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嗯……爹地知道了。”纪哲平漾着许久未见的笑容,对着电话轻声细语。 “你要乖乖听妈咪的话……会,爹地一有空就会去台湾看你们。” 凯文摇头,对着他说:“说谎。” 纪哲平迅速盖住话筒,“你如果有要事就先出去办。”他还奉送了一记白眼 给他。 “你根本就不会去台湾看他们,干嘛还骗他们,给他们期待,这算什么?” 纪哲平大怒,嘶声叫骂,“要听,你就闭嘴!别逼我把你踢出去!” 凯文别开脸,不再说话。 “没有,爹地当然有在听,你说要给爹地什么惊喜?好,爹地知道,爹地有 空就会去,一定……嗯!Bye -bye !”挂上电话,他将手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 伸手,拿起酒瓶想再倒。 凯文一把捉住他的手,阻止他,“你还想喝!你还喝不够吗?” “今天是假日,我总有我的自由吧!”纪哲平冷冷的瞪着他,用力的想抢回 酒瓶,却徒劳无功。“你存心和我耗上是不是?” “你不是答应要去看小仪?我帮你安排。” “不用。” “为什么?你不是答应她有空就去。之前一堆公事让你像拚命三郎一样处理 得差不多,现在就有空了,不是吗?” “我的事,你不用管!” “你胆小、退却,怕看见品萱不原谅你,更怕她看见你出现厌恶的表情。” “你怎么不学中国人去摆摊算命?”纪哲平讥讽的说。 “随便你说!我知道你很担心,尤其她还有孕在身,就算不见她,去台湾偷 偷看她一次也好。至少能安你的心。我不和你瞎搅和,美丽的礼拜天,我约丽妲 去看电影,时间差不多了。”凯文看看手表,离开时,还不忘带走威士忌。 现在能做的就是让他安静的思考,或许想通了,他就会恢复往昔的神采飞扬, 不过希望时间别太久,否则他会被操死。老板是拚命三郎,属下也变成拚命五六 郎了! 闻言,纪哲平陷入沉思。 该去看她吗?医生交代她要保持心情开朗,而她却是让他伤透心才离开,这 样开朗得起来吗? 他是担心,却又……对了,他可以照凯文说的,只要偷偷躲着不让她发现就 好,他想要知道她过得好不好,虽然有私家侦采会定期回报,但他想亲眼看看啊! 就这么决定。 他拿起电话,交代秘书处理前往台湾的事宜。 “妈咪,那我们去上课了,你要记得今天我们老师要来做家庭访问哦!”辛 子仪边穿着鞋子,边探头从玄关往客厅喊。 “妈咪知道了。”辛品萱收拾好报纸,“你们两个路上小心点。” 她送两个小家伙出门后,想整理一下客厅,却发现一尘不染,这可要归功于 柏莉的洁癖性格。 坐在沙发上,无意间对上橱柜玻璃反射的自己,她发现自己的嘴角不再微扬, 明显的不快乐,虽然孩子们的到来让她减少自怜的时间,但却不是他。 他将孩子们安排到天母的美国学校,上下课都有校车接送,少了当孩子们的 司机,她又没有上班,空闲时间一多,人也开始胡思乱想,这都是他害的。 把她的工作辞了,害她连想藉忙碌来忘却思念都不行。 真是相思成灾! 其实,她原谅他了,只是还气在心头,希望他来哄哄,十年的时间流逝,在 见到他时,她明白他有变,至少他的努力,从体贴和小细节里看得出来。 牛牵到北京仍然是牛,他的独断个性可能改不了,至少这辈子是没指望,但 庆幸的是她也不再是十年前的冲动小女生,在杜会工作多年,她渐渐养成看事情 的两面,尤其是这段日子,如果最了解他的人是她,那么该有最多包容的人,也 应该是她啊! 爱不就是这样吗? 辛品萱听见窗外垃圾车由远处传来的音乐声,想起厨房的垃圾,柏莉上菜市 场,她也该去活动筋骨,免得柏莉回来又把她当神供着,什么都不许动。 她整理好垃圾。隔了一个礼拜天没倒,果然变重了。 她左右手各提一包垃圾,小心翼翼的关上铁门。 公寓外,纪哲平凌晨三点飞抵台湾,拖着疲累的身子,亢奋的精神状态让他 无法待在饭店,丢了行李,他就这么站在这里。 其间,他看见柏莉出门买菜,还有小家伙下楼搭校车,原以为她也会跟着送 他们上车,却发现只有儿子、女儿。 她呢?不舒服吗?想到这个可能性,他有些冲动想一窥究竟。 看着三楼的阳台,风儿轻轻吹着,只看见缀着小花的窗帘摇晃着,却不见她, 该不会她身体真的不适吧? 