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幸福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南宫炜认命地磨着珍珠粉,掌心的水泡丝毫无法使他晕陶陶的脸色消失。 据老哥上次「夜宿青楼」的事件已经过一个月了。而现在事情的状况则变成 是— 苏语苹面无表情地站在南宫凛后面当助手。 「语苹,夹板。」当南宫凛正在为城郊造桥发生坍塌意外的病患医治时,话 声一落,夹板马上迅速地自后方传递过来。 「语苹,倒杯茶来。」 话声一落,他面对的是他这个月以来很熟悉的木板,上面写了五个字—我不 认识你。 南宫凛尝试改变困境。 「语苹,今天晚上要煮什么呢?」现在饭桌上不要说他的第二最爱—苦瓜镶 肉没了,何时他才能吃到他心爱的清蒸鱼呢? 看来是很久很久以后了。 第二块木板竖起——我不跟淫虫说话。 为了不让这两块丢脸的木板在回春堂众多病患面前举起,南宫凛也只能利用 看诊时间全部结束后,试图引起未婚妻的回应。 他现在唯一庆幸的是,幸好木板上没写出他们已经解除婚约。 不过他们的冷战,还是让许多对南宫凛倾心的女子重燃希望,城里人现在都 在打赌,看南宫大夫的未婚妻何时才会跟南宫大夫说话,妇道人家早藉此范例训 诫自家丈夫,夜深了,早点回家。 「语苹嫂子,我的手起水泡了,有没有什么药让我涂?你都不知我老哥多狠 心,居然叫我磨那么多珍珠粉……」一道凌厉的目光扫射,南宫炜幸福的笑容马 上僵在脸上。 好……好可怕,吃醋的女人果真恐怖。 「我跟你哥已经解除婚约,现在只要我爹回来,我就跟你哥一点关系也没有 了,你不要开口一直随便乱叫。」苏语苹的脸色不悦极了。 事隔一个月了,连她也无法明了自己究竟在气什么,她跟他已经没有关系了 不是吗?那她的怒气是要惩罚谁呢?她又以什么资格来生气? 南宫炜自讨没趣,摸摸鼻子走到柜子前拿金创药。忽地,窗外出现了一张白 皙邪诡的脸。 「啊—」在幸福的笼罩之下,让他忘了唐宗的存在。 「要我帮你吗?一点水泡用不着你哥的药,我来就行了。」唐宗的声音阴森 森地飘荡在空气中。 「不、不用了……」南宫炜抖着声音拒绝唐宗的好意。 但哪有他拒绝的余地,唐宗已从窗口将他整个人拖出去。 「语苹嫂子—救我呀!」 苏语苹故意无视于南宫炜的惨叫声,谁教这小子让她煮了那么久的苦瓜镶肉 给他哥吃,让唐宗给他一点苦头吃也好。 「你……你想做什么?」南宫炜全身戒备地看着唐宗,出乎他意料之外,唐 宗居然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扔给他。 「拿去,将你的水泡治一治,我有话跟你说。」唐宗好整以暇地撩起下摆坐 在南宫炜房间的椅子上。 南宫炜倒是一点也不害怕,很干脆地将瓷瓶的瓶盖拔出,将药粉洒在水泡上。 若唐宗真要害他,也不用特意将他带回房里还拿药给他涂。再者,他在他老 哥的薰陶下,若连个金创药粉都认不出来,他活该被唐宗毒死算了,连他老子都 不敢认他,免得愧对南宫家历代祖先。 他拉来一把椅子也跟着坐下,静待唐宗说明。 唐宗也不啰唆,单刀直入。「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你哥跟苏姑娘的事。」 「怪了,几年不见,曾几何时四川唐门连未婚夫妻发生口角时的解药都发明 了?」南宫炜出口讥讽,对唐宗的提议一字也不信。 「没错,我的确有办法。」对南宫炜的讪笑,唐宗也不以为忤。 这下换南宫炜惊讶了。 「不会吧?什么法子?」南宫炜脱口轻呼。 「就是「生米煮成熟饭」。」