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寻 踪 探 访 绝 处 逢 生
对 于 读 者 来 说 ， 除 了 要 知 道 事 情 的 经 过 之 外 ， 此 时 都 希 望 一 睹 当 事 人 的 照 片 。 纪 然 冰 的 所 有 材 料 都 被 警 方 封 存 作 为 调 查 本 案 的 资 料 。 彭 增 吉 则 要 工 作 、 生 活 ， 要 接 触 社 会 ， 按 理 说 要 找 一 张 照 片 并 不 难 。
于 是 我 打 电 话 给 彭 先 生 ， 先 是 说 ： 你 昨 天 对 友 报 记 者 说 了 一 大 堆 东 西 ， 而 我 什 么 也 没 有 ， 能 不 能 让 我 拍 一 张 照 片 。
彭 增 吉 有 点 生 气 ， 他 说 ： “ 你 们 新 闻 记 者 不 要 光 顾 了 抢 新 闻 ， 也 要 考 虑 我 这 个 当 事 人 的 处 境 。 纪 然 冰 被 害 ， 我 的 儿 子 被 害 ， 我 有 着 一 大 堆 事 情 要 处 理 ， 能 不 能 饶 我 一 次 ， 不 要 再 缠 我 ? ” 他 坚 决 不 愿 意 面 见 我 。
彭 先 生 最 后 说 ： “ 吴 先 生 ， 你 放 过 我 。 你 这 一 次 失 了 一 条 新 闻 ， 我 今 后 一 定 为 你 补 上 一 段 。 ”
话 已 经 说 到 这 个 地 步 ， 我 也 无 法 再 说 下 去 。
一 个 主 意 浮 上 心 头 。
我 立 刻 开 了 车 ， 向 80 公 里 之 外 彭 增 吉 的 住 宅 开 去 。
彭 增 吉 的 住 宅 离 纪 然 冰 公 寓 非 常 之 近 ， 只 有 5 公 里 。 那 是 一 幢 新 的 独 立 花 园 式 别 墅 ， 据 说 才 买 了 两 年 ， 现 在 的 房 价 是 38 万 左 右 。
彭 增 吉 的 房 子 周 围 都 是 新 房 子 ， 现 在 这 是 一 片 新 开 发 的 地 区 。
我 找 到 了 彭 宅 的 时 候 ， 把 车 停 下 ， 心 中 却 在 想 ， 如 何 才 能 进 得 住 宅 。
按 照 美 国 法 律 ， 私 有 财 产 不 得 侵 犯 。 任 何 人 要 进 入 私 人 住 宅 必 须 得 到 主 人 同 意 ， 包 括 警 察 。 如 没 有 得 到 主 人 许 可 进 入 房 子 ， 主 人 可 以 用 致 命 武 器 抗 击 。 前 年 的 万 圣 节 ， 纽 约 的 一 名 日 裔 青 少 年 扮 鬼 闯 进 一 户 人 家 ， 被 主 人 看 到 ， 以 为 是 有 人 来 抢 劫 ， 喝 问 几 声 后 ， 掏 出 枪 把 这 位 日 裔 青 年 学 生 打 死 ， 检 方 将 此 主 人 送 上 法 院 起 诉 ， 但 是 不 久 前 法 方 判 定 该 财 产 主 人 无 罪 。
我 不 能 任 意 闯 进 去 ， 更 何 况 ， 还 是 一 件 双 尸 命 案 ， 凶 手 至 今 还 没 有 找 到 ， 谁 知 道 会 发 生 什 么 事 呢 ?
我 在 车 子 里 想 了 半 天 ， 原 来 想 好 的 办 法 也 迟 迟 不 敢 使 用 。
一 辆 UPS 棕 色 汽 车 开 过 。 这 是 专 门 递 送 包 裹 的 邮 政 车 ， 车 上 的 邮 递 员 下 车 将 一 包 信 件 丢 在 彭 增 吉 家 的 门 口 。 车 子 开 走 。
周 围 又 恢 复 了 平 静 。
我 从 车 里 看 出 去 ， 彭 增 吉 家 楼 上 的 窗 户 开 着 ， 显 然 一 定 有 人 在 里 面 。 我 无 论 如 何 得 想 办 法 拍 一 张 彭 增 吉 的 照 片 !
