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醒了。」低沉嗓音突地自她头顶上传来。 在南宫宛儿失神之际,炽焰不知何时走了进来,因受不了福婶的唠叨,他只 得放下手边的工作,特地过来看她。 宛儿闻声仰头一望。 真的是他!那天在市集买下她的公子。她心中不禁掠过一阵窃喜。 迎上他深邃的黑眸,在夕阳余光的投影下,他那俊美无俦的脸庞,眉宇间气 宇轩昂、卓尔不群的气质,尊贵的彷若天上神只一般。 刹那间,宛儿的灵魂立刻被眼前那双炯亮犀利的眸子给攫住。 「难不成撞坏了脑子?」炽焰一脸兴味地看着直盯着他不放的南宫宛儿。 被他这么一说,宛儿这才发现自己的失态,腼腆地移开视线,一脸无措地扯 着被巾。 见她纯真稚雅的动作,炽焰忍不住轻笑出声,狂肆的笑容让他俊逸的脸庞添 上几分邪魅的狂傲之气。 宛儿又羞又窘,低垂的头怔仲地望着自个儿的手,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头还疼吗?」炽焰不放心的弯下腰,检查着她额头上的伤口。 男性温热的阳刚气息随着呼吸吐纳不断吹拂在她额头,清凉的手触及她灼烫 的脸庞,惹来她心头一阵莫名的悸动。 「不……不痛了。」宛儿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大跳,从小至今,她 从没有和男人如此亲近,更何况他还是出钱买下她的主子,这更有悖常理。 宛儿惊惶的爬下床,眼看着就要跪下。 「你,这是干什么?」炽焰一把扶住她孱弱的身体,不悦地攒起眉头。 「宛儿还没谢谢公子的恩情。」宛儿随即磕头跪拜,额头碰触到地上发出清 脆的声响,这个声响同时也让缠着白布的伤口绽起一朵艳丽的红花。 「你……」看着她好不容易才止了血的伤口又再度裂开,炽焰气得想骂人, 可是瞧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又只能硬生生的将怒气全吞下肚子。 这女人不是白痴,就是生来气他的!她难道就不会动动脑子吗?要磕头道谢, 至少也要等额头上的伤口癒合吧。 「你再不起来,我就不帮你了。」他怒声威胁着。 宛儿听他要收回援助,立刻从地上站了起来,但由於失血过多,急促的动作 竟惹来一阵头晕,令她差点站不住脚地踉跄了一下,幸好炽焰眼明手快的扶住她。 「你……」炽焰生气的瞪了她一眼。 他不禁要庆聿自己的心脏够强壮,否则还真会被她一再的刺激给吓得停止跳 动。 算了,对女人,他还是离远一点的好。 「你好好养伤,伤好了就离开。」炽焰一脸严肃地扶她上床休息。 「公子……不要我?」 宛儿不知道自己是哪儿惹的他不高兴,还是他也跟市集上的人想法一样,认 为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一无是处。 心想着,泪水瞬间淹没了她的视线,成串泪珠随即滚落下来,窸窸窣窣的抽 噎哭泣声令人闻之心酸。 炽焰眉梢微蹙。 天知道他最怕女人哭了,尤其是那如雨水般的珠泪,更像是一颗颗灼烫的小 火球,莫名的烫得他心痛。 「帮助你,从没有想过要你回报,你当然也就没有必要留在这儿。」他心一 横,别过头望着窗外,决心漠视她潸潸流下的泪水和哀怨的啜泣声。 「公子是不是也认为宛儿是个一无是处的人?」她泪眼迷蒙,自嘲的凄凉一 笑。 「我不是个唯利是图的人。」他低沉的嗓音冷漠的听不出情绪。 「既然这样,就让宛儿留下来,服侍公子好吗?」她一脸冀求的望着他,微 抿的双唇微微颤抖着。 「服侍?」俯身靠近她耳畔轻吐惑人气息,以暧昧的语调说:「你可知道男 人需要的服侍有哪些?」他想以犀利的言辞恫吓她,逼她离开。 宛儿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她不敢相信,外表看似温文尔雅、风流倜傥的谦谦 君子,居然会说出如此轻浮的话。 「我……」暧昧的言辞,轻浮的语调,令宛儿粉颊迅速染上一抹嫣红。 「如何?」她恼红的娇颜说有多诱人就有多诱人,令人忍不住想多逗弄一番。 