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位于城东的“展鸿武馆”名闻通迩,人人都知道馆主岳展成养着十个出类拔萃 的子女,连他的夫人都有一身傲人的功夫,说岳家是武林世家也不为过。 此时江儿正不耐烦的踏进馆内,她身后跟着的当然是气喘吁吁的金珍珠,两人 一前一后,动作一快一慢,形成鲜明对比。 “江儿!你走慢点嘛!穿着皮鞋,我的脚好痛呀!”金珍珠头上那顶西洋帽几 乎快飞起来了,她一手按着帽子,一手撩着裙角,模样狼狈至极。 江儿毫不理会金珍珠的哀求,她行如风的身影走得更疾了。 蓦然的,就在她要穿过前厅绕回房里去的时候,还没走到练武场,在走廊上就 被拦了下来,她后脑勺下的衣领被一只强劲有力的手掌一提,整个人瞬间动也不能 动。 “放我下来!七哥!”江儿恼怒的喊。她从来不肯好好学武,每当技不如人时 就开始怨怪自己平时不好好用功,但是怨怪归怨怪,事过境迁就云淡风轻,她还是 不改本性,不会痛定思痛。 岳七列吟吟一笑,放下妹子的衣领。 “丫头,看都没看,你怎么知道是我?” 江儿迅速的转过身去,抬起下巴怒瞪着她七哥,“不是你还有谁敢欺负我?小 心我告诉爹娘去!” 岳七列早就知谊江儿除了威胁,再也没有别的把戏。“去吧!爹娘一定会感激 我代他们教训他们顽劣不堪的女儿。” 江儿蹙起了眉心,打鼻子里哼了一声,“你说我哪里顽劣不堪了?” “不是吗?”岳七列撇唇一笑,“珍珠叫你等她,你为何不等?你就会欺负珍 珠动作慢,自己走得像个急惊风。” 江儿先是舒缓紧皱的眉心,接着居然咧嘴一笑,像只偷到腥的猫儿,“哦!我 懂了,原来我这个向来喜欢教训人的七哥‘又’动了凡心,小心我告诉胭脂坊的… …” “动什么凡心?”岳七列自在的微微笑,“你指的是珍珠?” “难道不对?”江儿沾沾自喜的问。 如果她七哥真的喜欢上珍珠那个小笨瓜就太好了,从上到下,整个“展鸿武馆” 就数她七哥最会欺侮她,他若要拜托她做红娘,还要看她姑娘高不高兴哩! 哈,到时候耍耍他是免不了的,叫他贡献一点他私藏的众多宝贝更是理所当然, 还有呀,少不得要请她大吃大喝一顿,如果他识相点,表现不错的话,她或许会考 虑考虑帮他约珍珠出来…… “哎哟!你干么敲我啦!”江儿自美梦中回过神来,刚才一不注意又白白被她 七哥敲了一记。 岳七列扯开一记令人难以捉摸的微笑,“看你笑得这么邪恶,我打打你也是应 该。记住,女孩子家不要笑得那么离谱。” 江儿斜睨着他啧啧称奇,呵!还摆出一副准备天长地久训人的模样来呢!她未 来老婆金珍珠小姐的脱线事端更多,看到时候他怎么替妻子收拾。 “别训人了好吗?”江儿翻了翻白眼,“人人都知道岳家七爷俊逸非凡,除了 有一身上乘功夫外,诗书乐礼样样精通,是众家名门千金爱慕的对象,但他的妹子 也不赖呀!生得貌美如花,只不过功夫差了点,咱们是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谁跟你半斤八两?”岳七列好笑的又以食指关节叩了江儿一记,“江儿,你 再不好好练功,恐怕只有那些昨天才来投帖学武的孩子才能算跟你半斤八两。” 江儿眉儿一挑,跳了起来,“什么?你拿我跟他们比?” 这真是一种污辱,那些新入门的子弟连扎马步都不会,她七哥竟然把她归到那 一类去?不像话!太不像话了! “七哥,太不像话了吧!”心里想到什么,江儿随即脱口而出。 “你也知道自己不像话?”