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惊雷 ——赞话剧《于无声处》 《于无声处》的作者宗福先同志十四日由沪抵京,晚上来我家探视。这时,正 是首都观众望穿秋水,等待《于无声处》剧组来京演出。我和这位年轻的作者会见, 对我来说,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我年近七十,他才三十一。 写了那样一本十分勇敢而又比较成熟的剧本,给了我深刻的教育,在这位剧作 者身上,我看见了祖国社会主义新时期灿烂文艺的面貌。我感到我的小房间忽然亮 起来。我的面前突然有许多年轻有为的剧作者们,有的坐,有的立,有的激昂地踱 着快步,大家都拿起自己的辉煌的剧作高声朗诵。那愉快的声音像无数的“惊雷”, 从我这狭窄的房间里,冲破墙壁,向四面八方,闪电一般地发出去,震惊了中国。 在宗福先同志来京之前,我读完了他的话剧剧本《于无声处》。我衷心地祝贺 作者,这位勇敢的青年人,我的年轻的老师。 我要称宗福先同志是我的老师。因为他写出了《于无声处》这样的好剧本;他 说出了全国人民憋了许久的心里话,说出了真话。他冲破了一个“禁区”。而我们 老一辈的和专业的作者却落后了。“禁区”的门被他打开了。 “天安门事件”是一场伟大的革命群众运动,这就是它的本来面目。怀念周总 理,声讨“四人帮”。一九七六年清明时节,千百万人民群众在天安门广场,就是 这样战斗的。 那个时候,我的孩子们天天到天安门广场去,深夜才回到家,没有一丝一毫的 倦容。我整天都在等她们,她们给我讲天安门广场上发生的一切,把抄来的诗词念 给我听。在那几天里,我们常常是一夜夜地交谈,兴奋着、激动着,同时,也深深 地忧虑。四月七日以后,家里沉默了,天安门广场沉默了,历史被颠倒,人们的心 被扭曲。罪魁就是“四人帮”。但是,天安门广场的群众运动撒下的火种,始终在 人民的心里亮着。有这样的人民,中国的前途是光明的。 粉碎了“四人帮”,人民在天安门立下的志愿,得到实现了。那时造成的许多 冤案得到了平反、昭雪。今天,天安门革命群众运动终于在舞台上得到了反映。这 是件了不起的、令人高兴的事,人民会坚决而热烈地拥护。人民群众将发挥出更大 的积极性。因为人民懂得了他们是中国的主人,历史的主人。 我家中有各种版本的《天安门革命诗抄》,有第二外国语学院童怀周编的,有 自动化研究所编的……我和孩子们因能得到这样的一本,欣喜万分。 夜晚,在灯下,我细细地、一首一首地读过,从那些诗歌中,我看到人民的力 量与真诚的情感。这些诗歌是不朽的,因为它们在中国的光明与黑暗的搏斗中,是 炸弹,是旗帜。这些诗抄给予人的教育和鼓舞是不可限量的。 《于无声处》一剧中的欧阳平,正是编了一本这样的革命诗集——《扬眉剑出 鞘》。在“四人帮”猖獗万分的时候,他编出诗集,散发了。他完全了解“四人帮” 的残暴,完全想到了他会就此失去自由。妈妈梅林所遭受的,也许他也要遭受。所 有这些都没有阻拦住他,因为他不能违反自己的心。他热爱祖国,不忍看到中国被 “四人帮”毁掉。他热爱我们敬爱的周总理,不能允许“四人帮”的中伤。他看穿 了那些极“左”的面孔,极“左”的口号和种种倒行逆施。欧阳平是一个彻底的唯 物主义战士,他要说真话,尽管这代价也许是生命。这样的人正是我们这个时代的 真正的英雄。作这种说真话的英雄绝非容易。有很多人在咬牙沉默,有一些人冷漠 的闭着嘴。还有的人只得违心他说话,另有一类人无耻地吹捧。中国实在需要欧阳 平、韩志雄、庄辛辛、李春光这样的同志,有他们,中国便不会是无声的中国。 还有一种人,没有骨头,没有灵魂,没有信仰,没有人味。《于无声处》剧中 的何是非就是如此。他并非看不出“四人帮”所干的坏事,并非不知道人民的仇恨。 他没有迟钝到这一步,更不可能如此单纯。他们是押了赌注的! 他们以为着准了风向,看准了江山属谁,便把性命、官职等等,都押在这一赌 注上,押在“四人帮”这一头。为此,他们可以丧尽天良地做事,诬陷,告密,出 卖,关押,杀害。我见到过这样的人:活着,人们视他为狗;死了,人们视他为粪 土。 《于无声处》,正是写了一九七六年的中国人民与“四人帮”的搏斗。 以天安门事件为背景,集中在两个家庭,集中在一个场景,集中在一天之内。 情节紧凑,发展急剧,引人人胜。《于无声处》这个名字也起得好。好,于无 声处听惊雷! 天安门广场的革命群众运动是一声惊雷。今天,宗福先同志写了这个戏,可以 说是一声惊雷,教我们敢于打破禁区,打破“四人帮”设置的条条框框。 没有无所畏惧的彻底唯物主义的精神,就不可能写出反映我们时代真实面貌、 富有生命力的作品来。 写天安门这场革命运动的不只是宗福先一位同志,有很多有志之士都在写,有 的已经写出来了。北京更是大有人在。因为这里是发生地,人们永远忘不了那时的 一切。我非常希望能早日看到这些作品。尽管不一定每个人都写得很好,很成功, 但是我祝愿他们努力地写,写出人民的心声。 (原载《人民日报》1978 年11 月16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