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刚破晓,窗外就传来阵阵清脆的鸟鸣声,耀眼的阳光透过破损的玻璃窗, 泄下一束璀璨银光。 方芷婈惊慌的从床上跳了起来,还来不及加件外套就冲向厨房,谁知还是在 门外碰到了刚好起床、准备到客厅吃早餐的继母——李乐云。 “你这死丫头,睡死了?竟然到现在才起床,你叫老娘喝白开水当早餐,是 不是?”一声尖锐的吆喝伴随着一记耳刮子立刻扫向芷婈。 这记耳光打得芷婈眼冒金星,身子一偏,整个人撞向餐桌,霎时,噼里啪啦 的声音响彻云霄,她的嘴角也缓缓淌出鲜血。 芷婈紧抿着双唇不敢哭出声,痛楚的泪水在她眼眶中打转,却始终未见它落 下,因为她知道自己不能哭、更不能喊疼,否则只会撩起继母更多的怒气,到时 候她所承受的,可就不只是一记耳刮子那么简单了。 赶忙爬了起来,芷婈不忘将倒散的椅子和桌子排好,低垂着头,嗫嚅地说: “阿姨,对不起,我现在马上去煮。” “煮!?等你煮好了,我也饿死了。”李乐云粗声粗气地怒吼着。 她真是瞎了眼,才会被方戍生的甜言蜜语给骗得晕头转向,嫁给他这个爱情 骗子。 在她进门的那天晚上,方戍生才告诉她,他还有一个五岁大的女儿,当时她 虽然愣住了,不过想想,既然有了现成的女儿可以宠,那她也就不用忍受生育之 苦了。 谁知,芷婈这丫头说什么也不肯喊她一声妈妈,还口口声声说她母亲已经死 了。 这也就算了,阿姨就阿姨,她也认了。最令她不能忍受的是,原来方戍生经 营的工厂早已濒临破产边缘,才刚举行完婚宴,家里就来了一大堆要债的人,让 原本喜气洋洋的婚宴,霎时演变成讨价大会。 而这些要债的人个个是面目狰狞,一副穷凶极恶的模样,令人看了就直打哆 嗦;她想,既然她婚也结了,总不能放任新婚丈夫被这些债权人砍死、打死吧!? 所以她忍气吞声地拿出自己所有的积蓄帮丈夫还了债,让他能够重新开始。 哪里知道,这方戍生根本不是因为爱她才娶她回来当老婆的,他简直把她当 成了免钱的菲佣、洗衣婆兼煮饭桑,家里头大大小小的事,都要她亲自动手,就 连芷婈上下学也要她亲自接送。 当时她气不过地找他理论,这下可好了,他搬出一大堆理由,说什么现在外 头坏人多,芷婈长得漂亮,怕有人心怀不轨,伺机欺负她,还有呀!担心她一个 人走路会怕啦、担心她过马路危险啦……总之理由是一大堆,她想了就有气。 哼!他怎么就从没担心过他这个刚进门的老婆,想她也长得挺标致的,为什 么他就不怕她被人给欺负了。 算了,这些不提也罢。 夫妻两人最重要的是感情和睦,房事愉快,至于钱财等身外之物,过得去就 好,她李乐云也从来不奢求什么荣华富贵、锦衣玉食的生活。 可哪里知道,她李乐云运气就偏偏那么“好”,居然挑上了个性无能的男人, 令她心渴难抑,却又无处纾发。最可恨的是,这方戍生不知哪根筋不对了,居然 跟人家去跑船,留下她一个人独守空闺! 现在,她学聪明了。既然方戍生不在,方芷婈也已经六岁了,煮饭洗衣的工 作就交给她,至于上下学嘛……要不就自己去,不然就不要读了,她可没那个闲 情逸致像以前一样,陪着她一起上下学。 至于她那方面的需要…… 嘻!最近因为买菜的关系,她搭上了市场内卖猪肉的阿桂。 说起这个阿桂呀,他的床上功夫可真是了得,不仅满足了她对性的饥渴,更 令她如沐春风、飘飘欲仙,快乐得不得了。 “你到对面巷口帮我买副烧饼油条,豆浆记得不要太甜。”