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十 六
台 湾 大 陆 聚 讼 纷 纭
从 1993 年 8 月 18 日 纪 然 冰 母 子 命 案 发 生 之 后 ， 尽 管 中 英 文 媒 体 都 曾 争 相 报 导 ， 但 最 关 心 此 案 的 是 洛 杉 矶 的 华 人 社 区 。 当 时 注 意 的 焦 点 集 中 在 “ 谁 是 凶 手 ” ， 许 多 人 把 猜 测 的 疑 点 指 向 彭 太 太 林 黎 云 ， 但 谁 也 不 能 说 破 ， 只 是 个 个 都 成 为 业 余 侦 探 ， 谈 论 此 案 。
一 旦 警 方 宣 布 侦 破 此 案 ， “ 哗 ” 的 一 下 子 ， 华 人 社 区 顿 时 出 现 了 许 多 理 论 家 ， 纷 纷 对 命 案 中 的 三 角 关 系 进 行 一 场 无 休 无 止 的 讨 论 、 争 辩 ， 甚 至 直 言 相 对 ， 更 严 重 的 是 将 此 案 中 的 人 物 品 行 都 归 成 “ 大 陆 妹 ” 进 攻 “ 台 湾 郎 ” ， 台 湾 太 太 起 而 抗 争 ， 夫 妻 之 间 、 朋 友 群 中 、 恋 人 相 伴 ， 无 不 以 个 人 的 感 情 、 立 场 、 利 益 来 讨 论 。 在 原 文 引 述 各 种 观 点 之 前 ， 先 将 所 有 观 点 归 类 一 下 ， 大 概 是 两 种 ： 一 种 认 为 “ 要 严 惩 杀 人 凶 手 ” ， 纪 然 冰 与 彭 增 吉 的 相 爱 是 两 厢 情 愿 ， 林 黎 云 涉 嫌 动 手 杀 人 ， 应 受 法 律 制 裁 。 另 一 种 观 点 认 为 ： 纪 然 冰 贪 图 钱 财 ， 勾 引 上 彭 增 吉 ， 道 德 败 坏 ， 林 黎 云 为 保 护 家 庭 而 除 害 ， 其 情 可 怜 。
洛 杉 矶 社 会 福 利 局 华 裔 辅 导 员 黄 俞 善 如 说 ： “ 此 间 华 人 需 要 认 清 一 项 事 实 ， 要 强 烈 谴 责 彭 增 吉 和 纪 然 冰 两 人 的 违 背 伦 理 道 德 的 不 正 常 行 为 ， 要 给 遭 遇 婚 姻 变 故 的 典 型 贤 妻 林 黎 云 以 更 多 的 同 情 。 纪 然 冰 违 背 和 破 坏 中 国 道 德 伦 理 ， 且 又 气 焰 高 涨 ， 深 为 不 齿 。 林 黎 云 相 夫 教 子 ， 却 遭 婚 姻 变 故 ， 应 予 同 情 。 而 纪 家 父 女 应 正 式 公 开 向 中 华 传 统 道 德 伦 理 道 歉 ， 并 说 明 未 能 教 导 好 自 己 儿 女 。 华 人 社 区 应 集 体 联 名 写 信 给 法 官 、 检 察 官 ， 为 林 黎 云 请 命 ， 要 求 从 轻 发 落 。 黄 俞 善 如 特 别 举 例 说 ， 当 年 洛 杉 矶 日 裔 社 区 曾 发 生 类 似 案 件 ， 一 名 丈 夫 有 外 遇 的 妻 子 ， 在 激 烈 争 吵 后 竟 带 着 儿 女 溺 死 后 自 己 再 跳 海 自 杀 ， 后 被 人 救 活 ， 日 裔 社 区 即 发 起 联 名 写 信 请 命 ， 最 后 法 官 从 轻 发 落 判 处 五 年 徒 刑 。
大 陆 人 协 会 会 长 胡 迪 青 则 发 起 一 项 签 名 运 动 ， 要 求 “ 严 惩 杀 人 凶 手 ” ， 她 说 ： 这 惨 绝 人 寰 的 杀 人 凶 手 ， 没 有 任 何 理 由 可 以 开 脱 罪 名 ， 更 不 能 以 受 害 者 而 寄 予 同 情 ， 从 纪 然 冰 母 子 被 杀 死 这 一 刻 起 ， 整 个 案 情 已 发 生 了 根 本 性 质 的 变 化 ， 由 “ 婚 外 情 ” 案 件 质 变 成 “ 杀 人 案 ” 。 不 能 用 道 德 伦 理 去 将 凶 手 粉 饰 成 受 害 者 ， 天 理 不 公 。
吴 森 认 为 ： 现 代 人 婚 姻 ， 爱 情 是 基 础 ， 没 有 了 爱 情 ， 家 庭 、 婚 姻 就 要 崩 溃 。 如 果 先 生 外 面 有 了 新 欢 或 者 妻 子 对 丈 夫 没 有 了 爱 情 ， 已 经 与 他 人 深 深 相 爱 ， 那 么 ， 就 应 该 早 日 结 束 这 段 没 有 爱 情 的 婚 姻 ， 例 如 在 纪 然 冰 、 彭 增 吉 、 林 黎 云 三 角 关 系 中 ， 为 什 么 林 黎 云 不 能 离 开 彭 增 吉 ， 成 全 彭 、 纪 这 一 段 情 感 呢 ?
