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锋指抗日,八宝山上聚群英 当日,陶剑等一行十三人,悄悄儿回到罗城岩华安寺。 第二天,陶剑即奔赴丽水,找到了“新四军驻浙办事处”。汇报了回磐安后 的活动和斗争情况,并通过他们向中共浙江省委作了汇报。中共浙江省委根据大 盘山区的险要地形和重要战略地位,决定建立“大盘山区抗日根据地”,当即任 命陶剑为政委,王云为队长,放手发展抗日武装。 陶剑接受任务后,满怀激情,日夜兼程,赶回了罗城岩,立即向大家传达了 上级的指示,并进行明确分工:智通(杨天宝)与施二斋留在罗城岩,努力经营 好这个寺院,借佛教可以公开活动的方便,为革命招兵买马,训练人才;杨仲杰 仍回大盘山城,继续与官方头面人物周旋,以便从中拿到内部消息;陶剑、王云、 张文彬等十人,当即进入八宝山,建立抗日根据地。 陶剑他们来到八宝山已经是第三个夜晚了,这几天,他们天天半下午下山, 后半夜回到分布在这山上的几个石洞里。根据几天的了解,八宝山的群众对日本 帝国主义根本恨不起来。他们说:“日本强盗再烧杀,也不会烧杀到八宝山来。 因为八宝山没有他们可拿的,除非上八宝山喝西北风。不管谁坐天下,不管谁做 皇帝,都改变不了八宝山人们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命运。打不打日本强盗,与我们 八宝山人无关。”看来,要动员八宝山人起来抗日,还真得下一番功夫呢! 几天来工作毫无进展,陶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夜未能入眠。天不亮, 他就爬起来,开出房门,走出村头,并沿着入山小道,慢步爬上了山巅。初夏的 凌晨,在一千多米的八宝山顶上,微风习习,爽心悦目。晨曦渐渐展开,轻纱似 的薄雾布满了漫山遍野,人在大雾中,仿佛是腾云驾雾一般。随着东方一抹红霞 的显现,白雾悄悄儿散尽,面前现出了万里群山,山势起起伏伏,到处碧绿一片, 似碧波荡漾,似怒涛汹涌。好一个苍山似海呀!望着望着,他按捺不住心头的激 愤,情不自禁地唱起了:“祖国的好山河,寸土不让,岂容日寇呈凶狂……” 这时,背后传来一声:“报告!”,陶剑回头一看,见是铁汉、石柱双双立 正站在他的面前,气喘呼呼。陶剑问:“你俩怎么啦?有啥事?” 铁汉抢先说:“今天我和石柱一早出去,想去猎只山兔或獐子,让大伙美美 地吃一顿。谁知走出不远,忽听从山脚传来震天动地的喊杀声。我俩慌忙赶下山 去,远远见两条大汉在厮杀,一位好像是王云大哥,就飞也似的赶去助战。跑近 一看,果然是王云大哥和一位年近半百的红脸大汉,正打得难解难分。我俩边跑 边喊:' 王大哥,我们来了!' 王云大哥一听精神顿振,避开对方的剑锋,一刀 劈去,那红脸大汉使个缩身,跄踉一下,转身就逃,王云大哥拔腿就追。谁知正 中了他的计,一跤跌进了他预先设下的陷阱里。那红脸大汉回身站住哈哈大笑, 两旁跳出四条汉子,没等我俩赶到,把王云大哥拿住,押进村里去了。” 这时候,张文彬、孔玉花等人也都赶到了,。一齐纷纷嚷嚷着,要立即下山, 凭什么也得把王云大哥救出来! 陶剑摆摆手说:“救人得有个良策!红脸大汉是何等样人?两人为什么打起 来?我看还是派个人先下山了解一番,然后再说!” 张文彬说:“这个不难,这山下有个小村子,叫张山寨,全是姓张的,与我 们村是同宗、通谱的。早些年,村里有位张大伯,领人来修续宗谱,就住在我伯 父家。我借个因头,去拜访他一趟,定能弄个一清二楚。” 陶剑听了说:“那好,你可立即起身,快去快回,弄清情况,我们可以早定 良策。” 半天后,张文彬急匆匆地回来,向陶剑汇报了从张家寨打听到的情况。 原来离张山寨三里路的地方有个后张村,村里有位汉子叫张大雷。这人身材 魁梧,膀大腰圆,方正的脸庞,开宽的天庭,两条剑眉下,一双大眼睛虎虎有神, 红扑扑的脸膛,浑身腱子肉,人称红脸大汉。他略通文墨,武艺精湛,性情豪爽, 常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具有一副侠士之风。 一天,他从外地做生意回来,在一处悬崖峭壁的地方,突然窜出两个蒙面汉, 大喝一声:“留下买路钱来!”两把尖刀同时对准了他的心窝。 他乜着眼看了看这两个蒙面汉,哈哈大笑说:“想在关爷面前弄大刀耶?好! 咱们先试试武艺如何?”他抬头一看,见面前云崖一座,就说:“咱仨一起跃上 崖顶,再试吧!那里广阔平坦,更能施展本领!”说着他轻轻支开两把尖刀,一 飞腿,先跃上了崖顶,回身俯视招呼:“快!你们两也上来呀!”吓得两个蒙面 汉拔腿就逃。 两个蒙面汉刚刚逃出山去,却见这位红脸汉子又站在面前,把他俩挡住了。 两个蒙面汉自知不是对手,急忙跪下求饶。张大雷这才严肃地教训说:“今后不 准在这里为非作歹,要是再撞在老子手里,可就不轻饶了!”两个蒙面汉喏喏连 声,夹起尾巴溜走了。 从此,张大雷的声望越来越高,只要他说一声,八宝山的人们没有不听的。 