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滕县外围的川军阵地在日军炮火的猛烈冲击下,纷纷开始失守,守军常常整连 整连地倒下,其情景实在非惨烈难以形容。守军开始相继退往滕县城内,日军紧追 不舍,重型机械化部队在川军队伍中横冲直撞,用坦克碾压掉队的伤员和战士。川 军各部队遭到的损失很大,但还是先后返回滕县,准备依城拒敌。 3 月16日,部队回城后,师长王铭章即刻开始布置城防,给各部队划分防区, 布置任务。刘世英与王名扬返回滕县后,找到王铭章向他汇报战况。王铭章看到两 人还活着,十分高兴,说道:“好啊,好啊,你们俩回来了,感觉怎么样?” 刘世英与王名扬互相看了一眼,没有回答。王名扬说道:“师长,日军已经兵 临城下了,形势十分危急,你看我们这回能不能顶住日军的进攻?” 王铭章收起了笑容,“不好说啊,关键要看援军能不能及时赶到……” 刘世英说道:“即使援军现在赶到也已经来不及了,滕县马上就要成为一座没 有军事价值的孤城,到时候非大力反攻无法挽回,而且也没有挽回的必要。” 王铭章听了,神色黯然地说道:“既然你们都知道了,我还有什么可说的。我 已决心死守滕县,与城共存亡,只希望这次能够杀个痛快,也就没什么遗憾了。上 级已经下了死命令,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至于你们倒大可不必。如果有机会的话, 你们俩最好还是想办法突围出去,不必在这里作无谓的牺牲。你们都还年轻,不应 该过早殒命殇死,你们还具备成长的潜质,国家仍然需要你们!” 刘世英回答道:“我知道铭章叔是在为我们着想,只是我和王名扬已经下定了 决心:一定要看着敌人在我们面前倒下。至于何时何地,都已经无所谓了。现在战 况已经糟糕到了极点,如果我们在这个时候选择退出,就越发不可收拾了。因此, 我们俩决定不再想以后的事情,就在此时此地,我们要和对手一决高下!” 王铭章听了,来回盯着两人问道:“你们真是这么想的?” 刘世英和王名扬坚定地点点头,“没错,这是我们自己作出的选择。” 王铭章被感动了,“那好,我就如你们所愿!刘世英与王名扬听令:即刻带属 下的连队到东关城墙处布防,补充弹药给养,准备与来犯日军决一死战!” “是!”刘世英与王名扬啪地一声立正,向王铭章敬礼,转身走出了王铭章的 指挥部。王铭章看着两人的背影,感到自己的血液也在沸腾,两人的言行举止使他 在黑暗来临时看到了希望。如果这是最后的归宿,我将不再逃避。 日军集中二十余架飞机,三十多门野炮和六十多辆坦克和装甲车,以及近万名 士兵,从东面,北面和南面围住了滕县,对准目标猛烈轰炸。在攻城的同时,日军 一部袭击了位于滕县南沙河阵地的汤恩伯军团,占领并毁坏了滕县南面的唯一一座 桥梁,截断了滕县守军的退路。在漫天飞扬的炮火中,一场决战开始了。 日军的进攻首先从滕县的东关城墙开始。 日军濑谷旅团在其旅团长的亲自指挥下,开始了更加猛烈的进攻。日军飞机分 成两批,每批十架轮番对城内轰炸扫射,同时投下燃夷弹焚毁房屋建筑,使滕县城 内一片火海。炮兵一部集中炮火猛轰滕县的东关城墙,另一部分则对城内进行纵深 射击,阻止守军的调动和支援。很快,滕县的东关城墙被部分轰塌,出现了一道长 约 10 米的缺口,很多川军战士闪避不及,从城墙上掉落摔死。 城墙缺口刚一出现,日军便停止炮轰,接着派出步兵,在机枪和战车的掩护下, 以每拨三个排分三批呈波浪式冲锋。守军试图用沙袋封堵城墙缺口,但连连遭到日 军机枪的扫射,纷纷中弹倒下。剩下的守军在日军步兵跳入城壕时,立即甩出大量 的手榴弹,同时举枪射击。日军死伤大部,幸存者连忙掉头逃跑。守军乘机加紧封 堵缺口,但日军炮火十分猛烈,刚刚修复的城墙缺口再次被扩大。 日军的冲锋又开始了,接连不断的冲击使守军疲惫不堪,士兵不断阵亡。