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刺探军情,司令警卫同出发 一九二九年大年除夕,这是盘石谷上第一个欢乐的节日。军爱民,民拥军, 处处洋溢着军民同乐的鱼水之情。春节一过,春耕来临,为了防备敌人的长期围 困,红军中展开了大生产运动。他们晚上练兵,白天生产,正搞得热火朝天。忽 闻官兵纷纷撤退,除了小马庄还驻有一支官兵,严守上山路口外,其余四周的官 兵全部撤光了。但不知是全国的革命形势发生了大变,还是郑禧这只老狐狸打的 什么鬼主意。陶容决定挑选适当的人,悄悄儿下山走一遭。 其实,这是郑禧领兵数月,毫无进展,于是来一个欲擒故纵,下令围兵撤退 三十里下寨,自己率一班亲信回缙云城里,佯装要在城里久住的样子。 早春二月,风萧萧,雾漫漫,稀稀落落的晨星,一闪一闪,时隐时现。齐邦 羽与警卫员小虎身藏短枪、匕首,扮作铁匠师徒。因小马庄上还有一支官兵守着, 不能走大道,只好把铁担儿先用绳索在悬崖上放下去,他俩空身顺着那天李勇上 山的暗道攀悬而下。到了山下,果然没见到一个官兵,他俩就一前一后,大模大 样,穿村庄,走大道,直朝壶镇方向进发。 他俩顺溪傍山沿大道而走,没到半上午,就跨出了峡谷,到了接近壶镇的开 阔地左库村了。眼看再过一个钟头就可以到达壶镇。镇里齐邦羽有个堂舅舅,是 位德高望重的老秀才,他士农工商,党政军学,三教九流,全都接触,是位消息 灵通人士。齐邦羽想:到得他家,看机会,能混进国民党的军营里走一走,那就 更好了。就在这时候,遥遥走在前边的小虎被一班官兵挡住了。小虎不慌不忙把 铁担往路边一放,说:“你们看吧!我家就在壶镇街里,从白竹打铁回来的。” 一个小头目翻了翻他的担子,见全是叮叮当当的家伙;又盯着眼打量了他一番, 才十五六岁,脸黑手粗,确实是个干大活儿的小伙子。就手一挥说:“去吧!” 小虎却说:“我挑得太吃力了,还要在这儿等等师父呢!”说着就在担头上坐了 下来。一个官兵端着大枪过来,眼一盯:“别啰嗦,叫你走就走嘛!”小虎只得 挑起担子,没挑几步就又歇下。这时见齐邦羽远远地迈着大步来了,小虎故意叫 了起来:“师父快来呀!我在这儿等你多时了。这几位老总可好呢,他们不挡好 人!”只听那师父远远地大声回答:“别急嘛,我都赶得上面气出,下面屁脱了。 等等,一块儿歇会儿吧!”说着大步流星地跨过来了。官兵见他浓眉大眼的,行 动、说话都像个粗人,又是刚检查过的小徒弟的师父,也就挥挥手,叫他走了。 齐邦羽和小虎还没走出几里远,忽听后面喊声连天。回头一看,尘头大起, 追来了一队兵马…… 这是怎么回事呢?原来问题出在奸细、叛徒倪大炳身上。他是大土豪羊志祥 的姐侄,本来是个流氓加赌棍。一天,赌博输了钱,去向羊志祥借本。志祥想报 齐邦羽盗枪的仇,早就看上他了。了解了他的来意,就把他拉进后室,拿好酒好 菜待他,还捧出五十块大洋:“贤侄,这个先拿着使吧!舅舅还有个事想烦你呢?” 倪大炳一见这么多白花花的大洋,乐得满口应承:“好说,好说,只要舅舅用得 上,小侄什么都舍得!”羊志祥就附在他的耳边,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地低声说 了一阵。回来后倪大炳就找上陶容的队伍,当起红军来了。今天,他打听到齐司 令带着警卫员小虎化装下山去了,趁人不备,也溜下山来。