「你能接受吗?」 「我……」 「不好意思说出来?」将脸贴近她,温润的气息轻轻吹吐在她细致的小耳垂。 突然俯近的俊脸,教她不自觉的呼吸一窒,脸儿更红了几分。 「现在就羞成这样,往後又怎么承受我的怜宠?」炽焰狂狷地扬声大笑。 她惊愕的看着他。 「帮助你,只是一时想学圣人悲天悯人,没有他意,不过如果你执意要留下 来,那又另当别论。」阅黑的眼眸闪过一抹戏谑。「你知道男人的慾望,可是没 有准则的,何况你又生的如此娇美,一副很好吃的模样。」 「我……」宛儿一听,整个心脏都快被吓得停止跳动,不过她心思一转,脸 上漾起了纯真的笑容。「公子只是吓唬宛儿的,是吗?」 吓唬?炽焰突然觉得她单纯的好笑,跟她说了这么多,她居然以为他只是在 危言耸听?黑黝的眸子突然闪过一抹促狭。 他的唇瓣如微风细雨殷轻轻拂过她的脸颊,他的手将她困在他与墙垣之间, 眼眸中流露出轻浮又暧昧的微笑。 「公……公……子……」宛儿打了个冷颤,这会儿才想到害怕二字。 「公子什么呀?」炽焰眨眨眼,眼神中带着轻佻的笑。 一道无声的喟叹,宛儿敛起惊慌失措的表情,一脸从容就义的模样,惨澹地 对自己安抚道:宛儿既是卖身葬父,又岂有退却的道理。 「宛儿已是公子的人。」她赧红地敛下眼睑,微扯着薄唇笑了笑说。 天啊!这女人到底有没有长脑子,说什么鬼话!?炽焰在心底暗暗咒骂着。 「你不怕我买了你,就只是要你清白的身子?」 他不是个乘人之危的人,但他实在不想再多带个人在身旁喳呼,光是福伯一 家人就够他受的了,他可没有被虐待的倾向,所以他一定要逼走她。 宛儿抬起头望着他,不知如何回答。 「公子刚刚说那些话,就只是为了吓唬宛儿是不是?」她幽幽低问。 天啊!强盗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大概也不会比他现在这个情况差到哪里去。 炽焰心中有着深深的无力感。 「男人对女人本身就没什么免疫力,更何况你又长得如此娇美动人。」他继 续出言警告。 「美,能当饭吃吗?」宛儿想起在市集时人们对她的评价,嘴角漾起一抹凄 楚的笑容。 「是不能当饭吃,不过却是男人酒足饭饱後的美味点心。」炽焰的意思再清 楚不过了。 当时围着她的人,不是没有惊艳於她出水芙蓉般的俏丽容颜,而是因为宛儿 很幸运,没有碰到狎妓亵玩的公子哥儿经过,否则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调侃、轻 薄是在所难免的。 宛儿不是不清楚炽焰刚刚话中的含义,只是这阵子居无定所的漂泊岁月,让 她渴望有个栖身之处,有人可以陪着她说说话儿、谈谈心。 她想起住了十几年的家,在一夕之间化为灰烬,父亲仓皇的带着她一路东奔 西跑、躲躲藏藏的,潦倒落魄的简直像是在逃命。 虽然,她不清楚这当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娘到哪里去了?父亲又是在怕什 么?可是从他惊惶失措、余悸犹存的眼神看来,就彷佛有人正拿着追魂刀在背後 追赶着他们似的。 所以这几年下来,她心中对安定日子、对家的渴望也就更深了。 「如果公子不要宛儿,宛儿只有死路一条。」她抿了抿唇,嘴角漾起一抹苦 笑,凄楚的说。 死路?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人。宛儿的自艾自怜引发了炽焰心中的愤怒。 「那你是甘愿留下来当我暖床的工具?」炽焰冷声问着。 对她,炽焰有着深深的无力感,他知道自己再不走人,下一个动作可能是将 她的脑子撬开,看看里面到底是装了些什么? 「我……」抑不下的羞愧感,让宛儿迟疑。 她的迟疑令炽焰愕然。他话都说的这么白了,她居然还迟疑不定! 冷峻的脸庞绷紧,邪佞的冷笑挂在唇边,炽焰的脸色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仔细的想一想,想清楚了再告诉我。」 炽焰抛下这句话後拂袖离去。 女人像天气阴晴不定又难以捉摸,炽焰决定先不理会她,办正事要紧。 