战士 们拼死用手榴弹炸死一波日军,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另一波又蜂拥而至。川军战士 们以极大的牺牲,用手榴弹和大刀将其再次消灭,然而第三波日军再次涌来。 东关城墙处的守军损失惨重,附近的友军连忙前去增援。这时部分日军已经冲 入了城内,四处开枪射击。守军立即发起反冲锋,硬是将对方全部消灭,但伤亡之 大让人难以估计。日军再次架炮对准城墙轰击,大量守军被倒下的城墙掩埋或砸死 砸伤。师长王铭章和参谋长赵渭滨亲自到前线指挥战斗,王铭章见东关情况紧急, 连忙调遣北关和南关的守军进行填防,并从西关调出部队加以补充。 刘世英与王名扬趴在东关城墙上方,举枪射击日军的冲锋部队。子弹与炮弹不 断从两人身边飞过,周围的战友一个个倒下,但两人丝毫没有畏惧。当日军停止冲 锋,派出飞机对准墙头扫射轰炸,或者用炮火袭击城墙时,两人便招呼战友,一起 从云梯上滑下,躲到防空洞中。日军重新开始冲锋时,两人立即从防空洞中出来, 从云梯爬上墙头,依旧阻击敌人。如此这般,打退了日军的无数次进攻。 日军的炮火袭击整整持续了一整天,即使是在夜间,也在间隔性地不断骚扰。 好在这一天终于勉强扛下来了,至于第二天会怎样,他们不曾多想。本来应该在15 日即到达的援军,到了16日晚上仍然不见踪影,大家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尽管师 长王铭章不停地向众人保证说援军即刻就到,但所有人都看出师长只是在安抚军队 的情绪,他们看到的更多的是师长眼中无意间流露出的痛苦神色,那预示着最终的 结局。自己的牺牲是否值得?没有人去想这个问题,他们只是在做自己认为正确的 事情,如果自己一定要死,那就要让敌人比自己死得更加难看。 日军17日的炮火比16日更加凶猛,滕县东关和南关的城墙到处是缺口,用沙袋 封堵已经变得相当困难。已经有部分日军步兵趁机从缺口处爬上了城墙,与守军展 开肉搏,但在守军的顽强阻击下被先后消灭。但是更多的日军从四面八方涌了上来, 城墙上下已经堆满了死尸,没有人试图去清理,死亡仍在继续。 东关城墙处被守军封住的缺口再次被轰开,大量戴着钢盔的日军步兵一拥而上, 在坦克炮火的掩护和支持下向守军发起了冲击。防守城缺的守军大量伤亡,在这紧 急关头,刘世英与王名扬带领两人的队伍,借助云梯从城墙上迅速滑下,前去支援 正陷入苦战的友军。王名扬指挥一部分战士,与试图突入城内的日军进行拼杀,刘 世英则与自他战士一起,甩出大量手榴弹袭击位置较为靠后的敌军。 日军的攻势在城墙缺口处被阻滞住,无法再前进一步,在守军的有力反击下死 伤殆尽,被迫再次撤回。而守军经过这一些列的战斗,所剩部队已不到3000人,伤 亡还在扩大。好在日军方面的损失也不小,经过一上午的战斗后暂时停下来休整, 准备调整部署继续进攻。刘世英和王名扬也与战友们一起,加紧修筑工事,补充弹 药,同时观察着敌人的动向,为迎接对方的下一轮进攻做准备。 刘世英和王名扬乘着战斗的间隙,倚在刚刚修建好的工事上休息。几天持续不 断的战斗让人耗尽了心神和体力,所有人都已经疲惫到了极点,甚至可以在站立状 态下昏睡过去。过了一会儿,刘世英感到体力恢复了不少,于是睁开眼睛,小心地 观察了一番日军的动静。之后,刘世英回过头环顾了一阵己方的情况,发现弹药消 耗得非常快,手榴弹已经所剩不多,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 刘世英盯着身旁仅剩的几箱手榴弹,陷入了思索当中。王名扬此时也睁开了眼 睛,发现刘世英正盯着手榴弹发呆,于是坐起身来,问道:“你在想什么?” 刘世英闻言看了看王名扬,说道:“没什么,我在思考接下来的对策。我们的 弹药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而且无法得到补充,看起来得想想其他法子了。” 