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沉默,拒不交代 一根烟抽完后,言成有些坐不住了:“你别总那样看着我,就像我干了什么事 一样。” “难道你没有干什么错事?你做的事情是因为你有苦衷吗?你要想清楚,现在你 是在公安机关接受传唤,既然你开口说话了,就表明你要坦白,我会给你这个机会。 可是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机会不是总有的,你要是不愿意讲,当然也可以不讲。 我们要按照法律原则来办事情,我们的法律重事实、重证据、重调查研究,轻口供。 我说了这么多,你说不说就随便你了。”方晨的话搅得言成心里有点乱,他对着方 晨说:“再给我来根烟,行吗?” 方晨又递给了他一根烟,这一次言成吸烟的姿势和先前不一样了,他先是狠狠 地吸上几口,然后将烟一点点地从嘴里吐了出来,双眼直愣愣地看着天花板。 其实,言成此时正处在最焦灼的时刻。“47碎尸”案就是他干的,他知道杀 人是死罪,何况杀人后还碎尸。他现在觉得,当时杀完人之后应该跑掉,他后悔自 己没有那么做。自从到了公安机关,他就一直抱着一种侥幸心理,他希望公安局是 在诈他,他希望公安局什么都不知道。不过,他也是个聪明人,既然公安局找他就 有找他的道理,否则为什么不找别人光找他呢?说,还是不说,对于言成来说是个问 题。 其实,言成还是真的想说,他想告诉民警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过程,他想一吐为 快,因为压在胸口的那些话就像一块巨大的磐石,让他感到无比压抑,那种力量足 以让他窒息。他想起了和马娟娟那些美好的日子,他真不想去杀她呀。她是一个温 柔可爱的姑娘,至少言成现在这么认为。 他们是经别人介绍认识的,介绍人是言成中学的一个同学。那些日子,马娟娟 刚刚离婚。离婚是马娟娟提出的,那个男人天天喝酒,逢酒必醉,酒醉之后,就动 手打她。言成在听马娟娟讲述那些遭遇的时候,暗暗发誓,他一定要好好对待娟娟, 让那些痛苦成为往事。但是他最终没有坚守自己的诺言,他给马娟娟带来了痛苦无 比的灾难,娟娟死在了他的手上,那一刻,他怎么会如此残忍? 言成吸了一口烟,他眼前一片迷茫。他不知道自己再想下去是否会崩溃,他是 罪人,千夫所指的罪人。 他哭了。 走出审讯室的徐桠接到了武资光打来的电话,他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 小武邀请徐桠到他们家里吃饭,小武告诉他,他爸爸在单位分到一张购买电视机的 条子,上午刚从商店提来货,小武的爸爸让她到家里看电视。 “今天晚上演《大西洋底下来的人》,译制片,你一定要来。” “只要我手头的案子完了,我就去。”徐桠说。 “我讨厌你总跟我说案子案子的。”小武说。 “这是我的工作呀。” “这是你的工作,可不是我的工作,为什么你们方队长总把你留下来?” “他是我的领导。” “他是你的领导可不是我的领导,你等着,我这就过去找你。”小武把电话放 下后,徐桠心里也紧张起来,她想见到小武,但是又不想因为和小武见面影响了工 作。刑警队里这么多同志,哪一个不是没日没夜地办案子。徐桠陷入了思索之中, 以至于对方电话挂断了半天,她还在那里举着话筒发愣。 上一次见面是几个星期前了,在延安影院门口,小武穿了一件灰色的拉链夹克。 那是80年代年轻人中最时髦的服装样式,对于刚刚告别黑蓝颜色服装一统天下的 城市人来说,显得十分新潮。那天,小武在电影院里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她没有 拒绝,只是脸上一片绯红。想到这里,徐桠的脸又红了。 “小徐,一个人愣神想什么美事了?”周庆阳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看着手里 举着话筒的徐桠问道。 “去,胡说八道,案子审得怎么样了?” “还是方队厉害,言成那小子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