一到小马庄,就被把 守谷口的官兵抓住,他当即把齐司令和小虎下山的事说了出来,自己却向舅舅羊 志祥报功去了。于是后边官兵立即飞马扬鞭,追踪而来。 齐邦羽和小虎见情况突变,知道出了问题,就丢下铁匠担,提起手枪,钻进 了路旁的庄稼地里。弄得几十个官兵懵头转向,只好跳下马来,步行追缉。被齐 邦羽和小虎左出右入,三圈两绕,钻进了深山老林里去了。 这时候,王一虎也率领队伍赶到了,一听红军上了山,他手枪一挥,下命令: “快散开,给我围上,搜!”士兵们立即呼啦散开,开始全面搜山。 苍峰山,群峰林立,层峦叠嶂,毒蛇遍地,是一处方圆几十里的深山老林。 在这样的深山老林里,王一虎率大队人马要捉拿齐邦羽和小虎两个人,真像大海 里捞针一样,再加上齐邦羽和小虎处处设疑兵,更弄得王一虎他们像蒙着眼睛的 牛,空费力气白折腾,从半上午追剿到半下午,官兵们都被拖垮了,却连一根汗 毛也没捞到。许多官兵都已经又饥又渴,累得不想走了,被王一虎看到,就扬起 皮鞭甩过来。在王一虎的威逼下,官兵们只得又打起精神往上追。就这样,一方 神出鬼没,且战且退;一方恃着人多势众,步步逼进。眼看就要到山顶了,敌人 像蚂蚁一样,越聚越多,越逼越近。齐邦羽和小虎“咔嚓”拔出手枪,大吼一声: “再上来,拼了!”一齐伏下,射出了四道愤怒的神光。间歇里,齐邦羽斜眼一 看,见左侧山坡上屹立着一座屏障似的石壁,又急忙推小虎往上靠,欲凭借石壁 的掩护,与官兵大战一场。两人一个箭步窜到石壁边,小虎在前,一手攀着石壁, 一脚迈了过去,只听“啊呀”一声,“扑通”掉下几十丈深的黑洞里去了。吓得 齐邦羽出了一身冷汗。只听洞里的小虎在叫喊:“齐司令,你也下来吧!这里边 平坦又宽敞,还有个横洞口可以出去呢!” 这时候,无数官兵已经涌到了山坡顶,他们高喊着:“抓住他,捉活的!捉 活的,抓住他!”逼得齐邦羽来不及思索,也“扑通”跳下洞里去了。 等到大队官兵呼啦一声冲上山顶,刚才还看见过的红军,已经无影无踪了。 “奇怪!难道这两个红军遁了地,上了天?”这时候一个士兵突然惊叫起来: “你们来看,你们来看,他俩准掉下这个洞里去了。喏,喏,洞口的草不是被踩 塌了一块吗?” 王一虎上前一看,因为没带电筒,看不到底,估不着边,就命令士兵往下打 枪,打了几枪,却听不到洞里的反响,又亲自往洞里扔了两颗手榴弹,只听到 “轰轰”的爆炸声,却没传出其他异响。王一虎没办法,气得一个劲儿地骂人。 这时候天已经快黑下来了,王一虎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哈哈大笑着说: “这两个红军遭天灭了,掉进这样深的鬼洞里,还出得来吗?不被枪弹打死,也 葬身蛇腹了。去去去,趁天未黑,咱们赶紧回去!”一声令下,众士兵像一阵风 卷了下去,山头顿时宁静下来。 被困在山洞里的齐邦羽和小虎,幸亏旁边有个横洞,他俩躲在横洞里,没被 弹片伤着,只是被火药味呛得难受。渐渐觉得山顶洞口安静下来了,才长长地舒 了口气。这才记起已经两餐未吃东西,肚子也“咕噜,咕噜”地叫起来了。爬出 横洞口看看天,夜幕已经渐渐拉了下来;往下瞧瞧,面前乃是一派悬崖。 忽然听到洞里有“唏唰”的声音,他俩立即警觉起来,擦亮火柴一看,见一 只大老鼠,瞪着圆圆的红眼睛,蹲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是特地出来瞧瞧这洞里 的稀客似的。