王名扬左右看了看,说道:“要是手榴弹用完了,鬼子再冲上来,我们就和他 们拼大刀,让他们做我们的刀下之鬼,来几个杀几个!你看这主意不错吧?” 刘世英笑着点点头,“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拼大刀是我们的专长,日本人 根本不是对手。到时候咱俩比赛,看谁用大刀砍死的日军最多,怎么样?” 王名扬闻言,兴奋地说道:“那好,我们一言为定!我提议,我们先以一百人 作为目标,等达到这个数目之后再另行增加。小日本在南京屠城的时候,就曾有两 个尉级军官进行过百人斩杀人比赛,只不过杀死的都是些没有反抗能力的战俘和贫 民,算不上是好汉。这回他们遇到的可是中国的武术高手,没有理由不成为我们的 手下败将,同时还得搭上自己的小命。谁叫他们平时心狠手辣,而且作恶多端,以 为我们中国人都是好欺负的,该是我们反戈一击的时候了!” 两人互相紧握对方的手臂,坚定了决心。刘世英说道:“日本人还有一个特点 :他们普遍信奉神道,大到国家政府,小到平民家庭,几乎每个地方都供奉有神社。 普通百姓摆在家里的神社,和我们中国人摆放的祖宗牌位有些类似,而军政部门建 立的神社,则是专门为那些战死者招魂而设立。神道是日本人在中国的佛教,儒教 和道教在传入日本之前,就已经存在于日本本土的一种宗教信仰,是日本文化和传 说的重要组成部分。神道是日本人的神道,也是他们的灵魂归宿。” “日本士兵之所以不怕死,就是因为神社在作崇。他们认为如果自己英勇地战 死,魂魄就会回到神社当中,经久不散地长存下去,受到国人的敬仰和供奉,直至 重新转世投胎,成为不死之身。因此,日本士兵作战时可以说是异常勇猛,同时造 就了他们孤注一掷的性格特征,当然也产生了一系列的讳忌。” 王名扬问道:“讳忌?什么讳忌?” “首先是不愿意被俘虏,日本人认为被俘是可耻的。因为他们一旦被俘,就去 了反抗的能力,也失去了战死并使自己的灵魂进入神社的机会,成为一个陷入敌人 重围的孤魂野鬼,远离了自己的国土和亲人,并被曾经护佑自己的神所抛弃。所以 在战斗中受伤,失去反抗能力的日军都会选择自杀,即使不幸沦为俘虏,他们也会 趁你不注意时,想尽一切办法自杀,以解放自己的魂魄回归本土。” “但是除了被俘虏之外,还有令日本士兵更为害怕的事情:那就是被砍头。日 本人认为:头部是一个人的魂魄和元神聚集之所,一旦自己被敌人砍下脑袋,魂魄 随之便会从脖颈断口处消散,从而永远失去自己的灵魂,无法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每个日本兵都希望在自己死后,灵魂能够在神社中得以永生,因此非常不希望自己 在苦战一场后,却因为被砍了头而功亏一篑,失去了超生的机会。” “因此,对付日本兵,我们可以利用他们的这种心理特点,使用恰当的手段打 击他们的战斗意志,从而加深他们心中的恐惧,这将会使战斗获得更好的效果。日 本兵看到自己战友的脑袋被砍飞,一定会变得十分慌乱,从而失去斗志,不战自乱。 这样的话,日本人的战斗力就会大大降低,我们就可以轻松取胜!” 王名扬一听,兴致更加高昂,迫不及待地说道:“我明白了。你所说的所谓恰 当手段,就是砍下日本士兵的脑袋,然后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不是这样?” 刘世英点点头,“没错,这就是我们制胜的法宝!” 王名扬高兴极了,一时忘了自己的劳累,猛地站起来说道:“那好,我们就把 这件法宝分享给每一个战友,让我们共同努力,去拼小日本的头颅!” 于是两人将此事告诉了身边的川军战士,并且简单地说明了原因,得知这一消 息的川军战士又把信息传递给其他战友。不久全滕县的川军战士都获得了这一信息, 杀敌的呼声更加高涨,纷纷磨利手中的大刀,准备替日本人作一个了断。 