唐宗淡淡道。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南宫炜击掌称赞,这下不就什么事都解决了吗? 直接从未婚夫妻跳为夫妇,一夜夫妻百日恩,一旦生米煮成熟饭,语苹嫂子 想赖都赖不掉,搞不好到时她的肚子里都有了南宫家的长孙。 明明两人就是互相喜欢,为什么要搞成这个样子?还怪说是他从中作梗,他 只是没说实话罢了,他只不过说老哥不喜欢苦瓜镶肉,又没说老哥不吃。 看着手上的水泡,南宫炜笑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但是要如何让他们生米煮成熟饭呢?你想想,一般的春药怎么可能迷得了 我大哥……等等,你不会是都准备好了吧?」既然事情是唐宗提出的,那想必他 已经有了万全之策。 唐宗从胸前掏出多年研究的心血放在桌上。 「你将这包粉末撒在你哥的房里,最好床上枕头多撒些,然后再点上这根蜡 烛,如此一来,保证万无一失,你哥绝不可能发觉的。若苏姑娘从此留下,你哥 除了感激你外,更不会怪你。」 这包粉末他命名为「处处闻啼鸟」,加上蜡烛内含药物的助燃,可说是双管 齐下。 只要南宫炜成功地将这包粉末撒在南宫凛的房里,当南宫凛蜡烛一点燃,事 情可就再无挽回的余地。 这可是他最自傲的作品,若论施毒解毒,他自承比不上南宫凛,但若论火器 春药,南宫凛远不及他,这只能说各有专精,无人能囊括全部所长。 「这么简单?」南宫炜有点怀疑。 「当然。春药除了这个功用之外,还有什么?」唐宗给予确定的回答。 一般春药要瞒过老哥的耳目是不可能的,即使唐宗真在那什么「处处闻啼鸟」 里下了毒,老哥一定也有办法解的。 「好,何时行动?」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晚上。」 两人击掌为誓。 应该不会有问题吧,南宫炜乐观地想。 结束一天的看诊,南宫凛回到黑暗的房里。 今天晚上根本没吃到什么,自那次之后,煮的菜不是太碱就是太甜,而饭则 是半生不熟。 点燃蜡烛,他颓疲地坐下来。 这种日子究竟何时会结束呢?真有如艳艳所说的这么简单吗?只是姑娘家的 害羞而已? 他揉着眉心的皱折,连肚皮也不捧场的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忽地,他发现下腹有异,一股热流不受控制地往全身流窜。 该死,他居然忽略了唐宗的存在。 南宫凛拿起随身携带的解毒丸服下,虽知这对目前的情况一点帮助也没有, 现下只有指望炜帮他拿「冰心露」先减缓春药的药效,他再来研判春药的成分, 以求破解。 「炜—」雷霆吼声直传夜空。 南宫炜早就躲到银钤儿那边去了,要是让老哥联想到这件事他也有一份,他 就完了。 叫不到南宫炜,南宫凛脚步维艰,一步一步地慢慢走向门口,希望能走到药 堂取得「冰心露」。 该死的唐宗,几年不见,什么没进步,居然只有春药搬得上台面。 下腹的炙热几乎使他丧失理智,南宫凛苦苦寻思破解之法。 这时,唐宗的声音自屋顶上传来。 「南宫,乖乖就范吧!这可不是一般的春药,在鸡呜粉与合欢烛的药力双管 齐下,在一炷香内你若不找一名女子交合,一旦欲火攻心,只有逆血而亡一途。」 唐宗很好心地仔细做注解。 「可恶,你居然用这种下流的手法……」南宫凛说不下去了,现在他只能静 坐让奔腾的血液缓和。 屋顶的声音继续传来。「南宫,别挣扎了,就算你目前的情况到得了药堂, 那「冰心露」是解不了我这独家秘方的,你应该知道现在只有谁能救得了你。」 「你将解药交出来,否则我绝不放过你……」这种丑态他怎能让她看见,干 脆让他死了吧! 