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激情过后,书楀趴覆在芷婈身上,他轻搂着她,仍沉浸在刚刚的欢爱中。他 好喜欢这种感觉,她的身体有他的气味,她是他的。 当光彩绚丽的火光归于平淡后,记忆一点一滴地回流到芷婈脑海里,双手虽 然紧抱着身上的人,却缓缓地握成拳。 察觉了一丝异样,书楀抬起头,却望见两眼空茫的芷婈,他紧张地从她身上 翻落下来,以为自己压伤了她。 “怎么了?” 芷婈收回视线,沉默地看了他好一会儿,空洞的眼神中已找不到刚刚的热情 火焰,有的只是陌生的疏离。 她看他的眼神令他感到恐惧,心脏一阵紧缩,他紧张地搂住她呼唤着。 “芷婈!芷婈!” 一声低叹,一串泪珠滚落她晕红的双颊。 “别哭,我的爱。”他蹙起眉心,温柔地拭去她的泪水,却发现怎么也擦不 完时,他索性用吻来封住它。 过了好久好久,芷婈终于止住这无声的落泪,她颤抖地朝书楀漾起一抹笑靥, 但却比哭还难看。 “是不是我弄痛你了?”书楀定定地看着她。 “不!不要。”羞红的脸就像火在烧似的,她惊慌地想推开他。 “告诉我。”他感性而低沉的嗓音有着殷殷关切与浓浓的担忧之情。 将脸贴在他胸膛,羞赧地摇摇头,眼泪却又悄悄地袭上了眼眶落满粉腮。 将她锁在自己怀里,温柔的拍着她的背脊,安抚着。“别哭。” 她的泪像滚烫的热油烫痛了他的心,也烫伤了他的情,他舍不得呀! “为什么?”芷婈突然问着。“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爱。” 芷婈抬起头,什么话也没说,就只是静静地凝睇着他。 爱?她不懂。 她怯懦地敛下眼帘,躲开他灼热的眼眸。 “我爱上你了。”他再次郑重地说道。 “可是我配不上你。”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后,她神情黯然地喃喃说道: “我回报不了你的情。” “我不懂你说这话的意思。”知道她又想退回自己的象牙塔里,书楀决定使 出展如意教他的方法,“难道你想‘始乱终弃’?” “啊!”他有没有搞错,这种事吃亏的通常都是女孩子,她都没要他负责了, 他怎么能反过来诬陷她? “不对吗?是你爬上了我的床,又伺机诱惑了我。”书楀说得凄凄切切,好 不委屈。 “什么!?”芷婈真不敢相信这是自他口中说出来的话。 有没有搞错,这是她的房间耶!他居然把自己比喻成鸠占鹊巢中的那只小 “麻雀”了,芷婈气得差点没晕过去。 他邪气地笑着。“对啊,你说房间随我自己挑,我好不容易挑了这间卧室正 想好好睡一觉,没想到你竟趁我睡着的时候,爬上了我的床,还……” “你……你强辞夺理。”她皱紧黛眉羞怒交加地打断他,眼眶瞬间蓄满泪水, 楚楚可怜的娇柔模样任人看了都会心生怜惜。 书楀顿了几秒,不知不觉中耍赖的态度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唉!他就是做不 来对她狠心,就是见不得她伤心落泪。 “对不起,不要哭了,是我坏,是我的错。”对她就是有太多的不舍,太多 的怜惜。 “你欺负我。”满腔的委屈令她眼中蒙上一层水雾,泪光莹莹。 “嫁给我,我让你欺负一辈子。”书楀深情地凝望着她。 芷婈怔了怔,眼眸中倏地闪过一道惊异光影,不过随即又黯沉下来,神情默 然地看着他,仿佛他说的是天方夜谭。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书楀深情款款地看着她,伸手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以坚定的口吻 宣示着。“知道。我的心、我的情,正认真而诚挚地请求你嫁给我。” 双手攀向他的颈项,闻言,芷婈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感动,紧紧依偎在他怀里。 “告诉我,回答我,别让我紧揪着心。”没得到她肯定的答案,书楀就是无 法释怀,高悬的心就是无法放下。 “我不知道。”她轻叹了声。 她没有把握自己能成为一个好妻子,她心中有太多的桎梏,背负着沉重的枷 锁,在重重障碍未除之前,她不敢轻易言爱。 “不是都说我欺负你,你难道不想欺负回来?”他宠溺地轻抚着她光滑柔细 的背脊,诱哄着。 埋首在他怀里,沉浸在他阳刚的气息中,她觉得好安心,他身上特有的清新 气味,很容易令人上瘾。 “给我时间,别逼我。”她静静依偎在他怀里,指尖在他宽阔的胸膛划着圈 圈,淡淡地说。 深情的瞅着她,她眼眸底下隐藏的哀伤与忧愁,令他万分不舍。 把她的脸压在自己心坎上,嗅吻着她的发香,低低叹道:“别让我等太久, 好吗?” 股、汇市的持续下跌,让原本经济就已萧条的工商业更是紧缩预算,并开始 裁撤缩减人事经费。 “妈的,做不到两个月就被人家给‘辞头路’,一连找了数十个工作也没有 下文,这世界上哪还有什么天理在?”在士林一处的违章建筑内,一个身形猥琐 的男子边喝着酒,边高声咒骂着。 “别怨啦!要怨就怨你自己,当年要不是你起色心,连那么小的丫头也想碰, 我又何必跟着你蹲苦牢,跟着你吃苦。”李乐云边收着滚落一地的酒瓶,边生气 地咒骂着,要不看上他那一点,她又何苦这么虐待自己,跟着他有一餐没一顿地 生活。 阿桂自从芷婈的事件被关,假释出来后,市场上大家都唾弃他没人性,骂他 是人渣,也没人肯再跟他买猪肉了,猪肉没得卖,他索性和李乐云两个人开始过 着四处打零工的日子。 日子虽然过得清苦了点,但也还过得去,若不是近来两人年纪渐渐大了,粗 重的工作无法胜任,就连简单的守卫工作也因为雇主查悉他曾经因为猥亵、伤害 及妨害风化等罪名入狱服刑而将他辞退,让他们的生活顿时陷入苦境,他也不用 在这儿哀声叹气,借酒消愁。 阿桂越想越气,一连吐几口水,高声咒骂。“说得也是,要不是她,老子我 也不用活得这么辛苦,每天剁剁猪肉,吃香喝辣的,哪一样少得了?” 他猛然又朝嘴里灌了一瓶酒,接连几罐高粱下肚,让原本就已经醉醺醺的阿 桂意识更加模糊,有时大笑,有时破口大骂。 “更可怜的是吃也没吃到,就沾得满身腥。”李乐云不屑地冷哼,嘲笑他。 “妈的,你找死呀!居然敢消遣老子。”阿桂怒斥着,一巴掌朝李乐云挥了 过去,打得她眼冒金星,嘴角鲜血直流,最后还踹了她好几脚。 无端被打,李乐云心头火燃烧得更炽,一把抹去嘴角的血渍,她狂声叫嚣、 破口大骂着。“你没种,有本事就去找那女人,别在这儿打我出气!” “没种!?”阿桂怒气冲天,大声咆哮,“你这女人居然骂我没种,我如果 没种,你会在床上嗯嗯啊啊叫个不停?” 李乐云闻言不屑地轻呻,冷言冷语地嘲讽着。“对啦,你身上行的就只剩下 那个地方了,老娘我会这么忍气吞声地跟着你,不就是因为你那个地方够威猛, 小心哪天你连那个地方都不行的时候,你就算是饿死在路边,我也不会看你一眼。” 想起这二十年来的委屈,她可也没好过到哪里去。 “不会看我一眼?”阿桂暴怒的双眼满布血丝,脸孔也变得狰狞骇人,他一 步步走向被他打倒卧一旁的李乐云,发出阴冷的笑声。 “你想干什么?”李乐云发现他的眼神和表情都不对,吓得整个人往墙角缩 去。 “我想干什么?哈哈!你说你是因为爱上了我这根长棍,才会忍气吞声的跟 着我。好!我就让你在我长棍底下无法忍气,也吞不了声!”他伸长了手,一把 扯住李乐云的胸口,刷地一声,将她的衣服从胸前往两旁撕开。 “阿桂,你疯啦!”虽然知道阿桂是个粗人,不过他发了疯似的模样,李乐 云也是头一次见识到,她恐慌地不断拍打他的手,双脚也不停地往他身上踹。 他大声狂笑着。“哈哈!我疯了,我疯了!”酒精已经控制了他的思想,他 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一切就凭靠着粗狂暴虐的本性而为。 