刘世英和王名扬看着自己的杰作,抽出别在背后的大刀,感到既兴奋又期待。 末日即将来临,但在自己的末日到来之前,我们一定要让对手的末日提前到达。 日军再次开始了进攻,冲锋仍然先从滕县东面发起。 日军的战术有些改变,由飞机,大炮和装甲步兵先后组成的攻城三板斧,改为 了飞机大炮同时上阵,坦克步兵随后冲锋的二板斧。步兵冲锋的人数和坦克数量有 所减少,而且更加注重分散和隐蔽,以最大限度地减少伤亡。守军在承受住日军重 型武器的大肆轰击后,将满腔的仇恨集中发泄到其步兵身上,密集的手榴弹群瞬间 将其全部摧毁,日军步兵横尸遍野,坦克手也多半被机枪射穿而死。 然而这只是一个开始。日军在己方前锋全部阵亡后,没等守军做好防护准备, 立即炮弹齐发,呼啸着打在守军的主要阵地上。守军猝不及防,官兵成片成片地倒 下,刘世英与王名扬也被弹片划伤。不等守军及时获得支援和喘息,日军的冲锋又 开始了,人数也有所增加。将近百人的戴着钢盔的日军步兵,再次怪叫着冲入东关 城墙缺口处的城壕之中,乘着守军防守空虚,拼命往城内冲去。 刘世英与王名扬及时赶到,将成捆的手榴弹拉燃甩出,扔到密集的日军人群脚 下。手榴弹炸死炸伤了大部分日军,溅起的尘土模糊了幸存者的视线,两人在战友 的配合下,利用己方熟悉地形的优势,奋力将其如数歼灭。日军进攻受挫,再次出 动飞机,猛力轰炸滕县城内的显眼目标,炮弹也不断划过天空飞入城内,将街道, 建筑和生命尽数摧毁。刘世英拉着王名扬趴倒躲闪,避开了死亡的阴影。 日军再次发起冲锋,人数激增到百人以上。好在援军已经及时赶到,守在了城 墙缺口处,并在敌人机枪封锁的间隙,用沙袋和盐袋努力封堵缺口。日军步兵离城 墙越来越近,刘世英和王名扬数了数手榴弹的数量,发现两人一共只剩下50多支。 刘世英对王名扬说道:“我们得省着点用,一次只扔5 支左右,然后步枪点射,等 日军冲到身前时再和他们拼大刀。咱俩边砍边数,看谁最先砍死 100人!” 王名扬同意了,“好的,就这么办!” 日军步兵冲到了城墙缺口处,好在有城壕的防护,守军可以居高临下的对其实 施打击。日军冒着手榴弹的轰炸和子弹的射击,还是冲到了守军面前。刘世英与王 名扬待其靠近后,一齐丢掉手中的步枪,抬手抽出背后的大刀,双手持刀护在胸前。 两名日军端着安有刺刀的步枪,哇哇大叫着给自己壮胆,猛地刺向两人的身体。刘 世英和王名扬不约而同地一笑,手中的大刀迅速扬起,用刀背猛磕日军步兵的刺刀, 两名日军的刺刀被磕得偏离了目标,刺刀刺空。正当其愣神的瞬间,刘世英与王名 扬同时转身,刀锋顺势送出,直取对方的门面。 只听唰地一声,伴随着一阵骨骼碎裂的脆响,刘世英和王名扬感到刀锋稍一停 滞,随即一带而过,两名日军的脑袋被削飞出去。失去脑袋的两名日军脖颈处顿时 喷出鲜血,身体站立了一阵,随后双膝弯曲,身体一软倒在了地上,开始抽搐起来。 刘世英与王名扬没有理会这两个死人,同时数了声一,越过对方的尸体迈步上前, 主动向附近的敌人发动进攻,替其他战友减轻压力,提供防护。几名日军见刘世英 和王名扬十分勇猛,便一同冲上前来,举刀捅刺。 刘世英一人对付两名日军,他先是闪开一名日军的俯冲直刺,飞起一脚,将其 踢翻在地。接着,刘世英抓住另一名日军刺过来的步枪枪头,利用其身体惯性顺势 一带,将其拉向自己的身后。那名日军受到刘世英力量的牵引,不得不踉跄着向前 迈步,刘世英不等他跑远,立即回身一刀横扫,从脖子后方将其脑袋扫了下来,滴 溜溜滚到了一边。这时,那名被刘世英踢翻的日军又重新爬起身,再次向刘世英冲 刺过来。刘世英闻声而动,立即侧转身体,躲过了对方的攻击,然后伸脚对准其小 腿猛力一踢。刘世英的力度掌握地恰到好处,那名日军在重击之下身形不稳,身体 悬空在刘世英面前缓缓下落。刘世英不等他完全落下,随即手起刀落,对方立即身 首异处,趴倒在刘世英脚下不再动弹。 王名扬这边,一名日军步兵狡猾地控制着手臂的力量,对着王名扬的身体各处 连续不断地捅刺。