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到底要不要进去? 言仲飞不晓得时间到底过了多久,只明白他来来回回踱步已有好长一段时间, 那杂沓的踏步声让他的脑子处于一片混乱。 他要他进去干嘛?言仲飞不断地揣测着进入房间后,他所会面临到的处境。 一回想到他不小心伤到宗政霆司,言仲飞只能再三说抱歉、对不起。 谁晓得在时空旅行机上睡得像只死猪的他,会因地心引力的学说加上重力, 咻的一声由半空中坠下,差点压死接住他的宗政霆司。 他根本不是故意要这样的,也没想过老怪物会偷偷在仪器上做了小小的改变, 让他自动跌入该去的时空,而与时光旅行机说拜拜。 很好!只要他一回到现代,他绝对会剥了老怪物的皮、拆了他一把老骨头! 谁教他要让可怜又可爱的他在这陌生的国度像只猴般被人观赏。 「要进去吗?」言仲飞低头喃道,提起的手缓缓叩了下门板。 「进来。」里头传来一声有气无力的低沉男音,彷佛他已病入膏盲,随时极 有可能蒙主恩召。 听到声音后,言仲飞的心漏跳了一拍,他想自己待会儿可能无法步出这里了。 为什么?由于他的关系,使得那躺在卧床上的人快要嗝屁了!到时他们一定 将他移送法办。 要关几年?他完全不晓得,更别提待会儿该如何善后。 硬着头皮推开门的言仲飞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挨近帷幕低垂的床边。 「请坐。」 帷幕里又传来男人有气无力的音调,却也证明言仲飞之前的想法。床上的人 可能快没救了! 「谢谢。」啐,他干嘛对里头那个快死的人说谢谢?不过,人家都这么好意 请他坐下,是理应有所答谢之意才对。 「你叫什么名字?」静躺在床上的宗政霆司虽然见不到言仲飞此刻苍白的脸 庞有多吓人,但他隐约感受到一股不平稳的气息。 紊乱的呼吸声代表一件事,此时的言仲飞肯定很紧张,当然也很着急。 「对不起!」 他的询问换来的是言仲飞的一声抱歉,这可让待在床上的宗政霆司当场傻了 眼。 「我知道你为了救我而受伤,但——」言仲飞那飘忽不定的眸光依旧不敢投 注在帷幕上,显得十分无措。 「但我不是故意的!」他只希望里头的男人能够大事化孝小事化无,大家彼 此都能开心,何乐而不为呢? 「咳咳……」 听到宗政霆司的咳嗽声,言仲飞直觉认为他是因为胸闷痛苦、气息不顺而导 致咳个不停;事实上却是宗政霆可笑得快抽筋,才不得不以咳嗽的声音来掩饰。 他似乎比他所料想的还要诚实许多。宗政霆司如此暗忖。 通常伤了他的人不是吓得半死,要不就是极力撇清这最终的结果并非他所造 成的。没想到他竟会低声下气地向他说道歉? 「你要不要去看医生?」言仲飞可不希望男人的真正死因非病死,而是被他 活活压死的。 「医生?」宗政霆司止住了咳声,幽黑的瞳眸绽出一抹不解的光芒。 「对啊!我瞧你咳成这副德行,好象快升天了,我劝你去大医院看医生,譬 如说台大、长庚里都有我认识的医生哦!」言仲飞好心的说着。 「升天?」这下宗政霆司才听懂言仲飞的话中之意,原来他刚才所说的医生 是指大夫,所说的升天是指他快……呵,有趣!真有趣!宗政霆司的笑意更加深 沉,不过他并没有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乐事而被冲昏了头。毕竟为了救言仲飞,他 的确受了点伤,照理说他有权利要求他报恩才是。 「你叫什么名字?」他再问了一次,这一次他的语气明显加强许多,完全听 不出是病危之人所拥有的音量。 「呃……言仲飞。」