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十一月的纽约,其实已相当冷沁。日头往西沉下之后,仿佛也带走了最后一 丝人气。夜晚的纽约沉在醉生梦死里,除此之外,便是见不得天光的黑巷。 瑶光漠然的打量着屋内的一切。 她很习惯这样了——站在一段距离之外,冷眼看着旁人上演他们的恩怨与情 仇。因为除了这种方式,她不知道生命还可以有其他的视野。 仅仅是一扇玻璃门之隔,室外只有冷寒寒的风,和孤寂的星影;室内却盛满 笙歌舞榭的欢声,缤纷的笑语。 许是隔了一层玻璃的缘故,连那欢声笑语也显得薄弱而易碎。空气中,华艳 的圆舞曲芽过落地玻璃,散几朵音符给阳台上的孤影。她和室内的歌舞升平,只 隔着寥寥数公尺的距离,中间的疏离感,却像是隔了千万里。 脑中幽幽扬起曾听见过的一首歌曲,或许是心意贴近吧!当时只听了一次, 就这么把它记下了。 告别白昼的灰,夜色轻轻包围,这世界正如你想要的那么黑;霓虹里人影如 鬼魅,这城市隐约有种堕落的美。 如果谁看来颓废,他只是累,要是谁跌碎了酒杯,别理会。 她背靠着石护栏,身后是万丈红尘,也是万丈深渊,一不小心栽下去,就什 么也没有了。 楼一高,萧萧的风声就显得凄厉。飒……飒…… 瑶光茫然的仰头望星空。她在这里做什么呢?这样陌生的国度,连星星都是 沧凉的。 夜再黑,也遮不住那眼角不欲人知的泪;夜再黑,也能看见藏在角落的伤悲。 夜太黑,它又给过谁,暖暖的安慰。 夜太黑,酒精把一切都烧成灰。 夜太黑,谁也没尝过,真爱的滋味。 抬头望月,月影也沧凉。那偷了灵药的嫦娥,常年栖住在阴冷的广寒宫里, 品尝隔世的孤独,她一定很寂寞吧?碧海青天夜夜心,偏生波涛荡漾的海不是她 的,绵延广袤的天也不是她的。而夜呢?太黑! “嫦娥应悔偷灵药……”而他们这群凡夫俗子,也偷了灵药,得到不该的永 恒,他们又何尝不是夜夜心呢? “你很久没有回报了。”从暗处响起的,是一抹飘忽不定的魅影。 瑶光一震,待辨识出对方身份后,随即放松下来。她没事先察觉到他是应该 的,当他不想被发现时,他会让人以为世界上没有他的存在。 阳台极狭长,沿着公寓外墙,从客厅延伸到内进的厨房,他们正处在厨房外 的这一端,并不惹人注目。然而阳台的另一隅和客厅相接,随时可能有宾客跨出 来透透气,瞧见他们。 “目前为止,一切安好,您怎么来了?”她维持相同的动作,不敢变换,以 免惊动到旁人。 “我接到邀请函。”他舒展一下长腿。 “您答应过,不会出现在此处。”她面对着落地玻璃门,门上半垂着薄纱窗 帘,门内是厨房,更过去一些就是衣香鬓影的客厅。而他,隐在与门同一侧的角 落,整个人隐在阴暗里,只一个薄薄淡淡的轮廓,连星光也追随不到。 “挨个话题。”他命令道,语气透出利落但尊贵的气魄。 “‘詹宁集团’今天派代表出席,郑买嗣本人不会前来,请您不用担心。” 她的语气还是很平稳,其实两只手心已经泛着汗湿,心头紧紧的。 可可随时会出现,他该走了!不能让他们两人再相遇!不能! “她呢?我想看看她。” “主上,您该走了。” “你去带她出来。” “主上!”她几乎想哀求了。 “她不必看见我,但我要见到她。” 咻一阵寒风吹来,刮着难平息的恶意,她机灵灵打个冷颤。 风吹开了云,云后露出了月,银芒洒亮他们的角落,也照出了他的形影。 玄黑装束包里一具高大英武的体格,上方则是一张清俊瘦削的脸庞。锐利的 黑眸炯炯迸放着光,立体的五官犹如石刻一般,线条刚硬不屈、起伏分明,虽然 俊,却使得太严厉,像博物馆里高勇俊美的青铜雕,令人看了心悸震动,却不敢 动起私藏的念头。 “主上,她已经为您死过这么多次,实在够了。这一次,就让她安稳平静的 过完一生吧!”她不能让他们相遇。否则,这生若重逢,又是个劫,又注定“她” 要再死一次。 “显然我是太纵容你了,让你以为可以干预我的行事。”男人的嘴角勾开一 抹冷冷的笑。 瑶光认得那抹笑容,那是他动怒的前兆之一。上一个惹怨他的人,已经消失 在世界上。他不会因为她的身份特殊,就对她宽容一些。他那长长、长长的一生, 已经习惯得到每件他想要的事物了。 “主上……”她心头一紧,正要惶恐的屈跪行礼 “瑶光,你躲在外面干嘛?!”玻璃门猛地被推开。“快点进来,我介绍几 个朋友给你认识。” 可可发亮的笑脸在夜色中灿烂。今晚她特别打扮过,黑丝长礼服,颈项上系 着红丝巾,一扫平日黄毛小丫头的形象。 寒冷的风带动窗帘,帘幕扬天飞了起来!正好掩住幕后的人影。黑衣、黑发、 暗肤,几乎和背景融成了一色。 “没事,我只是出来透口气。”不等可可跨出来,瑶光连忙抢上前挡住她。 “我们进去吧!我有点渴。” “你在跟朋友聊天吗?”刚才好像听见她和人说话的声音。可可偏着头要探 过去—— “没有。”瑶光很快将她拉回来,往厨房一推。“进去吧!外头好冷,我快 冻僵了。” 可可的注意力立刻回到她身上。“真的耶!你的手好冰,外头气温这么低, 你也不加一件衣服。” 她乘隙投给帘后的人影一个恳求的视线。 您已经看到她了,够了吧?求求您,快走吧! “待会儿我介绍几位青年才俊给你认识,免得二哥一天到晚独霸着你不放。” 可可还在叽哩呱啦的轰炸她,两人的谈话声越传越远。 阳台上,那抹灼灼的视线紧盯着其中一个娇小的背影,几乎想看穿她的心… … ??? 那个男人是谁? 德睿眯起鹰眼,紧紧盯住目标。 是她自己要求出席餐宴的,但整晚从头到尾见不着她的倩影。其实这也还好, 他甚至有些求之不得,因为他还未准备好将她的灵气和花貌,与全世界分享。 然而,他也不过偷个空来阳台喘口气,就见到遥遥另一端,她竟然与那个体 格高大的男人面对面,几乎相贴的站在一起。那种旁若无人的亲昵姿态,分明显 示他们两人早已认识。 那个人是谁?德睿握着水晶杯的长指紧了一紧。距离太远,他看不清那个男 人的面貌。 忽然间,瑶光又向那个男人跨近一步,两人已经站得相当接近了,随时可能 抱在一起…… 该死!他的脸色阴郁,将酒杯随便往旁边一放,大踏步走向他们。 “德睿。”家族大老之一的马克叔叔突然采出阳台,叫住他的步伐。“原来 你躲在这里,还不快进来,我介绍一位重量级的朋友给你认识。” “是。”他不得不回身,带着礼貌的笑容,随叔叔回到室内。 先放她一马,不过,只是暂时的! “我来介绍,这位是‘詹宁生化研发集团’的副总裁陈光潜先生。这位是我 侄子,也是‘方氏连锁百货’目前的代理总裁方德睿。”马克替两方人马引见。 陈光潜是个典型的亚洲中年人,五十多岁,身材五短,体型微胖,前额发线 有渐渐往后退的趋势。相较于他的油亮俗庸,德睿的褐发整齐平顺,蓝眸清亮有 神,外貌高贵英挺,精致的纯金袖扣闪闪发亮。 “您好,久仰久仰。”陈光潜深深一鞠躬。 “很高兴认识您。”他也优雅的倾身回礼。 若在平时,德睿会全心投入于公务,今晚他却分了一半心神在阳台上。 “敝公司的总裁詹宁先生原本要亲自前来,谁知东南亚的工厂临时出状况, 只好派我当代表,并代他的缺席向您致歉。”陈光潜恭谨的说。 “哪里,您太客气了。”他颔首微笑。 通常而言,厂商想打进通路良好的百货公司系统,获得较佳的营业点,因此 在这方面是厂商有求于他;而他的经纪公司必须寻找门路,替麾下的模特儿们拓 展工作机会,这方面则是他的姿态低于厂商。 彼我互相制衡,反而维持在一个和谐平等的气氛里。 “二哥,叔叔。”可可拎着水晶酒杯!开朗的加入他们,似水的裙摆在脚踝 处波动流转。 “位是……”陈光潜眼睛一闪,露出惊艳的微笑。 “这是舍妹,目前服务于自己经营的摄影工作室。”不知为何,陈光潜看可 可的眼光让他感到不舒服。