小虎摸出匕首,“嚓”地一声,把老鼠射死了,跑过去,拿起来一 掂量,足有一斤多呢!“哈哈,真是老天送美餐来了!”小虎高兴得叫了起来。 但一想,又犯难了:虽有柴火,没有东西裹,怎么煨呀?生吃吧?总难下咽!突 然眉梢一扬,他又有了主意:他把老鼠的肚子剖开,挖去内脏,用泥浆糊了起来, 从洞里掳来一些枯叶干枝,擦着火柴,烧起了一堆熊熊的大火,把老鼠扔在火堆 里烧。泥烧红了,里面的肉也烧熟了。一掰开干泥,露出了香喷喷的白肉团。两 人分着吃了,虽然还不饱,至少肚子不叫了。 这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奔波了一天的小虎,一躺下就呼呼入睡了。齐 邦羽呢?却怎么也睡不着,天南海北,浮想联翩,迷迷糊糊中,觉得自己忽然变 成了一只雄鹰,飞出山洞,穿过云雾,翱翔蓝天,俯瞰大地。只见地面上,到处 烈火熊熊,遍地硝烟弥漫。一座座魔窟在烈火硝烟中倒塌,一群群魔鬼顿时被烧 为灰烬,一个崭新的世界,在红日高照下,红旗招展中出现了。忽听一声惊雷, 天边涌出团团乌云,顿时漫天云飞雾滚,空中现出红、黑两龙,搅成一团,忽上 忽下,忽东忽西,翻滚着,恶斗着……黑龙惊慌逃命中,一尾巴扇来,把他击落 在地……原来是做了一梦。 齐邦羽惊醒后,一摸原来睡在身边的小虎,没有了。只听到好像有“呼啦, 呼啦”透不过气来的声音。他坐起身,擦亮火柴一看,只见一条大黑蛇,缠在小 虎的脖子上,看到火柴光,它翘起头,张开大口,伸出又红又长的舌头,发出 “呼呼”的示威声。齐邦羽一跃而起,一把卡住大黑蛇的颈部,大黑蛇也不示弱, 下死劲勒住小虎的脖子,拼命挣扎。可是齐邦羽的双手像铁钳一样,紧紧捏住大 黑蛇的喉咙,终于把它卡死了。这才把大黑蛇从小虎的脖子上拉了出来,甩在地 上。 齐邦羽紧紧抱住小虎,轻轻地摇晃着他,一声声地呼唤着他,又擦亮火柴看 看,只见小虎脸色苍白,两眼紧闭,全身痉挛,口一张一张的,想说又说不出来, 显然是被毒蛇咬后中毒了。幸而齐邦羽身上藏着特效蛇药,是上午入山的时候, 偶而看到一丛蛇药,随手采来,放在身边,以防万一的。齐邦羽把它嚼烂了,一 半儿糊在伤口处,一半儿塞进小虎口内,才渐渐解了毒气,使小虎慢慢复苏过来。 从此,齐邦羽和小虎被围在山洞里,既要防拿枪的敌人,又要防猛兽的侵袭。 二月的天气鬼儿脸,忽阴忽阳,忽冷忽热,变化无常。前半夜又闷又热,到 了后半夜,凛冽的西北风呼呼地灌进洞来了,蓦地一团草丛从洞口随风灌了进来, “噼”地落在他俩的面前。齐邦羽有所启迪地说:“活阎王为什么不把山洞填了? 为什么突然离去?这不分明是欲擒而故纵吗?”齐邦羽向那横洞口一指说:“咱 们必须趁天未亮之前下山去,要是等天亮了,那就决难出山了。” 小虎听了,立即振作起精神,两人马上行动,毅然地脱下各自的衣裤,撕成 条条,搓成粗布绳,一头拴在洞口的岩石上,一头甩下悬崖去,先后攀悬着粗布 绳,坠下陡崖,在漫山的荆棘丛中摸黑前进。 果然,山脚四周布满了官兵,在浓浓的夜幕里,齐邦羽和小虎走着走着,竟 走进横七竖八地睡在山路上的敌兵中间去了。退回去另择路径?已经不可能了, 只好大着胆子从敌人身边迈了过去。路上,小虎顺手取了一个敌兵的枪,摘了另 一个敌兵的帽子。敌兵翻了个身,叫了起来:“哪个开玩笑,把我的枪拿去了?” 另一个敌兵被吵醒,发现头上丢了帽子,也骂开了:“肏他妈的,哪个王八蛋把 我的帽子藏起来了?”如此一哄一闹,惊醒了许多官兵,即刻嘈哄哄地大叫大喊: “有共匪!