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漫蓉心酸的看着坐在窗口的凌骥,不自觉的又一次掉下了眼泪。凌骥这是怎么 了?为什么又变成了这个样子?他不是已经答应了会好好的和她生活下去的吗?不 是答应了会好好对她的吗?为什么,自那天枢衡和他见过之后,凌骥就又不和她说 话了,甚至连好脸色都没有了? 枢衡那天离开的时候,看她的眼神都变得怪怪的,是有什么问题吗?可是,到 底是什么问题呢?为什么就没有人来告诉她?凌骥会变回这个样子,又是为什么? 这么反反复复,到底要几次才罢休?她的真心,她的坚持,她对他的爱,难道凌骥 都看不到吗?为什么他会舍得这样冷落她,怎么舍得这样让她伤心? 放下手里的文件,漫蓉轻轻的走到了凌骥的身后,伸手温柔的勾住了凌骥的肩, “老公,在看什么?累不累?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放手!”凌骥突然恶狠狠的开口,声音之大,让抱着他的漫蓉吓了一跳。 可是,也正是这么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漫蓉惊得一下子松了手。她怔怔的 看着凌骥异常坚决的背影,悄无声息的眼泪,又一次爬满了她整张削瘦的脸颊, “老公,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 “你能不能不要一直烦我?”凌骥厌恶的转过头,定定的瞪着她,“我看到你 就觉得很烦,你一天到晚只知道哭。我还没死,你哭什么哭?还是,你根本就希望 我赶紧死掉,然后你就可以和别的男人双宿双栖是不是?告诉我,是不是?” “不是,不是,老公,你弄疼我了。”漫蓉吃痛的看着凌骥紧紧抓着她的那只 手,无措的求饶,“老公,你放开我,你这样弄疼我了。老公,你到底是怎么了? 你告诉我,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你放手,我很痛,真的很痛… …” “放手?好啊!你给我签了离婚协议,我就放了你。”凌骥突然像是变戏法一 样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离婚协议,狠狠的摔在了漫蓉的脸上,“签字,我就放了你, 永远放了你。签!” “不!”漫蓉惊惧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你这是怎么了?你不是答应我会和 我永远在一起的吗?你不是说再也不会不要我的吗?凌骥,你怎么了?到底是怎么 了?为什么要离婚?凌骥,我求求你,不要再折磨我了好不好?我求你了,我真的 受不了了。不要离婚,我求你,不要离婚!” “不要离婚?为什么不要离婚?你守着我这样一个废人有什么好的?我这样, 只会阻碍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我放你自由有什么不好?签字,听到了没有?我叫 你签字。我给你自由,我给你自由。去和那个唐劲麟在一起,不要让我看到你们眉 来眼去的,不要给我戴这样的绿帽子,我不是白痴,我都看得懂。” 他狠了心了,绝了情了,就是要把漫蓉从他的身边推开。他不能看着漫蓉守着 他这样的废人过一辈子。所以,他要离开漫蓉,要让漫蓉找到一个可以照顾她的男 人。他不是不知道,他看得出来,唐劲麟一直就很喜欢漫蓉,而现在,大概也只有 唐劲麟可以给漫蓉幸福了。因此,他除了放手,除了逼走漫蓉,已经没有任何办法 了。 “没有,凌骥,你在胡说什么?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漫蓉难以置信的盯着凌 骥绝情冷酷的脸,心痛的哭道,“我和唐劲麟什么事都没有,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 我爱的是你,我爱的一直都是你啊!你怎么可以将我这样推开?你怎么忍心? 尤其,我现在还怀着孩子,还有一个多月,宝宝就要降临人世了啊!你怎么可 以在这种时候说离婚?你不要我们了吗?你不要我和宝宝了吗?那让我和宝宝要怎 么生活下去?没有了你,我和宝宝要怎么过?凌骥,不要这样好不好?我求求你, 不要这样逼我好不好?” 天啊!凌骥在说些什么?他怎么可以这样胡说八道?