李乐云看也不看 她一眼,径自扭着她那肥嫩嫩的俏臀走了进去。 等李乐云消失在门后,芷婈含在眼眶中的泪水,才扑簌簌地滚落下来,她抽 噎着走进浴室,拿张卫生纸将唇角的血渍拭去,随即转身冲进房间,随便抓了件 外套又冲出家门。 她没有多余的时间来悲伤自怜,买完早餐,她还要赶着将昨晚李乐云换下来 的衣服洗完、晾好,否则等她找不到衣服穿时,她免不了一顿拳打脚踢了。 走到巷口,她看到豆浆店前聚集了一大堆人,叽叽喳喳的不知在谈论什么, 一见到她出现,就立即噤了声,一个个把她当成动物园里的动物般看着她。 “李妈妈、王阿姨、李伯伯……早。”芷婈很有礼貌地一一打着招呼。 “早。”一伙人心虚地看着她,尴尬地回应着。 隔壁的李大婶见到她,脸上立刻堆着笑容招呼着:“芷婈呀,出来买早点啊?” 她很喜欢这个孩子,不仅人长得漂亮,又有礼貌,尤其是她那软软甜甜的声音, 听起来很舒服。 “嗯,阿姨想要吃豆浆和烧饼油条。”芷婈回以一记微笑,走进豆浆店。 “那你得快一点 。”王大妈想起这阵子方戍生不在,老是听到那疯婆娘大 声吆喝和芷婈低声啜泣的声音,忍不住提醒着。 “嗯。我知道。”芷婈感激地笑着点点头,转身挑选李乐云要吃的早点。 她这才转身,身后那群人又传来交头接耳声。 “唉,还真是难为了这个六岁娃儿,这么小就得忙进忙出,又是煮饭又是洗 衣的,老天爷真是没长眼。”住在芷婈家对面的吕太太忍不住替她抱屈。 “说的也是,父亲不在,阿姨偷人也众人皆知。”住斜对面的朱大婶冷嗤地 扬着嘴角。“最凄惨的是,那女人心狠手辣,动不动就打她出气。”一说起李乐 云,她心里就对芷婈感到心疼与不舍。 “是呀,她不仅欺负前妻之女,还是个骚女人。”与芷婈家只有一墙之隔的 王大妈一脸愤恨难平地数落着,语气中满是不屑与讥笑。“大白天的,咿咿唉唉 的叫个不停,就连那床铺都震得嘎嘎直响,好像深怕人家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似的。” “可知道跟谁?”李大婶忍不住好奇地问。 “就市场里卖肉的阿桂呀。”王大妈冷嗤地摇摇头。 “阿桂!?”李大婶恍然大悟地点着头,“难怪我这阵子常看他往这里跑, 原来就是来找那骚女人。” “可不是。”王大妈鄙夷地回头往芷婈家看了一眼。 因为她们的声音实在太大了,有些不该听的话还是落进了芷婈耳里,她僵了 一下身子,笑容就像被冰冻住似的,冷冷的挂在脸上。 虽然,她并不十分了解她们那些话的意思,不过从她们鄙夷、轻蔑的语气, 她知道那些绝不是什么好听的话,不过,她不敢转身,更不敢开口问她们说的那 个人,是不是李乐云?她压低了头,匆匆忙忙地将钱付了,朝身后的长辈打了个 招呼,就快步往回走。 她这么一走,那些人立刻肆无忌惮地加大了声音,你一言我一句的说个不停。 芷婈从没有像这次这么伤心、难过,她虽然不喜欢这个继母,可好歹李乐云 也是他父亲娶进来的妻子,她怎么可以趁着父亲不在的时候找其他男人来家里, 让左右邻居的婶婶阿姨们说短道长,这要让父亲知道了,不知会有多伤心。 她低垂着头边走边哭,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让她不小心撞上了正走出客厅, 打算出来吃早餐的李乐云。 这一撞,将李乐云撞得四脚朝天,整个人像蜷曲的虾子似的倒成一团。 “阿姨,对不起。”芷婈放下手中的早餐,赶忙上前扶起李乐云。 