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当“海神号”游轮通过灯光通明的布鲁克林桥后,便开始折回,作返航的巡 礼,觉儿即趁它稍作停靠的空档下船。 从桥畔仰望曼哈顿,觉儿心里骤升起一股莫名的哀愁,她感伤起父亲商震海 的一生劬劳,好不容易在华埠市场立稳脚步,还立志要网罗帝国大厦以北的商机, 如今她远眺一栋栋的高楼大厦,在光河璀璨的倒影中,不觉泛起一丝欷嘘情怀。 静默了数秒,她收起莹眸中的感伤,开始独行于桥墩上的步行道。 桥面上络绎不绝的车阵灯光,照出每个流动的人影,也因此当一辆墨绿色福 斯长型轿车尾随她的步伐移动时,觉儿并不以为意。 等来到一座河滨公园,四周的景致变得荒凉,想来是在午夜时刻,人烟不会 齐聚于幽暗地方的缘故吧! 觉儿边走边冥想,她的脚步飘忽,神思亦不由自主的缥缈起来,脑里隐约浮 现一个人影困扰着她——是南宫司?或是宴会上那名沉冷的男子?太令人难以置 信了,这两人根本和她八竿子也打不着嘛!她为何恋栈着与他们短暂的交集? 一分神,一个阴影自树丛旁闪出,猝不及防地用极速的手劲,迅捷的夺走她 的背包,而后狂奔着逃离现场。 “啊!等等……”觉儿大呼,太惊人了,这个抢匪的动作可真快,连他的面 目都还来不及目睹。 挫败的她,颓然无力的蹲在原地。她仰头对天咒骂三分钟,人都够穷了,竟 又遇上这种衰事!还好身上有剩余坐地铁的零钱,否则她商觉儿今夜恐怕要露宿 街头了。 “觉儿……觉儿,真的是你吗?”突然间,在她左后方十公尺处,有一个惊 异不已的呼声扬起,又重新唤回她的注意力。 一偏头,觉儿瞧出了来人,那是……沙伯伯?沙恩·克莱尔,沙亚丽的父亲, 一个自小看着她长大的长辈;他是爹地信任的挚友,却在商家一出事时,第一个 领着银行行员查封商宅财物,翻脸之快,简直让人寒心极了! 纯真的觉儿不知道该如何对待这样狡诈贪财的长辈,故她闷闷的说:“嗯, 沙伯伯。” “觉儿,见到你真好。你这段日子以来好吗?”沙恩游移不定的眼瞳闪烁着 不真的关怀,让觉儿深感蔑视。 “很好,饿不死人的日子觉儿甘之如饴过着,劳累沙伯伯关心了。”觉儿冷 淡又客气的道。 她疏离的态度,加上不带刺的嘲弄,多少令沙恩汗颜。“呃……觉儿在怪沙 伯伯是吗?我是有苦衷的,你知道你爹地他背了多少债务,我如果不拿他的财产 抵押的话,那你爹地一生的名誉就全都毁了,你是个乖孩子,应该谅解沙伯伯自 私的作法吧!”他一张老脸悻悻然的解说,企图为自己脱罪。 “沙伯伯,一切事物都随爹地去世而结束,我想您没有必要再向我说些什么。” 觉儿蹙眉,现在讲这些有什么用?徒争个安心而已! “不……不,这对我很重要,你知道沙伯伯向来将你当成女儿般疼爱,自从 你不告而别后,我一直到处寻找你的下落,今晚能巧遇,大概是你爹地冥冥中的 安排。”沙恩娓娓道出他的诚恳,下垂的眼角还硬逼出一滴泪光。 是这样吗?觉儿才不信他这番说辞,要装好心?为时已晚! 她的不发一语,使沙恩尴尬起来。他温吞的吐气道:“你目前的生活是怎么 过的?住在哪里?有需要沙伯伯帮忙的地方吗?”他追问。 “不用,觉儿自己能自食其力,谢谢沙伯伯。觉儿有事先走一步。”说着, 觉儿挺起胸膛,预备离去。 “觉儿,等等,亚丽她下周六要订婚,你拨冗来参加好吗?沙伯伯想和你多 聊聊,顺便让你爹地昔日的朋友见见你,他们都很担心你呢!”他语气里有着谦 卑的乞求,这使善良的觉儿态度缓和不少。 可是她不认为她有必要去锳这淌浑水,那只会自取其辱罢了!