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财富报》记者站 刘小兵是师范学校毕业的学生,按规定,她毕业后,是应该回到县城的一所中 学或小学,教书。或再差一些,到幼儿园。可她像当年奔赴延安的热血青年一样, 从大西北,奔向了北京。刘小兵的理想是当一名播音员,或舞蹈演员,或歌唱演员, 只要是演员,什么都行。 在她被分配到育英小学的第二天,她就跟校长请了长假。校长说请长假可以, 现在正好人多,要减员呢。校长说不过你请假就没有工资了,如果不要工资,歇多 长时间都可以。 刘小兵就来到了北京。 她想当播音员主持人的梦想,没出一星期,就破灭了。因为那些广播学院的正 规生,还争得头破血流呢,她这样一个只在师范学校会点唱歌跳舞的年轻人,有点 太好高鹜远不切实际了。接下来,刘小兵的舞蹈演员梦,通俗歌手梦,也都在人才 济济金钱济济,包装、制作等等这些技术手段面前,醒来。后来她就不知道,接下 来,她要干什么了。这时,她在一份报纸上,看到了《都市财富报》招聘记者的广 告。当个记者也挺好,当记者也比当孩子王浪漫。刘小兵就在这种柳暗花明中,来 到了记者站。 《都市财富报》记者站招聘记者的条件太宽松了,没有学历限制,没有年龄杠 杠,也没有“北京户口”这一硬件要求,只要是有志于当记者,热爱记者这一行的, 几乎都可一试。完全是不拘一格用人才。刘小兵换乘了两次公交车,来到记者站。 她怎么也不相信,“向全市人民致意的刘洪涛站长”,会是面前这个珠光宝气 的妇人,且操着一口河北口音。刘小兵看了招聘启示之后,还特意奔回住所,换上 了一套她目前最好的行头。按她的理解,这个站长应该是个气宇轩昂的男人,她也 非常愿意刘洪涛站长是个男人,是男人总比女人多一点同情心,是男人总比女人宽 厚。 可现在,看着眼前的这个女站长,刘小兵心里懊恼着自己的判断失误。 看得出,这次录人,刘站长是亲自把关。刘小兵按刘站长的指示,坐到了她对 面的木板椅上。 刘站长梳着一头陈白露式的披肩长发,那波纹的层次和细致的淡妆,都表明这 是高级美发店的结果。刘站长的两手无名指,都戴着白金戒,且都镶了钻。桌角放 的手机,也是最新型的,小巧,流畅。她座下的老板椅,更是柔软舒适。在她的背 后,还放着一张淡粉色的香妃榻榻床。如果她不开口说话,不露出那么浓的河北效 区口音,刘小兵觉得她真是很美。 刘站长一眼就看空了刘小兵,尽管刘小兵在发型和服饰上都努力弄得跟个有钱 人似的,但在季节面前这种装束又明显的不伦不类。刘站长断定眼前这个小女孩是 没有钱的,生活很寒酸——需要钱就好,需要钱就会在这里踏踏实实地干。 刘站长简要地问了刘小兵的学历,刘小兵不但详细地说了,她还强调她很爱文 学,她在县级市的报纸上发表过散文,诗歌。 刘站长说这些,跟咱们的具体工作关系不是太大,咱们报,现在文字编辑基本 不缺,需要的,是能给站里创收的人才。刘站长说你今天好运,我们已经额满了, 可是我愿意破例收下你,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试试。刘站长说我看你能干好,我相 信我的眼光。说着,刘站长一指外面的陈圆,说你看到她了吗,刚刚27岁,今年一 年就为站里创收了上百万,光个人提成,就十几万。只要在这好好干,保你有钱儿 花。刘小兵的心里快速地闪过一个疑问:外面那个人是站里的记者?刘小兵刚才进 来时,还以为她是站里雇的清扫工呢。 刘小兵问这里的记者就是拉广告吗? 刘站长说拉广告怎么了,现在哪个报的记者不拉广告?都不拉广告大家吃什么, 拿什么给大家发福利? 刘站长说这样吧,我马上要给大家开会,你也一起听听。有什么问题大家都可 以在会上讨论,咱们是双向选择,互相考验。 这时陈圆过来问:人到齐了,开始吧? 刘站长说开始。 开始开会。刘站长的河北郊区口音太浓,她一遍遍地把“决定”说成了撅腚, 她说今天看到大家这么诚恳,我撅腚(决定)把大家都留下。