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聂家的老太爷聂天佑很喜欢在自宅举办宴会,名目林林总总,什么狗屁不通 的理由他都可以拿来开个宴会。 可是目的只有一个—— 替他四个金孙找寻命定的真命天女。 这可是个神圣的任务,尤其在儿子、媳妇都比他早寿终正寝之后,这个责任 显得格外伟大而重要。 想想,如果没有他在后头严厉督促、严格把关,他那四个自喻为现代人的晚 婚一族金孙,不知道要拖到何时才肯老老实实的结婚,然后生十个八个小曾孙来 给他抱抱。 聂宅因为要经常举办宴会的关系,光是宴客大厅就足足有一百坪,是栋不折 不扣的名门豪邸。 这栋建筑物走的是富丽典雅的欧洲古堡风,以翠绿色和白金色为装潢及家具 的主要色系,将名门之家的雍容气度展露无遗。 这么雅致的豪邸自然不能随便辜负,要多多善加利用。 所以,今夜,聂家又有晚宴了。 “真是恭喜了,聂公,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飞联集团董事长偕夫人 同贺,送上大礼一份。 他们夫妻俩曾受过聂天佑的大恩,二十年前,若不是聂天佑一通电话,告知 飞联集团的研发制造工厂将有电线走火的危险,他们根本不会有今天四十多亿元 的身家。 “能够来参加您的寿宴真是太高兴了,聂公,祝您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宝生金控集团董事长偕子同贺,送上大礼一份。 十年前,集团的总经理,也是他最信任的侄子,竟准备要掏空集团的资产, 幸好聂天佑对他发出警告,才不致造成无法收拾的损失。 “奇怪了,王董,我怎么记得,好像半年前参加过聂公的寿宴啊。” 奕伦科技集团的林董手执香槟杯,一脸迷惑的和商场上的友人喁喁私语。 威力电子的王董猛点头。“对对对!我也有这种假象,而且我觉得今年好像 已经参加过两次了。” 原来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有这种感觉啊,这样他就放心多了,他才五十出头, 不可能已经老人痴呆了吧。 林董想了想,有了结论。 “不过,我想,这应该是我们一年到头要参加的宴会太多了,才会有这种假 象。” “当然、当然!”王董说着又是猛点头。“聂公家大业大,又德高望重,总 不会无聊到一再办寿宴来A 我们的礼物吧。” “聂公当然不会如此!当然不会!”林董唯恐王董认为他有此意,连忙附和 王董的说法,以示自身清白。 听到此等可笑的对白,站在他们两位董字辈身后的聂少鹰悄悄走开,并在心 中摇头哂笑。 爷爷也真是的,用过的名目就动个手记起来嘛,不要三个月后又来办场寿宴, 那笑话就闹大了。 他走出衣香鬓影的华丽大厅,信步走到屋外的欧式庭园。 离开室内那盏夸张至极的古董七彩水晶吊灯的照射,屋外凉风徐徐,可比在 屋里舒服多了。 他们四兄弟当然知道爷爷老是办宴会的目的何在,因此对于参加宴会,早就 弹性疲乏了,更不用说在人群里找寻真命天女。 强扭的瓜不甜,强撮的婚不贤,他爷爷都这么老了,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 可是他老人家却仍旧想不开,妄想他们终究会在某一次和来参加宴会的女子 看对眼,然后为聂家大传特传香火…… “见鬼了,这老家伙一年究竟要办几次寿宴啊?” 抱怨的女声让聂少鹰本能的中断了取烟要抽的动作。 他正好站在一排碧绿青翠的龙柏树后,透过缝隙,可以清楚的看到龙柏树前 方的大型喷水池。 他不由自主的在缝隙里梭巡女子嗓音的来处。 他稀奇的看到一名短发俏丽的女子坐在喷泉边。 她戴着有花朵装饰的白色小型绸纱礼帽,玲珑有致的身段穿着一袭白色复古 裙装,传达着三0 年代的优雅。 她的肌肤雪白迷人,手指纤细,颈上有串耀眼的钻石项链,裸肩看起来相当 性感。 只是此刻装扮如此考究的她,却做着相当不雅的动作。 她脱下了露趾的白色高跟鞋,跷腿揉着脚踝,又不时左右地捶捶似乎疲惫不 已的香肩,有时扭动雪白颈项,等到颈部关节自然一响,她的红唇居然还发出通 体舒畅的声音。 聂少鹰大感好奇的盯着佳人看。 她是谁? 听她的抱怨,似乎不只一次来参加他爷爷的寿宴了,可为什么他对她一点点 印象都没有? “那老家伙每次都叫那间烂饭店的老主厨来外烩,做那些软绵绵的老掉牙食 物,难道老家伙真的一点都不觉得那个老主厨的手艺已经退步许多了吗?他们伟 大的沐天集团旗下不是有很多饭店吗?随便叫一个厨子煮出来的东西都比里面的 那些好吧?居然叫我们这些远道而来的嘉宾吃这种料理,简直是草菅我们的味蕾 嘛。” 这位小姐究竟是谁? 聂少鹰发现自己居然在微笑。 