何况查理带给 她的伤痛还尚未抚平,觉儿疲累地道:“沙伯伯,基于您是我的长辈,您开口邀 请我,我理应出席,但是我那天有个重要私事待处理,不克前往,请您谅解。” 她说的是实话,周末的Sweet 犹如是不打烊的夜总会,身为红牌舞姬的她,乔治 同意放人那才怪呢! “没关系,你多晚来都无所谓,就算抽点时间露面也好。”沙恩诚意的道。 面对一个老人的盛情,觉儿无力推辞,只好软化的说:“好,我尽量。” 她说出这样敷衍的话,沙恩才满意的点头,同时目视觉儿离去。 在觉儿走后不久,沙恩脸上原先和善的笑容尽失,立即幻化成一张阴险毒辣 的面孔,前后差别之大,如同换了一个人。 这时,墨绿色的车子行经他的身旁停妥,他自动的拉开车门入座。 “沙恩,东西到手了没有?”前座驾驶位的一个男子用充满诡异的嗓音问道。 “首领,强尼搜过了,东西不在她的袋子里。”沙恩听着耳际的无线电通话 器传来的讯息,详尽地转述道。 “不在?组织在催了,我们的行动要加快。”“首领”的声音里有些薄怒。 “我知道,我已经设计一出戏,包准会诱她上勾。”沙恩自信满满道。 “最好是这样,距下次交易的日子不多了,若是让她发现秘密,可会坏了大 事,到时你自己看着办。”首领恫喝冷寒的语调,像是撒旦降临的魔音,令沙恩 戒慎恐惧起来。 “是,我会记住绝不搞砸,同时派人密切监视她的一举一动。”沙恩信誓旦 旦的保证。 他的话甫落,首领示意他下车,须臾,车子便平稳的消失在夜色中。 ☆ ☆ ☆ 一栋栋并排的灰红色寓所,犹如鸽子笼般的密集,觉儿拐进其中一个入口, 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插入锁孔内旋转几下,门应声打开,她准备自侧门搭货柜电 梯到她租赁的五楼。 这里是哈林的皇后区,也是她目前的落脚处。 常有陆续的吵闹声萦绕不休,哭嚎、谩骂、器物撞击声不绝于耳,觉儿对这 些景况早已司空见惯,因为这里是贫穷与暴力的杂烩地带,她从第一眼的惊慌失 措到如今已是见怪不怪。 若问她为何要住在如此龙蛇杂处的住所,理由仅有一个——省钱。虽然她拒 绝为金钱屈服,但毕竟生活是现实的,饱经人情炎凉的她,不得不认清这点。 愈接近她的小窝,觉儿听闻一阵吵嚷声愈来愈真实,她心里倏地亮起红灯。 当她焦急的挨着电梯门等它开门,一个身材魁梧的黑人下楼,与觉儿迎面碰 上,他嘴里直粗喊着:“Shit,狗娘养的混蛋,就只有这点钱?老子……” 不经意,他一抬眼瞥见觉儿,脸上黝黑的线条瞬间转化成猥琐的淫笑。“嗨, 小妞,要不要尝尝约翰的味道啊?” 觉儿一听,即使内心鄙夷得很,不过仍保持面无表情的冷然样子,既不搭理 又不正视,让那个黑人壮汉自讨没趣地擦身而过。 之后,她尽快地扭开门把,一入眼,真把她给吓愣了!家具物品摔的满地, 真是惨不忍睹的景况。 “约翰,我没有钱,求你不要再打我了!”一个倚于墙角的阴影瑟缩的低喃。 觉儿不确定的问:“琼莉?”天啊!这张肿胀黑青的大脸,真的是琼莉吗? “觉儿!”身材娇小玲珑的琼莉一见是她,立即飞奔上前地搂住她,呜呜咽 咽的哭声也顺势流泄出来。 “琼莉,你怎么了?究竟发生什么事?你怎么会变成这样?”觉儿迭声问。 琼莉梗着喉头的痰,情急的说:“怎么办?他今天把小约翰及保罗自学校接 走,要我七天后拿两万美金给他,否则他要卖掉孩子。” “他是谁?琼你说清楚点。”觉儿急切的询问。 “约翰,他积欠赌债,又没钱吸毒,刚刚才来拿走我身上仅有的一百美金; 觉儿,我好怕,怕他虐待两个孩子。” 