李乐云皱着一张脸,直揉着她撞疼了的屁股,怒气腾腾地大声吆喝着:“唉 哟!你要死啦!叫你买个早餐就心不甘情不愿,存心要把我给撞死是不是?” “不是的。”芷婈忙不迭地道着歉,突然想起李乐云不喜欢看到她流眼泪,又赶 忙将泪水拭去,只不过她的动作还是被她给瞧见了。 “要你买个早餐,你就哭成这样子,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虐待你了。”李乐 云咬牙切齿地尖着嗓音叫嚣着,猛然甩了芷婈一个巴掌。 “阿姨,不是的。我没有哭,那是因为刚刚出去的时候,风沙跑到眼睛里去 了。”芷婈捂着红肿的脸颊,焦急地解释着。 李乐云才不吃她这一套,怒骂声依旧。“你存心要让我在街坊邻居面前抬不 起头来,说我这个后母虐待前妻的女儿,是不是?”说着,她双指一掐,直往芷 婈的耳朵拧去,将她的耳瓣给扯得半天高。 一阵刺痛直袭向她,泪水像决堤的洪流,再也掩不住地狂泄而下,芷婈双手 护着被高拧的耳朵哭喊着:“阿姨,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哭,哭,一天到晚就只知道哭,不衰也被你哭衰了。”李乐云心不甘情不 愿地放开紧掐的手指,转向芷婈的胳臂四处拧着。拧人显然仍无法发泄她心中的 怒气,接着她又操起放在长桌下的鸡毛掸子,毫不留情地往芷婈身上猛挥猛打。 “唉哟!痛呀!”芷婈左闪右躲,痛得缩成一团,哀声求饶。 她的呼喊并没有打动李乐云的心,反而使她下手越来越重,每一次的揪拧伴 随着鸡毛掸子的挥打,在芷婈身上留下一道道鲜红的痕迹。 “阿姨,求你饶了我吧,芷婈再也不敢惹你生气了。”芷婈猛摇着头,缩成 一团的身子不停地往后退,直到背贴住墙壁。 “退,我就看你还能退到哪去。”看到芷婈颤抖的模样,李乐云心中有说不 出的快感,“哼,我就不相信,我拿你这个六岁娃儿莫可奈何。” “阿姨,芷婈错了,请阿姨原谅。”尽管芷婈已哭哑了声音,仍苦苦哀求着, 抚着被拧疼和打得血迹斑斑的手臂,她小小的身子惊惧地蜷缩在墙边。 “哼,我就饶了你这一次,你最好有觉悟之心,你那个护你的老爸跑船去了, 这个家里我最大,你想过好日子就给我乖一点,否则我会让你好看的。”李乐云 愤怒地甩下手中的鸡毛掸子,拎起桌上的早点,气愤的走回房。 “谢谢阿姨。”芷婈抢着瘀青的手臂,委屈的眼泪扑簌簌直落。 她好怀念父亲没有跑船前的日子,虽然当时李乐云对她也不是很好,不过至 少还有父亲的臂弯可以躲藏,不会像现在一样,孤零零的只能任由她欺负。 紧握着双拳,伤心难过的泪水溢满了她娇小的脸庞…… 小学一年级只上半天课,一放学,芷婈便迫不及待地要赶回家,突然,身后 传来班导师的叫唤声。 “芷婈,你等一下。”芷婈的级任老师展如意走上前去,弯下腰对她说: “老师有点事情想找你。” 芷婈停下脚步,一脸茫然的看着她,怯生生地问:“老师,是不是芷婈哪里 做错了?” 看着她眼神中不经意流露出的害怕,令展如意不禁皱起了眉头,她将芷婈拉 离放学的队伍,走向教室,直到两人面对面地坐了下来,才回答:“芷婈没有做 错事,是老师有些事想跟你聊聊。” “这就好。”闻言,芷婈喃喃自语着,心中的大石这才安然落下。 “芷婈,你怎么会认为老师找你,就是你做错事了?”展如意蹙着眉心,两 眼直瞅着她。 