岳七列故作安慰的点点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这证明你不是扶不起的阿斗。” 江儿险些吐血,“七哥!你不要欺人太甚!” “这句成语当用在对抗外人身上,对自己人就不必了。”岳七烈悠哉悠哉的纠 正她用辞不当。 “那不是重点啦!”江儿生气的推推他。 岳七列戏谑的看着她,“我知道,但我们是亲手足,我怎么可以放任你不求甚 解?” “都是你的话。”江儿没好气的说,“难怪爹老是说哪一家的千金肯嫁给你真 是天下奇闻,你这么喜欢教训人,干脆开家学堂当老师不是很好?” 岳七列两手一摊,”我怕教到的学生个个像你这种资质,也怕家长到时候错怪 我误人子弟,那可不好。” 江儿拍额怪叫,“老天!牙尖嘴利的,谁受得了你?罢了、罢了,别教我帮你 跟珍珠牵红线,我虽然平时迷糊惯了,但也不会陷害我自己的好朋友。” 岳七列不疾不徐的挂上一个温文又谦和的俊逸笑容,“我也不会要求你做我和 珍珠的红娘,我对珍珠一点兴趣都没有。” “没有兴趣?”江儿重重挑眉。“那你刚刚干么帮她拦住找?” “非也,我没有帮她,我只是拦住你。”岳七列指正她的说法。 “好吧,好吧!”江儿潦草的点点头算是服了他的吹毛求疵,“那你拦住我做 什么?” 岳七列微微一笑,“我是认为你应该有兴趣知道新年舞狮的事。” “新年舞狮?”江儿双眸霎时亮了起来。 她自小就最羡慕父兄们舞狮的派头,那威风八面的样子,挤满了水泄不通的人 潮,惊天动地的喝彩声比什么仙乐都让人陶醉。 但很可惜,舞狮没有女子的份,所以尽管她出尽百宝也没用,她爹仍然将她排 拒在名单之外,教她又生气又遗憾。 “是呀!爹和几位兄长正在议事阁商量,过几天就是春节了,到时候想必会热 闹非凡……” 岳七列并没有来得及把话说完,因为江儿已经捺不住性子,迅捷的朝议事阁快 跑而去了,刚才在酒馆里受的气,还有那个讨厌的小和尚,这会儿已经全在她脑子 里烟消云散了。 ☆ ☆ ☆ 正午,烈日艳阳之下,龙涉被铁过奇死抱活拉的走过几条大街,两人硬是回到 位于城西的“威龙武馆”来。 “茶!”一踏进宅子,龙涉立即大摇大摆的吩咐丫环。 摆少爷派头从来就是属于他的专长之一,就跟他钓姑娘一样,完全不需要经过 训练。 铁过奇自己找了张椅子坐下,受不了的说:“你也太夸张了,刚才在酒馆里才 喝了一肚子水,现在还喝得下?” 龙涉跷着二郎腿笑了笑,“这你就不懂了,这些丫环全欣赏我欣赏得要命,若 不给她们一个服侍我的机会,我怕她们会难过得夜里睡不着。” 铁过奇看了那几个站在后头中规中短的小丫环一眼,不以为然,“你倒挺会臭 美,我看不出来她们哪里有半点欣赏你的样子,说怕你还差不多。” 铁过奇所言不假,龙涉生得挺拔颀长,足足有一百八十六公分高,一张方嘴经 常似笑非笑,剑眉又粗又浓,调侃起人来,只要是女人都会气得粉腮晕红,男人则 会怒得气血攻心。 他轻佻的举止常令馆内的媳妇和丫环们心生畏戒,怕一不小心就会晕头转向, 掉进他漫不经心的情网里而不可自拔,龙涉的老少通吃是众所皆知的事,连妓坊里 的老鸨都摆明了倾心于他,他潇洒不羁的吸引力可见一斑。 龙涉生来就浪荡情海,红颜知己多不可数,他从来不甘定下心来,也没有什么 女人能令他收心,这点连他爹也拿他没辙,一心想要抱孙子的龙馆主,只怕自己要 等白了头才有希望。 铁过奇叹了口气,女人都喜欢坏男人,这句话一点都不假,从龙涉身上就可得 到印证。 