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上了一天班,辛品萱疲惫酸软的双臂不停抗议的结果,她连手高举九十度都 困难,好不容易回到家里,打开铁门,饺子兴奋的冲向前,攀住她的身体开始用 舌头帮她洗脸。 “饺子,不要、不要!”她连推开它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无力的转着头,避 开它的口水攻势。 “饺子,回去坐下!”纪哲平大喝一声,饺子乖乖的放下四肢,讪然的回到 它的垫子坐下。 “老天!”辛品萱狼狈的擦着残留在脸上饺子的口水。 纪哲平走向饺子,厉声的责骂,“你怎么可以这么粗鲁!一见人就冲向前猛 亲,你没考虑过别人的意愿吗?” 教训得真好,忆起往昔,就是饺子的体型过于壮硕,而她又过于织瘦,所以 在气势上,总没有办法达到吓阻它的作用,甚至让它以为自己的教训是一种游戏。 总归一句话,她对饺子的威信,说不定远逊于小仪。 “就算要亲,也应该我先亲!”话毕,纪哲平迅速的回身,在她唇上偷得一 吻。 “你!”辛品萱又惊又羞。 “妈咪,你回来啦!” 辛子仪从房间采出头,瞧见她后开心的跑出来,同时,纪子礼也尾随在后。 “妈咪,你的脸怎么这么红?”纪子礼好奇的打量。 “对啊!妈咪的脸好红,发烧吗?”辛子仪扯着她的衣角,为她手测体温。 “妈咪没事,只是天气有点闷,觉得热。”安抚女儿的同时,她抛了个白眼 给他。 纪哲平清清嗓子,“你们去洗手,我们准备开饭了。” “开饭?”经他这么一提,辛品萱发觉空气中的香味浮动,本来还以为是隔 壁的主妇在准备晚餐,没想到是他,“你煮的?” “我只会几样简单的家常菜,你赏赏脸尝尝如何?”作揖恭请,他侧着身让 女士优先。 客厅和饭厅碍于坪数的关系,一直没有很明显的区隔,简单的以电视柜隔开, 放着方桌加四张椅子就是饭厅。 辛品萱一靠近见桌上摆着的果然是家常菜,简单的蒜泥白肉、红烧鱼、虾酱 白菜,热腾腾的还散着香味,叹!汤是清淡的,降火。 “我听中药店老板的建议,这汤品降火却不寒,对身体虚热的人很有疗效。” 他笑得诡异。 “妈咪,爹地为了这锅汤,忙了一整个下午哦!”纪子礼帮父亲说好话。 “原来你忙了一个下午,真有心呢!”原来他对自己还是有那么点意思,所 以口头上吃吃豆腐,只是聊慰相思。她有丝得意,有点窃喜……窃喜?这有什么 好窃喜的。 辛品萱不愿探究,“我饿死了,先开饭好了。” 待四人落坐,辛子仪等不及开口,“妈咪,这个礼拜天,我们全家一起去爬 阳明山好不好?” “吃饭别说话,不礼貌。”纪哲平蹙着眉。对女儿边吃饭边张嘴的行为不认 同,都瞧见嘴里稀烂的饭菜,太不雅观。 辛品萱不悦的撇了下嘴,不理会纪哲平的话,“这礼拜天不行,妈咪答应武 先生要带你们其中一人和他的小朋友一起去动物园。”吃饭为什么不能说话?这 是一家人在一天当中唯一可以在餐桌上用餐的时刻,轻松的带进各种佐餐话题, 心情舒畅,消化自然好。 “武先生?”纪子礼满脸疑问。 “是妈咪的同事。妈咪,我讨厌他的儿子。”辛子仪轮流解释,最后转向纪 子礼,“上次妈咪带我和他们一起去海洋馆,他的小朋友动手去拔展示用的小丑 鱼,不管我怎么说,他就是不听,还说妈咪会变成他们的,不是我的。” “小仪,有这回事,你怎么没跟妈咪说?”辛品萱一愕。 “武先生是你的同事,我不想让你尴尬。”辛子仪懂事的说。 “小仪,对不起,妈咪真的不知道。”有些愧疚,她低下头。