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整整五天了,古甄仍没有半点的讯息传回来,这五天来,段飞不但不眠不休更 是滴食未进,整个人憔悴的令人同情! 这五天来,他除了镇守古意座山寨,统筹山寨里里外外的全体成员找寻古甄的 下落之外,夜里,更是亲自和云中翎相偕策马人林的,在阴风飒飒的鸣沙山林里企 图找寻人的芳踪,但却是徒劳无功! 一天容易又黄昏!对于意气风发的人而言,时间永远是如此的短暂,夕阳无限 好的黄昏时分,但对于段飞这个心急如焚的人而言,这些天来,简直是度日如年的 难捱啊! 夕阳余晖昏黄的映进山寨里,段飞正焦急的踱着方步,等候山寨弟兄们的陆续 回报…… “报!” 又是一组的人马回来了,但仍是一无所获,弟兄们满脸歉意的摇头禀报。 “算了!这不是你们的错,辛苦了一天了,先下去休息吧!”段飞挥挥手,示 意他们下去休息。 段飞善体属下的心昭然可见,尽管自己是心急如焚,但仍是善解人意的要属下 们宽心。 “报!” 又是一组找寻古甄徒劳无功而返的弟兄们回来了! 又是同样的对白,同样的失望,再度重演。 这样的对自己重复了好几遍了,段飞实在是沮丧的再提不起一丝劝慰下属的笑 容了,此刻,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几近响彻云霄的“报”声! 段飞急急的由寨主专属虎皮木雕椅上站了起来,还来不及探个究竟,小豆子就 像是一回肉球似的滚到他跟前了。 “小豆子,发生什么事了?”段飞焦急的问。 “禀,段,公,子!”小豆子一字一逗点的说,像是快断了气似的。 他是段公子可不是“断”公子啊,他真的很害怕被小豆子这么一叫,待会儿真 的会断了气,成为名副其实的“断”公子。 “什么事啊,赶快说啊!”现在是非常时期,他可没空跟小豆子抬扛啊。 “沈,沈公子……”小豆子仍是一副快断气样。 “怎么样,是不是找到沈公子了?”段飞一声急过一声的追问。 小豆子摇摇头。 “不是?!那么是找到了寨主了?”段飞又焦急的问。 小豆子又再度摇头。 “这个也不是,那个也不是,那究竟什么才是?你倒是快讲啊,我拜托你的 ‘口吃’毛病别在这个紧急时刻发作好不好?”段飞一副火山欲发的模样。 “段……公子……抱歉……我……的口吃……除了寨主……以……外……没有…… 人……可以治得了的!”小豆子口吃的说。 这是实话,古寨主在古意庄山寨的地位可不是一般人就能轻易取代的,她可是 个多功能的寨主呢!小豆子有丝得意的想。 唉!这时候,段飞除了叹气以外,他还能再说什么?他和小豆子真可以说是— —同病相怜。他的相思,他的焦虑与不安,除了古甄以外,没有人可以治得好的! 不过,同情归同情,得来不易的线素还是得赶紧追问下去。 “你刚才说沈公子怎么样?是不是有沈公子的下落了?”段飞的眼神专注的盯 着小豆子。 小豆子还来不及回答,段飞就已转移目光了。 比小豆子的答案更具建设性的人物出现了! 沈致谦有气无力的走了进来! “沈兄?!” 段飞瞪大眼睛,又惊又喜的望着沈致谦,但文弱书生型的沈致谦却像是历经一 场大浩劫似的,不但衣衫槛楼还面容憔悴的无精打彩样,段飞雀跃的一颗心顿时像 玉石沉落海底一般,沉沉淀淀的坠落了! “古甄呢?”段飞急问道。可能会得到残酷的答案,但仍是要问出个所以然。 沈致谦带着前所未有近乎哭泣的神情道。“她身负重伤,恐怕凶多吉少了!” “什么?!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段飞激动的趋向沈致谦面前,紧扯着他的 衣襟。 沈致谦又是抱歉,又是无奈的直摇头。 有将近一分钟,段飞的耳畔出现了嗡嗡的呜声,手脚也不听使唤似的僵了。 一分钟后,段飞才轻轻松开沈致谦的衣襟,强打起精神,力图振作的说:“她 在哪里?” 沈致谦先是沉思,半晌后才涩涩的开口。