当时的会议室很小, 来应聘的多是外省的师范学校毕业生。刘小兵她们两人挤一张,还不够坐。除刘站 长是一个人坐了一张椅子外,其余的还有三人挤俩座儿的。这就使有些人的屁股确 实是在撅着腚。站长每说一个撅腚,就有人忍不住偷笑一下。刘站长说笑什么笑, 你们这些人今后是要干大事的,挣大钱的,别动不动就露出小家子气,嘻嘻嘻的。 经站长这样一说,没有人笑了,都正襟危坐,尽管屁股下的座位使他们没法正 襟起来,可一个个都规规矩矩地危坐着。 刘洪涛站长首先给大家明确了《都市财富报》的宗旨:那就是发展发展再发展。 她指了指大家身处的这幢楼,说,这就是发展的结果。小平同志都说了,发展 才是硬道理。咱们记者站,不玩虚的,全来实的。空话一句不废,我就告诉大家: 三个月之内广告能拉来20万的,留下,算试聘期满,给予调入。半年之内,也就是 年底前,能拿到50万的,分一套两室住房。“有了住房和工作单位,你们可就是北 京的公民了。”刘站长说,“到那时,身份和现在比,可完全不一样了。” 大家一下子就鸦雀无声了。 刘站长还提出,大家目前肯定都是在租房,为了解决大家的后顾之忧,站里免 费提供宿舍,就是条件艰苦些,8 个人一屋,上下铺。刘站长说如果有人工作一段 时间后,想到更大的公司企业去发展,站里也会给予放行,这一点请大家放心。人 才流动,进出自由嘛。 刘站长还说,这20万,50万,100 万的,让我们用嘴来说,一分钟都用不了, 就完了。可在实际工作中,是相当辛苦的,大家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在开展业务 时,不但要肯于吃苦,还要有工作方法和技巧。关于这方面,过一会儿要请你们大 家的老师,陈圆同志,给你们具体讲一讲。 刘站长说在这里,我先给大家思想上,打打预防针儿。大家都知道,无论什么 年代,天上从来就没掉过陷饼,尤其是现在,要想不费力气地就过上好日子,那是 做梦。我们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混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所以我们记者站业务 的开展,也有一定的难度。有时可能你去了几趟人家都不答应你,也不理睬你,这 就要求你要有耐心,有韧劲儿,有百折不挠的吃苦精神。不要对方给几句难听话, 就受不了。在这个时代,又想挣钱,又脸皮太薄,不行。其次,要注意工作质量和 效率,寻找大客户,大客户实力雄厚,一家能顶十几家,特别是有了基础,能长期 合作的,我们会受益无穷。在这上面要舍得花时间,注意感情投资与交流,注意善 始善终。不要客户给钱后,一掉腚就不认识人家了,这样不好,要培养长期合作基 础。无论是你们请了客户吃饭,还是客户请了你们,都要吃得大方,吃得有风度, 让喝就喝,酒又不是毒药,该喝就喝呗。在此要特别提醒女孩子们,时代不同了, 观念也要变一变,女孩子喝酒,也是能力的证明,没什么难为情的。千万不要扭捏, 有的时候对方已经打算把广告给你了,可就因为相处时的放不开,虎头蛇尾,一桩 大生意就黄了。说到此,刘站长看了一眼刘小兵。 另外,刘站长接着说,我可丑话说在前头,无论是谁,就是你拉来了一百万, 钱不到户,也不能算数。我们最好要现金,汇票也行,千万要记住,一把一利索, 概不赊账。我们前几年已经上过几次当了,给人家登了半天,那家企业要么倒闭了, 要么卷起钱财,跑了。我们白白吃亏。这些都使我们记者站蒙受过巨大损失。今天 我先说下,这种损失,谁做下的,谁负全责。 刘站长说过多的,今天我就不说了,大家会在实践中,慢慢明白。下面,由陈 圆给大家讲讲工作的具体开展,然后争取尽快,由陈圆带领大家,亲自下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