柏莉出门买菜,小家伙又去上学,如果她真的不舒服,连喝个水,想使唤的 人都没有,只剩那只笨狗能干嘛!他后悔了,当初应该交代柏莉来台湾,再找一 位佣人才对。 他靠近大门,踌躇着该不该进去。 铁门被拉开,他下意识要靠向右边让路,却刚好对上辛品萱清丽的容颜。 “你怎么在这里?”她先发制人。 她蛋型脸庞依旧,但下巴却变尖,她瘦了,皮肤依然白皙,却有些苍白,他 蹙着眉,见到她手中的垃圾,他一把拿过来。 “柏莉没有好好照顾你吗?我有交代她要到满汉养生坊找柳师傅,他知道你 的身体状况,应该会调配一些适合孕妇食用的补品给你吃。” “你来这里做什么?”柏莉有拿回来,但只要一闻到那种中药味,她就不停 反胃。 “你瘦很多。” 可恶,他们的对话根本是风马牛不相干,要谈谁惨是吗? “有比你狼狈吗?你瞧你,满脸胡渣不说,眼睛还有血丝。”她单手拎起他 西装的一角,“瞧这西装,居然还皱成这样,你多久没有好好整理仪容?到底在 搞什么鬼啊!” 越说越气,她发现他居然还满身酒气。 “你喝多少酒?” 纪哲平诧异万分,本以为见面,她除了冷淡就是疏远,也因为他不想见到他 们之间形同陌路,所以才一直徘徊,但没料到却是这样,她仍在气愤,但字里行 间却是关切。 “干嘛一直看我,我问你喝了多少酒?” “在飞机上喝了一瓶威士忌。” “天啊!”辛品萱翻了个白眼,“垃圾车来了,你先去丢垃圾。” 看着纪哲平乖乖的将手中的垃圾拿去丢,闻到垃圾齐聚的刺鼻味,辛品萱发 现自己除了怒气勃勃外,一点反胃的酸液都没有。 他乖乖的走回来,“我丢完了。” “你先跟我上楼去整理仪容。还有,你多久没有好好睡觉?为什么眼睛里全 是红红的血丝?” 纪哲平尾随她身后,她的语气带着怒意,生气让她的颧骨飞上两朵红云。 “多久?” 他回答不出来。 听他迟疑,辛品萱马上了解他压根忘记自己多久没有好好睡觉,她很心疼, 却又嘴硬的说:“你赚这么多钱干嘛?想拿钞票当床单铺吗?还是想拿钞票扎纸 人抱着睡啊?” “抱着你才能睡。”他小声的说。 “你说什么?”拉高声间,但其实她有听见。 “没有。” 辛品萱率先进屋,“你先去洗个澡,不准带着这身酒气睡觉。”在说的同时, 她走进自己房间。 纪哲平不敢有第二句话,乖乖的走进浴室。 “这衣服是你的,上次留在这里,我帮你洗干净了。”赶在他关上浴室门, 她将衣服递给他。 她还留着!原以为她在怒气勃发时,会将气全出在这上头,全丢了,或者送 去资源回收,难道,她没有…… “站在那里发什么怔,还不进去洗澡!”辛品萱推着他进浴室,帮他将门关 上。 他终于还是来了,他还是在乎她的,而且在乎的程度远超过她的想象。明白 这个道理,她十分欣喜。 二十分钟后,他从浴室出来,漆黑的发半干,总算称得上清爽。 “你去睡个觉,我帮你整理好了。” 纪哲平点头,朝客厅走去。 “你要去哪里?”辛品萱制止了他的动作。 “你不是叫我去睡觉吗?”有她的气息,这个不到三十坪的小窝突然变得温 暖,连带几天的疲倦瞬间爆发,他真的累了。 “那里是客厅,房间在这里。”辛品萱指着自己的房间。“嗯,你可别误会, 今天小礼和小仪的老师要来做家庭访问,你睡在客厅不象话。” 希望之火熄灭,他默然无语,乖乖的走进她的房间,淡淡的玫瑰花香,松弛 他紧绷的神经。 “你还在生气吗?”他躺进被窝里,讷讷的问。 “我不该生气吗?”她睨了他一眼,“你先睡,我不想现在和你讨论这个问 题。”她转身走出去。 嗯!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不赖,尤其可以让他的心不安稳,瞧他刚才的表情, 完全没有信心,这种让人捉摸不定的感觉很好! 非常容易满足个人虚荣心呢! 走出房间,她高兴的揉捏饺子的脸。 饺子对于女主人的精神状况显然很无奈,无法理解她的沮丧为什么来得快、 去得也快。 呵!今天的天气真晴朗,就像她的心情一样。辛品萱口中哼着歌。 对了!她决定要小小惩罚他,不告诉他她其实已经不气了,至于要等到什么 时候才是说的最佳时机? 看她的心情、他的表现啰。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