“我们为了躲避官衙的追缉,逃进了 古甄所熟悉的鸣沙山林,本来以为可以如愿的回到古意庄,但古甄因为身负重伤, 行动不便,而追兵又不断的出没,所以我们在山林里迷了路……” “然后呢?”段飞毫不放松的问。 “因为古甄的伤势愈来愈严重,我认为伤势若不先处理的话,恐怕会有残废的 可能,于是我就在流沙与清泉汇集的山林中找到一个隐蔽处,要古甄先躲在里面……” “你放下她一个人?”段飞有点兴师问罪的口吻。 沈致谦点点头后又接着说:“我把古甄安顿在隐蔽的地方之后,便去采撷药草, 准备先帮她处理伤口,可是……”沈致谦说到这里,神色骤然黯淡了起来。 原来,段只是如此在乎古甄!莫非……他们两人的深情已种?猜疑像是一团雪 球似的,在沈致谦的心中愈滚愈大! “可是怎么样?”段飞急急的追问。 “当我将药草采撷回来后,便没看见古甄了,我们就在那时走失的……”沈致 谦满脸痛苦的说道。 “这是多久以前的事?”段飞企图在混乱中理出头绪。 无论如何,他是不会放弃古甄的,即使是她已成了半残废,他还是要她,他还 是要疼她到老,永远不会也不要再让她离开他身旁。 “两天前。”沈致谦据实以报。 “在鸣沙山林里,流沙与清泉汇集的山林处走失的?”段飞再次确认。 沈致谦肯定的点点头。 段飞像是下了什么大决心似的,高喊:“小豆子,给我备良驹!” “是!” ※ ※ ※ 在涵洞里的古甄,正缩着身于昏昏沉沉的趴在冰冷的石板上。 她隐约的听见策马人林的声音了! 心底燃起了一丝丝的希望,就像濒临溺水之际,发现汪洋不远处的浮板似的, 但却没有力量去捉住浮板…… 几天来,古甄只靠着涵洞内石缝滴出来的冰水维生,饥寒交迫,嘴唇、肌肤、 四肢已由红紫转为惨白。 原以为该是死了好几次了,但每次昏迷之后都再度醒来,生命神秘且妙不可言 的力量似乎若有似无的牵引着她! 就靠着这份生命力量,她竟就存活了下来! 其实,这份若有似无的生命力量该是段飞的身影吧! 段飞那邪邪的笑容,似笑非笑的酷样,还有他不屑却又惹得她心动不已的表情, 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在她古甄的梦中,就是这份似梦似真的梦境支撑着她活下来的! 马蹄声愈来愈近,愈来愈接近涵洞口…… 这声音十分的亲切,像是来自互古以前的呼唤,好似她古甄该用一生的爱来迎 接这来自互古以前的呼唤! 用力爬,用尽全部的气丝,只愿能迎接那份来自互古以前的呼唤,哪怕是用生 命去换取,也值得!这念头在古甄的脑海里一直盘旋着。 她缓缓的移动身躯,往涵洞口前进,像是蜗牛爬行一般的缓慢,一马蹄声似乎 已到了涵洞口又失望的离去了! 会吗?老天爷会开她这么一个大的玩笑吗?但无论有没有结果,她还是该奋力 的前进,至少曾经努力过,就算徒劳无功也无怨无悔啊! 缓缓地,古甄已爬到涵洞口,但涵洞口外为何一片漆黑,难道这天地早已幻灭 了?她不解的想。 不过,无论如何,就算是换了时空,变了容颜,她古甄仍是要倾全力的迎接那 份来自互古以前的呼唤…… 马蹄声愈来愈近了,真的,马蹄声并没有远离她,互古以前的呼唤并没有放弃 她。古甄有丝安慰的想,但却没有力气抬头看看马蹄声的主人。 策马人林的段飞,感觉到有一股莫名的力量,让他策马前往至这个涵洞口,却 在这涵洞口见到了这个令他朝思暮想的人——古甄,真是皇天不负苦心人!段飞终 于找到她了。 他下了马,小心翼翼的抱起了软趴在地上的古甄,像是抱着易碎的陶瓷娃娃似 的,小心的捧在手掌心。 “古甄!”段飞的泪水滴在她那近乎毫无血色的脸颊。 古甄半睁开眼睛,一看是她那日夜思念的段飞后,她牵起一丝几乎快看不到的 笑容,用仅存的气丝说:“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傻瓜!我怎么会不要你呢?我还怕你不要我呢!”段飞心疼的说。 他的唇贴近古甄渴望已久的唇,舌头不断在她唇内翻搅,段飞要用他的热情温 热她冰冷的身子,并钟爱她一生。 