或许,她不该 再拿武先生没有表白这动作当挡箭牌,至少,她该画出一条朋友界线的认定范围。 “小仪,武先生的小朋友几岁?”纪哲平插话。 “六岁和四岁。” “你几岁?” “十岁。” “对,你十岁,年纪比他们大四岁和六岁,却常常窝在妈咪怀里撒娇。他们 看了当然也想要拥有,就像你看见别人有爹地抱,有爹地可以陪时,你会不会想 要拥有?” 辛子仪默默的点头,似乎可以理解那种心态。 “当然,你不想和别人分享妈咪的心态也和他们一样,你能明白吗?”纪哲 平待女儿再度点头后,才维缓说:“爹地并不是要你宽大为怀,把妈咪送给别人, 爹地只是在教你什么叫同理心。用一种同理心来对待别人,会比同情心好。” 这也是一种机会教育,辛品萱一直没有发言,她其实很赞成纪哲平的说法, 同时,也讶异他会提出同理心这种说法。 他以前绝不是这样子的人,唯我独尊的生活方式一直是他信赖的正道。 纪子礼看着妹妹,只是淡看不语。 “妈咪等会儿去订个蛋糕,买份礼物,明天带去回绝武先生好了。小仪、小 礼,我们这礼拜天就决定去阳明山爬山,好不好?”适时的教导,也要适时的慰 抚,辛品萱深谙这道理。 “好!”两名小朋友异口同声,带着激昂与兴奋的表情。 辛品萱也笑开,看着如出一辙的童稚笑脸,高兴的想,有子如此,夫复何求! 餐后,辛品萱和纪哲平分工合作。辛品萱收拾善后,纪哲平则带小朋友进房 间看功课。没办法,辛品萱的数学概念一直是先天不良、后天缺乏,和数字不对 盘,只好由身为奸商的父亲出马。 父子三人进了房间,关上门,原本一直保持沉默的纪子礼,率先开口。 “爹地,你教的同理心不是用在商场,揣测对手的策略,怎么会和教小仪的 不同?我不明白。” 这……要怎么解释,其实他用的是哀兵政策,攻其之软,可是得让孩子知道, 好吧!他是嫉妒,他讨厌任何意图接近品萱的男人,他们的存在让他觉得非常不 自在,甚至精神紧绷,最心爱的东西即将被夺走的感觉让他反射性的防卫,这是 一种天性。 突然间,他觉得不该让纪子礼一直接受英才教育,至少不是由小就开始学起。 正当他在思索怎么解释时,辛子仪适时的开口。 “哥哥,爹地教的是一种仁者胸怀的同理心,中国有句谚语叫以仁治国。” “中国?” “对啊,我拿那本书给你看。”辛子仪爬上椅子,伸手拿书柜最上层的成语 故事十二集,这是她小时候最喜欢的床前故事书。 呼!幸好。纪哲平松口气。 纪子礼从认字开始,耳濡目染的全是数学、语文和商业基础概念,举凡和经 营企业有关的知识才是他必须吸收的,至于童话、寓言这种屏于儿童休闲刊物, 则不在应念的书籍中。 他接过辛子仪递过来的书。 中国成语故事?这是他第一次接触的休闲刊物,可以看吗?他瞥视一眼后方 的父亲。 他没有反对,那看看吧。 翻开第一页,纪子礼的注意力很快就被书中的人物吸引。 就这样,纪哲平教导辛子仪数学,纪子礼则坐在床沿看起故事书,很安详的 全家和乐画面。 它并非千金难买,却是第一吹出现。眼眶盈着泪,辛品萱小心翼翼的阖上门。 孩子需要父母的爱,缺一不可,为了两个小宝贝好,她应该想一个两全其美 的办法。 夜,深沉。 辛品萱翻来覆去睡不着,稍旱的画面一直困扰她。 两全其美……说来简单,但执行的困难度不可预知。 她拍软枕头,重新调整睡姿。 欲速则不达,她应该先睡,至少让脑袋净空,明天……不,今天早上八点还 要上班呢。 抬头瞄了一眼夜光显示的闹钟。三点,她只剩五个小时可以睡。 睡觉、睡觉。 在平稳的呼吸声中,她闭上眼睛,可以感受到附和似的心跳,和呼吸的节奏 形成催眠曲,慢慢的,她的意识飘在空中。 “凯文,是我!” 辛品萱在睡去之际听到了纪哲平的说话声。 凯文?是他的死党?她还记得他言谈风趣,为人正直,当初还多亏有他当和 事佬,也稍稍安抚她的不安。 “对,我准备下个月回美国。” 他要回美国?那小礼呢? “退有一个礼拜,我已经考虑清楚,你不必再劝我。” 凯文想劝他什么? “不管品萱答不答应,小礼和小仪一定要和我回美国。” 小礼、小仪?美国?辛品萱并地睁开眼。这是恶梦吗? “我们已经决裂了,不是吗?”他幽幽的声音,伴随着叹息。 虽然他刻意压低声音,却依旧清晰的在空气问回荡。 辛品萱由惊愕到不敢置信。他居然……居然在算计,难怪他坚持要住在这里, 莫非他打算趁她去上班的时候,偷偷带着小孩离开? 原来十年不见,他的霸气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卑鄙,枉费她还……不对,她 怎么可能有心动,她是心恸! 她不敢大力呼吸,甚至动作,屏着气,拉长耳朵,她知道他还在讲电话。 太小声了,不晓得什么缘故,他的讲话声细微到不可闻,要不是黑暗中,床 柜的分机还闪着拔目惊心的红灯,她可能会以为他挂线。 不管再怎么集中注意力,还是窸窸窣窣声,不行,她一定要知道他们在讲什 么,说不定关系着带小仪、小礼离开台湾的事,他要怎么在她的视线范围内带他 们走。 辛品萱小心的拿起话筒,慢慢贴到耳边,其间,她用薄被捂住口鼻,以免呼 吸声泄漏窃听的事实。 “嗯……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会依计画,其它的事就麻烦你。” “嗯,Bye !” 糟糕!辛品萱忙不迭的同时挂上电话。晚一步,没听到他们说的时间、地点 或方式。 在她懊恼的同时,一门之隔的纪哲平靠着沙发床背,仰望着天花板。 他明白这是一记险招,成功就如置身天堂,失败就万劫不复。 只是没有她的这十年,他已经尝够万劫不复,再糟也不过如此。 品萱呵!你可知道,我等着你,十年了! 辛品萱辗转难眠,好不容易在天刚露白时分入睡,却让一记喇叭声惊醒。 天亮了!老天,她根本睡不到两个小时,一颗心揣揣不安,深怕自己睡得无 警觉,让……小礼、小仪? 辛品萱跳起身,冲出房门。碎的一声,门板因为她过于用力,甩上墙壁,发 出巨大的抗议声。 两个小孩正襟危坐在餐桌前,咬着土司,显然被门声吓到,一脸惊愕,其中 以辛子仪为最。 “妈咪,你怎么了?”纪子礼回过神问。 同时,纪哲平也从厨房捺出头,深深的看了辛品萱一眼,淡淡的代替她回答, “妈咪只是作了一个恶梦。” 辛子仪相信,马上一脸同情,“那一定很可怕,所以才能把爱赖床的妈咪吓 醒。妈咪,你梦见什么?”她扯着母亲的衣袖。 “妈咪……忘记了。”幸好,孩子们还在。虽然是回答女儿的话,但她的视 线紧盯着纪哲平,充满防范与戒备。 “妈咪,你肚子会饿吗?”再度扯着母亲的衣袖,辛子仪坚持要获得关注。 辛品萱低下头,慢慢的抚过女儿的头发,“让小仪这么一问,妈咪真的有点 饿了。” “爹地早餐准备了起司、德国香肠、生菜,还有法国面包和法式土司。”辛 子仪拉着辛品萱入座,并且一一介绍桌上丰盛的料理。 纪子礼则起身帮她拿了一个白瓷盘,俐落的帮她装餐点。 “谢谢。”她声音很小,但是是对他说的。 “你没睡好吗?还是身体不舒服?你脸色很糟,要不要今天请假休息?”纪 哲平有点担忧,将新鲜的柳橙汁放在她面前。 “嗯,妈咪的脸色是很苍白。”纪子礼将餐点放在她面前,附和的说。 “妈咪是生理期吗?”辛子仪问道。记得妈咪每到生理期时就会这样,印象 最深刻的是妈咪还曾经痛到在地上打滚,那时候她吓死了,幸好这次爹地在。 辛品萱的双颊染上红霞,“不是。” “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你们两个今天不是跟教授约好要去看科学展,爹 地先送你们过去,让妈咪好好吃早餐。” 送?不行!辛品萱慌乱的插嘴道:“我有话要跟你谈,让他们自己走过去, 反正很近,不到十分钟的路程。” 孩子们四目相对,马上就决定由纪子礼负责开口,“爹地,我们自己去好了, 你就和妈咪好好聊聊。” 好现象,本来妈咪都一直回避爹地,至少他们两个就没看他们有什么亲密的 交流,好不容易妈咪开口要进一步的接触,说什么他们都不能当电灯泡。 糟糕!要谈什么?辛品萱脑袋空白。那是她一时心慌找的借口,哪有什么事 情要跟他讲,难道问他什么时候要带走小礼、小仪?这不就打草惊蛇? 不行、不行!她直摇头。 “你不想谈了吗?还是你摇头有别的意思?”一旁等她开口的纪哲平,带着 狐疑的眼神看她。她怪异的举动不只这项,向来早上都要三催四请的她,今天居 然自己乖乖起床,还夸张的七点整就出现在餐桌旁。 回过神的辛品萱四处张望,“小礼他们呢?”除了饺子懒洋洋的躺在客厅凉 凉的地板上,屋子里就剩他们两人。 “他们刚刚跟你说再见就出去了,你想谈什么?”纪哲平单手托着下巴,侧 靠椅背,坐在她身旁的椅子上,修长的腿偶尔会擦过她的,毛茸茸的看起来像猩 猩。 半眯着眼,他看起来很舒服似的。辛品萱退开身子,试图留些空隙,谁晓得 他马上进犯,更甚者还用毛毛腿摩擦着她,害她一阵轻颤。 曾经这是他示意想燕好的动作。辛品萱乍红的脸蛋别有一番含羞的娇艳,他 明白她想到什么,只是扯着嘴角轻笑,带着邪气的靠近再靠近,欺近她低敛的眼 睫上轻语。 “你想谈什么?怎么不说?” 兀自沉溺在心跳如擂鼓中,他的亲近让她吓一跳,猛然抬头,刚好唇擦过他 长满青髭的下巴。 两人同时倒吸口气,眼与眼相对,唇与唇就在咫尺距离。 淡淡的玫瑰花香席卷他的感官,他只能下意识的亲近再亲近,轻轻的,带着 膜拜的心态,摩擦过她的肩,粉嫩的触感,致命的吸引力,他由浅渐进,双臂也 悄悄的贴上她的细腰,慢慢收拢,让两人毫无缝隙。 他们的躯体是如此密合,完美无缺,他一直认为她就是他遗失的肋骨,少了 她总让他的心无法安定,晃荡得让人空虚。 纪哲平如粉蝶拍翅的轻吻,扑过她的唇、鼻至眼睫,不甚满足的回到唇时, 转为疯狂的攫夺,气息渐炽,温热的鼻息燠烫她的肌肤,灵蛇般的巧舌窜过她的 贝齿,诱惑着她起舞,模仿交媾的姿态,带来旖旎的氛围,而厚实的双掌轻慢的 滑过她身体的每一曲线,像回亿、带勾引,一一刺激每一处敏感点,鼓起欲望的 羽翼将她包围,几乎无法逃脱,只能沉沦。 老天!岁月的淬练不但没有在她身上造成痕迹,反而更添一股成熟韵味,她 的肌肤如同少女时的光滑,身材在生下两个小家伙后,该凸的地方更上层楼,几 乎无法一手掌握。 “该死!你没有穿内衣?”亲手碰触后,他才发现原来这又黑又丑的T 恤下, 是怎么样的绝代风情。 白首丰嫩的女体……才刚联想到这可能的画面,他的下腹迅速充血,开始躁 动。 不给她任何足以思考或后悔的机会,他再度欺上她的唇,激情让视线开始迷 蒙,旖旎的氛围来自欲望的充斥,白天也可以炫烂得美丽。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