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哪有大排长龙啊?这不就只有一个,而且还是上次那一个!”林妈妈看到老 邻居又上门来找秽气,连忙想关门,却没想到元程澄虽上了年纪,反应却很灵敏的 直接用脚卡住门,让她关不得门,只好捺住性子,听她夸耀自己的准女婿对她女儿 多好、多体贴…… 说来说去,全无新意,“他要是真对你女儿那么好,怎么还不把你女儿娶回去, 还让你们住在那间破房子做什么?” “呃……不、不是他不要娶,是……是我们家欣爱不要嫁。” “你们家欣爱不要嫁!怎么,难道她还要留在家里当老姑婆啊?啧。”说什么 鬼话嘛!“更何况你们家欣爱不是最听你的话吗?只要你要她嫁,她还敢说声不吗? 我看呐,那个男人肯定又像当年一样,只想玩玩你们家欣爱,玩完了,就拍拍屁股 走人,你可得小心点呐,别让女儿又大了肚子,才在那呕血。” “你……你这个死三八,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们家欣爱才不会那么傻,又让 人搞大了肚子,她这一次只是谨慎,所以才不敢贸贸然地答应我准女婿的求婚。” “空口说白话,谁不会啊?现在人家陆先生不在,当然什么话都随便你说。” 林妈妈摆明了不信她的话。 元程澄吞不下这口气,照片一收,。我现在就回家,叫我们家欣爱立刻点头答 应嫁给陆新阳,她要是不肯,我就跟她断绝母女关系!而你林阿月珠,你红包就包 大一点,等著我上门来敲诈。“ “你女儿要是能马上嫁,我就包个六万六给你。”林月珠一气之下,也口无遮 拦,什么狠话都说得出来。 “六万六!这话可是你说的哟,到时候你可别反悔。”元程澄拿著照片,气呼 呼地转身离去。 而她才刚踏出林家大门,就跟雅俐撞个正著,但她看都不看人家一眼,撇头就 离开。 “妈,你又跟元妈妈怎么了?” “雅俐啊,完蛋了啦!欣爱就要嫁人了,我这张老脸就要被她踩在脚底下,你 可要救救妈呀。”林月珠看到女儿回来,连忙向她求救,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林月珠於是将事情简述一遍,“我一时气坏了,所以就随口说,要是她们欣爱 真能马上嫁,我就包个六万六给她,六万六耶!我干麽包那么大包的红包给她?” 想到这,她就呕血啊!“妈,你别气了,你那六万六的红包可以省下来。”雅 俐不疾不徐的说。 “雅俐,莫非你知道什么内情?难不成那陆新阳其实是个空包弹,没身分、没 地位又没有钱?” “他有没有钱我是不知道,但是,妈,你猜我今天遇见谁了?” “你人脉那么广,我怎么会知道你今天遇见谁了!” “我遇见欣爱了。” “你也在三八,欣爱就住我们家附近,遇见她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在我们家附近遇见她是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但是,要是在日本料理店呢?” “欣爱那丫头去吃日本料理?” “哪是啊,她是去那当服务生,恰巧被我发现。妈,你就不知道当她看到我的 那一瞬间,是慌得掉头就跑,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我有十足的把握,那人就是欣 爱。” “是她又怎样?她最後还不是会嫁进豪门当少奶奶,” “妈,你别傻了,要是那个陆新阳真的喜欢欣爱,他会舍得让她在日本料理店 当服务生,任人呼来唤去吗?” “或许……他不知情。” “他如果不知情,不就更可疑了吗?欣爱如果真跟他那么好,有什么事是不能 让陆先生知道的?” “说的也是。雅俐,你真聪明,那你现在要怎么办?” “妈,你明天约元妈妈吃饭,再顺便问她能不能约到陆先生。如果他们都不晓 得欣爱背著他们在做什么,那我们就当场揭欣爱的底,看元家母女如何下台。” “那你呢?” “我明天跟庆堂先去那间日本料理店,绊住欣爱等你们来。妈,记住,无论如 何都得保密,不能让元妈妈看出我们别有用心,如果让她事先知道了,不跟你去, 那么我们这出戏还能演给谁看?” “我知道、我了解,我会小心的,你放心好了。”一想到能整倒元家母女,林 月珠不禁喜上眉梢。 她好期待明天赶快到来哟。 “要请我吃日本料理?!”元程澄不可置信地看著死对头,“你干麽对我这么 好啊?不,我才不去,你一定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你以为你是谁呀,我会请你吃饭!要不是我们家庆堂,看我们两家老这样斗 来斗去不是办法,才想约我们一起出去吃饭,看能不能化解我们多年的恩恩怨怨。 我们庆堂还能打你什么坏主意?你疑心病未免太重了吧!你若不想去,那我去回了 庆堂,说你不去。”说完,林月珠转身就想离开。 