这时,苏语苹平日凶悍的模样忽然浮现在他脑海,使得欲念如火燎原,霎时 让他的脸涨得血红。 屋顶仍然传来隔空喊话。 「喔,对了,还有一件事我忘了告诉你,根据我的习惯,我为这药取了一个 不错的名字,叫「处处闻啼鸟」。你说如何?」 南宫凛咒骂着,努力抵抗身上的热流。 在西侧的苏语苹早已被他们制造的喧闹声吵得受不了,本来不想理会他们, 他们倒是越吵越有兴致,越吼越大声。 她再也受不了了! 迈步冲往南宫凛房间,莲足不客气地向门踹去,发出砰然巨响。 「现在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在吵什么?!你们不想睡别人还要睡呢!」 「喔,正主儿上场了。」唐宗好心提醒。 南宫凛抬头向屋顶怒吼:「唐宗,有种你给我下来,我们面对面来挑战,不 要耍这种卑鄙的手段。」 「够了没!」夜宿青楼的恶行她都还没原谅他,他居然如此嚣张,扰人清静。 看着她站在门外,烛光摇曳的房里仿佛亮起更炫目的光芒,阵阵少女的幽香 袭来,让南宫凛的理智几乎溃堤。 「你走!没你的事,回你自己的房里。」南宫凛大吼,挥手要她回去。 发现南宫凛额暴青筋,挥汗如雨,苏语苹这才发现不对劲。 「你怎么了?要不要我替你看看……」她当然知道以南宫凛的医术自是用不 着她帮忙,但情况似乎非比寻常。 她走进房里,拿出手巾想帮南宫凛擦去额头的汗水,却遭南宫凛一手挥开。 「你别过来!」这女人为什么这时还是不听他的话,南宫凛快发狂了。 这时,屋顶又传来唐宗的声音。 「苏姑娘,你来得正好,你的未婚夫有难了,正需要你的帮忙呢!他中了我 的独门奇药「处处闻啼鸟」,一炷香内你若狠心不肯出手相救,他就死定了。」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中了唐宗的毒?」她向前想拉过南宫凛的手诊脉 好查出病因。 昏暗的光线加强了暧昧的氛围,她突然感觉房问变小了。 「你走,别让我再说第二次,否则……」南宫凛说不下去了。 「我这时怎能走开,唐宗究竟向你到底下了什么毒—」 看着南宫凛双颊涨红的脸,以及异常火热的双眸,她伸出手一探他的脉象。 「南宫,接下来就看你的了。叨扰多日,谢谢你的盛情招待,改天欢迎你们 夫妇亲至唐门,唐门必定扫径以待。」 接下来就剩下留个离别礼物给南宫炜就可以离开了,谁教他们都比他先找到 伴侣,太没意思了。 「喂、喂!唐宗—」 真要走了?不会吧!南宫凛急吼。只要他能脱离这窘境,他一定要到四川亲 自将唐宗的脑袋摘下。 「好友多年,离别时奉劝一句,别做无力的挣扎,好好享用你提前到来的洞 房花烛夜吧。」 唐宗施用轻功,足下一蹬一越,南宫家的恶客终于离开。 好好享用你提前到来的洞房花烛夜…… 事情全有了答案! 「你中了春药!」指下紊乱的脉象显示了一切。 南宫凛仿佛被烫到一般,甩开她的手。 「对!不过那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你刚刚不是还说我跟你已经一点关系都 没有了吗?」 「刚刚是刚刚,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还耍脾气!赶快想办法解毒呀!」中了 春药要男女交合才能将药性去除,两人同是学医,自是知道解救的方法只有一种, 她心里非常清楚。 「我不用你救!你不是说你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了吗?」南宫凛硬脾气发作, 情况陷入胶着。 现在还要拗有没有关系?她真服了他。 