就连那些梁上君子和平等大王都不敢在八宝山一带乱来。 清朝末年,官绅霸道,老百姓生活更加困苦。天台泥水匠周永广被“逼上梁 山”,组织“抗暴农民军”。张大雷揭竿响应,在周永广的麾下,围天台、战新 昌、攻仙居、打东阳等大小数十战,他都身先士卒,勇往直前,立了不少战功, 赢得了周永广的称赞和部下的拥戴。但周永广的抗暴斗争失败了,张大雷也被下 了大狱。 张大雷在永康县整整坐了十年监牢。出狱后,恰逢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掀 起了土地革命高潮。当时大盘山区陶容领导的工农武装迅速向八宝山方向伸展, 张大雷毫不犹豫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拉起了一支队伍,又干开了。后来革命再 次遭到挫折,白色恐怖严重笼罩着大盘山地区。但是张大雷这支不穿军装的队伍, 却继续惩大户、打土豪。 有一次,张大雷到东阳请来一个“财神”,结果被仙居外婆滩的保卫团头子 王元清截走。过了几天,东阳的财主担来了白洋到张大雷处赎人。张大雷决心借 刀除坏蛋,就烧起酒肉给那人吃了,说:“人已上交外婆滩保卫团团长王元清了。 你们把钱送到他那里去吧!现在仙居县长韦隽明是你们东阳人,你们也可以告到 韦县长那里去。”结果,没过几天,韦隽明就把王元清杀了。 一九三五年春,陶容第二次回到大盘山地区活动。张大雷闻讯,立即与陶容 取得联系,又一次在八宝山一带展开了轰轰烈烈的革命斗争,招来了东、永、仙、 天、缙五县反动派的联合围剿。张大雷老家的房屋被烧,妻子、小女被抓去受尽 了酷刑。在强敌围剿中,张大雷顽强坚持抗击,因弹尽援断,落入敌手,张大雷 又一次过上了囹圄生活。 后来,由于日寇的大举进攻,促成了“国共第二次合作”,张大雷获释。这 位老共产党员,老红军战士,在几十年的革命斗争生涯中,经过无数次革命战火 的洗礼,无数次天灾人祸的磨炼,骨头更硬了,意志更坚强了,在八宝山人们中 的威望也更高了。他一回来,就有许多当年的同事,还有许多年轻小伙子来到他 的身边,要求他继续带领大家干革命。他也决心先把家乡的人们组织起来,带领 大家修工事,制造枪炮,练武强身,准备有朝一日,与敌人再次展开斗争。 张大雷虽然年过花甲,但身板十分硬朗,斗志非常旺盛,看上去,还像个五 十来岁的人。他每天一早起来,爬上高山顶,面朝东方,吸足新鲜空气,然后练 一套太极拳,再舞一路长剑。练罢,方巡山行猎,最后回家吃早饭。 一天,他刚刚上山,就见远远跑来一只獐子,他取出手枪,甩手就是一枪。 恰好王云也从对面走来,正好也发现了这只獐子,也是手举弹发,两颗子弹,几 乎同时射中了这只獐子的腹部,当即应声扑倒。两人都跑来取这只獐子,各说是 自己打中的。他们虽然都是八宝山人,但一个年纪大,一个年纪轻,又从来没有 见过面,也不先问一问姓名,就互不相让,争斗起来了。一个持剑,一个用刀, 张大雷到底年纪大了几岁,身手没有王云那么灵活,力气也比不上王云。几个回 合下来,就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击之力了。 听到林中有人厮杀,后张村的几个后生纷纷跑来。张大雷见对方力大刀法纯 熟,即使再添几个人,也可能不是这小子的对手,就决定用计擒之,一边且战且 退,一边示意村中的几个后生往设有陷阱的树林两边躲。王云不知是计,大胆赶 去,突然一脚踩空,“扑通”一声跌进了陷阱里,被几条汉子擒住了。 陶剑听了张文彬的汇报,哈哈大笑:“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 一家人了。原来张大伯还是我爸的老部下呢!要不是他今天与王云斗起来,我还 想不到他哩!” 于是陶剑、张文彬等急忙备厚礼,一齐来到了后张时,先把名姓报了进去。 张大雷一听是陶容的儿子前来拜访,立即亲自前来迎接。 进得后室,双方叙礼毕,陶剑把对大伯的久仰和王云不认识大伯,冒昧与大 伯相斗的事一一说了。张大雷一听那汉子就是王云,也哈哈大笑了起来:“真是 有眼不识泰山。王云之名,早已闻知,只是从未见面,果然是一条汉子。只是老 朽一时粗心,得罪于他了。”立即叫人去将王云放了出来,一同前来叙礼。 那王云听了,也深感惭愧,觉得自己不该先动手相斗。一到就给张大雷一个 深深的大揖。张大雷迎上前,紧紧握住他的手,双方互表道歉。 从此,陶剑等就在后张村暂住下来。张大雷吩咐杀猪宰羊宴请。几天后,就 在八宝山公开打出了抗日的旗号,竖起了“招军旗”,由张大雷出面号召八宝山 的青年前来投军。不到一个月,队伍就发展到了一百余人。一支誓为保卫家乡, 收复失地的抗日挺进军,在八宝山上日夜操练,周围青年也纷纷前来投奔。陶剑 领导的这支抗日队伍,声势越来越大,一时威震四方。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