他在观察了这儿的生活环境後,决定选定这儿,当作他在凡间安身立命之地, 如此一来也能让福伯一家子有个安定的生活,不用再随他四处漂泊、居无定所。 於是,炽焰开始陷入忙碌的生活,从购地、到屋宇建构全都一手包办,经常 忙到三更半夜才回到客栈,在净身後一沾枕就昏沉沉的进入梦乡。 忙碌的日子,令他完全忘了生活中多了个南宫宛儿,直到有一天…… 「少……爷……」苦儿照例在一旁伺候着他,不过行为上却和往昔有着天壤 之别,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紧张的不停扭绞着衣服。 他不安的情绪感染了炽焰,虽然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桌上的文件,可是苦儿 忐忑不安的模样,可没逃过他眼角余光的扫射。 瞧他一副为难的模样,炽焰索性先搁下事情,抬起头看着他,摇摇头地调侃 道:「我几时成了大坏人,让你这么不安来着?」 这该如何说呢?少爷外表温文儒雅,可是他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神、不怒而威 的王者气息,就是令他不敢稍有这次。 「少爷……我……」苦儿为难地犹豫着,心中越是焦急,他越是不知该如何 表达出自己的意见。 放下手中的文件,炽焰拿起放置在一旁的热茶,悠闲地啜饮。 「别急,想好了再说也不迟。」他的表情虽然悠闲怡然,言辞虽然平顺,可 是低沉的嗓音却隐隐透露出心中的不悦。 「是!」炽焰浑然天成的威严,令苦儿甚是心虚,他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就夺 门而出。 哇!一走出书房,受不了书房内凝滞气氛的苦儿这才猛然的喘息着。 他就知道,娘交给他的这个任务太困难了,他根本就不知该怎么跟少爷说。 唉!天知道,他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忤逆少爷先前就已经决定了的事, 更不用说是来说服他。 「儿子呀!少爷怎么说的?」苦儿才走出书房,福婶立刻迎了上来,赶忙将 他抓到一旁,焦急的问着。 一旁等候的福伯也等不及的加入询问的行列,焦急的拽着苦儿的胳臂,将他 拉到一旁较偏僻的地方,压低着嗓音问:「对呀!少爷是不是答应让南宫姑娘留 下来了?」 苦儿嘟着嘴巴愧疚的摇摇头,支支吾吾地垮着脸。「人家……人家不敢问。」 原本一脸期待有好消息的福婶,一听儿子居然连问都不敢问,当下气的涨红 了脸,忍不住打了他一下,怒责着:「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真不知你以前是 怎么跟在少爷身旁伺候他的?」 「我……」满肚子委屈的苦儿忍不住哇哇哭了起来。「人家不敢说是因为少 爷上次就说过了,等宛儿姊姊伤好了就送她走,我虽然喜欢宛儿姊姊跟我们在一 起,可是我更怕少爷生气呀!」 一旁的宛儿愧疚的将他揽入怀里,娇柔着声音说:「福婶,不要为难苦儿了, 我看我还是自己进去求少爷好了。」 「不行!」福婶、福伯两人皆不赞同地摇摇头,异口同声的说:「这是什么 话儿,说什么我们也会说服少爷让你留下来,你就等着我们的好消息。」 接着福婶将目光扫向自己儿子身上,冷嗤一声。 少爷生气?这小子说的是什么鬼话?跟着少爷这么久了,她可从没瞧见过少 爷生气的模样,有的话顶多也是微愠地攒着眉心不说话而已。 福婶一脸疑惑的看着苦儿,一手揪着他的小耳朵,皮笑肉不笑的说:「你说 少爷会生气?哼!说谎也不先打草稿,少爷脾气这么好,也会生气?你是不是想 诓你老娘我呀!?」 「这是真的啦。娘,苦儿真的没骗你。」苦儿忙不迭地点着头说:「少爷虽 然不骂人,不过他黑炯有神的眼睛看起来,就像会看穿人的心事一样,让人不禁 要直打哆嗦。你说,这是不是比骂人更具有威严的力量!?」 福婶赏了他一个爆栗,讽刺地嘲笑着。「谁叫你平时皮蛋吃多了,没个安分。」 她嘴上虽然骂着,不过眼神中慈祥的光辉早就泄露她的心思。 