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 我不明白你为什麽还要用我?] 杜语双毫不畏惧地迎视杨少怀的视线。 [ 合约上规定,你至少要在[ 布雷斯] 工作满两年,] 杨少怀好整以暇地点 起烟。[ 我想不论你或我都不愿意违约吧。] [ 我不在乎那份合约。] 语双冷冷的说,[ 如果贵公司不想聘用我,我也不 会告你们的。] [ 你怕啦?] 杨少怀邪邪地看著她。[ 你是怕在我这[ 杨老大] 手下做事呢? 还是怕你那三脚猫本事没法在[ 布雷斯] 混下去啊?] [ 我怕你?] 杜语双涨红了脸。[ 笑话!我管你是什麽黑社会的龙头老大还 是黑道大哥!今天我杜语双凭自己的真材实学出来做事,到哪里都是行得正、坐 得直,我可不做什麽偷鸡摸狗、尽会欺负老幼妇孺的小人行为。] 她狠狠地瞪了 他一眼。[ 我怕你干吗?!] [ 那很好既然你这麽有骨气,就展现给我看看你有多少真材实学。希望你争 气一点!别还没满三个月的试用期就给踢出去了!] 杨少怀更加玩味地盯著她。 [ 你放心,杨、总、经、理!] 杜语双一字一字地迸出。[ 我这个人争气得 很,你还是看好你自己吧,但愿你那时候还能活著看我大展身手!] 香槟色的跑车驰骋在夜色下,车上除了薰衣草香的芳香剂外,还充斥著任萍 最喜欢的那只浓郁的毒药香水味她修长的小腿伸展在窄裙下,眼光却若有似无地 飘向驾驶座上。 [ 为了接这个Case,害你陪我加班到这麽晚,真不好意思] 杨少怀说。 只要能得到你,无论要多久我都会等下去的,任萍默默地想,然後淡淡一笑 [ 没什麽,这是我分内的工作。对了,今夭你不在办公室时,乾妈打电话来找你。 ] 任萍口中的干妈就是杨少怀的母亲,杨少怀独自回台湾创业,家人全定居在美 国费城。 [ 我妈找我干吗?] 杨少怀锁起浓眉。 [ 这———我也不太清楚。] 任萍很聪明地避开不笞。[ 大概是想问问你最 近怎么样?你晚上回个电话给她吧!] 杨少怀的眉头更加紧锁,他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妈妈一定是又跟老爸吵架才 会打电话来向儿子诉苦。杨少怀真不明白,爸妈吵了二十几年还在吵什麽?乾脆 离婚算了!他其实根同情父亲的,因为每次挑起战火、吵得翻天覆地的总是妈妈。 车子到了任萍的住处她善意地眼光凝住她,[ 要不要上来坐一坐?] [ 太晚了,不太方便。] 他避开她的视线。[ 你早点休息吧!] 他早已明白 任萍对自己的心意,但他无法接受。杨少怀心下很清楚,自己对任萍的感觉水远 只有一份兄妹之情罢了! 杨少怀拐个弯驶入巷子内,忽然,说时迟那时快,一辆电单车对他亘冲而来, 他吓得方向盘立刻一转——[ 砰] !车子撞到墙角,电单车摔到在地! 他立刻跳下车,一把扶起地上的女孩。[ 小妹妹!小妹妹!你没事吧?] 杨 少怀觉得自己应该去算个八字或测个流年什麽的,看看最近是不是犯冲——先是 昨天晚上车子被撞到,然後今天早上无缘无故被[ 毒打] 一顿现在又被一个小女 孩吓得开车去撞墙! [ 哎哟!我脚好痛膝盖都破皮了啦!] 杜语翎惨叫著。 [ 你开车没长眼睛啊!对著我冲过来做什麽?] [ 小妹妹,这是单行道。是你对著我冲过来才对!] 杨少怀捺著性子道。 [ 我不管啦!是你害我摔到地上,是你害我脚流血的啦!] 语翎耍赖了。 杨少怀叹了口气,认了认了!他认栽了! 他扶起杜语翎。[ 走吧!] [ 走去哪里?] [ 去医院啊!你脚上的伤要好好消毒包扎一下。] [ 那———电单车呢?] [ 先放这吧!] 杨少怀看看电单车,还好,没有什麽损伤。[ 这车是你的吗? ] 他狐疑地问。 [ 是……朋友的!