她和唐劲麟哪有什么事? 他们就只是大学校友,现在或许还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可是,哪有像凌骥说的那 样。难道,他们过去的感情,他都准备否认了吗?这七年来的一切,他都准备放弃 了吗?就算他是真的不要她了,可是,怎么可以说出这么伤人的话来? 凌骥变了,他变得都让她不认识他了。以前那个时时刻刻爱着她的凌骥呢?那 个总是温柔的呵护着她的凌骥呢?为什么他现在会是这个样子的?到底是什么改变 了他?难道只是因为,他的腿受了伤吗?那她不是已经说的很清楚,她不介意,即 使他真的一辈子都站不起来,她都不介意。她只是想要和他一辈子在一起,难道, 这个愿望都实现不了吗?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到底是她哪里做的不好?竟然会让凌骥那么讨 厌她?到底要她怎么做,凌骥才能不要这么折磨她,不要这么伤害她?她很累,很 累,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应付凌骥的坏脾气了,可是,凌骥为什么还是不肯饶了 她? 最近几天,她总是觉得有些不舒服。不仅腰酸背痛的,还常常会有些头晕,眼 花的症状。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因为不想让凌骥担心,所以,她一直都没 有说出来。宝宝的预产期只有一个月了,在未来的一个月里,宝宝随时都有可能会 降临人世,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她就更加要保持好自己的状态,至少应该要让宝 宝平平安安的来到这个世界上。可是,凌骥为什么一定要这么伤人呢?他难道就不 知道,现在的她很无助,很难过,很想要他的肩膀可以让她依靠一下吗? 可是,他给她的是什么?无边的痛苦和伤心,她要绝望了,她已经没有任何的 信心了。在这种时候,他还能这样无情的伤害她,过去的那些回忆已经太遥远了, 远到她看不见也听不到了,她只看到自己的心被硬生生的撕成了碎片,只听到自己 的心哭泣的声音。 爱就是伤害吗?爱就是自私吗?那么为什么受伤的是她,自私的是他?那些在 神明的面前许下的誓言呢?他将那些又放到了哪里?七年了,两千多个日出日落, 他都可以当做什么都不存在吗?在即将看到他们的孩子的时候,他还可以这样不顾 一切的抛弃吗?他于心何忍? 呆怔的接过他扔在了地上的离婚协议,漫蓉无声的流着泪,木然的看着上头一 行行的字,却不知道自己看到了什么,“我签了字,你会快乐吗?你可以不要这样 折磨自己吗?你会不再心烦吗?你会……” “会!只要你可以签字,我保证比现在开心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因为我 受够你了,我再也不要和你生活在一起了。所以,签字吧。我们离婚。我也不想让 公司所有人都看我的笑话。至少,我不想被那么公然的戴上绿帽子,所以,签字吧! 我们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凌骥,你变了。变得好陌生,好可怕。你怎么会说出这么侮辱我的话?你不 相信我,你觉得我做了什么背叛你,背叛我们的婚姻,背叛我们的誓言的事情了吗? 可是,你怎么会那么想的?我怎么会那么做?现在的你,让我好害怕!”漫蓉还是 木然的看着协议书,却不知道,自己还该不该挽回些什么。或者,她还能挽回什么 吗? “我可怕?”凌骥突然像是发狂一样的大笑,“文漫蓉,可怕的是你。你才是 全天下最可怕的女人。你说,你这样留在我身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是个废人, 换了别人,不是早就逃开了吗?你呢?你为什么留下?难道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 目的吗?你说,你为什么留下?你到底有什么阴谋?” “目的?阴谋?”漫蓉傻了,她不知道,凌骥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为什么 会认为她留在他的身边就是有目的的,有阴谋的?她是因为爱他啊,因为爱他,所 以无怨无悔的留下,无怨无悔的守着他一辈子。