一想到施暴成性的前夫,琼莉年轻的脸上闪过惊惧。她受够了,好不容易离 婚,噩梦却一直没有止息。 觉儿心疼的垂眸,一手温情的轻抚她的背部。“没事的,那种混蛋说的话不 能听,他一定是吓唬你的!”想想,约翰八成就是刚才打过照面的黑鬼,可恨, 早知道揍他一拳泄恨。 “不是啊!约翰有毒瘾,他狠起来什么事都不顾的,我……我要怎么筹钱?” 琼莉皱眉发愁,她的脸被打成这样,就算要出门接客,恩客们恐怕也兴致缺缺。 她掩面痛哭,让觉儿听了为之不忍。 一转身,觉儿从屋内房间的抽屉里取来银行存折,递给琼莉说:“这里有两 千美金,琼莉,你拿去用。” “觉儿……”琼莉满怀感激的凝望她,不过,仍不解她的愁眉苦脸。 “不够的部分,我会想法子帮你。”觉儿胸有成竹的道。 她还记得她窝在地下道流浪的日子,琼莉正巧带着两个孩子经过,见她独自 一人哭泣,便和善的走过来开解她。 同是天涯沦落人,琼莉在她最失意的时候适时出现,当昔日受过父亲恩惠的 友人及亲戚唾弃她时,是萍水相逢的琼莉毫不犹豫地伸出援手拉她一把。 本着感激的心理,觉儿一定要替琼莉解决困难。 她温柔地替琼莉拭掉脸上的泪痕,心里有了主意。 ☆ ☆ ☆ 夏日午后,小意大利区的Ferrara 咖啡店里,散坐着轻松喝下午茶的人们, 这在节奏感十足的纽约,无疑是偷来的悠闲时光。 “阿司,你尝一口Teramizu嘛!这个是这里最出名的糕饼。”海伦用慵懒的 甜腻语调道。 被点名的南宫司阴幽的蓝眸一转,自手提电脑荧幕前拨出些微注意力,冷然 沉声的说:“海伦,我不喜欢吃甜的,你喜欢的话请自便。”语毕,他又专注于 先前的思维,全然漠视海伦的存在。 他的态度之所以如此淡漠,导因于半个小时之前,他正位于运河街的商业大 楼中,埋头苦干桌上一堆船务货运的出入港合约,海伦的突然造访,硬是让他的 工作停摆,所以他没啥好脸色去面对他的未婚妻。 海伦自知她的唐突,令一向事业至上的阿司十分不快,但是她是个有自信的 女人,故对方冷淡的回应她并不放在心上。 “阿司,你这么辛苦工作,我看了好心疼哪!所以你看在我关心你的份上, 现在好好地放松心情好吗?”海伦改采软性诉求,低声低气的道。 “海伦,我这几天很忙,你如果想要我陪你的话,等下周末再说。”南宫司 不吃这一套,心疼?他不懂这个字眼,就算真要放松自己,他会选在他私人小岛 上度假,绝不会拨时间来咖啡馆泡日子。 不过,以海伦是个凡事妄为的富家女而言,她不会懂得他“工作时工作,休 息时休息”的严谨生活原则。 “下周末?不行耶!我答应约瑟夫今晚我们去他长岛的私人度假别墅,阿司, 你不会让我失望吧?”海伦又娇又媚的说。 对她的说辞,南宫司抿嘴不悦起来。海伦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以为是?他这 个人最恨别人摆布他,一向以聪敏自诩的海伦,竟会不懂得他的脾气? 他的愠色使海伦立刻会意,她歉然地说:“你不高兴?我真的不是故意这么 不尊重你,可是约瑟夫是我的老朋友,我订婚时他没来,所以他很诚心的邀我聚 会,顺便认识认识你。好不好嘛?阿司。”她的眸光充满恳切的央求,试图打动 他。 南宫司扬眉,朋友?海伦的开放是上流圈中出名的,只不过他不点破。“我 知道了,我会和你一道去。”事实上他会同意的原因仅仅着眼于利益的观点—— 既然是海伦的朋友,那起码有些商机吧! “阿司,今晚七点你来接我喔!”海伦眼露欣喜,兴致盎然的接话。 