「娘,会痛耶!」苦儿不依地摀着头哇哇大叫。 看他们和乐融融的幸福模样,宛儿不由得一阵鼻酸,氤氲之气倏地袭上眼眶。 颠沛流离的生活让她几乎忘了什么叫亲情,让她几乎忘了母亲那慈祥和蔼的笑容, 现在看着福伯一家人,似乎又回到了从前…… 「福婶,既然苦儿不敢说,那我们不说可不可以?」宛儿小心翼翼的询问着 她的意见。 「不说?」福伯诧异的睁大眼睛看着宛儿,彷佛她说的话是天方夜谭。「不 成,不成。少爷什么都好,就是最讨厌欺骗,这个办法行不通。」 这个方法他和老婆子也有想过,宛儿这姑娘像只小猫儿似的,吃的又少又不 挑嘴,本来让她住下来是没什么问题的,可是大家共处在一个客栈里,迟早有一 天她还是会被少爷给碰上的。 再者少爷又这么信赖他们夫妻俩,到时候不知要以什么藉口跟他解释? 不成!不成!这个方法绝对不行。福伯越想头摇晃的越是厉害。 「老头子说的是。」福婶也点点头,安慰的拍拍宛儿肩膀,说:「你放心, 少爷只不过做事情比较严肃、一切循规蹈矩,其实他心很软的,他如果明白你的 处境,一定会收留你的。」 「可是……」想起他那天轻浮的挑逗言辞,宛儿好生犹豫,可是想想自己又 没有别的去处。 唉!天地虽大,却无她容身之处,她心头不由得欷歔不已。 「放心,苦儿不成,还有我们夫妻俩会帮着你呀。」福婶以手肘推了推丈夫, 示意要他进去找主子商量。 「好吧,你们先回房去,我这会儿就进去找少爷。」 儿子不成,换老子出马,他就不相信,他说服不了少爷。 福伯踩着坚定的步伐,走向书房…… 看着一脸腼腆的福伯,已经进来东摸摸西动动了好半天,却不见说半句话, 炽焰眉梢微微蹙了起来。 福伯一家子今天全吃错药了?他心里暗暗揣测着。 「福伯,你该不会是特地进来帮我整理书房的吧?」他记得这个应该是苦儿 的工作,几时换人做了? 福薄心虚的笑了笑,轻叹口气,横一刀,竖一刀,他豁出去了。 他长吁了口气,清了清喉咙,对炽焰说道:「奴才是来求少爷收留南宫小姐 的。」 「南宫小姐?」炽焰心里压根儿已经忘了南宫宛儿的存在,脑子里思索着, 疑惑的问:「她是谁?」 「啊!」福伯诧异。「少爷忘啦?就是您上次买回来的那位小姑娘呀。」 「她还没离开?」炽焰挑高眉梢,眼眸愠怒地微眯了起来。 冷冷的视线,微微板起的面腔,在在都强调着一个讯息—— 少爷生气了! 福伯愣了一下,额头冷汗如雨後春笋地一颗颗争相冒了出来。 「福伯,你还没回答我。」炽焰索性放下手边的东西,转过身看着福伯。 沉稳肃穆的言辞,听的福伯心脏差点停摆。 「南宫小姐的伤口刚好。之前我和老婆子擅自决定,先让她将身体养好了再 来请示少爷,所以……」 「既然伤好了就送她走。」他沉下脸,冷漠的说。 女人是麻烦的动物,尤其是那天见识到她如雨滴似的眼泪,令他敬谢不敏, 他可没兴趣去招惹她。 福伯见炽焰态度坚硬,遂朝他跪了下来。「少爷。」 「你这是干什么?」炽焰下悦地看着他。 「奴才是同情南宫小姐,她一个姑娘家孑然一身又无亲无戚的,奴才怕这么 好的姑娘,如果被坏人给抓进了勾栏院,那可就糟蹋了。」 他边说边以眼角偷瞄着炽焰的脸色,他知道炽焰当时心软地救了他们一家人, 这时也应该会对南宫宛儿施以援手。 「那你就不怕她成了本少爷的玩物?」炽焰冷笑地威胁着。 闻言,福伯睁亮了眼,反而高兴地笑着说:「如果少爷肯收了她,那才是对 她的恩赐。」 跟了他这么久,他可还没瞧过少爷轻浮过哪个女人,如果他肯对南宫宛儿轻 佻,那才是正常的,而且还是好事一桩呢。 炽焰皱起眉,他万万没想到福伯居然没反对,反而笑着顺从他的话,真是气 煞了他。 「希望你们不要後悔。」他冷笑一声。 「那少爷是答应!?」福伯高兴地咧开了嘴。 他就知道少爷是刀子口、豆腐心,一定会答应让她留下来的,接下来就是该 怎么撮合他们两人了。 「你们不是早就决定要让她住下来了?」炽焰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起来 吧,一个老人家动不动就下跪,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他随手拿起桌上的房地契交给了他。 