眼睛闪着腥红光芒的阿桂,忽地用力一推,将李乐云给推倒在地上,双脚一 跨,整个人就坐到她身上,他将她的衣服撕得支离破碎,然后迅速扒光自己身上 的衣服,不顾她哀嚎连连,将粗长的男性一举挺入她体内。 “好痛!好痛……”干涩的甬道陡然被粗大的男性贯穿,她整个人就像要被 撕裂开来似的,除了痛还是痛。 阿桂根本看不到李乐云哭泣的泪水,动作依旧粗暴的猛烈抽刺,双手紧抓着 她的乳房狠狠搓揉。 被失去理性的阿桂残暴蹂躏的李乐云,感觉不到性爱的愉快,更感觉不到高 潮的来临。 在阿桂一阵哆嗦后,他终于泄出欲望,不过因为有酒的助力,才刚纡解的欲 望又猛然挺立,他使劲全身力量冲撞着…… 原本还感觉到痛的李乐云,在他的粗暴蹂躏下,痛苦的呻吟声由大转弱,呼 吸声也由急促趋于细微,她双腿间汨汨流出的不再是爱液,而是鲜红的血液,抽 搐的身体也由强烈的抗拒渐渐瘫软。 看到眼前的红光,阿桂整个人更为之疯狂,阴狠的笑声更加猖狂,声声尖锐 而刺耳,他不断的加重冲刺的力道,紧抓住她肩膀的双手在错乱中,不知何时转 为掐住了她的脖子…… 在酒精的作用下,他不断的冲刺着,紧箍的双手也更加用力的握着,浑浑噩 噩之中李乐云何时窒息、断气,他完全不知道。 而那个跟随了他二——年的李乐云,或许她到死都还是无法相信,当年为了 贪图欲望的满足所付出的代价,竟是死在他手中。 寒冷的冬天似乎没有远离的迹象,接连几波的冷气团挟带着充沛的雨量入侵, 让整个台北市不仅是阴雨绵绵还刺骨湿寒。 “查到那两个人的下落没?”书楀望着迷蒙不清的落地窗,慵懒地问着他身 后站的一家国内颇具知名度的征信社干探。 “阿桂和李乐云自从出狱后,越回到市场卖了几个月的猪肉,不过由于市场 内摊贩们的排斥,加上去买菜的家庭主妇们,多少也在口耳相传中知道他们的过 去,所以生意一落千丈,在不堪严重亏损的情况下!他们连猪肉也不卖了……” 王干长谨慎仔细地报告着。 书楀微微蹙起眉心,不悦地出声提醒着。“王干长,我要的结果,你似乎还 不清楚?难不成要我找别家征信社?” “莫总裁,对不起。由于事隔二十年了,要找他们的行踪也比较不容易,刚 刚向你报告的是我们这个月来所查到的,请你再给我一段时间,我会尽快找到他 们。”王干长紧张地连声道歉。 书楀斜睨了他一眼,冷笑着,“要多久?你知道我没什么耐性,可经不起长 时间的等待。” 骇于书楀与生俱来的威严与霸气,王干长吓得冷汗直流,频频拿手帕擦拭着 睑上的汗水。“我知道,最迟再一个月,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望着 他,书楀深邃的眸子陡然一黯,“你知道这件事很急,希望你别耽误到了,否则 后果将不会是你乐于见到的。” “是,是。”王干长点头如捣蒜,赶忙鞠躬哈腰,弯着九十度腰的身子更是 连挺都不敢挺起来。 这巨龙企业是国内属一属二的大公司,如果得罪了他,只消他动动食指打几 通电话,难保不会引起一连串的企业效应,那么往后他们征信社想在征信业界生 存下去,恐怕是不可能的事。 “好吧,你可以走了。”他挥了挥手。 “是,是。”王干长吓的倒退着走出办公室,直到办公室的门掩上了,他才 敢挺起几乎要僵掉的腰。 “没用的家伙!”不屑地看着门外,书楀冷嘲着。 看着王干长刚刚留在他桌上的报告,李乐云和阿桂的相片适巧从摊开的牛皮 纸袋中滑了出来,他顺势拾起,愤怒地将那两张相片紧紧的捏握在手中,揉成一 团纸球。 “李乐云!阿桂!我要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为你们二十年前所做的事 付出代价,让你们知道这个世界还是有公理的。” 翌日清晨 经过一夜好觉,阿桂的酒退了,人也清醒了些。 他揉了揉仍泛着红丝的眼睛打着哈欠,昨天喝了太多酒,令他口干舌燥很不 舒服。他自言自语的嘀咕着,“要命,我怎么会喝这么多。” 