别人无法强求。除非他自己愿意,否则没有人能够撼动他的立场。” 苍岛说着,挥挥手要荷子离开,荷子不知道苍岛对刘世英的看法为何会发生如 此大的转变,感到无法理解。但是她又不敢再问,父命是不可违的,日本是个男权 社会,女性只能居于从属地位。荷子默默鞠躬,起身退出。 接着,荷子在公园找到刘世英,向他转告了自己询问的经过,最后总结道: “中村拒绝承认,父亲则不愿意告诉我真象,但是荷子相信,中村是有嫌疑的。” 刘世英观察着荷子的表情,发现她的目光有些迷茫和忧伤,知道荷子为了自己 的嘱托,已经与她的父亲发生了不快,心里即感动又难过,说道:“嗯,非常感谢 荷子的帮助,能够知道这些,刘世英就已经很满足了。” 荷子闻言轻轻一笑,感到十分欣慰,说道:“别这么说,荷子还做得不够好。 没能询问出事情的真相。下次中村他们再策划做什么坏事的话,荷子一定设法及时 转告世英君,荷子一直是倾慕刘世英的为人的,同时也希望世英君信任荷子。” 荷子微笑着望向刘世英,目光纯净而清澈,刘世英暗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对 她说道:“谢谢你,如果所有人都像荷子这样明辨是非的话,那该有多好。” 荷子很是感动,她知道刘世英对自己的感激是发自内心的,没有防备和猜疑, 于是点点头,说道:“谢谢世英君的夸奖,不打扰了,荷子回去了。” 刘世英目送荷子离去,他感到随着这件事情的发生,所有的伪装和谎言都已经 被戳破,对手扯下面具后的真实面目已经暴露无疑。紧接着凶险的气息扑面而来, 恶浪和暴雨接踵而至,试图毁灭一切。他将不得不接受挑战,做好一切必要的准备, 来顶住那不可预知的袭击,为自己身边的人,也为自己而战。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