其实,她邀阿司同往是有预谋的,那场聚会是个上流社会最荒唐不堪的飨宴, 海伦对这种淫逸玩乐的事深感兴趣,但碍于她是有身份的人,如果贸然参加,很 容易让人抓到把柄;但南宫司就不同了,他是政坛参议员南宫炜的孙子,整个家 族在政商界,甚至黑道势力都关系良好,有事的话自然有人罩她,安全得很。 南宫司对她承诺后,便扬起剑眉道:“海伦,我公司里有急事要办,我先离 开了!” “嗯!”海伦知道南宫司已破天荒的忍耐她的多言,故识相配合。 此刻,她的心思完全兜转到晚上的宴席上,她得赶紧预约专属的美发师及服 装师替她作造形,她拿起古驰贾姬包裹的大哥大,转接到沙龙,等她挂完电话时, 立即款摇风姿的离开。 ☆ ☆ ☆ 有钱人的生活大多是让寻常人望尘莫及的奢华世界。 在以资本主义挂帅的美国,斥资兴建豪宅的大有人在,尤其长岛这一方舟之 地,更随处可见富贵逼人的建物。 南宫司索然无味的挽着海伦的藕臂,一双水蓝色的眼眸透着不赞同的目光, 审视眼前这栋屋宇。 太招摇了!用上好意大利的石材却铺张成庸俗的梁柱,庭园的喷水池里溢满 了酒,土耳其制的波斯地毯从大门口直铺到外围的铁栅栏,丰胸窄臀的兔女郎担 任招待人员,这一切予人有酒池肉林的感受。 “阿司,约瑟夫的品味够别出心栽哦!”海伦兴奋地惊喊,心中直赞叹。 约瑟夫不失为影剧圈的名编剧,竟把自家弄得这么特殊,海伦爱极了刺激及 荒诞的人事物,包括禁忌的性。说来她的生活太乏味了,含着金汤匙出生,人生 路途走得一帆风顺极了,无怪乎养成她极力追求致命快感的乐趣。 南宫司拢眉。“你欣赏就好。”他的不予置评代表着他的不屑,心里蓦地有 一丝疑惑,他与海伦真的适合吗?两人在观念、行为、思想上皆有极大的出入, 他开始自问。 海伦嫣然粲笑,她今晚一身ESCADA亮金色的露背晚礼服,包裹着她白皙无瑕 的身段,让她夺得不少抛掷而来的惊艳目光,因此未婚夫的冷淡,并不影响她享 乐的心情。 “嗨,海伦亲亲,你真是愈来愈明艳动人了!”一个蓄着八字胡的男人突兀 地自走道旁凑过来,硬是拥了海伦一把。 “你也不错啊!克理斯。”海伦呵呵一笑的将红唇覆上对方的嘴。 在他们亲密的用身体语言打招呼的同时,南宫司视若无睹地任由海伦表现她 过火的友善。 或许他应该生气的,不然要有些微吃味的表现,可是他没有,甚至是一点感 觉也没有,他只杵在一边冷眼旁观。 “哎呀,海伦,这位老兄是谁?”仿若特意忽视似地,克理斯这时才故作诧 异的问。 南宫司根本不甩这个无礼的家伙,他一脸傲然、视而不见眼前的障碍物,彻 底羞辱了克理斯。 海伦干笑两声打圆场道:“克理斯,这是我的未婚夫南宫司。” “哦,那个海运业的大享,久仰久仰。我是克理斯·雷诺,费城建筑业雷诺 家族的成员之一。”克理斯连忙伸出手问候,还不忘将家世搬出来。 雷诺?是那个与黑金勾结、声名狼藉的家族?其子孙没落不说,还专出吸毒、 嫖妓、犯罪的后代。南宫司搜寻记忆,他的眼角漾起了一抹精光,直朝海伦投以 冷厉的一瞥。 难道他被海伦设计参加什么不良的聚会?如果事情属实,海伦最好给他一个 圆满的答复。 一手僵持在半空中的克理斯,悻悻然地抽回他的手,自说自话地道:“海伦, 看来你的未婚夫严肃得很哪!他大概不习惯英国式的礼节吧。” “是啊,克理斯,阿司他是较为拘谨,你可别介意啊!”海伦表面替他找台 阶下,实则想缓和他的疑惑。 向来处事干练的南宫司,可是凌厉非常的人物,绝不容许有人随便地唬弄他。 “海伦,我有事要问你。”他明白挑话说,将闲杂人等置之不理。“这是什么聚 会?