仍不知自己已失手杀了李乐云,对着卧室大门喊着,“阿云,帮我倒杯开水。” 喊了半天,仍不见李乐云进来,他索性翻身从床上爬了起来,陡然被自己光 裸的身子吓了一跳。“哇!我怎么没穿衣服?”他慌乱地跳了起来,手忙脚乱地 拿着床单往身上围住。 “阿云呀!”他继续喊着,可是任凭他怎么喊,就是没有听到李乐云的回应, 他低骂着。“该死的,这女人跑哪里去了?” 蓦然,浑沌不清的脑子闪过一段又一段的影像,这让他有了不好的预感。 “难道我昨天伤了她?” 他冲冲撞撞地从卧室跑了出来,当他看到赤裸着身子的李乐云躺在地上,宿 醉也顿时清醒,他惶恐地走向她。 “阿云……”他伸手推了推李乐云,当手中传来冰冷的触觉时,脸色刷的惨 白一片。“天啊!这是怎么一回事!?” 阿桂整个人微微颤抖了起来,“天啊!我昨天该不会喝酒喝昏头了吧?”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阿桂自己也知道,尤其是脑子里残留的片段经拼凑后, 他大略知道自己已经铸下不可挽回的大错了。他痛苦地抱着头,跌坐下来。 直到夕阳余晖从半掩的窗户透了进来,他才猛然惊醒。 “不行,我不能让人知道我杀了人,这会判死刑的。”他慌慌张张的跳了起 来,不停的踱着步,冷冷地看了一眼已经冰冷的李乐云。“不管了,人不为己天 诛地灭。阿云你恨我也罢,气我也行,我都不能让人家知道我杀了你!” 为了湮灭证据,他想到最好的途径就是毁尸灭迹,让李乐云从此在这个世上 消失无踪—— 阿桂在处理完李乐云的尸体和一切的行凶证据后,从容不迫地洗了个澡,然 后倒头呼呼大睡,足足又睡了一天一夜才醒了过来。 补充睡眠后的阿桂显得容光焕发,他拿着刮胡刀边照着镜子边刮胡子,嘴角 还露出阴狠的笑容。 蓦然,他手掌使力一握,啪啦一声,整支刮胡刀被他折断,迸跳而起的刀片 划过他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他用手刮着脸颊上的鲜血,将沾满鲜血的手指放在口中吸吮着,而后邪佞地 发出阵阵狂笑,狰狞的脸孔霎时显得非常骇人。 “方芷婈,都是你害我的,我的损失要你全数赔偿给我,哈哈……” 暗藏在黑暗中的,永远是诡异而难察的;而裸露在外光明的,永远是不需经 由深入探查就能探得一清二楚。 阿桂凭着当年的记忆,找到了展如意当年任教的小学,由于他表现出一副可 怜谦卑的模样,很快地就从展如意昔日同事口中得知她现在任职的小学。 他紧接着来到这间小学,由于学校正值寒假期间,学校老师大部分都参加了 这次的自强活动而出国旅游,所以除了留守值班的老师外,就只剩下在校整理花 木的工友。他请工友喝酒,很容易地又从工友口中探知展如意的下落,更幸运的 是,他居然连方芷婈被展如意收养一事都查到了。 “方芷婈,老子我吃了这么多苦,你居然好命地吃香喝辣,看我怎么整死你。” 他咬牙切齿地撇嘴冷笑。 一连几天,阿桂在芷婈的公司外探了又探,但由于芷婈每天有书楀开车接送, 每次都是直接由地下楼车库驱车离开,加上车子窗户是那种不透明的暗色,所以 阿桂根本无法看到她。 经过几天的等待,阿桂再也等不下去了,于是他直接找上柜台小姐,将一封 没有署名的信封交给她,殷殷恳求她能转交给方芷婈。 哪知柜台小姐上下打量他之后,嘴角露出轻蔑的嘲笑,“你知道方小姐是我 们董事长的女儿吗?她哪可能认识你这穷酸老头!你走吧。”她甩也不甩地请警 卫当场将他轰了出去。 被轰出大厅的阿桂心里越想越气,破口咒骂,“狗眼看人低的贱女人,你最 好不要落到我手中。” 北风飒飒,吹得人直打哆嗦,阿桂拉紧了衣服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地坐在人行 道的椅子上,可是他那双邪恶的眼睛依旧盯着大厅,一眨也不眨。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