「人命关天,岂可混为一谈。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在我眼前逆血身亡。」 只要他能活下来,这点牺牲算什么! 偏偏南宫凛一点也不打算乖乖地合作,面对节节进逼的她,他反倒一步步向 后退。男方的宁死不屈,看在不知情的人眼里,还以为她是施暴者呢! 退到无路可退,南宫凛失足跌入床榻,手肘压在枕头上,使南宫炜撒在床褥 上的粉末扬起,使他更陷入药性中。 现在也顾不得女性的矜持了……羞红着脸,她率先脱下外衣。 「你—你想做什么?」南宫凛颤抖的手指向已经露出藕臂的苏语苹,失声大 叫。 「废话,救你啊!」说话中,腰带已随语声落下。 血液冲向南宫凛的脑部,自那天他无意中看到她胸部如此丰满后,脑中不时 忆起当时景象。 「我不要你救……」他的抗议在苏语苹的决心下显得薄弱。 「这没办法啊!我不能让你就这样在我面前死去。」 什么叫没办法?那今天若中毒的是别人她也救? 「今天要是中毒的是阿猫阿狗你也会出手相救吗?你:…你别过来了:…」 南宫凛已无后路可退,她的一双小手已经伸至他的领口,显示他的意愿有遭到剥 夺的倾向。 这个也拗? 「这时候你还这么别扭?因为是你,我才愿意出手相救。我怎么可能用这样 的方式去救其他人呢!」苏语苹真是服了他。 是的,就因为是他。不管今夜之后他俩会如何,她都不想失去他! 就因为是他? 幸福的感觉在南宫凛心中荡漾,就因为是他,她才愿意相救?看来改天他真 的要偕同她去唐门好好感谢唐宗。 不再抗拒,他迫不及待覆上娇艳的粉唇,在柔嫩的唇瓣里尝到熟悉的甘美, 她甜甜的津液不自主的从口里被他勾挑而出,甜味也越来越重:… 苏语苹小脸红透,一双藕臂悄悄爬上他的颈背。 「啊!蓦地,她倒抽一口气。 他以手揉弄她胸脯上柔嫩的敏感点,以唇舌吸吮着另一边。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几乎蹦出胸口,他柔软的舌头舔吮着她的乳尖。 「啊……」 火烫的胴体、娇软的吟喘、红艳的小脸……在在都令南宫凛更为疯狂,他早 就分不清自己是因为药性的发作,抑或是隐忍多时的渴望欲求此时已倾巢而出。 南宫凛耐不住心火和身火交炽之苦,低头轻问:「可以吗?」 见他被春药整得满身热汗,轻颤不已,苏语苹俏脸一红,轻轻点头。 获得老婆大人的许可后,他提腰一挺。 「嗯……」好痛! 「会痛吗?」 沉默。 「语苹?」怎么都没回应,难道是他太粗鲁了?南宫凛忍得额头冒汗,不敢 再有下一步的举动。 「你少啰唆,要不我就不救你了!」她全身窘红得像一尾烫熟的虾子。 笨蛋,他真是太不解风情了。没听过无言胜有声吗? 此时南宫凛对艳艳所说的「姑娘们的娇羞」完全心领神会,不过他当然不会 笨的在这时候发表感言。 「我真的爱你。」他开始期待之后的每一天,吵架、共同医治病患:… 「笨蛋!将「真的」两个字去掉啦!」回答他的真心话是一个爆栗。 哪来的真的假的呀! 爱就是爱了。 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争执,她相信两人都能共同度过,不过一顿脾气是少不了 的。 「明天煮清蒸鱼吧。」 「再说吧,看你的表现。」他要是再敢夜宿青楼的话,皮就绷紧一点,明天 她会好好问清楚他跟艳艳到底是什么关系。 「表现?当然没问题……」南宫凛双手撑着,邪邪地笑了。 「我说的不是那个—」色狼! 外头传来唧唧的和鸣声,云儿掩羞月,此时无声胜有声。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