古甄被他吻得整张脸,整个人,温度渐渐的上升,由唇腔至体外,由内而外的 缓缓升高…… “喔!甄儿,我爱你!我爱你……” 这是古甄晕厥前最后听到的呼唤声,隐约的感觉到自己不再是躺在冰冰冷冷的 石板上了,那是她渴望已久的温暖怀抱,这就是天堂! 段飞用他的唇温暖了古甄冰冷的身躯,点点滴滴,浓浓密密…… 古甄笑了!在昏睡的梦中笑了! 段飞用他那炽热的体温温暖着古甄的身躯。什么道德!什么礼教!早被他抛在 九霄云外了!这就是天堂! 而领着一群精壮的喽啰,带着毛皮、食物、药品……尾随着段飞而来的沈致谦, 在涵洞口的不远处即示意要弟兄们停下脚步来,守在离洞口数十尺的地方。 这一切的一切,性情中人的沈致谦再再看在眼底! 他们才是真心相爱的一对神仙眷侣啊!有的猜疑在此刻全都昭然明白了! 原来,古甄是把他当成大哥看待,看样子,他得要将这份爱慕的情怀转为兄妹 之爱了! ※ ※ ※ 经过几天用心的调养,再加上段飞这个“男囚”的细心照料,古甄的气色已恢 复的差不多了,就连脚伤也恢复的极为迅速。 现在,古甄每天早餐前,得先用燕窝漱口润喉,午餐也一定要整只的龙虾相往, 才能下饭,而晚餐则用鲍鱼和鱼翅以及天山千年的雪莲共同熬汤才能尽兴。 当然啦!谁教她是大寨主,这些三餐饮食所需,都是由她手下的弟兄们不费吹 灰之力就可弄到手,让她这寨主天天补一下。 可是古甄却不肯这么轻易的就将这些山珍美味送入口,以滋补身体,她指名要 段飞服侍,她才肯“考虑”是否进食。 “你啊!真是个磨人精!”段飞没好气的说。 他端起热腾腾的鲍鱼粥,用汤匙舀了一口,又细心的吹了吹,才放心的准备把 汤匙内的鲍鱼粥送进古甄口中。 “哼!”古甄故意不领情的别过头。 “又怎么了?大小姐!”段飞谈笑的说。 “不够诚意。”古甄嘟着嘴说。 “唉哟!欲加之罪何患无碎?”段飞无奈的说完后,就索性将汤匙内吹冷的鲍 鱼粥送进自己口中。嗯,果然美味可口! 不过好吃归好吃,他打算捧在手心疼爱的宝贝可轻忽不得的啊! “娘子,我都以身相许,任凭你糟蹋了,你还有什么好不开心的呢?怎么能说 我不够诚意呢?冤枉啊!大人!”段飞故意装出一脸可怜兮兮样,企图博取古甄的 欢心。 古甄睨了他一眼,仍是没好气的回话,“谁是你娘子?你可不要乱叫啊!” 哇!人家要撇清关系了!他无话可说了! 古甄偷偷的瞄了段飞一眼,见他一脸既茫然又好是无辜的表情,便偷偷的抿嘴 窃笑。真是个傻二楞子!她在心里暗骂了一句。 段飞仍是一脸既茫然又好是无辜的表情。 在他还没来得及发现以前,古甄又再度先发制人,“还有啊,我不准你以后随 便乱讲话……” 我又怎么了?段飞脸上清清楚楚的写着这几个字。 好吧!既然你不清不楚,我古甄就让你清清楚楚,“你什么时候以身相许给我 了,我怎么不知道?” “喔!”原来她是指他刚才说的那句“以身相许,任凭糟蹋”。 “喔什么喔,无言以对了吧!”得理不饶人一直是古甄改不了的个性。 “我怎么可能会无言以对呢?”开玩笑,他段飞哪有这么简单就让你三言两句 的把我们两人的“关系”撇清呢? “喔,那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古甄高挑着眉。 “当然有!”段飞用手轻抚她那细润又滑溜的脸颊,然后在上面画圈圈。 “难道你忘了那天在涵洞里,我们的关系……这样,还不算到‘以身相许’的 地步吗?” “你……好坏喔!”古甄的脸已由额头红到颈项了。 “好!好!好!我坏,我坏,我最坏!只要你好,我坏一点又何妨?”段飞势 将她揽进怀里,温存的在她耳畔轻喃。 画中仙真真实实的拥人怀中,这感觉是多么的踏实与真切啊!真希望这一刻直 到天长,直到地久!段飞心想着。 “你喜不喜欢我?”古甄忽然鬼灵精的由他的怀里抬起头来问。 段飞摇摇头。 “你——”古甄瞪大眼。 她企图挣开段飞的怀抱,但他却将她搂得更紧,近到两颗心的跳声隐约可闻, 古甄不依的想挣开,他却呢喃的在她耳畔轻轻的道:“‘喜欢’这两个字岂足以表 达我对你的爱意呢?