不知为何会脱口说出自己姓名的言仲飞突然呆楞住,不 禁为自己立即报上大名的举动感到懊悔。 死走了!现在想逃都来不及了!言仲飞不由得暗骂自己是猪头、宇宙第一大 笨蛋。 难怪柳羽常常说他是只为了填饱肚子而生存的智能不足动物,只要眼前摆满 一堆可口的大餐,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给卖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那就要怪家里的哥哥们个个厨艺高超,三不五时拿他做第 一试吃对象,把他的胃口给养大了。 但这又令两名友人感到奇怪,奇怪他一天吃好几顿正餐外加点心、消夜,怎 么就是长不胖?那些吃进肚子里的食物就是莫名的消失无踪,丝毫不会成为他身 体上的负荷。 「言仲飞?」听到他的名字,宗政霆司慢慢地咀嚼着他的名字所带给他的感 觉。「那么你会为伤我一事而负起责任吧?」宗敢霆司的心中浮起一个念头,快 速形成的念头转而成为实际的作法。 「咦?」言仲飞一副惊讶过度的表情,顿时,他觉得自己像是跌入闇黑无底 的万丈深渊中。 何谓打杂工?就是家里大小杂事统统包办,举凡洒水、扫地、张罗府上一切 伙食……反正只要在主人早上起床、晚上就寝的这段时间里,无怨无悔且全力以 赴地将府内的一切打点妥当。 但那跟现在的他又有何关联?言仲飞怔仲地死盯着手上的竹扫把,一时间也 回答不出自己心中所提的疑问。 因意外而暂留在这里已经有三、四天了,言仲飞抬起头望向天际中飘浮不定 的云朵。 到底为什么他得像个家庭长工般,学着古装剧中的男仆,然后照着宗政霆司 的指示将花园走道上的落叶给扫光;然后再为他烹煮一锅热粥将它端到卧房亲自 喂那个要死不活的男人? 不过说真的,当言仲飞看到宗政霆司的真面目后,他觉得自己的长相只能算 是普通。 该如何形容他的长相?古人所说的貌比潘安可能就如他所见到的宗政霆司一 样,那是一张令女人愿意为他犯罪、且死心塌地跟从的脸孔。 站在宗政霆司身旁,他会觉得自己身边突然多了个极为耀眼的发光体。 但这个长相极为英俊的男人竟然要他报恩,说是他该为伤他一事而负责? 纵使他差一点就因为那张俊颜而失魂,但言仲飞还是死也不肯点头答应。 不过,在某人的胁迫下,他只得猛点头,还必须装出「我愿意成为你的仆人 一的脸色,像只摇尾乞怜的看门狗,称呼宗政霆同为主人。 「死教授!只要让我回去之后,我铁定永远追杀你。」这个老顽童已被言仲 飞列入头号缉般的对象,而第二个倒霉鬼就是可恶的宗政霆司。 「还没扫好?」 言仲飞的背后突然响起冷冷的声音,一种如同冷面阎罗开口时的恐怖音调, 像会震慑住往生死者灵魂般的可怕。 言仲飞一惊,没有回过头,深觉后方站着一名无比可怕的男人,那种绝对的 气势压得他快喘不过气来。 当下,言仲飞赶紧抓着扫把,一言不发地低头扫地。 哇拷!这座花园干嘛建得如此之大?恐怕必须花上两个钟头的时间才能将所 有的落叶扫光吧。 「公子吩咐你要将所有的落叶以及脏东西清除干净,他待会儿会来检查。」 段蓝夜收回冷然的眸光,从容离开。 他不明白,为何宗政霆司要留下这个看似怪人的言仲飞?在得知宗政霆可以 伤了他要他负责一事为由,强迫言仲飞留下时,他的心突然升起一股强烈的反弹。 他不喜欢言仲飞,因为他伤了他保护的主子;他讨厌言仲飞,因为主子似乎 很注意着言仲飞的一举一动。 到底霆司少爷打着什么样的主意?他的用意又是如何?段蓝夜不懂,但他更 不可能会为此事而询问宗政霆司,毕竟他只是守候在他身旁的随从。 