他借我骑的……] 杜语翎低下头道。 [ 那你满十八岁了吗?你没有驾驶执照对不对?] 他开始觉得事态严重了。 [ 谁说的!我两个礼拜前就满十八岁了。] 杜语翎大声辩道,[ 驾驶执照……是还没去考。] [ 你……] 杨少怀摇摇头。[ 你这样不行的!无照骑车是很危险的!你知不 知道,尤其是在台北市———算了!先去处理你的伤口吧。] 骆风大哥: 今天是我上班的第一天……怎麽说呢?我的老板是个黑社会老大,而且我一 上班就打了他一顿,还大吵一架……我也搞不清楚事情怎么会这样子…… 语双瞪著信纸,顺手一撕,又把它扔进垃圾桶内。他想,自己已经不是小孩 子了!总不能凡事都求助骆风哥哥吧! 她看著挂钟,奇怪,快十一点了,语翎怎么还不回来?她来台北工作时,语 翎死求活求的也要跟上来,说是要来台北补习考大学,她帮语翎找了家补习班, 就是不知道她有没有好好去念。 语双正担心时,听到铁门「砰」—声被推开了。 [ 语翎,你脚怎么了?」 「没事啦!」语翎一拐一拐地走进来。「上楼梯时不小心滑了一跤,已经敷 过药了。」 「跌得这么严重?坐下来让我看看。」 「姊,真的没事啦!」语翎急急地朝卧房走。「念书念得很累,我要睡觉了。」 [ 语翎……」她已把门关上,语双觉得好奇怿,今天的语翎似乎一脸神秘兮 兮,还急急忙忙「逃」回房似的。 坐在床沿上,语翎怔怔地抚著伤口发呆,她由长裤口袋夷极为小心地掏出一 张纸,那是在医院时,杨少怀问她可有家人照顾她,语翎骗他是一个人在台北, 杨少怀放心不下遂写了名字与家裏的电话给她。 [ 一个女孩子在外面要小心一点。」他关怀地说:[ 有什么困难的话可以来 找我,千万不安再无照骑车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啊?我啊……] 语翎眼珠一转,「叫我小翎好了,大家都这么叫我的。」 她轻抚著纸片,心想,他的眼神好温柔、好温柔,他是这么的关心她,呵护 她,在他的身边,语翎第一次感觉到完全被捧在手心的感觉,而从小爸妈眼裏就 只有姊姊,她只是配角而已……最重要的是,他是一个那么好看、那么断文的男 人,一个真正成熟的男人!跟以前她念高中时,那群死缠她的毛头小子完全不一 样…… 杨少怀一加到家,立刻打电话回费城家里。 「哈罗,找哪位?」是妹妹雪伦那嗲劲十足的声音。 「疯丫头,这个时候你怎么在家?」 [ 二哥?!] 杨雪伦尖叫,[ 是你啊!你坏死了、贼死了、讨厌死了!你最 没良心了,都不爱我、不想我、不要你的小雪儿了!这么久也没打电话回来,你 这死没天良的,你的良心被狗吃掉啦……] 「好好好!杨雪伦小姐!] 杨少怀按住头皮。[ 麻烦你搞清楚我是你哥,不 是你男朋友,请你别把那套[ 嗲功」用在我身上好吗?对了,妈呢?] 「妈呀——」雪伦语音拖得长长的。「唉!妈又跑去住西雅图别墅了。] [ 又吵架了?」 [ 这有什么稀奇?反正又是妈先开战,不过——] 雪伦压低声音说:「听说 妈咪在爸的书房裏搜出爸爸旧情人的信件,妈气炸了,把信撕掉後和爸爸大吵了 —架,爸爸也气得不得了,妈—气之下又跑去西稚图了。] 老戏码!唱了二十几年还唱不累!杨少怀在心中感叹万分。 「那爸爸呢?他在吗?] [ 爸爸啊?你等一下!] 一阵音乐後,杨维樵低沉的声音响起,「儿子?」 [ 爸爸,是少怀,你……还好吗?」 [ 老样子!公司也有你大哥帮我。你呢?设计公司还好吧?」 「放心!虎父无犬子,我公司的情况好得很!爸爸,你跟妈……] [ 还不就那样……] 杨维樵长叹了口气,[ 也没什么好说的,找最近心烦得 很,过阵子可能会去台湾看看你,散散心吧。] [OK !那爸爸,就等你来玩了!」