元程澄急忙拉住她,“去去去,是庆堂要请客,那我当然去。”因为不吃白不 吃嘛。 “既然要去,那就快去换衣服吧,我们家庆堂请你吃饭,可不是要带你出去丢 人现眼的,还有,顺便把你那个准女婿给找来。” “你找新阳做什么?” “你不是老说你们家准女婿有多优吗?倒不如趁这机会把他找来,跟庆堂两个 一较高低。” “原来说到底,你还是想比。不过,很抱歉,我不知道我们家新阳的电话,所 以没办法帮你约人出来。” “什么,你不知道?” “你干麽这么惊讶?要不然你知道你们家庆堂的手机号码吗?” “呃——”好吧,她承认,她也不知道。 “不过,我们家欣爱知道,要是你那么想见我们家新阳的话,我可以叫欣爱找 他出来。对了,顺便叫欣爱一起出来吃饭,她跟庆堂也好久没见了吧。”让庆堂看 看,她们家欣爱不但变得漂亮,而且还有新阳那样的好男人追,教他後悔当初没追 她女儿。 “不要!”要是让她打电话通知欣爱,她们这出戏还怎么演下去。 “你们家庆堂不会那么小气吧,就多请一个欣爱,又花不了多少钱。” “不是花你的钱,你当然说得大方,好啦、好啦,你既然联络不上陆新阳那就 算了。” 先把死对头找去,揭她女儿的底,看她以後还敢不敢在她面前嚣张,至於陆新 阳的事,只好以後再说。“你快去换衣服吧。” “庆堂在外头等著是吗?”元程澄往外看去,“没啊,没瞧见你们家庆堂的车 耶。” “庆堂没要来接我们,我们自己坐公车去。” “什么,坐公车?!林阿月珠啊,你这个准丈母娘做得可真可怜,准女婿要请 吃今饭,竟然没来载你,还让你自己坐公车去,啧啧啧。”元程澄频频摇头,她的 挖苦让林月珠气得差点脑中凤。 没想到她还没损到元家母女,倒先让人亏了一把!好,没关系,这笔帐就暂时 先欠著,待会儿再一并跟她讨回来。 雅俐按照计画跟闻庆堂先到了“置屋”日本料理。 “坐包厢吧。” “坐包厢有什么乐趣!拜托,既然要人看好戏,当然是得在大众食堂,这样这 出戏才闹得大。”她特地挑了个人来人往的地方坐下,意图待会儿要欣爱难堪。 闻庆堂闻言叹气。 “你又何必这样,你跟欣爱是多年的老邻居了,何必逮到机会就让她下不了台, 更何况她是出来工作,自立更生,这没什么不好……” “闻庆堂,你很奇怪耶!你为什么一直替欣爱讲话?你老实说,你是不是还喜 欢她、还爱著她?!” “你说到哪去了!我跟她从来就没开始过……”打从一开始,欣爱就摆明了她 对感情没兴趣,“你别胡说了。” “要我别胡说可以,那你就闭上嘴巴,等著看好戏就好。”拉著男友坐定後, 雅俐便指名要欣爱服务。 “欣爱……”那名服务人员皱著眉头。 “怎么,她不在吗?” “在。”服务人员面有难色地点头,不禁为欣爱担心起来,也不知道她究竟是 哪里得罪了这个凶巴巴的瘟神,“可是我们这里不兴指名服务。”尤其她看起来就 是一副要找欣爱麻烦的样子,那就更不能让欣爱出来受气, “怎么,花钱的是大爷,要指名哪个服务生还不行啊?”雅俐财大气粗地拿出 一千块丢在桌上。“这样够不够?” 服务生眉间的皱摺更深了。 这女人到底把他们这当成什么了?“那这样呢?”见对方不为所动,雅例再加 一千。 她这种趾高气昂的态度,让“置屋”里的人都看她不顺眼,只想把这种没格调 的女人赶走算了。 “发生什么事?”欣爱循著吵闹的声音而来,一看到雅俐,瞬即脸色苍白,连 忙要躲开。 然而,她还来不及离开,就被眼尖的雅俐瞅到,大喊道:“元欣爱,你到底做 了什么亏心事,干么看到我就躲?” 她喊得那么大声,欣爱只好硬著头皮,怯怯地打了声招呼,“雅俐、庆堂……” 她知道雅俐这次来,铁定是来看她笑话的,但人家既然找上门了,她躲也没有 用。 “这里我来招呼就行了。”欣爱向同事说。 “这样没水准的客人,你不用理她,就算我们把她赶出去,老板也不会说话的, 欣爱,你不必委曲求全去招待她。”同事们齐声声援她。 “谢谢你们,不过我会看情况处理的,你们先去忙你们的,要是真的不行,我 会请你们来帮我。”雅俐既然找上门来,就不可能善罢干休。而且她不想让同事把 场面弄得更难堪,也不想让自己到最後连“置屋”都待不下去。 “你们想点餐了吗?”欣爱穿著和服,拿著古色古香的竹板Menu气定神闲的问。 雅俐见状莫名火大,强压胸中的怒火,只想著等人都到齐,就不信她还能佯装 镇定。 没回答欣爱的话,雅俐只是不断朝门外张望。 妈该不会迷路了吧!毕竟这里不好找。 雅俐视若无睹的态度,教一旁的闻庆堂不好意思的笑。“Menu给我好了。” 他知道雅俐目的不在吃饭,自然对欣爱更加觉得不好意思,总觉得是自己的原 故,才导致惹出後头这些是是非非,而且—— 闻庆堂又看了欣爱一眼。 穿著和服的她,露出後颈的线条,模样甚至比街头的辣妹露出肚脐还要性感, 他从来没看过这样的欣爱,不禁让他有种错觉,彷佛自己现在是置身在有垂樱拥抱 的京都老城,心情自然而然地沉淀下来。 “来了、来了,妈,我们在这里,”见到母亲与元妈妈出现,雅俐连忙招手。 