可是,她的一片真心,却被凌骥当 作是另有目的,当做是阴谋诡计。难道是她错了吗?难道她该早早的逃开吗? “文漫蓉,不要再跟我假惺惺的了。赶紧签字吧!签了字,你就自由了。你就 再也不用守着我这么个废人了。你想和唐劲麟怎么样都没人管你了。签,我让你签 字,你听到了没有?”凌骥使出全身的力气,抓起漫蓉的手,强迫她握着笔,一定 要她在离婚协议上签字。 “我签,你放开我,我答应你,我给你签字。”漫蓉彻底绝望了。这还是那个 她一心爱着的男人吗?他说出来的话,字字句句都深深刺痛她的心,他每一个词语 都在讽刺,挖苦,伤害她。昔日的情,已经消失尽贻,他们之间,已经什么都没有 了。她坚持了七年的爱,被他全部摧毁了。 收起自己的眼泪,漫蓉苦笑的看着凌骥异常决绝的脸,不禁伸手覆上了他冰冷 的线条,“但愿,我签了字,你会开心。” 他不笑,他再也不会对着她笑了。他的脸是冷的,他的心是冷的,他的一切都 是冷的。只是,这样的冰冷都是呈现给她的。因为他已经不要她了,他再也不要她 了。签吧,放他自由吧!这样强求的幸福,只会给他们两个人都带来痛苦。终于, 漫蓉在那张协议书上落下了自己的名字。 看着凌骥一把抢过协议书,漫蓉苦笑出声,然后趔趄的站起身,可是,突然觉 得一阵腹痛,顿时跌坐了下来。“痛……我的肚子……好痛……” 凌骥心慌的回过头,看到了已经痛出了一身冷汗的漫蓉,顿时慌了神。漫蓉这 是怎么了?怎么会肚子痛的?她这是要生了吗?可是,预产期不是要下个月的吗? 那现在是怎样啊?这到底是怎么样啊? “凌骥,救我,我的肚子好痛……凌骥,求求你,救我……凌骥……”漫蓉苦 苦的哀求着在她面前的凌骥,她好害怕。她感觉到一阵阵难忍的腹痛,紧接着,好 像腿间流出什么液体。老天,她不会是要生了吧?可是,怎么是现在?为什么会提 前那么多? 凌骥也在那一刻,看到了自漫蓉腿间流出的一滩鲜红的血液。他着急的伸手向 前,可是,就在快要触到漫蓉的那一刻,他却突然收回了手,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 气,冷冷的别过头,“我为什么要救你?我有什么理由非要救你?” 漫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这个时候,凌骥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老天, 他的良知呢?他的良心呢?她快生了啊!她的羊水都已经破了,孩子马上就要出生 了啊!他竟然问她为什么要救她?有什么理由要救她? “凌骥……求你……救救我们的孩子,凌骥……” 凌骥突然将轮椅转开,狠下心移至门口,然后伸手打开了厚重的大门,头也不 回的说道,“这个孩子是谁的,我现在还不能肯定。你自求多福吧!” 不等漫蓉再一次发出求救声,凌骥闭着眼,强忍着泪水,决绝的转着轮椅,离 开了那让他的心都碎了的地方。漫蓉,对不起,只有这样,你才会恨我,你才会离 开我。对不起,原谅我的狠心,原谅我的绝情,因为爱你,所以放了你,漫蓉,对 不起,对不起…… “不!凌骥……”漫蓉无助的嘶吼,这怎么可能?凌骥怎么会这样?天啊!谁 来救救她,谁来救救她的孩子?“救我,谁来救我,救救我的孩子……老天,你在 哪里……” 在又一阵无边的痛楚到来之前,漫蓉突然发现自己被人抱了起来,她无力的睁 开眼睛,却看到一张焦急的脸,“唐劲麟,救我,我快生了,求你,送我去医院, 救救我的孩子,我求你……” “别说了,我这就送你去医院。”唐劲麟心痛的抱紧了她,转身便飞奔出了漫 蓉的办公室。如果不是他刚巧上来送文件,漫蓉要怎么办?凌骥在哪里?他怎么会 把漫蓉一个人扔在办公室的?上帝啊!漫蓉流了好多的血,她的呼吸那么微弱,她 的脸色那么惨白!凌骥到底在做些什么? 看着他们离自己的视线越来越远,凌骥终于从消防梯的后方,缓缓的转着轮椅 走了出来。他的手上是漫蓉刚刚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从现在起,漫蓉自由了。她的 身边也已经出现了一个可以照顾她的人。他可以安心了。 可是,为什么脸上落下的眼泪会那么灼痛他的心?为什么他还要在这里哭得那 么凄凉?为什么他的心痛的好像已经不属于他自己?漫蓉自由了啊!从今以后,漫 蓉就会幸福了,就会快乐了。再也不用守着他一辈子痛苦了。那他还伤心些什么? 