——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希望改天有这个荣幸欣赏您的大作,或许日后我们有 合作的机会也说不定。”陈光潜礼貌的执起她的手,在手背上印下一吻。 “好啊!我目前以商品摄影的工作居多,如果有需要,尽管打到工作室找我。” 可可兴奋的抽回手。 “请问,您有意往时装摄影界发展吗?”陈光潜试采。 “你在开玩笑吧?那是所有摄影师的梦想。”可可故意夸张的捂住胸口。 大家全笑了起来。 “事实上,本集团最近确实有意跨入时尚界,发展属于自己的服装品牌。” “真巧,‘南诏集团’最近也传出有意将触脚伸向时装界。”德睿微感讶异 的接口。 今夜他也发了邀请函给南诏集团,对方却似乎未派人前来赴宴,不免有些可 惜。 “南诏”及“詹宁”两大东方集团在美国发展已有一段时间,两者都家大业 大,不免会踩进相同的领域,因此两者不合的传闻由来已久。如今他们又同时涉 足相同的领域,看来纽约时尚界将面临一场惊心动魄的大震撼。 “是啊,真巧。”陈光潜的笑容敛了一敛,随即又恢复原先的和蔼。“方小 姐如果对时装摄影感兴趣,不妨让我安排一下,找个机会跟我们总裁坐下来谈谈。” “好啊?那有什么问题。”可可眼睛一亮。 德睿立刻接着说:“难得陈先生如此有心,看来我也得好好磨一磨可可才行, 从今天开始操练她个四、五年,摄影技巧也差不多出师了。” 这个回绝不着痕迹,陈光潜是明白人,马上跟着陪笑两声。“是,是。” “二哥,你真瞧不起人!我早就可以独当一面了。”可可立刻发出不平之鸣。 好歹也是自家人,这家伙居然在外人面前给她漏气! “好,好,对不起。”他拍拍妹子的脸颊哄道。“我刚刚瞧见辛小姐在阳台 上透气,你最好去叫她进来,免得外头太凉。” 一讲到瑶光,可可就眼眯眯的笑起来,很爽快的答应。 “OK. ”她边走开,不忘回头跟未来的金主说:“陈先生,日后再联络了。” “当然,当然。”陈光潜微笑向她致意。 “我这妹子,年纪还轻,稚气重,讲话也没大没小,您别见怪。”他客气的 说。 “您言重了,令妹活泼可爱,最投我们这种老人家的缘,只不知有没有固定 的男朋友?我想替犬子问问看还有多少机会。” 德睿不想回答他的试探,于是微微一笑,“这丫头心野得很,您怎忍心让令 郎受害呢?啊!失礼,那边有一位老朋友,我得过去和他打声招呼。” “您忙您的,别客气。”陈光潜见从他口中套不到话,眼中迅速的掠过懊恼 之色,脸上还是堆满和气的笑。 论言语攻防的技巧,他是大师了,想套他的话?还是多练练吧!德睿风度翩 翩的走开。 ??? 整顿餐宴上,德睿的潇洒倜傥、言笑吟吟只浮在表象,内里其实绷着一很快 断裂的弦。 好不容易等到餐宴结束,送走最后一位客人,他脱下西装外套,解开领结, 一手勾着外衣来到瑶光的房门口,自动推开门。 “累了?”他懒懒的倚着门框,外套甩在肩后。 瑶光从窗前回过头,神色有些恍惚。“还好。” “今天有没有认识什么有趣的人?”他闲聊似的问。 “这些宾客不都是你的朋友吗?怎么反倒问起我来。”她垂下眉睫。 “没遇到老朋友?” “我在纽约孤家寡人的,能有什么老朋友?”瑶光稳定住心神,表面上虽然 平静,其实心脏越跳越快。 “哦?想来是我看错了。”他不经意的说。 瑶光的心脏快蹦出胸口。他一定看到了她和主子了! “看错什么?”她力持镇定,淡淡的问。 “阳台上,你和一个人谈得似乎很开心。” “喔,”她漫应了一声。“那只是一位走错房间的客人。他想找盥洗室,不 小心闯错了厨房,看见我在阳台上,顺便问我一下,如此而已。” “是吗?问个话也站得这么近,几乎贴在一起,害我都要以为你遇上旧情人 了。”他闲散自若的朝她走来,揭发微乱,翩翩君子一跃而成落拓风流的浪子。 然后,瑶光决定她受够了! 