男人与男人之间,纵然是父子,对於这种 「家务事」也不便过问太多的、 杨维樵挂上电话,视线又回到书桌上那泛黄的黑白照片———杏花疏影下, 冷蔷正对著他绽开一朵极温柔的微笑。 布雷斯室内设计公司 绘图的马小姐带著设计图去找杜语双。 「杜小姐,」她为难地开口,「你这份设计图画得是很好,可是……实际面 积只有三百多尺的地方,你画成这样、我没有办法给制……] [ 三百多尺?] 语双惊讶地停下笔。「可是任萍告诉找有六百多尺啊!] 「不会吧?业主来洽谈时我也在场,我记得他明明对任小姐说三百多尺的! 对了,任小姐去现场勘察时没有带你一起去吗?」马小姐奇怪地问。 「……] 语双无法回答。 任萍摊开一卷设计图,「这是她被退下来的作品,已经来了两个礼拜了,真 不知道她怎么会画出这种成绩出来?我更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留下她?] 杨少怀仔细地审视图稿,然後定定地看著任萍。「任萍,我听说你根本没有 带杜语双出去实习是下是? [ 这不是我的问题,」任萍神色未变地说,「是她自己求知精神不够,不要 求进步,怨得了谁?] 「好吧!」杨少怀大手一摊。「既然杜语双这么难带,那从明天开始由我带 著她跑现场。」 [ 那怎么可以?公司有新进的设计师来,一向都是我负责训练的,凭什么杜 语双就比别人特别?」 「你不是说她特别难训练吗?」杨少怀有些不胜其烦地说,「那就跟著我跑 工地总没问题了吧!] 任萍不满意地咬住嘴唇,她真懊悔自己说错话,弄巧成拙。 杨少怀处理完最後一份卷宗已是晚上十点半了,他伸个大懒腰:心想,肚子 饿极了,该好好去大吃一顿。他正关上灯想离开时,赫然瞥见隔壁的房间还有灯 光。 他走出办公室一看,发现杜语双正埋首在设计桌上。[ 你怎么还在这裏?」 「总经理?」语双也很惊讶。「赶图啊!明天早上就要交的。」 「是叶老板的CASE?] 杨少怀走近一看,「这不是任萍要你负责的吗?] 「嗯……我的图出了点问题,我正尽快的修改它。] 语双没有说出任萍虚报 面积,以及今大中午才通知她明天一大早要交的事。 「不用画了。」杨少怀拿起图,「你这张图明天早上一定会被退的,任萍没 告诉你业主说这两面工墙要打掉,还有这卫生间的座向要修改吗?] 语双愣住了。为什么?这已不是第一次了! 杨少怀了然於胸,他叹口气,「我真不明白任萍到底在想什么?这样做对公 司又有什么好处?] 「我立刻改!」语双抢回图纸。「我就不相信我画不出来。明天早上我一定 要交出一张最完美、最漂亮的设计图。] 杨少怀默默地看著她,又默默地栘开身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语双面前多了两只纸袋,杨少怀一边拿出热腾腾的豆浆和 叉烧包,蒸饺……一边说道:「吃消夜吧!我知道你晚餐一定没吃。」 语双随便抓了个蒸饺往嘴裏塞,眼眼仍不离开图纸。 「别再看啦!」杨少怀一把抢过图纸。「吃东西的时候要专心,我可不希望 我的员工一个个都得了胃溃疡,一张图部还没画出来,就英年早逝了。」 「喂!你很奇怪,「老板」!] 语双特别加重「老板] 这两个字。「你难道 不希望你的手下为你鞠躬尽瘁,死而後已吗?我画出好图来是尽自己的本分,也 是替「布雷斯」争光,我要是没能交出成品,你不们我砸了「布雷斯」的招牌?」 [[布雷斯] 的招牌没这么好砸。] 杨少怀一派老神在在的潇洒,「喂!你看 看,这客厅与厨房、门厅三者之间的地板,何不以黑色花岗石当走道来做明显的 区隔?还有,这扇窗子的角度可以再倾斜一点,把视野向外拉出去,而已又多了 一个小空间,可以利用它狭长形的特色,来补足空间原本的不足。