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炎炎夏日,仍挡不住众人的好奇,回春堂比往常聚集了更多的人潮,大家纷 纷前来观看到底是谁敢甩了南宫大夫一耳光。 「你慢吞吞的在做什么?!还不赶快将水端过来!」南宫凛继续恶形恶状的 吆喝这两天让他连连吃瘪的女人。 他环顾门外好奇观望的众人一眼。哼哼,很好,他会好好记住这些存心来看 热闹的脸孔,下次多收他们几文钱。 苏语苹忙碌的东奔西跑,一会儿扫地,一会儿端水递药,经过昨天发生的事, 他若还是以为这样就能整倒她,那也实在太小看她了。 只是昨天的戏码里,没有像现在外面站了一大堆神情怨恨的女人。 她相信,若眼神真的能杀人,她现在早已化为无形,蒸发在空气中了。 聚集在回春堂外头的女子兵团,一边用怨恨的眼神盯着苏语苹,一边交头接 耳。 「就是她!昨天就是她打了凛大夫一巴掌的。」 「那女人真是太恶毒了,竟然舍得伤害大夫!」 「是啊,真是太可恶了。」 里头对南宫凛最为痴狂的紫珠愤恨地咬着袖子。「大夫真应该给她一个教训 的,最好是将她五马分尸、万箭穿心……」 她怨恨的气息快速地向四处蔓延,爱慕南宫凛的其他女子也受此气氛感染, 纷纷出口讨伐,其中不乏扬言要将苏语苹凌迟至死的。 苏语苹弯腰将待洗的布条放进竹篓,不理会外头那群视力不好的女人—依她 看来,只有瞎了眼的人才会喜欢那个变态南宫凛! 她不否认他长得人模人样,但那又怎样?做人最重要的是个性和心地,像他 这种为人刻薄、讲话毒辣又爱记仇的人,过人的医术在他身上只是可惜了。 「喂!你还愣在那做什么?!还不快将那些布条拿出去洗干净。」南宫凛在 心中向自己坦承,这样吆喝她、看她因不悦而皱眉回瞪他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外头的女子继续鼓噪着。 「报应!活该被骂。」紫珠幸灾乐祸地讽刺道。 苏语苹提着竹篓往庭院走去,将脏污的布条放进木盆里,舀水用木杵敲打洗 净,而后一一晾在竹竿上。 她才不管那群女人说什么,反正今天爹就要来了,很快地,她就可以离开这 个变态的巢穴。 忽然,一道如雷的嗓音响起,她转头看去。 「啊!你是昨晚那位受伤的公子……」苏语苹认出来人,是昨天那位公子和 他莽撞的随从。 昨天他的内伤不是很严重,怎么今天就能下榻活动了?看来那南宫凛果真有 两把刷子! 「公子,走好呀—,你不要紧吧?」大熊小心翼翼地扶着主子。 「我今天是特地来向你道谢的。」一扫昨日的狼狈模样,换了一袭藏青衣裳 的李誉更加显露出不凡的气势,他微微弯身作揖,向救他的女子表达谢意。 苏语苹身子一闪,不受这个礼。「不敢当,真正救了公子的应该是南宫大夫 让你服下的续命丹。至于其他,我只是举手之劳罢了,公子不用客气。」 「话虽如此,但若非姑娘及早出手相救,依我这名莽撞仆从的多方得罪,加 上那位大夫非比寻常的个性,想必我这做主子的一番皮肉之苦是免不了的。」李 誉顽皮的眨了眨眼。 「这倒也是。」苏语苹笑道。 两人互看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一旁的大熊听了这话,又忆起南宫凛昨日的态度,忍不住破口大骂:「那臭 大夫—」 李誉虎目一扫,他立即又乖乖住口。 「都怪我教导无方,姑娘请勿介意。」今天他急着前来,就是为了要取回那 块玉佩。那块玉佩是他出生时父皇亲赐,绝不能丢失。 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皇兄为了巩固权位,竟然不惜出动众多死士想除掉他, 幸好大熊忠心机警,负着伤重的他迅速逃开。 