他应该开心的,应该笑的。只是,勉强扯起的唇角,怎么会那么僵硬,让他的心, 那么痛? —— 没有了,她的梦里再也没有凌骥的影子了。以前,身边没有凌骥,但是凌骥至 少还会出现在她的梦里,可是现在,连梦里都没有他了。他真的就这样从她的生命 里消失了吗?他就这样离开她了吗?他们之间的爱情呢?他们之间的牵绊呢?他们 之间的誓言呢?统统都不算数了吗? 呆呆的睁开了眼睛,与此同时,泪水也一并从她的眼中滚落了下来。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她又回到了七年前的那个她。一无所有的那个她。不,七年后的她, 多了心酸,多了心痛,多了心碎。这就是这七年来,凌骥给她的一切,这就是她爱 了七年的下场。 “漫蓉,漫蓉,你终于醒了。漫蓉,你听到妈妈的话了吗?漫蓉……”韩心怡 心疼的喊着女儿的名字,企图从她那呆滞的目光中搜索到自己的身影,“漫蓉,你 有听到妈妈的话吗?你好歹也回答妈妈一句啊!不要吓我,漫蓉,我的宝贝儿,漫 蓉……” “妈……”听到了声音,漫蓉循着声音望去,终于看到了床边那一张张焦急关 切的脸。可是,她仔细的搜寻了一遍,却没有发现她此刻最想看到的那张脸。他不 在,他真的不在。好狠的心,凌骥,你好狠的心。再一次夺眶的泪水模糊了她的双 眼。 “漫蓉,不要哭了。你很厉害,生了宝宝了,是个女孩,很漂亮的小女孩。” 韩心怡马上握起漫蓉的手,“漫蓉,你做妈妈了,你有个女儿了。你做妈妈了。” “女儿?”漫蓉忽然停止了哭声,呆呆的望着自己的母亲,“她像谁,她长得 像谁?” 那是她和凌骥的孩子。孩子如若长得像凌骥,那她就可以很大声的告诉凌骥, 孩子是他的。甚至不用什么亲子鉴定就可以很大声的告诉凌骥,孩子是他的。所以, 她要知道,女儿像谁?凌骥有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他还有高高的鼻子, 薄薄的唇,刚毅的下巴…… “傻丫头,你的女儿当然像你啊!她和你一模一样,好美,好美!妈把她抱来, 你自己看。我的小孙女,好美,好美呢!” “不!”漫蓉突然惊惧的叫了起来,“妈我求你,不要抱来,我不要看到她。 为什么,为什么她要像我?为什么她不像凌骥?她是凌骥的孩子,为什么她会像我? 我不要看到她,我不要看到她。我讨厌她,我恨她,把她抱走,不要让我看到她, 我恨她,我恨她。妈,我求你,不要让我看到她,我求你,我求你……” “漫蓉,你说什么呀。她是你的女儿啊!你那么辛苦怀了她,怎么会恨她呢? 孩子不是像爸爸就是像妈妈啊。女儿像妈妈的,也很多啊!为什么不喜欢她?宝宝 很漂亮,很乖啊!你怎么可以恨她?漫蓉……” “妈,我不要她,我求你,不要让我看到她。我求你,我求你好不好……”漫 蓉痛不欲生的大声哭喊着,拒绝自己的母亲将她新生的宝宝抱来。为什么,老天连 这点小小的要求都不满足她?只要宝宝像凌骥,只要宝宝像着凌骥,她至少也可以 让凌骥相信,她是爱着他的,她从来都没有背叛过他,孩子是他的啊! 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孩子不像凌骥,孩子竟然不像凌骥?为什么会这样?连 最后的一点希望都不给她?看到不像自己的孩子,凌骥怎么可能还会相信她是清白 的?怎么可能还接受她?不!那个孩子她不要了。她只会加深凌骥对她的误会,只 会让凌骥更加的不原谅她,只会让凌骥更加讨厌她。 “妈,把她送走,卖掉也好,送人也好,或者,干脆掐死她。我不要了,她不 是我的孩子,她不是我的孩子。因为,她只会让我离凌骥越来越远,只会让凌骥越 来越恨我。妈,求求你,把她带走,不要让她留在这里,如果,如果一会儿凌骥过 来,看到她,会生气的。她怎么可以不像凌骥,她怎么可以不像凌骥呢?她是凌骥 的孩子啊!我从来就没有背叛过他,我是清白的,妈,你相信我是清白的,对不对? 你知道,除了凌骥,我没有爱过任何人,你知道的,我的心里只有凌骥的,对不对?” “漫蓉,我的漫蓉。你醒醒,你醒醒!忘了凌骥,忘了那个一直伤害你的男人 吧!他不配得到你那么全心全意的爱。忘了他吧!从今后,带着宝宝,回到爸妈身 边来,不要再为了凌骥伤心了。他不值得你那么爱他,他不值得你那么对待他。漫 蓉,你醒醒好不好?不要糊涂了,凌骥变了,他已经不爱你了,他已经不要你了。 他竟然那么狠心,看着你流血,看着你痛不欲生,他都不愿意伸手救你了。