另外,在门厅 的壁橱上增加落地镜以造成空间错觉,木板用和壁橱一样的浅色系樱花木,一气 呵成,整体的感觉会更宽敞。」语双看他三两笔地画出一个史具体的空间,她一 向讨厌别人乱改她的图,但这时却不得不佩服杨少怀的功力。 「真没想到——] 她睨著眼看他,「杨总经理还真有两下子!我还以为…… ] 「你还以为我只是个骗吃骗喝,到处收保护费的黑社会大哥?」他兴味盎然 地读著她的眼神,替她接下去。 「彼此彼此!你也把我形容得不甚高雅。」语双绽开一朵促狭的微笑。 「哈哈哈!一畅少怀爆出一串大笑·「你果然辣得很,对了,我要告诉你一 个最新消息,明天开始你跟著我跑现场,直接由我训练,不用冉跟著任萍了,」 「为什么?」语双挑挑眉。「公司有这个惯例吗?] [ 这是是室内设计公司,不是考古研究社,怎么做效率最好就怎么做。如何?」 他靠近她说:「你怕了吗?」 [ 怕什么?」语双屏住气息,眼前这魁梧身躯所散发的灼灼热力,弄得她心 慌意乱,但她仍力持冷静道:「我是来做事的,只要学得到东西,跟著谁学部无 所谓。」 他的热气呵到她脸上,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她,脸离她不过几寸。[ 如果我要 追求你,你会接受吗?」 杜语双将身子往後仰,脸上挂著僵硬的笑容,藉以调整纷乱的思绪,「杨总 经理,你一向都如此「调戏」新来的女职员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裏是室内 设计公司而非色情介 绍所,你应该不是皮条客,而我也非「捞女」……」话一出口,她就後悔了, 因他眼底的柔情清清楚楚地告诉她,他不是开玩笑的。「对不起!」她慌乱地低 下头,「我还有工作要做,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请让我安静一下。」 她懊悔的心及烫到耳根的脸,令她不敢抬起头来,以致没注意到杨少怀是何 时离开的。 等她再度看表时,吓了一大跳。哗!清晨两点了!杜语双满意地 看看手上的作品——OK!零缺点!她有信心绝不再让任萍有机会挑出一点毛病来。 她慎重地将图纸锁进抽屉後,收拾好准备要离开,此时的她累得几乎可以倒头就 睡。 语双的眼光不经意地扫过桌面,那裏有杨少怀刚用过的纸杯,他走了吗?语 双怔怔地拿起纸杯,也难怪!谁教自己对他那种态度。语双咬著下唇,无意识地 将纸怀揉进废纸篓内。 她打开大门时吓了一大跳——杨少怀正立在窗边吞云吐雾。 「你……你怎么还在这裏?] 他打了一个大呵欠,眼中布满血丝,「为了表现我的绅士风度,即使你已经 很讨厌我了,但我仍有义务保护我加班的女性员工安全地回到家中。」 「你一直在这裏等我?」语双掩不住语气的激动,她看见他的脚下满足即溶 咖啡杯和烟屁股。 「唔!应该是吧。」杨少怀慢吞吞地看著表,「如果我的手表没罢工的话, 我应该是罚站了三个小时四十五分又三十六秒了。唯一的心得是,明天一定要叫 人好好的来清洁办公室的窗子,由这种灰蒙蒙的窗子看出去,台北跟个鬼城没什 么两样。」 语双傻傻地看著他,只觉得心底涨得满满的, 「喂!别那样看著我!」杨少怀粗声粗气道,把烟蒂一扔,「我只不过做了 件男人都应该做的事。走吧!我送你回去!你的眼睛跟猫熊一样,睡眠不足可是 女人的大敌!」 语双跟著他走进电梯,她好奇地问:「那你後来都没再去吃消夜啊?」 「消夜?我吃啦!喝了两口豆浆就被赶出来了,只好一直喝咖啡和抽烟「忘 饥」。」杨少怀一脸无辜地说。 「我又没有赶你,我只是——] 语双的话倏地停下来,「怎么回事?为什么 这么黑?」她惊恐地叫道。 「停电了,不要怕!」杨少怀摸索著按紧急求助钤。「老天!