呶,像他铁过奇这样克勤克俭的男子汉,怎么就从来没有半个女人对他表示好 感呢?太不公平了。 “这你又不懂了。”龙涉眯了眯眼睛反驳铁过奇的话,“她们是因爱生恨,所 以才会一副呆若木鸡的脸,并不是怕我。” 铁过奇一口茶喷了出来,又是“因爱生恨”?这句话还真好用呀! 铁过奇敬谢不敏的看着他,“龙二,你该不会是要告诉我,因为她们得不到你, 所以恨你,因为恨你,所以怕你?” “聪明!”龙涉拍大腿赞许,“大奇,跟我在一起日起有功,你果然耳聪目明 了起来,老实的告诉我,伯父一定相当感激我吧?!” “去你的!”铁过奇啐了声,他还没告诉龙涉,自从小时候不懂事结识了龙涉 这个损友之后,他每晚临睡前都要吞几颗十全大补九,才补得回来被龙涉各种无厘 头行为压榨掉的聪明才智。 “唉,别动怒嘛!看来你还未臻火候,人类的最高境界是不愠不火,像我就是 一个最好的例子,喜怒不形于色,怎么样,高明吧!啊,这雨前茶可真香呀!用九 龙泉的水冲泡果然不同凡响,喝后齿颊生香,就如同我这个人给人的感觉一样,与 我相处过的人,不分男女老少,总是能散发出幽香微微……”龙涉又开始自说自活, 唱他的独脚戏了。 铁过奇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他当然可以喜怒不形于色,每当旁边的人都被他 气得死去活来的时候,就只有他老是笑嘻嘻的看着别人发怒,活像激怒别人就是他 毕生伟大的志向,跟这种人相处,不短命也算奇怪,好在自己家里是开药铺的。 “在聊什么?怎么聊得那么高兴?”龙冰揭帘转了出来,手里端着热呼呼的红 豆汤。 “冰姊。”铁过奇连忙站起来,“我来帮忙。” 铁过奇心悦诚服的帮着龙冰摆碗舀汤,龙冰手艺一流,如果说被龙涉践踏是他 来龙家的苦难,那么喝碗龙冰亲手熬的汤就是给他的补偿了。 反观另一头窝在椅子里的龙涉,看到自己姊姊出来了也不坐好,也不收敛嘻皮 笑脸,反而不正经的吹了一记响亮的口哨。 “嗨,老姊,你今天真是美得连何仙姑也比不上的俏呀!” “贫嘴。”龙冰嘴角带笑的膘了他一眼,“你见过何仙姑吗?怎么知道她长的 美还是不美?” “可想而知嘛!既是仙姑,焉有丑的道理。”龙涉不疾不徐的跳下椅子绕到龙 冰身后,亲昵的搂住她,香了她颈子一下,“哦!老姊,你真是香死了,难怪身旁 跟着个小萝卜头,踏破门槛来求亲的男人还是那么多,可见这年头色狼还真多呀!” 龙冰转过身去轻拍弟弟的脸颊,笑眯眯的说:“不奇怪呀!我家里头就有一匹。” 龙涉没讨好到他老姊,摸摸鼻子喝红豆汤去;铁过奇则笑了,龙涉的嘴碎也只 有龙冰能视若无睹,轻轻松松的礼尚往来一番。 龙冰十五岁就嫁人,成亲三年,风流富有又英俊的丈夫颜尚文年年出轨,最后 竟堂而皇之的弄了两个孪生姊妹当小妾,那两个姊妹仗着颜尚文的宠爱,气焰颇大, 对龙冰和稚子百般嘲讽,龙冰一怒之下什么也不要了,只带着儿子就回娘家。 颜尚文这才觉悟龙冰对自己的重要,他一心想要挽回,向岳父求情不成,使出 苦肉汁,在龙府前跪了一天一夜想请妻子看在儿子的份上回心转意,但龙冰刚烈成 性,不愿再回去受屈辱。 颜尚文又懊悔又没面子,他在城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龙冰却对他不假以 颜色,于是他恼羞成怒,在两名小妾的怂恿下写了休妻书。 