先是为了担心郑氏人马的动静,她的神经紧绷了整个晚上;其次又被主上突 兀的现身一吓,心情还未平复过来,眼下还要应付他的逼供,她是招谁惹谁了? 再好的修养与脾气,也被消磨殆尽。 “这不干你的事吧?”她不客气的说。“你并不是我的监护人,我和任何人 说话都不需要经过你的同意,问过你的意见。” “不干我的事?”他站定在她面前,眼睛微眯。 “我只为你们兄妹俩工作,并不表示卖身进方家,甚至连这份工作都是暂时 的。”她加重了语气。“我有交朋友的自由,本来就不于你的事。” 德睿搞不清楚是哪件事触怒了他——她无情的言语,或者她眸中的一片冰冷。 “你该死的不干我的事!”他猛然将她扯进怀中,唇重重的吻下去。 “放开我……唔……”她用力想挣开他,却越陷进他的吻里。 德睿将她拦腰一抱,抛到床上去,在她能翻身逃走前迅速欺覆上去。 她先是被他的体重压得喘了一声,唇舌随即又被封住。她转向东,他追向东; 她转向西,他吻向西。 今夜的她一改以往的消极被动,犹如禁伏了长久,终于被放出柙的野猫一样, 激烈的反抗他!她施展擒拿手想扭他的腕,踢出“灵雀舞云”想绊他的腿,明知 力气敌不过他,仍然使尽一切劲道的撒泼。 德睿一开始还有些手忙脚乱,不久,当他发现自己像上回她教的一样,将体 内流转的“气”运走到每一个手或脚,他的动作就会特别轻捷,力量格外丰沛。 他试了几次,摸清楚诀窍,根快便将她的手脚完全制住,收拢在身体底下。 她放开了心,使出本性的反击。以前不是没被他吻过,也曾经吻得很深入, 她最多只觉得脑袋昏昏的,沉沉的,重重的,今天却全然不是如此。 越和他缠斗,她就越觉得热。 热。很热。非常热。 整副香躯越烧越火烫,每一处接触到他的部分都熊熊的灼烧起来。她的热延 伸到他身上,将他也温炽了。 两人剧烈喘气,他的呼息混着她的呼息。他的发乱了,狂野的外表反而比平 日更俊朗;他矫龙似的健躯紧抵着地,让她感受男性肌肉的精实,以及清清楚楚 的亢奋。她的襟口整片松开,雪峰里笼在半罩的内衣里,粉胸浮着一层娇红。 他带着梦游的神情,以近乎崇敬的心,将她的双峰解放出来,大手凝握着其 中一只,轻轻抚弄着,犹如抚弄至珍至贵的宝贝,而后以口相就,品尝她的香甜 饱满。 她先是重重一震,眼脸紧紧合上,不由自主的逸出一声低吟,却又对自己的 反应感到羞愧,贝齿紧紧的陷入下唇里。他回头吻开她,不准她凌虐那片芳唇那 是专属于他的权利。 这还不够,他要更多!德睿飞快解开自己的衬衫,让裸露的胸膛紧紧与她的 粉胸相贴。 “噢……我的天……”当黝黑碰上粉白时,他满足又喑哑的呻吟充斥了整个 房间。 “啊……”她伸出双手抵住他,脑中模糊成一片,连自己也分不清是要推开 他,或是拥紧他。没想到才短短一瞬的放开控制力,竟然会带来这么剧烈的后遗 症,让她收都收不回来。 不,这不是她,不是辛瑶光,不是她自己啊? 他开始轻啮另一侧的雪峰,再度将她几乎回笼的神志驱远。 “现在!亲爱的,我现在就要你——”他无法再等待了,飞快解开皮带拉链, 释放自己,再将她的贴身衣物用力扯去。 他的亢奋毫无遮掩的抵住她。她双目紧闭,徘徊在火热与冰凉,纷乱与现实 之间。 他轻吸一口气,安排好两人的位置,硬热对住她的湿暖,蓄势待发—— 砰砰砰! “喂!老哥,你们两个关在里面做什么?宴会承包公司的人要回去了,快出 来开支票!” 瑶光一震,赫然张开双眸。 老天!德睿不敢置信的低吼,咆哮声中充满挫折。 只要再五秒钟……不,三秒钟!只要再三秒钟,他就在她体内了,然后全世 界再也没有任何事可以把他拉开。 她感觉到他还抵在自己身上,甚至感受得到那伸展怒张的脉动,她低喘一声, 用力推开他坐起来,满脸通红的将被单卷缠在香躯上,把所有美景速起来。 “方、可、可……”他咬牙切齿的低咒。“你给我走开!” “那怎么行?