请你清楚地对我说。” “南宫先生,这里是男人的天堂、女人的自由殿堂,在这里你能尽情解放男 性的需求,是最适合你这种尊爵来的地方。”克理斯多事的解说,还邪笑的瞄往 海伦的阴柔部位。 南宫司随即了悟对方的意思,这是个杂交派对!一堆人“尽性”的沉沦于肉 欲里,像最原始的动物般交欢,甚至包括暴力及吸毒的可能性。 他毫不掩饰他的厌恶,眸光乖戾地扫向海伦,他的眉挑高的道:“海伦,他 的话是真的?你带我来是这个目的?MixedSex?” 海伦装傻的说:“阿司,没这回事!克理斯向来爱说笑,你不要信以为真。” 她第一次看到南宫司愠怒的模样,当真令她印象深刻。 谁晓得阿司是个标准道德主义者?她一直以为两人是同属不受世俗约束的叛 逆分子,岂料她认知错误! 南宫司敛色。“你最好说的是实话,我不喜欢被人耍着玩。”他沉冷的语调 里有着最严峻的警告。 他自认曾经放荡过,开始认真的找寻互信的伴侣,但……海伦渐渐让他失望 了。 这该归咎于彼此了解时间太短,还是他太功利?三个月前他们于公开场合相 识,他看好这桩婚姻所带来的厚利,才草率的决定终身大事,如今他有些后悔了。 他的默然不语,使海伦误以为他已让她给安抚了,为柔化整个僵滞的局面, 她扬起本来悬在唇角的一丝盈盈笑意,柔白纤手再度主动探进他的臂弯里,两人 一同缓步入屋内。 ☆ ☆ ☆ 在杂交派对上,为了身份保密的考量,规定与会的绅士名媛一律罩上面具。 起初,气氛仍属正常化,但随着夜幕渐沉,暧昧的情色欲望便悄然上演,许多不 堪入目的情境应声而起,这样的景况,说是罪恶堕落的渊薮也不为过。 南宫司忍着愈形飙高的情绪,见识了这栋名为crazycastal ——“疯狂城堡” 里丑恶的一面;有变态的性虐待、双性恋者的杂交、男同性恋者的求爱,在在都 令他恶心极了,他的蓝眸愈见沉郁阴冷,被海伦愚弄的结果是当场用行动表态— —厌弃的甩掉依偎在他身旁的她。 一向我行我素的海伦不敢相信阿司会如此对她,她频频呼唤他,却引来其他 人好奇的注目,让好面子的她因而作罢,眼睁睁瞧着未婚夫的背影消失在她的视 线外。 而此刻不理会海伦的南宫司,正是一把怒火涌上心头,他狂暴的扯掉可笑至 极的面具,匆匆地掠过人群,接着刻不容缓地急欲从这场杂乱荒淫的狂欢派对中 抽身,眼看大门出现,但通往甬道的拐角处,却突闪现两个彪形大汉挡住了他的 去路。 搞什么鬼?这是什么情况?南宫司以一对警敏的蓝眸打量着这两个找碴的人。 “这位先生,来我们这crazycastal 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每一个来这 里的贵客都要玩得尽性,直到天亮才可放行,请你遵守这个规定。”壮汉之一用 他粗犷的胳膊侧面挡路,同时胁迫似地道。 见来人不善,南宫司反惹衅端的卯上他,“规定是人打破的,如果我不遵行, 那下场又是怎样?”他的眼神无形迸射出一股威凛,两手惬意地交叠于胸前,表 面像是一派松散模样,但嘴角噙着一抹傲慢,激得两名打手怒火横生。 在撂下话的瞬间,他出其不意的赏一记左勾拳给距离最近的对手,而后又迅 速的使出劲道十足的右旋腿,狠狠地踢中另一个目标物,对方闷哼一声,显然他 占了个上风。 对正式干架的人数而言,以一敌二是吃亏了点,不过南宫司有自信他能凭着 本身的好身手,以及清晰的头脑致胜;只不过情势在两把YK制式手枪出现后,变 得棘手多了。 “这位先生,请你配合我们这儿的规矩,否则枪弹是不长眼的,若引发什么 不良后果,恐怕你得自行负责。”