担任芷婈的级任老师已经半年多了,对她的品行也有一定的了解,她比一般 的孩子来得成熟、懂事,成绩也都名列前茅,再加上她很有礼貌,更乐于帮助其 他的小朋友,所以很得她的疼爱。 可是,她最近发觉,这个乖巧又可爱的孩子,脸上的笑容明显少了许多,就 连上课时都常发现她精神不济地打着瞌睡,而更令她讶异地是,最近几次看到打 水拖地时,她挽高衣服的手臂上,好似有一道道轻浅不一的殴打痕迹,令她看得 触目惊心,心都疼了起来。 “我……我……”芷婈愣了愣,不敢说出每次李乐云叫住她的时候,也就是 她有麻烦的时候。 “你怕老师?” 芷婈摇摇头,“不怕,老师对芷婈很好,不仅教芷婈读书,也教芷婈做人处 世的道理,所以芷婈不怕,芷婈喜欢老师。” 望着她因为紧张而不断搓揉的手,展如意笑了笑。“这就对了。” 芷婈看了一下窗外的走廊,排队等着下课的小朋友已经全走光了,她抿了抿 唇,焦急的心又高悬了起来。 阿姨如果在家,她就惨了,她一定会认为她跑去玩了,怎么办呢? “芷婈下午有事?”展如意凝神望着她,发现芷婈眼中写满了恐慌,她伸出 手握住她相互揪扯的小手,疑惑地问。 芷婈心虚地笑了笑,说:“没有。”她没有将实情告诉展如意。 展如意拉来椅子要她坐下,温柔地导入正题,“芷婈,你知道古时候人们对 老师的定义吗?” 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芷婈茫然地摇摇头。 展如意笑了笑,“在古代,老师可以是朋友,也可以是父母。”她拍拍她的 小手,耐心地讲解着:“那句话的意思就是说——老师可以当你的朋友,也可以 当你的父母。” 芷婈低着头重复着展如意的话。“朋友?父母?”芷婈疑惑地抬起头与展如 意平视,缓缓地问:“老师真的可以当芷婈的妈妈?” 芷婈想起去世的妈妈对她不仅是又疼又宠,晚上还会说故事、陪着她一起睡 觉,如果展如意也能当她的妈妈,那她也就能窝在她怀里,跟她撒娇,那有多好。 “嗯,不仅这样,老师也可以当芷婈的朋友喔,所以芷婈有任何问题,都可 以来找老师,有什么心事也都可以告诉老师。” “真的吗?”芷婈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好一会儿,原本熠熠生辉的眸子突然 黯沉了下来,自言自语着:“可惜我妈妈早就死了,不然我就有两个妈妈了。” “芷婈你说什么?”她的声音太小声了,展如意没听清楚。 “没有,没什么。”芷婈绽起笑容心虚地掩饰着。 展如意悄悄地将她的手拉了过来,并把她的衣服往上拉。 她的动作惹来芷婈一阵惊慌,她慌忙地想抽回手,无奈展如意的手紧紧握住 她的,不让她有分毫的退缩,直到她雪白的藕臂呈现在眼前。 白皙无瑕的肌肤上,一条条的瘀青伴随着点点红晕,令人看了触目惊心,展 如意的指腹轻轻抚触着她手臂上的瘀青,眼眸中不自觉地流露出一股难掩的心疼, 是谁这么狠心,居然对这个才六岁大的孩子下此毒手? “告诉老师,这些伤怎么来的?”她将早就准备好的药膏仔细地涂抹在伤痕 上,一处也不放过。 看着老师细心又温柔的动作,芷婈心中的委屈再也藏不住,泪水立刻袭上了 她的眼眶,如雨水般落了下来。 “老师……”芷婈整个人扑向展如意的怀里,放声哭泣,声音由放纵的宣泄, 直到转弱成抽噎。 展如意将她搂进怀里,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轻轻拍抚着她的背脊,直到她哭 声转弱,才缓缓地说:“芷婈,愿意将一切告诉老师吗?” 