有共匪!”顿时打起乱枪。可是齐邦羽与小虎早已经离开他们了。 天亮以后,齐邦羽和小虎不敢从大路走,就改道沿溪溯流而上。由于肚空衣 单,再加上水风袭人,冷得发抖,渐渐都支撑不住了。特别是小虎,身体还非常 虚弱,哪里经得起这样奔走、受冻呢?齐邦羽搀扶着小虎又走了一程,见前面一 片丛林,就一同钻进去,一屁股坐了下来。一坐下,小虎就闭上眼睛,又迷迷糊 糊地躺下了。齐邦羽疲倦地望望四周,到处一片静悄悄儿的,也很想歇息一会儿, 但为了预防万一,他还是小心翼翼地给小虎的身上盖上了些杂草败叶掩饰起来, 然后与小虎稍离开一些,才慢慢地坐了下来。刚一坐下,也打起盹儿来了。 在迷迷糊糊中,突然传来“沙沙”的声音。齐邦羽心头一惊,睁开眼睛看看, 却又没发现什么。正想闭目再养会儿神,蓦地从树林里窜出一条黄犬,朝他“汪 汪,汪汪汪”地大吠了起来。他拾起一块石头朝黄犬掷去,黄犬窜跳了一下,绕 了个圈儿,又朝他扑过来狂吠。他预测官兵就在后边,为了使小虎免遭毒手,他 迅速离开原地,朝另一丛树林,很快奔了过去。并且立即躺下,那黄犬紧紧跟着 他追了过来。这时候一群官兵赶来了。一个士兵指手划脚地大嚷:“那个不是从 山上逃下来的红军吗?……”齐邦羽装着没听见,仍眯着眼仰躺着。不一会儿, 猛地闯过一个壮汉,冷不丁地从腰间拔出一把亮闪闪的匕首,对着齐邦羽的脖子, 恶狠狠地说:“快把枪交出来!要不,立即捅了你!”说话间又窜上来四名士兵。 齐邦羽“唰”地站起,一拳把那壮汉的胳膊打弯了,手中的匕首也在脖子边打了 闪。齐邦羽抓起身边的两个士兵,像老鹰抓小鸡似的,把他俩往空中一抛,“妈 呀”一声惨叫,都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起不来了。那壮汉见此情景,冷不防又向他 扑过来,被齐邦羽又一拳打翻在地。后边另外两个士兵见状,吓得逃跑了。齐邦 羽正想趁此脱身,不防后边“活阎罗”率一大群官兵闻声赶到,一拥而上,把他 团团围住。齐邦羽虽机智勇猛,但到底寡不敌众,终于被擒了。 马得彪那天晚上被红军吓了一惊,家里的财产被分了,老婆被戴上高帽子游 了村,更对红军恨透了。后来把兄弟王一虎又高升,他也青云直上,成了副官。 今天,王一虎见抓住了个红军大头头,心里十分高兴。当即把押送齐邦羽赴郑司 令处请赏的重任交给了马得彪,并且慎重地嘱咐:“一路上,千万小心在意,切 不可让这个价值一千大洋的' 活宝' 跑了呀!” “是!”马得彪“啪”地一个立正,敬了个军礼。 当即,马得彪腰挎连发手枪,骑着高头大马,挑了四名身高力大的“勇士”, 将齐邦羽五花大绑着押赴县城去了。 齐邦羽被反绑着双手,一步一步地走着,一个时辰才走十几里路。从营地到 县城有八十余里,要经过一座五峰岭。此岭高峻奇险,马得彪押送齐邦羽到达这 里,已经是半下午了。谁知刚才还是红日高照的好天气,眨眼之间,天气突变, 天上阴云密布,地上重雾笼罩。马得彪怕山中冒出红军劫人,打马跑到前边探路 去了。四个士兵怀着狐疑的心情,小心翼翼地提着大枪,把齐邦羽一步步地押送 上岭顶。这里一边是怪石如刀,一边是悬崖绝壁。齐邦羽故意背靠利石,站住说: “让我小便一下!”一个士兵说:“不行,下了山岗再说。”这时候齐邦羽已经 借利石磨断了捆索,大吼一声,一个“金凤扫地”,把站在路旁的两个士兵送下 了悬崖,另两个士兵一见,“嚓”地拔出手枪对准了他,他急忙腾地飞身跃起, “嘡!