自此,龙冰乐得带着儿子住在娘家,而貌赛貂蝉,本来就是城里一朵花的她, 纵然身边跟着一个四岁大的儿子,仍阻挡不了众多慕名而来的追求者,其中更不乏 王公贵族,最后竟连颜尚文也加入重新追求的行列,令人啼笑皆非。 距离龙冰回娘家来往,转眼已经一年多了,她每天生活得很愉快,带着儿子赴 各种约会,根本没再成亲的打算。 “阿涉,爹说今年咱们威龙武馆的舞狮要由你率领,有没有信心啊?”龙冰盈 盈而笑的望着狼吞虎咽的龙涉问。 “有——当然有。”龙涉轻慢的拉长了声音,一副漫不在乎样,“舞狮嘛!简 单。……” 龙冰轻轻一笑,“大话先别说得大满,你可知道咱们威龙武馆名号已久,过去 爹带领的舞狮队从来不曾出错过,若是你闹出笑话,爹可是会被你气疯的。” “唉!天都有不测风云,人当然少不了旦夕祸福。”龙涉耸耸肩,“我说老姊, 你就教爹别想那么多,到时候输了也是没办去的事,赢了就当捡到。” 龙冰不由得“噗嗤”一笑,“你这些没志气的话千万别让爹听到,不然有你好 受,光是听训就让你听到耳朵长茧都不止。” 龙涉咧嘴一笑又盛了碗红豆汤,他轻松惬意的喝汤,反正舞狮子不是现在就要 爬起来舞,想什么咧?甜品当前,还是好好享受吧! ☆ ☆ ☆ 旧历春节,处处焕然一新,街头巷尾随处可见张灯结彩的热闹景象,长串的鞭 炮声少不了,而舞狮更是节庆里不可或缺的重头节目。 两广的武馆不少,过去的舞狮都是不收彩金,义演给街坊们看,但是今年由当 地乐善好施、最受人敬重的方员外出了大笔彩金,赢的狮队就可获得彩金,而各家 武馆也达成默契,谁赢了就把这笔丰厚彩金用来重建庙宇,如此一来,皆大欢喜。 除了城东的地头蛇“展鸿武馆”以及城西的“威龙武馆”之外,大大小小,加 起来参加舞狮比赛的队伍共有二十六队之多,其中不乏名教头在内,因此想赢得比 赛,也要有两把刷子才行。 “加油!加油!” 一旁围观的民众喝彩声及鼓掌声不断,为自己支持的狮队呐喊鼓舞,有些好赌 之徒还乘机下注,盼望能赢些小赌金好过年。 “展鸿武馆,加——油!”一群娘子军齐声大喊,气势磅礴。 现在轮到城东最负盛名的“展鸿武馆”和城西压镇的“威龙武馆”对决,这是 最后一场比赛了,所谓的冠、亚之争,众人都特别卖力,期望拔得头筹。 而适才大喊加油的是“展鸿武馆”岳展成的夫人和五个媳妇,岳展成这几个媳 妇都是出身武馆,理所当然的,她们娘家的人也有参加竞赛,但是既然嫁入岳家门, 她们也就顾不了那么多;只管尽情的为夫家加油,有轮到她们娘家武馆出赛时,就 打点家仆送些糖果点心过去,意思意思即可。 “威龙武馆加——油!” 在“威龙武馆”方面,领队的是馆主龙震元的继室樊莲吟以及城西之花龙冰。 龙冰丽如皎月的美好容貌引得在场人士频频张望,更吸引了许多义务帮忙大喊 加油声的少男。 出洞、人洞、望天、惊日、擦眼、洗面、伸懒腰、照水、饮水。踩路、过桥、 发威、搔痒、滚地、觅食、滚绣球、醉青、来青……舞来一气呵成。 龙涉手脚灵活的舞着狮头,他知道他爹很重视这次竞赛,他自己是不怎么在意 啦,但是如果能赢也未尝不是件好事,“胭脂坊”的姑娘们答应若是他赢了舞狮, 就摆一桌帮他庆贺。 一想到今晚能醉卧温柔乡他就快笑歪了嘴,恨不得立即丢下狮头奔到她们怀中 去,那芳红姑娘的温柔、天红姑娘的多情、咏红姑娘的解人、若红姑娘的娇媚,再 加上曼红姑娘的好身材,……啧啧,要他不醉也难! 一个不留神,他竟踩到对方狮头的脚。 