子 怡 ： 我 同 情 林 黎 云 ， 我 能 体 会 并 了 解 她 的 挣 扎 、 她 的 苦 及 对 家 的 执 著 。 常 言 道 世 界 上 没 有 佳 偶 只 有 怨 偶 ， 但 这 并 不 表 示 怨 偶 的 任 一 方 可 另 开 门 路 。 婚 姻 不 是 靠 两 个 人 来 维 持 的 吗 ? 有 问 题 则 应 由 两 个 人 解 决 而 不 是 任 何 一 方 可 以 当 裁 判 的 。 彭 增 吉 违 背 婚 姻 的 誓 言 ， 他 对 不 起 他 的 妻 子 及 他 的 家 人 ， 是 他 使 这 个 家 破 了 。 若 林 黎 云 是 杀 害 纪 然 冰 的 凶 手 ， 彭 增 吉 则 是 她 手 中 的 刀 。 我 可 怜 纪 然 冰 的 惨 死 ， 可 怜 她 令 老 父 伤 心 ， 可 怜 她 让 一 个 小 生 命 降 生 就 消 失 ， 可 是 不 能 接 受 她 的 行 为 。
陈 太 太 ： 彭 增 吉 之 妻 林 黎 云 在 台 湾 打 拼 几 十 年 ， 独 力 支 撑 两 间 工 厂 ， 又 能 兼 顾 家 庭 子 女 需 要 ， 而 让 丈 夫 无 后 顾 之 忧 ， 放 手 在 中 国 大 陆 开 拓 市 场 ， 像 这 样 了 不 起 的 新 女 性 怎 能 令 人 不 肃 然 起 敬 。 纪 然 冰 如 果 有 种 ， 也 大 可 以 打 拼 二 三 十 年 ， 让 别 人 看 看 ， 再 回 头 照 镜 看 看 自 己 ， 那 才 有 志 气 ， 不 虚 此 生 。 不 要 不 娼 不 妓 的 专 偷 有 家 的 男 人 ， 做 那 种 见 不 得 天 日 的 事 ， 而 自 食 其 果 ， 那 就 悔 不 当 初 了 。
林 李 露 婵 ： 我 不 希 望 婚 外 情 在 先 生 的 身 上 发 生 ， 但 是 如 果 一 旦 发 生 ， 我 会 秉 持 这 样 一 种 做 法 ， 让 先 生 去 做 他 所 喜 欢 的 事 情 。 反 过 来 ， 我 也 会 要 求 先 生 让 太 太 去 做 她 们 喜 欢 的 事 情 。 因 为 我 觉 得 ， 在 婚 姻 生 活 中 ， 应 该 彼 此 尊 重 对 方 的 意 愿 。
韩 须 美 ： 如 果 彭 增 吉 的 发 妻 林 黎 云 是 真 凶 的 话 ， 那 么 三 角 恋 爱 的 两 个 女 人 ， 一 人 已 死 ， 一 个 可 能 会 被 判 重 刑 ， 而 男 主 角 却 逍 遥 法 外 ， 真 令 我 们 女 人 们 感 到 气 愤 填 膺 ， 难 以 平 息 。 无 怪 乎 林 黎 云 说 她 后 悔 当 女 人 了 。 罪 魁 祸 首 的 彭 增 吉 丝 毫 不 受 法 律 的 制 裁 ， 我 相 信 他 将 受 到 良 心 的 谴 责 ， 并 负 道 义 上 的 责 任 。
陈 乃 健 ： 纪 案 的 发 生 ， 若 从 多 方 面 来 探 讨 ， 都 不 难 脱 出 时 代 悲 剧 的 范 畴 与 窠 臼 。 在 纪 案 中 ， 彭 妻 未 采 取 离 婚 或 妥 协 的 文 明 方 式 解 决 纠 纷 ， 而 选 择 了 最 原 始 古 老 的 方 法 “ 除 掉 她 ” ( 此 段 假 设 彭 妻 有 罪 ) ， 铸 成 大 错 。 除 了 可 预 测 的 原 因 外 ， 事 实 上 ， 台 湾 的 法 律 对 夫 妻 财 产 的 权 益 保 护 ， 也 不 够 周 全 ， 常 见 大 富 豪 夫 妻 离 异 ， 女 方 往 往 分 个 九 牛 一 毛 式 的 财 产 ， 勉 强 糊 口 度 日 而 已 ； 大 部 分 财 产 、 股 票 都 在 先 生 名 下 ， 此 不 合 理 却 合 法 的 现 象 ， 却 难 以 抗 争 ， 而 男 人 在 此 种 掩 护 下 ， 财 产 爱 分 谁 ， 就 分 谁 。 此 景 极 易 造 成 女 人 “ 他 想 ” ， 雀 占 鸠 巢 ， 鸠 怎 么 办 ?