「我已经在这儿购置房屋,以後咱们就定居在这儿,这份房契你拿去收好, 这房子我是以你们的名义买的,所有权也是属於你们的。」 「这……」福伯微颤着双手接过手中的地契,不敢相信地看着手中那几张纸 状。 这么大的礼,叫他如何收的下?瞬间泪水袭上了福伯满布皱纹的老脸。 「别动不动就哭。」炽焰不敢苟同的摇摇头。 福伯胡乱地将脸上的泪水抹乾,老脸上笑得皱纹都成一团。「少爷的意思是 说,咱们以後不用再四处漂泊了?」 漂泊?这个字眼,让炽焰心中感到微微刺痛,原来他被遗下凡的感觉就是漂 泊。 不过,这个不舒服的感觉瞬间就被他敛下。 「你和福婶年纪也大了,苦儿也需要一个安定的生活、读书,总不能让他成 天跟着我到处跑。」炽焰笑了笑,说得理所当然。 「少爷的意思是为了我们,才决定安定下来?」福伯看着他疑惑的问。 「难不成你们不喜欢?」炽焰扬起眉梢,一脸诧然。 「不!不是的。」福伯感动的泪水又直流了下来,并朝炽焰跪了下来。「少 爷的恩情,老奴一家就是做牛做马也报答不完。」 对於人类真情的流露,炽焰依旧感到不习惯,他赶忙将福伯搀扶起来,为了 掩饰自己激动的情绪,忍不住戏糗着福伯,「动不动就下跪,要不然就是哭,福 伯,你不觉得自己退化了?」 福伯一听,晒黑的老脸上立刻盖红了起来,腼腆而扭捏地说:「少爷,你就 别取笑老奴了。」 「哈哈!」对福伯难得流露的腼腆,炽焰忍不住大笑起来。 终於有个安定的住所,少爷又执意要让苦儿受教育,那他身边真的是少了个 人伺候,这么一来…… 「少爷,那苦儿如果去了私塾,谁来伺候你?」福伯眼中虽满布忧虑,可心 中却暗暗盘算着。 炽焰愣了一下。「福伯,你这是什么意思?」 「奴才一家人的命是少爷救的,理当一辈子伺候着少爷,如今少爷要苦儿上 私塾读书,那少爷身边就少了个人伺候,老奴觉得,那就让南宫姑娘来伺候你吧。」 哈!终於找了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可以将南宫宛儿安置在炽焰身边,福伯不 禁要为自己的聪明而高声欢呼。 「你……你要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家来伺候我?」他的回答让炽焰为之气结。 福伯和福婶的顽固,早在当时救了他们一家子时他就领教过了,没想到事隔 这么久,他的个性依旧不改。 「少爷对老奴一家人恩同再造,老奴曾对天发誓,终其一生都要伺候着少爷, 如今少爷要让苦儿求取学问,我和老婆子都有了年岁,怕是做的不够周到……」 「迂腐!我早就说过不要你们报答。」福伯话还没说完,炽焰就神情不悦地 斥责道。 「是,是。不过少爷身边总不能没人打点,这样吧,南宫姑娘心思细腻,由 她来伺候少爷是最恰当不过的。」福伯边说着,脑子里已为怎么将他们两人撮合 成对而不停转动,脑中甚至都浮现出他们美妙结局的绮丽画面。 「苦儿上私塾求取学问是刻不容缓的事,至於找人伺候我,那倒不是最重要 的。」 老是有人跟在身边早让炽焰深恶痛绝,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正当理由让苦儿上 私塾,炽焰立刻表现出一副敬谢不敏的模样。 「如果少爷不肯,那老奴就不能自私的答应少爷的好意。」福伯顽固的摇摇 头,拒绝的意思已经说的很明白。 福伯的固执,令炽焰脸上神情显得阴惊且深沉。「福伯,看来你是没将我之 前说的话听进去了?」 福伯犹豫了片刻,在几经思量下,笑着说:「如果少爷肯接纳南宫姑娘为丫 鬟,那将是南宫姑娘之福,老奴一家人也就不用担心少爷的生活起居乏人照料。」 炽焰没料到他居然以这种说辞来说服他,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好理由拒绝 他,遂答应道:「她如果不怕死,那就让她来吧。」 反正他有的是方法,让她自动求去。炽焰心里冷哼着。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