王名扬则灵活地连续闪避,手中的大刀上下翻飞,来回遮挡,同 时也在寻找痛饮敌人鲜血的机会。终于,对手一次用力过猛,手中的刺刀没能及时 收回。王名扬抓住时机,举刀砍掉了对方半截握枪的手臂,趁其疼痛难忍,失去防 备的时候,手中的大刀早已刺入其颈部,然后向后部使劲一拉,对方便永远失去了 再次抵抗的能力,尸身扑通一声躺倒在地,再也没能爬起来。 王名扬成功杀敌后,眼角的余光发现一名日军正试图偷袭刘世英的后背,刘世 英的后背此时正好正对着自己,似乎在潜意识中就在寻求自己的保护。王名扬见距 离太远,放弃了跑上前去救助刘世英的打算,心神电转,朝着冲向刘世英的日军大 喝一声。正准备偷袭刘世英的那名日军闻声一惊,身体随之停顿了一下,王名扬要 的就是这个短暂的停顿,手中的大刀瞬间飞出,准确地插入了对方的身体,从侧面 将其整个贯穿。对方身体的顿时斜着飞了出去,躺倒在刘世英身后。 刘世英听到动静后转过身来,看到身后的情景,向王名扬竖起了大拇指,随后 又变了脸色,提醒王名扬注意背后。王名扬也没有回头,立即双手撑地一个侧翻, 躲开了背后一名日军的刺杀。与此同时,刘世英也从尸体中抽出王名扬的大刀,准 确地抛到王名扬的头顶。王名扬站起身后,立马一把接住,与跑到自己身旁的刘世 英组合起来。两人齐声数了声三,再次朝面前的敌人冲去。 由于对方人数较多,两人采取了快刀斩乱麻的战术。先联手将零散的日军砍死, 然后互相掩护着冲进敌群。日军见两人来势凶猛,纷纷举着刺刀刺来。刘世英与王 名扬连忙招呼战友掩护自己的身体两侧,然后放开手脚展开反击。王名扬一刀砍断 了一名日军的刺刀,刘世英立即刺穿了对方的喉咙,刀身一转便将其脑袋切了下来。 一名日军试图刺伤王名扬的腿部,刘世英举刀将其手中的步枪压倒在地面上,王名 扬立即一脚将其枪身踩断,将对方的脑袋瞬间从肩膀上抹掉。两名日军同时举刀刺 向两人的身体一侧,刘世英与王名扬顺势互换位置,刀锋在旋转停顿的瞬间挥出, 便有两名日军再次成为两人刀下的无头之鬼。 刘世英与王名扬一击命中后立即收势,摆出马步,后背相向,挥刀直指面前的 敌人,整个姿势极具张力。周围的日军见状都呆住了,端着手中的步枪,张大嘴巴 盯着两人直看。两人见状感到十分奇怪,但仍然没有放松警惕,时刻准备防备对方 的袭击。过了几秒钟,一名日军步兵突然用日语大叫一声:鬼呀,然后撒腿就往回 跑,其他日军也反应过来,纷纷逃跑。刘世英与王名扬惊讶万分,不知道发生了什 么事,互相看了看对方和自己,这才发现除了牙齿和刀尖外,对方浑身上下已经浸 满了鲜血,脚下也落满了人头和尸体,如同索命的恶鬼一般恐怖。 两个血人愣了愣神,先后数了声十一,接着便笑出声来。这时,炮弹的呼啸声 从半空中传来,刺激着人们的耳膜,刘世英与王名扬连忙纵身翻倒在城墙后面。炮 弹落在了守军阵地周围,将地面上的死尸扫了个干净,也将几个跑在后面的日军步 兵也一同炸死。刘世英和王名扬一边躲避日军的炮火,一边指着对方大笑。 笑声持续了很长时间,尽管两人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而笑。两人好不容易渐渐止 住笑声,王名扬又说了一句:“小日本枪杆子不硬,却偏偏喜欢**。”这句话一语 双关,意义深远,于是两人再次笑出声来,周围的川军战士听到后也大笑不已,笑 声一度曾将日军的炮火掩盖。远处的日军指挥官用望远镜向守军张望,发现对方在 己方炮火的轰炸下竟然笑得那么开心,感到莫名其妙,连忙厉声询问一名逃回的日 军步兵,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名士兵受到过度惊吓后有些精神失常,一个劲儿 地喊道:有鬼,支那军中有鬼……指挥官听了十分生气,认为士兵在糊弄自己试图 逃避惩罚,于是掏出手枪将其击毙,然后喝令部队继续炮轰。 