当段蓝夜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在走道的另一端,言仲飞紧绷的身子才放松下来, 他悄悄回头探视着四周,确认没有段蓝夜的存在后,他才喘了口大气,紧张的心 情一下子松弛。 「哼!我就是不做,你能拿我怎么样?」言仲飞对着空无一人的廊道做出一 个搞怪的鬼脸。 愈想愈气!他干嘛那么怕段蓝夜?同样是男人,难道他无法打赢段蓝夜吗? 瞧他身子也不弱,理应可以与他打成平手。 不过,言仲飞却立即打消这个可笑的想法。光凭会打架、会揍人的身手就可 以安然离开此地? 不可能的!他心底非常清楚,他是个标准的路痴,如果不想在这大得离谱的 庭院内迷路,那他最好乖乖听话:否则一旦出了问题,有罪的又是无辜的他。 咕噜咕噜!久未进食的五脏庙已经发出求救的哀号。 「怎么办?那个什么混帐公子还没让我吃饭耶!」言仲飞抚了抚忍得极为难 受的腹部,渴望食物的冲动是会让一个人彻底发狂的,到时他铁定会成为一头饿 昏了头的狮子,四处为害。 「还没吃早饭吗?」正当言仲飞展露出一脸馋相之际,宗政霆同无声无息地 靠了过来。 反应不过来的言仲飞吓了一跳,砰的一声跌坐在地上。 「咦,我有那么可怕吗?」见言仲飞如此夸张的动作,宗政霆司眼里的笑意 像是绽放的栀子花那般迷人,隐隐约约展露出他的真性情。 「你干嘛像鬼一样突然跑出来吓我!」鬼吓人是吓不死人,但人吓人呢?恐 会得到心脏病!言仲飞眼里霎时跳跃着几簇火花。 「我站在你身边很久了。」宗政霆司笑道。「那是因为你一直在发呆,根本 没注意到有人站在你的身旁。」 「废话!」未进食的言仲飞因为这句话的刺激而更为发怒,牙齿上的一颗小 虎牙在他发怒时不小心咬破朱色的唇瓣。 见到此景,宗政霆司怔愣祝血的颜色、血的回忆让他唇边的笑意敛去,原本 平静的气氛顿时笼罩着一股令人透不过气来的压迫感,像是头顶压着千斤重的大 石般的难受。 然而,言仲飞并未发现此异样,他还是依然我行我素地站直了身,完全忘记 唇上的伤口淌着鲜血所带来的刺痛感。微握紧的拳头蓄势待发,像是想一拳击倒 眼前这个俊得有点过分的男子。 「喂!你在看什么?」神经再粗的人,也能意识到此刻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 言仲飞终于发现矛头不太对劲,宗政霆司的眼中闪烁着一种危险的光芒,如同处 于黑暗深处的猎豹盯上牠所要狙杀的猎物般,露出嗜血的眼神。 就算他笨得可以,他也不可能像个傻子般呆站在这里,他开始慢慢往旁边移 动。 宗政霆可似乎看透他的想法,一个箭步向前勒住他的颈子。 「血……」宗政霆司口中低喃着,美丽的黑瞳溢显深沉可怕。他一方面欣赏 着眼前言仲飞惊惶无措的神情,一方面则举起另一只手,以手指微抹过那沾染上 血渍的唇。 一股温热的暖流迅速涌入宗政霆司的体内,造成一股难以形容的震撼感。他 全身的血液沸腾起来,聚涌在胸前似快要炸开,那种莫名而又强大的冲击不断深 涌进宗政霆司的体内,像是无法克制般地刺激着他的感官。 他失神了,忘了记忆所开启的痛苦带给他的感觉。此刻的他只感觉到言仲飞 的体温藉由血的传导,让他确实感受到原来他是这般眷恋如此炙热的高温。 当他回神时,言仲飞早因他不受控制的过大力道而呈现出短暂窒息的现象。 苍白的脸颊毫无血色可言,像白蜡般的肌肤可怕得令人看了不禁打了个哆嗦。 「醒醒!」 宗政霆司松开强箝制住言仲飞颈子的手,言仲飞的身子立即往下坠,昏趴在 伸出手臂撑住他身子的宗政霆司怀中。 