只是这忠仆的缺点就是气粗嗓门大,莫怪会得罪那位心眼有点小的大夫。 说真的,他从来就不想卷入这皇位之争,但如今情势所逼,真不知该如何是 好。 三人走到门口,诊堂外仍聚集着大量人潮,一些姑娘们藉着昨天发生的事, 纷纷上前关照南宫凛,烦得他几乎想撒一把溶尸粉,让她们活生生化为尸水消失 于当场,看能不能替他栽种的药草增加养分。 「小三,将她们统统赶走!」那女人跑哪去了?洗个布条洗老半天。他眼珠 不由自主的转动,搜寻着可恶女人的身影。 忽然,一对刺目的身影晃进他的视线。 只见一对男女有说有笑的边走边聊,女的笑得那么暧昧,而男的笑得一眼就 看出他色胚的本性。 那女人!才叫她洗个布条而已,居然一转眼就跟其他男人勾肩搭背、有说有 笑— 「大夫!那是我的眼睛!」病人连忙高声呼救,凛大夫手里的针已快刺在他 的眼上了,但需要缝合的是他的手呀! 「苏语苹,你搞什么!洗个东西洗这么久?还不快过来将这些药草包好。」 对!赶快离开那昨天他应该多整他几下的病患。瞧他今天为了拿玉佩,还故 意穿得人模人样,想勾引谁呀?! 苏语苹没好气的向前走去,她再三告诉自己,不要理会那个疯子,今天她爹 一来,他们两人就此别过,老死不相往来。 紫珠不爽地看着眼前身分不详的女子,见苏语苹正欲跨过门槛,她坏心地伸 出脚,想让苏语苹跌个狗吃屎,好为她心爱的凛大夫出口气。 坐在椅子上的南宫凛只听得苏语苹一声轻呼,正想转头喝斥她又在搞什么鬼, 蓦地,他的嘴唇被一个软热的物体堵住。 瞬问,整个回春堂里静到了极点,连针掉到地上都清晰可闻,众人莫不睁大 眼睛望著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 苏语苹万万没想到她这一跌,南宫凛竟然也好死不死地转过头来,导致她的 嘴唇正好落在他的唇上。 南宫凛只觉脑子发胀、嘴唇发热,那热度让他浑身滚烫、晕眩不已,陌生的 体验让他情不自禁张口吮住她柔软的樱唇。 感觉两片唇瓣尽数没入敌人的口中,苏语苹心儿一慌,紧抿双唇想拯救失去 的疆土,她两手放在南宫凛的肩膀上使劲想推开他,可是看在众人眼中却成了欲 迎还拒。 南宫凛心急着想探索体内突发的燥热,从年少至今,他一直致力于钻研医术, 未曾花心思在姑娘家身上,更不屑去青楼花银子发泄性欲,所以压根不知男女之 间竟是如此惊心动魄,光是吻就令人如此销魂,他不由得以手固定住苏语苹乱动 的脑袋瓜子,让舌尖可以更深入地一亲芳泽。 这、这…… 苏语苹无法置信,这不要脸的登徒子平常老是坏心欺负她就算了,但他至少 也该懂得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不应该在大庭广众之下用嘴攻击她呀!虽然她是 因为跌倒才撞到他的唇,但他有必要将舌头伸进去她的嘴里吗? 莫非这坏心的南宫凛想让她因为无法换气而窒息? 「嗯……嗯……」她挣扎得更厉害了,想逃离那迫人的男性气息。 南宫凛忘我地闭目品尝这份甜蜜,那诱人的滋味让他忍不住想攫取更多,下 腹难受的肿胀忽地提醒他身在何处。 他难堪地扶案而起,他居然会对这野女人有了欲念,简直太诡异了!此时的 他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无法思考,只想离开现场。 众人就这样看着南宫大夫身躯僵直、同手同脚地迈步离去。 同一时刻,两个多年不见的老友也有说有笑地连袂回来。 「真是巧啊,复生。没想到我去老李那儿竟会遇上你,我还以为你会在张兄 府上多逗留几天。」终于见着多年不见的好友,南宫逸博高兴极了。 