笑声过后,部队的后勤人员帮他们取来了热毛巾和两套干净的军服,两人擦净 了面部,脱下染血的军服并换上新的之后,一时间感到舒服了许多。刘世英与王名 扬静静地倚着城墙席地而坐,渐渐陷入了沉思,一边摆弄着手中的石子儿,想着各 自的心事,一边望着远处的天空发呆,看着正在耀武扬威的日军飞机出神。 刘世英转头看了看王名扬,说道:“我突然想起了我们的家乡重庆,听说国民 政府在南京沦陷后,已经将首都迁到了那里,还起了个名字叫战时陪都。好多原先 处于敌占区的大学和工厂都先后迁了过去,这回重庆就更加热闹了,说不定等我们 回去之后,重亲已经变得让人认不出来了。真想回去看一眼啊!” 王名扬说道:“嗯,我也是。不过我更想看一看家里情况怎么样了,我父亲是 否还健在,二哥在做什么工作,四弟的学习情况怎么样。再有就是看看原来的同学 都在做什么,分开了这么长时间,又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过去的记忆都变得有些模 糊了。至于我大哥,我想我是见不找了,他也参了军,说不定已经战死了。” 刘世英也赞同地说道:“是呀,经历了这一切后,我过去的记忆也被淡忘了许 多,一些人的名字和脸庞都已经模糊不清了。不知道我们东岛西歪会的会员和义勇 军们现在在做什么工作,也许都在不同的阵线上为共同的目标而努力。虽然我们不 能互相见面,但我依然能够感觉到他们的存在,我们拥有共同的信念。” 日军的炮火仍在喧泄,溅起的尘土遮蔽了半边天空。王名扬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作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问刘世英道:“那么林君玉呢,你想到过她吗?” 刘世英思索了片刻,回答道:“想过,而且还梦到过,就在那次日本飞机袭击 我们乘坐的军列之前的时候。我睡着了,梦见在我们的奋力拼杀下,日本战败投降 了,我们在胜利的喜悦中回到了重庆,我在街头欢迎我们的队伍中看到了林君玉。 我非常高兴,想跑过去和她说话,这时,林君玉却一脸惊恐,手指指向我身后的天 空。我停下脚步回头一看,发现随着一阵嗡嗡声传来,不甘失败的日军派出大队飞 机袭击重庆,开始对着人群扫射投弹。我连忙拉着林君玉离开,但林君玉还是被炸 死了,倒在了我的怀里。接着,又有一发炸弹在我面前爆炸了……” 两人沉默了片刻,王名扬问道:“然后呢?” 刘世英缓缓说道:“然后,我就醒了过来,日军飞机的进攻也开始了。” 刘世英说完,脸上呈现出一阵痛苦的神色。王名扬安慰他道:“可能是日军飞 机在攻击我们之前,引擎转动的声音传入了你的耳朵,进入了你的梦中。因此,你 会梦到日机会袭击了重庆,袭击了林君玉,但这件事情其实并没有发生。” 刘世英说道:“是的,我也这么认为,但我同时也感到这是一种预示,一种警 告。也许这种事情马上就会在重庆的天空中上演,梦中的一切都会变成现实,具体 的细节会和我梦到的场景有些出入,但事情的总体发展方向很可能和我预想的一样。 事实上,我也不希望那些可怕的事情发生,但我的大脑却总是倾向于去相信我所看 到的一切,即使它只是一个突然出现的梦境,即使它从未发生。” 王名扬低下头,说道:“你喜欢林君玉,是不是?” 刘世英呆了半响,说道:“是的,你为什么问这个?” 王名扬看着刘世英的眼睛,回答道:“也许是你们两人之间存在着某种神秘的 联系,能够互相预知即将发生在对方身上的危险,而这种联系不会是一般人所能拥 有的,除非有既深刻又浓郁的潜在因素在施加影响。比如说感情,比如说——爱情 ……当然这只是我的一种猜测,事实究竟如何,没有人能够知道。但是无论如何, 我们都应该多想想事情积极地一面,从而更好地把握自己的未来。” 刘世英点点头,这是他迄今为止所知道的问题最好的答案。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