而当欣爱听到她的叫唤,下意识地抬起头来,一看到母亲也来了,急忙的想躲 回厨房去,但雅俐却眼明手快的拉住她。 “你要去哪里?我们还没点菜呢。” “雅俐,你饶了我吧。”她终於知道雅俐今天来的来意,她不只是想找她麻烦, 还想当著她母亲的面掀她的底。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欣爱,你怎么在这里?”而且还穿著和服?元程澄一 来,便嗅得气氛不对。 “怎么一回事?这就得问你女儿了,都要嫁进豪门当少奶奶了,干麽来这小小 的日本料理店当服务生。” 林月珠兴灾乐祸地说,现在她终於可以一吐刚刚的怨气了,看元程澄以後还敢 不敢瞧不起她!“当服务生?!你说我女儿在这当服务生!” “你女儿人就在这里,你难道不会自己问她吗?。 “欣爱,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不是说你去陆家吗?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新阳知 道你在这工作吗?” “我……”欣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如果她说实话母亲一定会气炸了,更何况, 林妈妈跟雅俐摆明了就是想要看她笑话,让母亲难以下台。 元程澄见女儿低头不说话,心知事情不单纯,不由得猜想女儿就像林家母女说 的,她跟陆新阳只是在她面前演戏…… “去叫新阳来!你马上打电话叫他来!今天我要就在这里将事情弄清楚、搞明 白,你们两个究竟在搞什麽鬼?” “妈……” “我让你去打电话,你是没听见是不是?”元程澄寒著脸怒道,她全豁出去了, 就算丢脸也不在乎,她就是不能忍受女儿夥同外人一起骗她, 欣爱以为她这么势利是为了谁?她还不是为了她著想吗?她想要女儿过好一点 的生活,不希望她吃苦,难道不对吗?如果自己处心积虑为她著想,她却还背著她 搞一些小动作,那这个女儿不要也罢。 欣爱从来没见母亲那么生气过,不敢忤逆她的命令,只好硬著头皮打电话给陆 新阳,请他来一趟。 陆新阳一到现场,看到这番阵仗,心里约莫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所以他一进去 就喊,“妈,你怎么来了?” 妈?!新阳他在叫谁?欣爱疑惑地看著陆新阳,而他只是握住她的手,给她一 个微笑,用眼神示意,要她安静。 果不其然,他那声妈叫得元程澄怒气顿时消了一大半。 要是他跟女儿没什么,又怎么会叫她妈?!因此面对准女婿,元程澄脸色才稍 霁。 “你跟欣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欣爱说是去你家跟你母亲培养感情,最 後却是在这里当服务生?” “欣爱没告诉你吗?是我母亲爱吃汤豆腐,欣爱为了讨我妈欢心,所以偷偷的 来这打工,想学得一手好厨艺之後,给我妈一个惊喜。” “真是这样?”元程澄狐疑的看了看他,又转头看了女儿,觉得他没道理与欣 爱一起骗自己。 思忖一会儿,她选择相信陆新阳的话,朝女儿开口,“你这个孩子也真是的, 想学做菜讨好未来的婆婆,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干麽不说呢?你这样吞吞吐 吐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真的这么落魄,非得来这打工赚钱不可。” 说到那句“不知道的人”,她还刻意看了林家母女一眼。 而林家母女面面相觑,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陆新阳会替欣爱说话、替她解围?他真的喜欢欣爱吗?那又为何让她当 服务生,在外头抛头露面、吃尽苦头?众多的疑问教她们无法相信陆新阳的说词。 雅俐质疑的问:“既然你那么喜欢欣爱,而且都已经把她带回家了,想必你们 的好日子不远了,你什么时候才要娶欣爱进门?”摆明就是要陆新阳给个确切时间, 她就不信他会为了袒护欣爱,真的订下日期娶欣爱, “本来是想再过些时候的,但是既然大家都这么关心我跟欣爱的婚期——”陆 新阳手一拢,将佳人搂得更紧。 欣爱僵直的靠在他怀里,眼中满是恐惧, 看著她惊惶失措的表情,陆新阳忍不住低头,给她一个微笑,他的笑容,奇异 的安抚她的心。“那么,就请各位下个礼拜来参加我跟欣爱的婚礼。” “下……下个礼拜!” 这么急、这么快!一夥人听了,全傻了眼。 他说什么?!为了替她解围,他知不知道他把自己逼进什么样的状况?他真愿 意和她结婚?欣爱茫然地望著陆新阳,只见他笑容灿烂、眼神坚定,彷佛就算天塌 了,他也会为她撑起来一样。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