芷婈凄忧的眼眸一敛,挤落一串豆大的泪珠,抱歉地摇摇头。“我不能说。” “为什么不能说?”展如意诧异地望着她,她以为已经突破了她的心防。 “难道你不信任老师?” “不是的。”芷婈忙不迭地否认着。 “那么就告诉我。”展如意坚持着。 芷婈为难地扯着手指,纤细的小手被她扯得通红仍不觉得痛,她望着展如意, 一脸为难。 “芷婈,如果你不肯告诉老师,那老师就只有直接到你家问个清楚。”展如 意威胁着。 她话刚说出口,芷婈已经紧张地跳了起来,慌忙地跪下来。“老师,求求你 不要去,你问我什么我都说,只要老师不要到我家。” “好。”展如意蹙着眉心,将她扶了起来,心疼她身上的伤,更痛心她的惊 慌与恐惧,她开始揣测地问着:“是不是阿姨打的?” 她从家庭资料中得知,芷婈的母亲已经去世多年,父亲方戍生在半年前再娶, 她从芷婈异样的行为中,不禁要怀疑是她的后母虐待她。 芷婈慌恐地看着她,小嘴儿因惊讶而大张,她没想到老师一猜就中。 芷婈的表情,让展如意明白自己没有猜错,她生气的握紧了拳头,忿忿不平 地数落着:“你爸爸呢?他怎能任由你阿姨欺负你?他这个父亲是怎么当的?” “老师,你别怪我爸爸。我爸爸不在家,他什么都不知道。”芷婈急切地解 释着。“爸爸因为做生意失败,上个月就去跑船了,他说跑船可以多赚几个钱, 让芷婈过好日子……”芷婈将父亲出海前对她说的话说了一遍。 “傻瓜,就怕等他赚了钱回来,已经见不到女儿了!”展如意难掩心中气愤 地怒骂着。 看着老师气怒的模样,芷婈瑟缩着身子,不敢再吭声。 “好了,你等我一下,老师待会儿和你一起回家,找你阿姨谈谈。”展如意 站了起来,拎起背包,就要去牵她的手,谁知芷婈一脸慌恐地将手缩到身后。 “怎么了?”展如意不解地看着她。 芷婈猛摇着头,“老师说好不去我家的,老师骗人。”她的眼神写满了无言 的控诉。 展如意愕愣了下,久久说不出话来。 芷婈结束和老师的谈话后,早已超过李乐云约定她回家的最后时间,怀着一 颗忐忑不安的心,她战战兢兢地推开门,又小心翼翼地关上大门,水汪汪的大眼 睛不停地向四处搜索着,深恐李乐云会躲在门后,突如其来的给她一个大巴掌。 客厅中,没有预期的咆哮声,静寂得连自己呼吸声都可以清楚地听见。 蓦然,从李乐云房内传来一声声痛苦的呻吟。 阿姨生病了?这个想法飞快地在芷婈小小的脑海里跳动着,她想也没想地就 往李乐云的卧房走了过去。 虚掩的房门令芷婈轻易的就推了开来,当她焦急的大喊出声—— “阿……”姨字尚未出口,芷婈就已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得噤了声,她双手掩 住嘴巴,水汪汪的眼睛睁得跟铜铃一样大。 一个粗硕的男人正趴伏在李乐云身上,星眸半启的李乐云也从口中不断逸出 一声声尖锐刺耳的吟喘,她双手紧扯在那男人背后,涂着蔻丹的长指甲在男人赤 裸的背脊上,划下一道道鲜红的血痕。 芷婈年幼的心不懂他们在做什么,从外在的行为中,她只清楚地知道一件事 ——阿姨正被趴在她身上的那个男人欺负,她正在奋力抵抗、哀声求救。 她想也没想地就跳上床铺,抡起小小的拳头,往趴在李乐云身上的阿桂捶打 着,嘴里还怨声骂着:“打死你!打死你这个大坏蛋,谁让你欺负我阿姨!”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