旁 观 者 ： 十 五 年 前 ， 因 第 三 者 的 介 入 ， 加 上 前 夫 个 性 优 柔 寡 断 ， 如 彭 府 的 男 主 角 一 样 ， 想 脚 踏 两 船 ， 大 享 齐 人 之 乐 。 经 过 两 年 的 挽 救 ， 心 里 痛 苦 挣 扎 ， 我 的 婚 姻 还 是 破 碎 了 。 七 年 后 我 前 夫 又 因 另 外 一 个 女 人 抛 弃 了 当 初 破 坏 我 婚 姻 的 那 个 第 三 者 。 我 以 过 来 人 的 心 情 能 体 会 到 爱 上 一 个 对 感 情 、 婚 姻 、 家 庭 不 负 责 任 的 男 人 的 痛 苦 ， 我 同 情 彭 府 悲 剧 中 的 两 位 女 主 角 及 三 位 无 辜 的 孩 子 。
于 摩 西 ： 现 代 社 会 中 的 婚 外 情 如 春 天 开 花 、 秋 天 落 叶 一 样 自 然 ， 但 你 千 万 不 要 看 到 别 人 有 两 三 个 女 朋 友 搅 婚 外 情 ， 自 己 也 想 一 试 。 因 为 你 没 有 看 到 背 后 吵 架 、 矛 盾 激 化 的 一 面 。 男 人 是 最 经 不 起 引 诱 的 ， 最 容 易 被 年 轻 漂 亮 的 女 性 勾 引 。 尤 其 是 四 五 十 岁 的 男 人 事 业 有 成 ， 风 度 也 好 ， 对 女 性 的 魅 力 尤 其 大 。 如 果 你 周 旋 于 两 个 女 人 中 间 ， 这 两 个 女 人 碰 巧 都 是 女 强 人 ， 那 你 将 惨 败 。 纪 然 冰 、 林 黎 云 都 可 称 得 上 女 强 人 ， 奉 劝 世 上 男 人 ， 如 果 没 有 可 驾 驭 两 个 以 上 女 人 的 本 事 ， 切 勿 去 拈 花 惹 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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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场 纷 争 从 饭 桌 上 、 汽 车 里 、 聚 会 中 一 直 争 到 报 纸 上 ， 公 开 进 行 辩 论 ， 夫 妻 之 间 、 朋 友 之 间 、 同 事 之 间 ， 直 争 得 脸 红 脖 子 粗 、 昏 天 黑 地 ， 谁 也 不 能 说 服 谁 。 最 后 ， 把 这 场 纷 争 带 到 法 庭 上 。
以 胡 迪 青 为 首 的 要 求 严 惩 杀 人 凶 手 的 人 ， 把 一 大 叠 由 许 多 人 签 名 的 请 愿 书 ， 递 交 给 检 察 官 、 法 官 ， 要 求 对 凶 手 绳 之 以 法 。 同 情 林 黎 云 的 太 太 们 则 自 动 开 车 几 十 哩 ， 来 到 法 院 ， 举 着 标 语 ， 要 示 法 官 保 护 林 黎 云 ， 让 她 能 够 回 到 家 中 与 家 人 团 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