主 意 一 定 ， 我 挎 上 照 相 机 ， 走 出 小 车 ， 向 彭 家 走 去 。 在 按 电 铃 的 一 刹 那 ， 我 已 经 想 好 了 如 何 对 付 ： 如 果 是 彭 增 吉 本 人 来 开 门 ， 就 先 对 准 他 照 一 张 相 ， 然 后 说 自 己 是 房 屋 估 价 员 ， 要 为 这 幢 房 子 估 价 ， 刚 才 就 是 在 为 房 子 照 相 ， 然 后 试 图 进 去 。
门 铃 响 了 几 声 ， 有 人 从 楼 上 走 下 来 了 。 我 的 心 中 一 阵 紧 张 ， 一 边 往 后 退 了 几 步 。
一 个 20 岁 左 右 青 年 出 现 在 门 后 ： 这 真 出 乎 我 的 意 料 ， 于 是 只 好 问 ： “ 请 问 彭 增 吉 先 生 在 家 吗 ? ”
小 青 年 打 量 了 我 一 下 ： “ 请 问 你 是 什 么 人 ? ”
“ 我 ， 我 是 查 水 表 的 。 ” 情 急 中 我 是 不 知 道 说 自 己 是 干 什 么 的 。
小 青 年 说 ： “ 请 等 一 下 。 ”
然 后 他 将 门 关 上 ， 重 新 上 楼 ， 大 概 是 向 他 的 爸 爸 请 示 什 么 。 一 会 儿 ， 开 门 ， 很 有 礼 貌 地 说 ： “ 他 不 在 。 ” 轻 轻 地 关 门 。
我 怔 住 了 。 原 先 设 想 的 一 套 计 划 全 部 落 空 。 于 是 只 好 回 头 。 但 我 不 甘 心 坐 上 车 回 去 ， 心 中 还 在 想 今 天 的 新 闻 还 没 有 落 实 。 怎 么 办 ? 一 边 在 街 沿 上 踱 步 。
就 在 彭 增 吉 宅 的 隔 壁 ， 一 扇 门 打 开 ， 走 出 一 位 老 者 ， 我 一 看 ， 是 一 位 华 人 。 像 碰 到 了 救 星 ， 我 连 忙 走 上 前 ， “ 请 问 你 是 住 在 这 儿 的 吗 ? ”
老 者 笑 眯 眯 地 点 点 头 ： “ 你 是 吴 记 者 吧 ? 我 在 台 湾 的 松 柏 会 上 见 到 过 你 。 ” 这 位 老 者 居 然 认 识 我 !
我 连 忙 上 前 ： “ 是 啊 ， 我 正 是 … … ”
老 者 说 ： “ 请 到 我 家 来 坐 一 会 ， 也 许 我 能 帮 你 。 ”
进 到 屋 里 ， 我 才 知 道 ， 这 位 老 者 叫 吴 重 周 ， 与 彭 增 吉 家 已 是 三 年 邻 居 。 他 已 经 从 我 们 报 上 知 道 了 房 邻 所 发 生 的 一 切 。
吴 重 周 是 一 位 台 湾 在 美 的 退 休 工 程 师 ， 对 于 记 者 的 生 涯 很 能 体 谅 。 他 主 动 地 说 ： “ 你 就 仔 细 看 看 我 家 吧 ， 这 是 一 套 与 彭 增 吉 一 模 一 样 的 房 子 。 在 我 家 的 后 院 ， 还 能 看 到 彭 家 呢 ! ”
这 是 一 幢 宽 大 的 四 卧 室 两 客 厅 的 房 子 ， 楼 上 楼 下 都 是 新 装 修 的 。 吴 重 周 介 绍 邻 居 说 ， 我 认 识 彭 先 生 、 彭 太 太 已 有 一 年 多 ， 他 们 持 台 湾 护 照 ， 是 为 生 意 常 来 往 于 美 国 、 台 湾 之 间 的 “ 空 中 飞 人 ” 。 彭 家 有 两 个 儿 子 ， 一 个 就 读 于 加 州 大 学 ， 一 个 在 读 高 中 ， 平 时 住 校 ， 星 期 天 才 回 家 。 刚 才 你 看 到 的 是 大 儿 子 。 彭 先 生 实 际 上 在 家 中 。 他 们 平 时 很 安 静 ， 从 没 有 争 吵 声 ， 唯 一 的 声 音 就 是 周 末 割 草 的 机 器 声 了 。 我 看 到 报 上 刊 登 的 有 关 彭 家 的 麻 烦 事 ， 便 写 了 一 张 卡 片 去 慰 问 ， 昨 天 发 现 彭 家 夫 妇 在 我 家 门 上 贴 了 一 张 纸 条 ， 上 面 写 着 ： “ 这 两 天 家 中 有 事 ， 给 你 们 带 来 麻 烦 ， 请 原 谅 ! ”
吴 重 周 证 实 ， 彭 太 太 确 实 是 15 日 ( 星 期 天 ) 从 台 湾 来 到 美 国 。
我 向 老 人 讲 了 今 天 老 板 一 定 要 我 想 法 拿 到 一 张 彭 增 吉 的 照 片 ， 但 看 来 无 法 完 成 。
热 情 的 吴 重 周 想 了 一 下 ， 说 ， 我 倒 是 有 几 张 与 彭 家 合 照 的 像 片 ， 让 我 来 找 给 你 。 于 是 他 翻 开 照 像 册 ， 找 出 一 张 照 片 ， 但 是 照 片 上 只 有 彭 太 太 ， 却 没 有 彭 增 吉 。
我 拿 了 照 片 ， 对 于 老 人 的 热 情 帮 助 万 分 感 谢 。 以 后 我 们 成 了 好 朋 友 ， 经 常 在 电 话 中 讨 论 案 情 ， 他 的 儿 子 是 在 中 国 大 陆 做 电 子 生 意 的 ， 吴 重 周 甚 至 还 撮 合 我 与 他 儿 子 一 起 做 生 意 。 这 是 后 话 了 。
这 一 天 ， 我 便 以 实 地 勘 察 彭 宅 为 题 ， 写 了 一 篇 详 细 的 报 导 。
又 一 天 总 算 过 去 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