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视编辑工作,办好戏剧刊物 ——在《戏剧界》编辑部召开的座谈会上的讲话 编辑是无名英雄,应当受到社会的尊重。无数事实都说明:好作家往往出在好 编辑的手里。巴金的第一部小说就是通过好编辑叶圣陶的手发表在《小说月报》上 的。我的《雷雨》所以能问世,不能不归功于当时向《文学季刊》推荐的巴金了。 如果没有他的帮助,我也许不会再写东西了。“良医如良相”,好的医生就像好的 宰相一样,我认为好编辑就如同良医良相。你发现好文章把它推荐出来,那就是为 造就好作家出了力量。所以说,编辑要当作者的伯乐,当作者的知音。不然,刘勰 也就不会在《文心雕龙》中强调提出“知音其难乎”,深感“音实难知,知实难逢” 了。今天就更应该要求编辑能成为作者的知音,加强自己的责任感。 当一个好编辑并非易事。首要的是不能变成老朽,更不能变成中朽、少朽。老 和朽这两个字经常连在一起。为什么呢?老很容易保守,抱残守缺,新东西听不进 去,老就朽了。但是也有不老朽的——我们党中央的同志就是不老朽的。最可怕的 还不是老朽,而是“中朽”、“少朽”。因为他还不老,他在那里拉着你的腿,不 让你做这个,不让你做那个。这种人是最可怕的,对这种人该怎么办呢?我的看法 是:不让他们再朽下去。我们要与之斗争,要使他变成少而有壮志,少而有进取心。 当编辑不易,编好刊物更不易。我国最早的编辑恐怕要首推孔老夫子。 他编选的《诗经》,是从几千首诗歌中选辑了三百零五篇。 尽管其中也有歌颂帝王的,但反映人民生活的困苦,诅咒鱼肉百姓的勾当也不 少,开宗明义第一首《关雎》篇,就反映了男女对爱情的向往和追求,思想不是很 解放吗?可见从当编辑的角度来看,孔夫子这个“老朽”还不守旧,为后世也留下 很多好的东西。 我看《戏剧界》办得很好,思想性强,敏锐、丰富。登了许多老作家的作品, 新人的作品也出现不少。这些文章是替戏剧界、替人民说话的。我觉得今天要特别 提倡大家说真话,推心置腹说心里的话。一个杂志如果真正做到把大家心里想的文 章登出来,这个文章就会起作用。《戏剧界》所以能做到这一点,我猜想他们的编 辑是知音者,他们编辑部里没有老朽,更没有中朽、少朽。 特别是看过今年第五期发表的评论员文章《文艺是人民的事业》,很感到激动, 像这样根据党中央的精神及时阐明新文艺观的文章,说了真话的文章,为什么在全 国那么多的刊物中未曾看到,却偏偏刊登在一个省级的戏剧刊物上,岂不令人奇怪 吗?这也正看出《戏剧界》有胆识,使大家看后有痛快之感。在同一期里,有一篇 《重视观众学的研究》的文章,也写得很好,把我们今天观众的情况,我们艺术作 品的情况讲得很清楚,资产阶级也研究观众学,那是为了好卖座;而我们研究的目 的,则是更好地让戏剧为人民服务,为社会主义服务。其实,戏剧为人民服务并不 等于讨好一般群众,单纯地考虑票房价值。群众与人民有着不同的概念。易卜生在 《国民公敌》中通过斯多克芒便说过:“平常人不过是原料,要经过加工培养才会 成为人民,” 谁也不敢讲自己是人民,但可以说是群众。“四人帮”时期的所谓“群众专政”, 实际是“暴民政治”,并不代表人民的利益。因此,我们研究的观众学是人民的观 众学。这样,是非界限就分清了。 我这次到合肥看到《戏剧界》的编辑部在四楼平台上的防震棚里,想象不到这 么小的一个防震棚,出了这么讲究的《戏剧界》,不仅印刷好,而且内容好,面向 全国。有学术性的讨论,也有外国戏剧的介绍;电视剧也当作一个题目来研究。我 觉得这个杂志是站得住的。我在考虑为什么这个杂志偏偏在安徽得到发展,这值得 我们想想。理由很多,这个地方是一块很好的土地,“遗老”少,“遗少”也少。 当然,我们还不要满足于现在。 任何杂志,尤其是文艺杂志,应当看成是一所流动学校。编辑部要树立起办学 精神。一方面要勇敢地传达党的新精神,宣传党的方针、政策;另一方面还要了解 你所培养的对象就是观众。观众确实有一个培养、提高的过程。 看戏的人是不会先上“看戏学校”再去看戏的。所以只有靠刊物来提高观众的 艺术修养,欣赏好的艺术,欣赏艺术的美、人的美,辨明是与非的斗争。 否则,谈不到社会主义精神文明的建设! 编辑的责任是重大的。我呼吁:应当提高编辑的社会地位。希望《戏剧界》办 得更好。 一九八二年九月十五日 (原载《戏剧界》1983 年第1 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