言仲飞已经处于半昏迷的状态,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惹怒宗政霆司, 而招来差点置他于死地的危险魔爪。 「醒醒!」宗政霆司赶紧将言仲飞抱到阴凉的树荫底下,却不见他的脸色有 转好的迹象,情急之下,他只能借口渡气,希望能救回被他所伤的言仲飞。 随着时间一分一砂地流逝,宗政霆司终于感受到那微冷的身子有了明显的改 变,令他眷恋的热度重新回到言仲飞的体内,而他浅浅的呼吸声也令他感到些许 安已。 那是何种感觉? 宗政霆司凝视着依然紧闭双眼的言仲飞,当他看向那温热的唇瓣时,他无法 转移自己的目光,无法告诉自己为何他有着一种莫名的感受。言仲飞的唇瓣是如 此炙热,令他着迷,那是一种言语无法解释清楚的无限眷恋。 宗政霆司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滑过言仲飞丹红的唇瓣,湿黏的触感带给他 另一种极致的绝佳享受。在那一瞬间,他的身子微微一倾,挨近言仲飞微浅的鼻 息间吻住他的唇。 灵活的舌尖撬开言仲飞微闭的唇,探进那柔软的口中吸吮,点燃他内心极度 且热切的渴望,他亟欲满足的无度索求,像是一把烈焰,延伸出它的触角、它的 火舌、它的领域。 言仲飞可没这般好受,迷迷糊糊的他不断抗拒着恍如梦境般的扰吻,那不属 于他的体温让他感到无比难受,极力想撇开带给他的束缚;但那恼人的梦魇却一 直紧紧缠附着他的身体,想要以它强大的力量进入他的身体、占据他的一切。 「嗯……」终于能睁开双眼的言仲飞目睹这骇人的一幕,僵硬的身子微微颤 抖,取代高热体温的是骤降的冰冷以及莫名而起的怒火。 他不考虑打伤宗政霆司的后果是不是得让他付出更惨痛的代价,他只晓得此 刻自己只能以暴制暴,于是毫不保留的用力猛然一挥。 然他偷袭失败,并没有击中宗政霆司。 凭着敏锐的感觉,宗政霆司已先一步躲开他的攻击。 「小人!」言仲飞气得脱口吼出这句话,然后轻抚着微肿的唇瓣。 他妈的!宗政霆司谁不吻偏偏吻他?还有,刚才他为何要掐昏他?言仲飞才 想起身理论,但怒急攻心却造成他短暂的晕眩而起不了身。 「你……」 「别靠近我,变态!」他唇上的红肿是宗政霆司对他所造成的伤害,教他的 心情跌至地狱谷底,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心思去了解宗政霆同为何要对他做出此种 荒唐的举动。 他绝对不会原谅宗政霆司。言仲飞如此肯定地告诉自己。 此时,他完全不感激宗政霆同在危险的时刻救了他一命。 「喂,他是怎么了?一副气冲冲的模样,好象谁曾得罪他似的。」四个好事 的女子又围在一块儿,热烈地讨论着这几日最新的话题。 言仲飞与宗政霆司的关系像是水火不兼容般无法相处,只要宗政霆可说要见 言仲飞,这怪小子就像是从府内消失似的找不到人。 「难道言仲飞是刻意躲着公子?」但又是为了何因,他竟露出非常讨厌公子 的神情?她们可是憋了几日的疑问,都快产生头昏的现象了。 「对啊,前天我刚好碰上他与公子不期而遇,结果你们知道后来怎样了吗?」 茵茵故意要吊其它人的胃口。 「怎样?快告诉我们!」其它三人则张着发亮的眼睛直盯着她。 「我从来就没有见过有人敢当着公子的而破口大骂他,那个怪小子还差点一 拳揍了公子。」回想起那一幕,茵茵总有一种奇怪却又说不出的感觉,像是公子 曾对言仲飞做出何种伤害他的举动,使言仲飞不怕死地一再惹火公子。 不过,言仲飞可能不知道一件事实。