我告诉你,我不但喜欢你,而且还更爱你。” “有多爱?”古甄开心的问。 “日月星辰,山川城河都无以计量。”段飞真诚的说。 “我怀疑你刚刚喝了很多甜汤””这次,古甄主动的凑上她的唇,以热吻取代 言语,告诉他,她有多爱他! 热吻之后,段飞帮她整理零乱的秀发后,才又将鲍鱼粥端了起来。 “起来吧!粥快冷了,先吃一些吧!”段飞轻声的说。 而古甄却不为所动的要赖躺在床上不动。 “我发现你很懒喔!”段飞又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你说对了!”古甄突然充满力量似的,整个人由床上端坐了起来。 “嗯!”段飞细心的舀着粥,将粥趁古甄说话的空当送进她口中。 鲍鱼粥都还来不及咽下,古甄便急呼呼的接着说:“我这个人有一个特性,那 就是懒,懒到能躺就绝不坐,能坐就绝不站,即使是站着也要找根柱子来靠……” 段飞再度趁她说话的空档时刻,将舀在汤匙里的鲍鱼粥送进她口中。 趁古甄细嚼鲍鱼粥的同时,他赶紧发言,“其实你身上还有一个地方并不懒呀!” “哪里?”古甄很认真的表情。 “舌头。”段飞也很认真的在陈述一件事实。 “段——飞!”古甄脸红的大叫。 接下来,枕头和棉被齐齐乱飞了!看样子闺房之乐,莫甚于此了! ※ ※ ※ 段飞小心的移开古甄枕在他臂上的头,望着她熟睡的模样,他忍不住的又偷亲 了一下。 再度凝视着古甄那粉白的双颊,隐隐约约透出了健康的红晕,还有她那集满英 气与慧黠于一身的难得气韵! 她是他段飞的宝贝,这是他飞越千山万里寻得的画中仙,他将与她朝夕与共, 天长地久、岁岁年年! 黎明的曙光渐渐的照映在大地,晨间清新的气息隐隐的溢进屋内,段飞蹑手蹑 脚的轻轻推开房门,走出房间,缓缓移动脚步,来到山寨的前庭,享受这山寨唯一 宁静的黎明时分! 突地,段飞感到一阵的不对劲!这是习武之人特有的灵敏感觉。 屋檐上显然有人影晃动着,段飞整个人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守护古甄,保卫古意庄的安全是他段飞的责任,也是他的义务,古甄是他的无 价宝贝,伤不得的!他不准任何人危害她!更不准任何人侵犯到她的领域。 飞檐走壁的人影显然不止一个,他们似乎是肆无忌惮! 段飞故意引开他们的注意力,然后纵身一跳,跳出一墙之隔的山寨外! 他的双脚刚着她,便已有一群轻衣便服且训练精良的平西王府军兵向他下跪。 “小王爷!”众人不约而同的喊道,也划破了黎明的宁静。 象征平西王府权力与威势的两面黄色大旗“镇国”、“平西”也在风中摇曳着。 爹爹的势力果然是无远弗届,天涯海角都还是将他轻易的找到了!段飞略微的 沉思。 段飞示意要他们安静下来,“不要动到古意庄里的人,还有,我不准你们动古 意庄里的任何一兵一卒以及一草一木,若古意庄有什么闪失,我唯你们是问。”段 飞爱屋及乌的心昭然可见。 众人安静的点头。 此刻禁卫军的总都督段彰走到段飞的面前来,“小王爷!你要我们不要伤害到 古意庄,那我们也希望小王爷不要让我们为难……” 啊!该来的总是要来了!“是王爷的意思。”段飞问。 段彰点点头,“王爷希望小王爷以及云少爷能跟着禁卫军一起回大理。” “给我两天的时间好吗?”段飞希望能有两天的时间,好让他向古甄交代清楚, 他要她宽心的等他,不要担心更不要挂心! 段彰为难的摇头。 所谓军令如山,段飞当然晓得,段彰的为难他更能体会,只是,他不想不告而 别,更不愿古甄为他牵挂。 “那我进去把云中翔找出来……”段飞企图做最后的挣扎。 “不劳烦小王爷了,云少爷已在轿内了!”段彰很快的接口。 嗯?段飞露出怀疑的神情。 此刻,云中翔刚好由小轿子里探出头来,两人面面相朗,云中翔还做了个无奈 的鬼脸。 唉!真是动作俐落啊!看样子,他是别无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