嘡!”两枪击在空地上。他在空中,猛地又来个“玉兔蹬鹰”,把另两个 士兵也接连踢倒,急忙上前抢过一支长枪,抡起枪托“咔嚓,咔嚓”两下,把这 两个士兵的脑壳都砸烂了。他把两支长枪一齐摔下悬崖,双手拣起两支手枪,飞 身钻进深山老林的云天雾海里去了。等马得彪闻声赶回山顶,只见两个士兵脑髓 飞溅,倒毙在地,还有两个不知去向,齐邦羽更是无影踪了。马得彪怕又闯出一 股红军来,把他也掳了去,就如同丧家之犬逃回了壶镇。 王一虎闻讯,火冒千丈,大骂马得彪误了他的大事。立即紧哨集合,要马得 彪带路,率马队即刻出发。只见他双腿用力一夹,给已经腾空而起的战马又“啪! 啪!啪!”连催三鞭,战马顿时鬃毛一乍,两耳直竖,一声长嘶,翻蹄亮掌,荡 起一溜尘烟,放出它的最高速度,一路看山山倒,看树树歪,风驰电掣,急驰而 去。部卒们一路奔跑,紧紧跟随……不到半个钟头,王一虎率先飞马赶到了五峰 山,随后把五峰山团团围了起来。 王一虎接受昨天的教训,不再和这个红军磨磨蹭蹭,而是一到就下令:“放 火烧山!” 一声令下,五峰山下,周围十几里,几百个火口,一齐点着,刹那间,风助 火势,浓烟腾空;火借风威,烈焰映天。“噼噼啪啪”,树倒枝断;“咔咔喳喳”, 石爆土裂,响彻了整个山谷,烧得百鸟惊鸣乱飞,烧得群兽悲嚎乱窜。不到一个 时辰,本来苍苍郁郁的五峰山,变成了光秃秃的五个黑鬼了。 齐邦羽呢?照理早该跑出此山了,怎奈树木遮天,重雾罩地,慌急中,一脚 踩在虚岩上,一个跟头,从高处摔了下去,又滚下好几十丈远,一看,两支手枪 还完好无损,他像保住了什么宝贝似的笑了。但左腿跌伤了,一动就像刀割一样 疼,顽强的齐邦羽还是挣扎着爬回山岗。当四面烈火把他团团围住的时候,他想: 这回完了,不落入活阎罗的魔掌,也将被烈火烧死。但他决心战斗到最后一分钟。 只见熊熊的烈火像万条金蛇,伸出长长的火舌,一噬一噬地向他舔来。烈焰的火 星一阵一阵地落到了他的身上,头发,眉毛都燎得吱吱响。正在这万分危急之际, 刮来一阵西北风,加速了西北侧的火势,压下了东南侧的火焰。他就随风先躲到 了东南侧,待西北侧的火灭以后,他又爬回西北侧山后。这样,一场大火烧毁了 几百亩山林,烧伤烧死了无数虫蛇鸟兽,却没有烧坏齐邦羽,他仍然屹立在五峰 山顶上。 烈火将停,王一虎才指挥数百士兵,从四面八方呼啦啦地冲上山来。火后五 峰山没有一丝遮掩,老远就发现齐邦羽独坐在山岗上。他们仗着人多势众,一个 劲儿地喊:“齐邦羽你活不了啦,投降吧!放下枪才有你的活命!”齐邦羽像一 尊巨人,在万千敌群中,岿然不动。待到敌人就要冲到了,他猛然站起,两目睽 睽,射出了逼人的寒光,“咔嚓”从腰间拔出两支手枪,左右开弓,飞出一梭梭 愤怒的子弹,把面前的一大群敌人压下去了。却没防背后打来一枪,一颗子弹打 穿了他的肩胛骨,鲜血汩汩地冒了出来。他咬紧牙关,扪住伤口,慢慢地晕倒了。 等他苏醒过来,已经被关在大盘山区“剿共”司令部的监狱里了。 「简评」“倪大炳……趁人不备,也溜下山来。”写得太轻松。前面司令和 警卫,走的都是李勇走过的“陡峭险路”,他怎么就能这样轻松地“溜”下山来? 小虎掉下几十丈深的黑洞里去,居然没有受伤,过于神奇。 说几句话的工夫,“齐邦羽已经借利石磨断了捆索”,不太可能吧?押解的 四名士兵都瞎眼么?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