公子外表看似弱不禁风的文人雅士,其 实他可是个对敌手心狠手辣的可怕人物。 他从未忘记仇恨所带给他的绝望以及痛苦,若非这股恨的力量支撑着他,也 就不会有今日的宗政霆司。 可是她们不愿见到只为了仇恨生存的宗政霆司,她们的希望如同风二娘的心 愿,盼望宗政霆可能忘却仇恨的影子,让自己得到一次重生的机会。 「后来呢?」 「公子没说什么,不过——」茵茵立即噤声,妳不愿再透露后续的发展,因 为那彷佛是造成言仲飞与主子不合的真正主因。而她怎敢透露出一丝风声为自己 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你们四个人似乎是很闲嘛!」 宗政霆司突然的出现,吓得四名女子花容失色,纷纷欲奔回自己的院落。 「等等!」宗政霆司唤住离他最近的茵茵。 「他呢?」宗政霆司问道,但他却无法了解自己为何会向茵茵提出这个问题。 「公子,您说的是谁啊?」茵茵陪着笑脸,一脸哀怨地求助于另外三名好友, 可惜大伙儿全都闪得老远,生怕成为宗政霆司手下的牺牲者。 「仲飞!」今日一整天没见到言仲飞,宗政霆司知道他是在躲自己。 「呃……好象在盼君阁吧!」唉,她哪晓得言仲飞一整日遛达到哪里去了, 她不过是为了想早点解决他的问题而对宗政霆司撒了个小谎。 祈求老天爷能够原谅她撒谎骗了她的主子。 「盼君阁?」闻言,宗政霆司快如一阵旋风似的离开她们的视线。 「茵茵,公子他——」见宗政霆司离开的另外三名女子马上挨近茵茵身边, 有许多的疑问盘绕在她们心底。 「别问了!」 茵茵的目光飘移到远去已模糊的身影上,心中盼望着事情不要愈来愈严重, 若到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她们可就很难向风二娘交代清楚。 「去他的宗政霆司!」 胡乱行走于倚香红苑院中的言仲飞边走边暗骂,虽然他已经迷路了,但几日 来增添的怒火却因为宗政霆司四个字而更为高张。 真想回去,好想回去,但他却连踏出这里一步也做不到。 言仲飞当然晓得段蓝夜便躲藏在这附近,他是照着宗政霆司的指示监视着他, 那才是真正无形中的压力;像是让人置身于迷雾中,内心产生了极大的无助与彷 徨。 盯视他只是为了防他逃走吗? 哼!他是绝对不会逃走的!因为既然允诺与宗政霆司之间所做的约定,他岂 可言而无信,说什么也要等宗政霆司的伤痊愈后再走也不迟,至少这样他便不至 于担心自己会流落街头。 「真是讨厌!」 言仲飞对着浅蓝的天空发出不满的喊叫,希望老天爷能听到他的委屈后尽早 让他离开倚香红苑,离开那个偷吻他的宗政霆司。 咦?那是什么东东?言仲飞细瞇起眼眸,瞧着不远处微微发出光芒的来源处, 是凉亭内石桌上的一把八弦琴。 「怎么会把这东西放在这儿呢?」风吹日晒可会折损这上好之琴的价值,是 哪个不识货的家伙这样糟蹋这具好琴? 虽然他身为现代人,可对于中国的乐器多少还有点研究。一时心痒的言仲飞 想要试试自己是否也有音乐细胞,能否弹奏出一曲动人的音律。 岂料他才刚坐稳,准备拨弄琴弦高歌一曲,就看见自不远处走来、他最想一 脚踹飞的男人。 气死他了!言仲飞的不悦全表现在脸上。 「管他的!」不理会向他走近的男子,言仲飞胡乱拨动琴弦,但他很快地便 尝到苦头。 细如发丝的琴弦看似无害却暗藏玄机,除了宗政霆可能处之泰然地弹奏之外, 任谁也无法触碰这把八弦琴。 只见言仲飞脸色突然骤变,额上渗出冷汗,拨弄琴弦的食指被纤细如丝般的 弦线给割开肌肤,切开了原本美好的指腹,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顺着伤口直淌 下鲜血。 