他是个 恶魔,他不再是你爱着的那个男人了。” “他不爱我了?他不要我了?”漫蓉怔怔的不断的重复着这两句话。眼神显得 那么的呆滞没有光彩。是啊!她想起来了。她在办公室,已经签了离婚协议,然后 她肚子痛,她流血了,她要生了。可是,她向凌骥求救的结果是什么?凌骥说让她 自求多福?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他就那么离开了?即使看着她流血,看着她痛,他都没有回头看一下,就那么 绝情的离开了?那个冷酷无情的男人,真的是凌骥吗?看到她那么痛都不救她的男 人,真的是凌骥吗?那就是她心心念念爱着的凌骥吗?她爱着的,就是这样绝情的 男人吗? “妈,我累了,我想睡一会儿。你们出去好不好?”漫蓉回过神,无力的看着 痛哭不已的韩心怡,轻声的说道,“把宝宝抱走吧!待会儿她哭的话,会吵到我。 我好累,我想安安静静的睡一会儿,好吗?” “好!漫蓉,妈这就出去。妈把宝宝也抱出去,让你好好休息。等你醒来,就 给宝宝喂奶好不好?看着宝宝吃着自己的乳汁,那是每一个做妈妈的最幸福的事情。 所以,漫蓉,等你醒来,就给宝宝喂一次奶好不好?那个时候,宝宝也该饿了。” “好!妈,等我睡醒了,我给宝宝喂奶。”漫蓉听话的应允,也终于看着韩心 怡和文轩申一起抱着孩子走出了她的病房。等到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她也惊觉,那 隐忍了许久的眼泪,再一次悉数落下。连带着所有的爱情,统统落了幕,全部消失 了。 七年前的餐馆相遇,两人相携走完的回家路,第一次冒雨出现在他家门口,第 一次和他缠绵,那个在小教堂里举行的简单的婚礼,和他一起痛心的送走他的母亲 …… 那一切,仿佛还是昨天刚刚发生的事情,好清晰,好清晰。她还记得,她说过, 凌骥就是她的全部,就是她的生命。现在她弄丢了她的全部,失去了她的生命,那 这副躯壳,她还要来做什么?连孩子都那么可恶的没有像凌骥,连最后那一点挽回 的余地都没有了。 她不会忘了,那张离婚协议上,她已经签了字了。也就是说,凌骥和她已经没 有关系了。所以,她什么都没了。爱情,家庭,婚姻,丈夫,她的心,她的命,她 的天,统统都没有了。那她还有什么?一个不被期待的孩子,一片无边的心痛,一 腔永无止尽的眼泪…… 轻轻的回过头,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果刀,漫蓉的脸上展现了许久没有出现过的 甜美笑容,然后,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感受着那冰凉的刀片,割破静脉那一刹那 的畅快。痛吗?好像没有哎。现在,哪里还有痛可以比得上心里的那种强烈? 她的手上,汩汩而出的鲜血,看起来好红,好刺眼。那种灵魂出窍的感觉,离 她越来越近。她甚至感觉到了一种飘飘然的轻松。可是,为什么,她突然会看到凌 骥的脸?她要死了吗?所以,出现了幻觉?凌骥走到了她的身边,是的,凌骥可以 走了。凌骥竟然可以走了。所以,那一定是幻觉,是她即将死亡之前出现的幻觉。 不自觉的,漫蓉伸出了不断流着血的左手,无力的伸向了空中,嘴里不断的呓 语,“是你吗?凌骥?真的是你吗?我没有弄丢你,是不是?我那么爱你,怎么会 弄丢你呢?我现在看到的,真的是你吗?还是,我要死了?所以,天使那么可爱的 让我出现了幻觉,让我看到你。你不要我了,你不爱我了,所以,我把自己的心, 自己的命,都弄丢了。凌骥,不管我在天堂还是在人间,我爱的,永远永远只有你。 可是你相信吗?我们的孩子竟然不像你。我妈说,孩子像我。可是,我不喜欢 她。因为,你说,你不确定,孩子是谁的。所以,你看到孩子不像你,你会更加生 气,你会更加讨厌我,但是,我可以保证,或者,我发誓,我真的没有做对不起你 的事情。孩子为什么会不像你,我不知道。可是,相信我好不好?我是清白的,我 真的是清白的。我那么爱你,怎么会让你蒙羞? 凌骥,抱着我好不好?让我就算是死,也可以死在你的怀里,让我最后听一句 你说爱我的话,好不好?那样,我到了天堂,也会是最幸福的女人。我的幸福,那 就是只有你可以给予的东西。凌骥,抱着我,求你抱着我,抱着我……” ---------- 小说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