瑶光可是在我的管辖之下,你这只大坏狼给我滚出来。”可可 隔着一扇房门向他叫阵。 “喔,老天……”德睿埋进枕头里呻吟。“我前辈子造了什么孽?” 今生居然有个方可可投胎来做他妹子! “你快点起来?”瑶光娇颜涨成赤红色,用力踢他的身体。 他从枕头里抬高一只眼睛看她,最后索性整个人正面翻过来,惊心动魄的亢 奋立刻毫无遮掩的挺立在两人眼前。 “我这样能出去吗?”他嘲讽的问。 “你……你……”瑶光火速别开目光,羞愤欲死。“还不快点把衣服穿上!” 她从来没有真正看过男人的身体,遑论处于这种情欲旺动的状态。 结果,她转开头的动作太剧烈,身体又坐得太边缘,居然整个人失去平衡, 往后栽下去。 “当心!”他吓了一跳,连忙挽手去扶她。 她陷在棉被堆里,七手八脚的挣脱出来。 “别……别过来!别碰我!”平时的端庄和煦全部消失不见了,她重新站好 后,整理好衣着,迫不及待的将被单扔到他身上,“你……你……我去打点支票 的事,你穿好衣服就赶快走!” 她颠颠跌跌的走上前应门,完全不敢回头看他。 门一打开,可可迎上一张红润晶莹的脸庞,她的衣物还算整齐,不过眼睛亮 着异常的光,双唇明显被吻肿,香颈上红红紫紫,简直像被狼啃过。 “呃……只要告诉我,是还没开始,或者已经结束?”可可严肃的问。 “可可!”她狼狈极了。 “嗯……看样子应该是还没开始,幸好!否则十分钟就‘结束’的男人,你 跟着他怎么会幸福?”可可暧昧的顶了她一下。 “可可!”她真的要发怒了。 “好好好,不关我的事,我只是路人甲,别滥杀无辜啊!”为了生命安全起 见,可可连忙往自己的房里钻去,“外头人家还在等支票,别忘记了!” 瑶光按住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刻意让自己什么都不想。她浑浑噩噩的,将德 睿事先开好、放在书房抽屉里的支票交给宴会承包公司的人,打发他们离去。 她揉着额角,转身走回房内,正想放松下来喘一口气时—— “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他居然还躺在她床上! “睡觉啊!”德睿大咧咧的鸠占鹊巢,身上已经换过一件轻便的长裤。 “要睡回你自己的房间去睡。”她怒目而视。 “别这样,我又不是没陪你睡过,两个人睡比一个人睡温暖。你上回做了恶 梦,不就是被我哄睡的吗?”他侧过身子,亲昵的拍拍身旁的空位。“快上床来, 时间不早了。” 这就是他!硬的不成来软的,软的不成来暗的,暗的不成来明的,明的不成 就从头来过,像块牛皮糖一像,非得磨到她皮透骨穿不可。 她越小心应付他,就越容易着了他的道儿!待恍然惊觉时,他已经站在核心 附近,挥手打招呼了。 “你……上回是上回,现在是现在,你立刻给我出去!”瑶光已经对这个厚 颜的家伙彻底放弃了。 什么潇洒有礼!什么风度翩翩!什么贵族气息!那都是装给外人看的,在她 面前,他永远是个流里流气、没半点正经的浪荡子。 “我用人格保证,我只是想抱着你盖棉被纯睡觉,什么事都不会做。” “出去!”瑶光脸色铁青的指着房门口。她会相信他才有鬼! 他仔细观察地的神情,满怀期望的问:“真的不行?” “立、刻、回、房、去!”她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 看样子今天是没机会了,瑶光平时虽然柔绵绵、俏生生,执拗的时候,比十 头驴子还固执。德睿满脸憾然的跳下床。 “不再考虑一下?”到了房门口,他还不死心。 砰!她摔上房门。 希望他的鼻子躲得够快! 注:文中“夜太黑”一曲,由李宗盛先生作词。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