「痛!」连弹奏琴弦也会惹祸上身,言仲飞终于了解到一件事,人若是恶运 当头,只会一再发生倒霉大事。 哇拷!这把琴弦是刀子的锋面不成?竟能割伤他的手指?看来他得为这受伤 的手指痛上好一阵子。 「你没事吧?」本想赶来劝阻言仲飞不要碰触琴弦的宗政霆司,一见到他的 手指上淌血后,便明白自己还是来得太晚,无法及时阻止事情的发生。 「你……离我还一点!」他肯定是衰神!言仲飞猛地跳离宗政霆司身边,漠 视他的关心之意。 「但……」宗政霆司的眉峰微微一蹙,像是因为言仲飞的冷漠而感到万般无 奈。 「没有但是!」言仲飞立刻打断宗政霆司的话。「我发现只要身旁有你的存 在,天底下所有的倒霉事就会接踵而来,然后我就会受伤。」 「但我……」 「闭嘴!」言仲飞怒扬起的眸光迎上宗政霆司的黑瞳,虽然在那一瞬间,他 内小突然升起一股冲动想触摸宗政霆司的俊颜,想知道这长得过分好看的男人为 何会受到上天垂爱,赐予他如此好的条件。 女人疯狂、男人嫉妒的俊颜,让他更想将自己的脚贴在他脸上,看看他是否 还可以依然潇洒邪浚「我告诉你,只要时间一到我就走人,然而在这段时间里你 最好不要靠近我,否则——」 「否则怎样呢?」宗政霆司身体往前一倾,打断他的话。他可不愿呆呆的站 在这里听任他的要求。 他是否该让言仲飞明白一件事?在倚香红苑中,任何人都必须听任他的命令, 不能命令、威胁他。 「你别靠那么近。」 对于宗政霆司恶意逼近的企图,就算胆子再大的言仲飞一时间也不知所措, 只能拼命的往后退。 「不靠那么近,怎能听到你说的话呢?」既然言仲飞这般讨厌他亲昵的动作, 他便要反其道而行。 言仲飞愈是反抗,他愈是想戏弄他,这不过是出自于内心单纯的恶作剧。 他倒想知道言仲飞究竟能带给他多少快乐与震撼。 「我——」言仲飞愣住,背脊倚靠着柱子,他发现自己竟然没法反驳宗政霆 司所提出的问题。 但……不对啊!他可以请大声点,宗政霆司依旧能听清楚他所说的一字一句。 「喂……」 「我为之前对你所做出的冒犯之举向你道歉。」 没料想到宗政霆司会向他道歉的言仲飞,一时间不晓得该作何响应,他被宗 政霆司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慢了。 「你能接受我的道歉吗?」宗政霆司更是挨近言仲飞的唇说道。 那似撩拨的热气像雾般围绕在言仲飞的颊畔。 而宗政霆司正等待着言仲飞下一刻的反应。 微风吹拂起言仲飞半长的发丝,淡金色的发尾飘逸扬起,不知不觉间掳获了 宗政霆司的目光。他想执起那飘在眼前的发丝,想嗅嗅那与他不同发色的翻飞发 丝,想体验触摸它的感觉……「我接受你的道歉。」言仲飞说道,并猛力推开宗 政霆司,飞也似地逃离他。 「逃走了……」宗政霆司理了理皱了的衣摆,扬起右手,仔细盯着手指上悬 垂着的一根发丝;金色的残影映入他的眼帘,黑色的瞳孔不曾瞬移过,忘神般的 凝视着言仲飞所遗留下的发丝。 不一会儿,他抿嘴而笑。 在倚香红苑里,任谁也未曾见过宗政霆司如此真实的笑颜,而这一幕则尽入 某人的眼中。 躲在暗处的段蓝夜脸上露出疑惑、纳闷的神情,他不明白宗政霆司为何要向 言仲飞道歉,更不明白宗政霆司凝视的究竟为何物。 他却有一种道不出的感受,宗政霆司开始在改变。虽然他本人并未察觉到这 份微妙的变化,但是他却看得出来,才来了几日的言仲飞已经开始影响宗政霆司 的心竟。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