她完全讲中了他们爷爷不肯承认的二件事实,那就是——和他们爷爷有超过 五十年交情的迈可主厨,他的手艺已经大大的退步了。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她抬头看着天际,明眸眨了眨。“如果这 个时候能来杯纯的萧邦伏特加就太完美了。” 她那遗憾的口吻使聂少鹰的心起了一阵强烈的骚动。 萧邦伏特加——正是他独处时最爱小酌两杯的一种酒。 她居然也独钟萧邦伏特加,这真是太奇妙了。 据他所知,一般的女性都偏爱雪树伏特加,雪树柔媚的香草香,比较适合女 性,甚至绝大多数的男人也是雪树伏特加的拥护者。 而萧邦伏特加就不同了,它很Man ,细致的口感有着惊人的力道,纯饮更过 瘾,也最能展现豪迈味。 无法想像像她这般美丽的女子会喜欢萧邦伏特加,他对她更好奇了。 “啜一口酒的同时,如果能再来根古巴的PARTAGASLUSI-TANIA雪茄就好极了。” 她说。 聂少鹰的下巴差点掉下来。 这位小姐也抽雪茄吗? 懂雪茄的男人已经不多了,更何况是女人。 不是他看不起女人,而是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男人原就比女人强。这是不 争的事实。 但她……似乎是有那么一点与众不同的。 她说的那个牌子的雪茄,五十支一捆的价格高达三千至五千美元,他不巧刚 好有大量收藏,因为那正是他苦思营业方向时不可缺少的战友。 “然后在月色星空下,开着Bentley 的双门跑车沿着海岸线 狂飙,一边抽雪茄,一边饮伏特加,同时听贝多芬的交响曲……“ 他越听越着迷。 这个女人,完全讲到他心坎里去了。 他从没有想过,一个女人也可以有这么磅礴的思想、这等恢弘的气度,他以 为会这样做的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只有他聂少鹰一人。 “当然,享乐过后,还是要回到工作岗位,这样人生才会充实完美。” 说得太对了! 聂少鹰在心中赞叹一声,只差没拍手叫好。 完全与他的思略不谋而合。 如果不工作,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然后打败商场上的敌人,要吹冲锋号,不打退堂鼓,坚信自己没什么做不 到的,我是女中豪杰,敢过大江、不怕小河!” 她越说越得意,开心的笑了起来。 月色映着她精致的窈窕身影,她美丽的红唇弯成了迷人的弧度,尖尖的瓜子 脸下巴娇俏动人。 聂少鹰啧啧称奇的注视着她。 若不是他亲眼看到、亲耳听到她发表的浩瀚胸襟,要是别人告诉他,他一定 不会相信。 她究竟是什么人物?为什么和他如此相似…… “总裁!” 一名俊逸的年轻男子大步走来,身上的深色西装看起来质感上乘,虽然留着 半长发,但梳理得很整洁。 “哦!李斯,你跑到哪去了?”安采智调整了一下坐姿,虽然仍跷着腿,但 已略略收拢。 李斯啼笑皆非的看着美丽的上司。 “这句话好像应该是我问您才对吧?您从宴会里脱身已经一小时了。” 安采智扬扬英气迫人的浓眉,她马虎地看看腕表。 “有吗?有这么久了吗?” 她生平最痛恨跟安氏集团没关系的宴会,因为她觉得浪费时间又浪费生命, 无奈身为一个大集团的总裁,应酬这件事是她必须要做的。 “休息够了吗,总裁?” 李斯的薄唇绽笑。 “您还有好几位商界大老没有问候,甚至,您也还没问候今天的寿星。” 轻扬长睫,红唇不屑地微微弯起。 “那老家伙有空了吗?” 刚才一堆人抢着对聂公祝寿,她就是不想在那里当呆子排队才溜出来透透气 的。 “祝寿的人潮差不多已经散了。” 李斯在她面前单膝半跪,拿起被她随兴丢在一旁的白色高跟鞋,轻轻握住她 雪白的踝足,将鞋套进去。 “好吧,既然这样,那我们就进去吧。” 她极其自然的扶着李斯的宽肩起身,像是坐得累了,又娇佣的伸伸懒腰。 “为什么他们没想过要在喷泉旁放几张休闲藤椅呢?”她对李斯提出自己的 疑问,这喷泉边坐得好不舒服。 李斯笑了,笑中带着纵容。 “因为他们没有想过有人会对这么豪华奢侈的宴会这么不耐烦。” “说得也是。” 她点点头,认同了他的说法。“那些人好像参加了百次也不厌倦哦?” 李斯淡淡地说:“他们还希望有朝一日聂公能为他们指点迷津。” 安采智露出鄙视的神情。“他们也实在太贪婪了吧,老家伙不是已经退出江 湖很久了吗?” 两人谈笑着进入热闹的大厅了。 隐身于龙柏树的聂少鹰也快步地在他们之后进入大厅,他听到华尔滋的音乐 响起,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有点认同他爷爷的做法。 或者,他真能在宴会里找到他的真命天女也不一定。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