这栋大楼连个 管理员都没有,到底有谁会听到?」 「我们会怎么样?怎么办呢?] 语双无法克制地尖叫,她一向就怕坐电梯, 对黑暗又有莫名的恐惧感。 [ 语双,别怕!不要怕!」杨少怀紧紧地搂住她。「不会有事的!你定下心 来别慌,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有谁会来救我们?整栋大楼部没人了,会有谁来救我们?」语双慌乱地拉 著他,「杨少怀,我们怎么办?怎么办?」 「语双!语双!你不能慌!」杨少怀紧紧箝住她的肩。[ 保持冷静,我们只 能保持冷静,等待别人的救助。」 [ ……] 语双再也忍不住地低声哭泣。 她又想起十岁那年的寒假,妈妈回台南探望冷湘阿姨的那天下午,爸爸下班 回来後,要 带她们两姊妹到台东林场住一晚。语翎却把她骗到阁楼上锁起来。 小语翎那时才五岁,却已经懂得嫉妒爸妈对语双的偏心了!她骗爸爸说妈妈也带 语双回台南了,杜嵩逸不疑有他,冷蔷的确比较喜欢带著语双,於是他就这样带 著语翎走了,把语双独自锁在偌人的屋子裏,语双绝望地自小天窗看到爸爸牵著 语翎一步步地走远,任凭她喊破了喉咙爸爸也听不到! 在这之前语双从来没有独处过,何况是在又冷又黑的小阁楼。十岁的小语双 蜷曲在角 落,阁楼裏堆满了东西,湿气太重,使它发出—股潮湿的霉味。她慢 慢地往墙角退,瞪大眼 睛看著黑暗中的小老鼠跑来跑去,她紧紧地咬住嘴唇不 让自己哭出声,忽然,她听到背後有一个尖锐的「吱吱」声,她跳开一看,原来 她竞坐在一只好大的黑老鼠上面! 「啊!」语双疯抂地尖叫,这时电话钤响了——妈妈!一定是妈妈打电话回 来!「妈! 妈!] 语双冲到门边不住地捶著门。「妈!妈!」大锁锁得紧紧的, 电话一声又一声地回荡在空屋内,终於,电话声停了,冷蔷一定以为杜嵩逸带著 两姊妹去台东了。 「妈……I 语只绝望地哭倒在门边,这时又有一阵不知打哪传来的怪声惊吓 到她;一整个晚上,语双就这样瞪大眼睛咬住唇,紧紧地缩在门边…… [ 语,语双,你不要哭!语双!不要再咬嘴唇,你会咬破的!」杨少怀掹烈 地摇她,情急之下,把自己的手指硬塞人她口中让她咬,深刻的疼痛不禁让他紧 锁著眉,闭紧了嘴巴。 语双怱然用力推开他的手,惊惶地瞪著他,又把自己蜷缩起来继续痛哭。 [ 语双……」杨少怀心下一阵抽痛,一把搂过她,原来只是想抱抱她的,不 知怎么的, 嘴唇竞不听话的一路往下滑,滑过她光滑的脸颊,来到她柔嫩的唇 角,他紧紧地攫住她的唇,疯狂地吻著她,像要把生命之气输送到她体内。他的 吻是那么坚定而缠绵,泪痕犹在的语双先是一怔,像是个呆掉的娃娃,他的吻呵 暖她的心,她不由自主地回应他的吻:她的烈回应使得他更加血脉偾张,杨少怀 吻得更急更烈,恨不得把她一口吞掉似的。 语双掹地回神,发现自己竟瘫在杨少怀怀裏. 她用力推开他,想也没多想的 就给他清脆的一巴掌。 「你……你卑鄙无耻下流!杨少怀,你趁人之危!」 「杜语双小姐,」杨少怀冒火地抚著灼痛的脸颊。[ 请你搞清楚,是你自己 赖在我身上,勾著我的脖子吻个不停的,这件事是你情我愿啊!你刚才不是也很 「陶醉」吗?] 「你……你猪八戒!你去死啦!」语双气愤地跺脚。「你太过分了,竟然… …」 「告诉我,」杨少怀扳过她的肩,眼神直勾勾地瞅著她·「这是你的初吻, 对个对?」 语双涨红了脸,别过头不理他,丢脸!活到二十三岁[ 这把年纪」才有初吻, 而且她也不是要给他的啊! 「我好高兴,」杨少怀紧拥她入怀,「好高兴我竟是第一个吻你的人,语双。」 他托起她的下巴,「告诉我,为什么不肯接受我的追求?我真的连一点机会都没 有吗?」 四目交接时,语双险些被他眼底的万丈柔情及赤诚所打动了。「对不起…… 我真的有喜欢的人了。」 