耸耸肩,算了,反正又不是什么大乱子,再说人多手杂,踩来踩去也在所难免, 也许对方狮头正在打瞌睡,等一下还会来感谢自己踩醒了他呢,再说那个看起来有 点白痴白痴的裁判也不见得就会看到,混过去就算,假装没这回事好了,古来白首 多余恨,他可不想做那个独自蹲在一角余恨再余恨的呆瓜。 就在龙涉接着要舞“觅食”这动作时,在那一瞬间,对方狮头的脚竟然准确的 伸过来,狠狠的踩了他一下。 “妈呀!”龙涉吃痛大喊,这一脚踩得可真重,害他颠簸了一下,“可恶!老 虎不发威,你拿我当病猫,我龙少爷一世英名你也敢踩?好,今天非给你这个不知 天高地厚的家伙一个教训不可!”发狠的念着,龙涉完全忘了现在正在竞赛中,只 顾着要建立他自己的威名,也不怕此举可能会引来武馆斗殴。 桥马沉稳的探出脚去,龙涉猎着“滚绣球”动作踩回对方一脚,踩完他可得意 了。看吧!谁教你要踩我,现在后悔了吧!不过话说回来,被我龙二少爷踩到算你 好运,你也不必太感激我啦!我也不是经常愿意踩人的,这种事要看缘分,强求不 来…… 龙涉又陷入自吹自擂的美景中,但是对方也不是省油的灯,居然不屈不挠的又 向他的小腿肚恶踢了一脚。 “见鬼了,你又来踢我?……” 龙涉不相信“展鸿武馆”舞狮头的人会这么孩子气和没风度,这算什么?冲着 他来吗? 此刻的他是不会去检讨其实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于是一来一往,龙涉想扳回一城,对方欲还以颜色,没几分钟便人声开始沸腾, 场边窃窃私语,还有人哗然起哄,全注意起这场戏中戏来。 “老天,姨娘,您瞧阿涉他是怎么回事?怎么同人家玩起这种无聊的把戏来?” 龙冰急得汗珠直沁,待会给她爹知道就糟了,这样搞下去,老弟少不了要挨她爹一 顿排头。 “阿冰,你快想个法子阻止,我去把你爹带开,免得她气起来冲下场去开拳。” 樊莲吟急急忙忙从啦啦队中脱队而去。 龙冰急也没用,因为场中的两队狮头像是卯上了似的,”轮番踢斗,看得人眼 花缭乱。 眼看着对方与自己死命的纠缠不休,像流星追月似的,他一脚,对方就一脚, 他一踹,对方也一踹,一想到快点结束这场混仗就可以去胭脂坊瞎混,不管了,管 他多少人在看,管他裁判已经气得跳脚,龙涉准备给对方一记痛击。 他出腿挟着雷霆万钧之势而去,决定就用这锐不可挡的最后一腿踢得对方叫苦 连天! 脚才踹出,没想到对方的狮头突然半举,狮嘴里露出一张俏脸来,那可人顽皮 的柔嫩脸蛋分明是个小姑娘,倏然间她还对着他咪起眼睛,吐吐粉红色的舌头,一 脸的挑衅。 江儿得意洋洋的睁开半咪的眼睛,一下子放大了瞳孔。 “啊——小和尚!”她真的一千个、一万个没想到,这个刚刚一直找她碴的讨 厌狮头就是酒馆里那个满口花生的臭和尚。 龙涉错愕的愣在那里,一时之间忘了移动,但是他随即就微笑了起来。 “女的!她是女的!”龙涉指着她哈哈大笑,这下子他索性潇洒的丢掉狮头, 反正现在他已经赢定了,舞狮明定女子不得参加,这么一来是“展鸿武馆”自己犯 了规,怨不得别人。 场内场外登时一片混乱,岳展成的震惊自不在话下,他作梦也料不到女儿会做 出这么离谱的事! “爹呀,您别过来,我不是江儿!”江儿大喊着,一边往后倒退。 老实说,现在才否认好像已经没用了,要拔腿逃跑也来不及了,因为她看到她 爹正怒气冲冲的朝自己大迈步而来,照她爹此刻气得又吹胡子又掀眉毛的境界来看, 待会是注定在劫难逃了。 ---------- 心动百分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