「本想拜访老李后就去找你,只是谈着谈着就忘了时辰,没想到居然这么巧, 你也来了。」苏复生的喜悦之情不在话下,事实上,他这趟来长安为的就是找好 友共寻年轻时的梦想。「这两天语苹麻烦你照顾了,真不好意思。」 「以我俩的交情不需要这么客套,语苹一来,让我觉得好像多了个女儿,开 心得很。」 两人边走边聊地走进回春堂,忽然听闻屋内传出女子叫嚣的声音,南宫逸博 纳闷地停步。 「奇怪,里面在吵什么,凛不在吗?」依凛的性子,怎么可能容许这样的情 况发生? 两人举步走近,正想了解情况,忽然堂内传来更尖锐的叫骂声。 「你这不要脸的女人,竟敢占大夫的便宜!」 紫珠恨死了,恨自己刚才为什么要绊倒她,恨自己不是亲到大夫的那个人, 呜……真是太可恨了! 「你别胡说,都是你用脚绊倒我,我才……」苏语苹红着脸,还未从刚才的 震惊中恢复过来。 天啊!没想到她的唇居然会碰到他的唇,更气人的是,他果然不离坏心的本 色,居然想用嘴唇让她窒息!她甚至可感受到唇上还留有他的气味…… 真是太恐怖了! 老天爷,快让她爹出现吧,好带她离开这地方。 「语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苏复生不解地问,怎么女儿才来长安两天, 竟能跟人吵得天翻地覆? 老天爷听到她的请求了! 「爹—」她感激地呼喊,眼眶含泪地奔向父亲。 「语苹,这到底是么一回事?」苏复生重复问道。 他无法厘清目前的情况,才离开宝贝女儿两天,她竟被人指控强占他人的便 宜,而那名被占了便宜的人居然是故人之子? 对于父亲的质问,苏语苹不自在地顾左右而言他,想要转移他的注意力。 「没……没什么啦!既然你来了,一切问题就都解决了。」她急急说道,想 用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爹,你不是还要去访友吗?等一下,我去拿行李,我 们马上就可以走了。」 语毕,她立即拔腿冲向房间,刚刚发生的事就当作在路上被一只野狗咬伤吧, 她一辈子也不愿意再想起。 「等一下,语苹,关于这件事,爹有话要跟你说……」苏复生话还来不及说 完,她已经一溜烟地跑得不见人影。 在窗外窃听的南宫炜,也赶紧冲去老哥的房问报告这件事。 语苹要走了?那怎么行!语苹若走了,谁来帮他欺侮老哥? 他得赶快通知老哥才行,相信老哥绝不会让语苹就这样离开。 厢房的另一侧,南宫凛仍处于震惊中,满脸通红的他,只觉脑中的思绪像要 爆炸般,不知要为丧失的初吻做出什么反应? 他……他的初吻居然被那女人夺走了!不是他未过门的妻子,也不是他心仪 的对象,而是他最鄙夷的乡下泼猴! 她的嘴唇上留有早餐时吃的酱瓜味道,这是他最喜爱的,平常他都会叫炜跑 上好几里,去买酱心堂特制的酱油荫瓜。 最不可思议的是,那野女人的嘴唇尝起来竟是柔软的…… 他还记得他的舌尖停留在那温热口腔中的滋味,那股甜美强烈地冲击着他的 脑子,让他完全失控,浑然忘却他们置身于何处,即使在众目睽睽之下也忍不住 依循本能想索取更多。 但最可怕的是,他竟然将她的味道记得那么清楚! 「老哥、老哥,不好了!」南宫炜用力捶打厢房的门板。「苏伯父来了,语 苹就要跟他回去了!」 那女人要回去了?南宫凛的理智完全来不及消化这个讯息,本能的反应促使 他迅速起身,不假思索地冲出房门。 她休想! 她以为她能在这样百般凌虐他之后一走了之吗? 南宫凛什么都思考不了,他只知道,他不允许她走! 不准走……不准走、不准走!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