「幸运的家伙!」他咬咬牙。「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和那家伙公平竞争。」 「为什么?你不需要这么做。」 「为什么你心裏很清楚,] 他拧住她的下巴,不容她退却、畏缩。「只要你 未嫁给任何人的一天,我绝对不会放弃追求你。」 黑暗中,他的眼神窜出两道令人窒息的烈火! 「杨先生?!你整晚部被困在这裏啊?」早来的清洁工打开电梯後才发现他 俩。 「快让开,这位小姐的身体很虚弱,要立刻让她休息。」疲倦不堪的杨少怀 紧紧抱住语双,突来的惊吓让她低血压的毛病又犯了。 一些早来的员工七嘴八舌地观看著,男职员则帮忙抱出语双。任萍也在人群 中,她脸色一片吓人的惨白,因在电梯打开的刹那,她亲眼目睹那互相依偎的两 人。 「喂!你有没有看到早上「英雄救美」的那一幂?我们杨总,可是紧紧的抱 著那杜语双啊!」洗手间裏两个女职员兴高采烈的谈天。 「我看杨总八成对她有意思了,我早就看出来他看杜小姐的眼神不一样!」 「听说是昨天晚上杨总陪她加班完後停电的。嘿!到底加到几点会加得连电 都停了?」总机小姐—阵嬉笑。 「笨哪,这样才有机会大献殷勤嘛!我看啊,我们的杨总这次可是来真的了! ] 一扇门「砰」地打开,任萍脸色铁青地走出来,她冷冷地扫了那两人一眼, 洗完手後又冷冷地走出去。 两个人面面相腼,总机小姐压低声音说:「吓死人,你看她那晚娘脸孔,好 像全世界的人部欠她几百万似的!神气什么!」 「我早就看不惯她那趾高气昂的样子了。她以为她是谁?老板娘啊?没指望 啦!」 「老板娘?死心吧!」 任萍铁青著脸回到办公室,她阴森森的眼光像发飙般扫到杜语双的座位。 杜语双,你等著瞧!任何人都休想从我的手中抢走杨少怀! 「对不起,要麻烦你来照顾她了,我送她回来後才发现她家没人在,所以只 好打电话请你帮忙了。」 「没关系,冤家路窄嘛!」沛琳开玩笑地说,「想不到语双的上司竟然是你! 真有趣。放心吧,语双交给我照顾,你不用担心!我看你也快回去休息吧,看你 一脸很疲倦的样子。」 「是啊,杨总,我送你回去休息休息吧。」翟叔关怀地说, 杨少怀不放心地又看了语双一眼。「那……如果有任何需要,或语双有什么 不舒服,打电话给我,我立刻赶来。」他掏出名片递给沛琳。 [ 好——行啦!行啦!] 沛琳有趣地看著他。「你们公司还缺不缺文员或打 杂的啊?没见过这么「体贴」又这么「殷勤」的老板呢!」她特别强调「体贴」, 「殷勤」这两个词。 沙发上的语双微睁开眼。「你要回去了?」 四目交接时,杨少怀再一次感受到早上走出电梯时的那种心情——这对眼睛! 如果能就这样守著这对眼睛一辈子,他甘愿让电梯多关他三天三夜、三年三千天, 甚至一辈子他都愿意。 「好好休息,多请一、两天假没关系。」他艰困地栘开胶著在她脸上的视线。 「我先走了。] 语双怔怔地目送他离去,看著翟叔在他身後把门关上,沛琳已迫不及待地爆 出一大串问题。 「喂喂,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你没看他看你的那个样子,啧啧!好像巴 不得把你棒回家供著似的。你刚开始不是很讨厌他吗?快说啦……」 语双仍怔怔地看著大门,她脑子裏听不进沛琳任何一个字,昨晚的一幕幕又 涌现出来……在那黑漆漆的电梯裏,杨少怀紧搂著她,不断给她安慰,告诉她他 在这裏不要怕,他讲了一个晚上的笑话逗她,温暖的双手始终抱著她,要她小睡 片刻,别怕…… 她环抱起双臂,心底有个一直压抑却愈来愈大的声音响起…… ------------ 转自织梦方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