其中一名壮黑男子趋前,边用眼光瞄着他,边 以剽悍的语句作出危险的预告。 哼,看来他没有选择的余地,注定要招揽一身麻烦啰!南宫司识相的挑眉道: “OK!我就听你们的建议。”他双手高举,做出休战的姿态,并且假意屈从,顺 道试试所谓“尽性”的招待是何等阵仗? 两名魁梧的粗汉见他配合,也就不再刁难他,自发地解除搁置在他脑袋瓜上 的威胁,同时把掌中的枪械垂放下来。不过,两人却暗地互使一记诡诈的眼色, 趁他一时松懈的空档,由先前受创的男子悄然地自后方将一根细长的针,往他后 背轻刺一下,又敏捷的拔出。 不明就里的南宫司一前一后被押制,像一块夹心饼干般的不得自由,同时他 们在他的头顶罩上一块深色布,使他彻底被摆布,乖乖地跟着他们指使的方位走。 他让这两人带到一间美轮美奂的卧室,见识所谓“尽性”的服务。 掀开遮蔽的屏障,他本能审度起自己所处的位置。 这里约有二十坪大的空间,四面都镶嵌玻璃镜子,是个有些类似西洋棱镜的 魔幻室,算来应该每个方位都有一个密封点,却让凹凸镜的交叉装置,模糊了焦 距。此外,内部的摆设是各式各样令人咋舌的情欲道具,简直可说是蔚为奇观。 再者,除了他以外,还有其他约十来位的男性同胞散坐在一起,唯一不同的 是他们都张着一双骨碌碌的饥渴目色,还全都被套上了类似狗链的项圈,光裸着 上身,仅着一件黑皮制的三角裤。 不对,他们的神态有异,个个眼里掺着浑沌未明的眸色,南宫司极快地找出 症结点——这些人可能让人施打药齐了! 那他……一思及此,他注意到先前的两名打手不见了!可恨,出口恐怕是要 费他一番工夫才能摸索到。 虽说如此,他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洒脱心态,一双精锐的瞳眸不时眯成一直 线,看似随意,实则蓄势待发,以便想个能万无一失,趁隙脱困的极佳方法。 他富行动力的到处走动,但奇怪的是他的脑子怎么愈来愈虚浮,渐渐地无法 集中精神来想事情?莫非他……天杀的,他怎么如此大意?何时竟让人下了猛药? 他的恼怒使他力持振作,但维持不了多久,一股犹如排山倒海而来的燥热感 猛烈地攻入他的心脾,几乎是在转瞬间即化为怒涛欲火,主宰了他的意识。 此际,他的耳畔传来一阵闹哄哄的说话声,他费力张着一对迷离的眸子,把 剩余的坚毅力发挥到极致,仔细的聆听发声者的话语。 有了,是角落一隅的针孔摄影,借它来全程监控整个局面。 “各位与会伙伴,今晚敝人特地设计了一个独特的余兴节目,是仿照古王廷 后宫的模式,称为‘训练种马’的性招待,这个构想是来自于当时贵妇所豢养的 男宠……而等会儿将陆续有十位佳丽进到迷幻室内,现在请里面的绅士们好好享 受,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一个声音略为沙哑的嗓音透过隐密的传送麦克风, 兴致勃勃地道。 “可恶,这根本是性无能者才干得出来的病态行径!不要让我有机会逮到这 个始作俑者,否则定要他吃不了兜着走!”一听完这个藏镜人的话后,南宫司内 心不禁啐骂不已,虽然他十二万分痛恨这个暗地搞怪的人,但为逞一时的意气, 愚蠢的对着不明的敌人死命嘶吼责难,无异是于事无补的举动,故他不动声色的 静候。 突地,从一面镜子的反光处倏现人影,不过稍纵即逝,另一人影亦翩然由一 面镜屏里钻探现形,倏忽的间隔中,一个个体态曼妙的娇娃渐次入列,犹如一场 缤纷的女体大展。 南宫司的蓝瞳定在那一个个模糊的影像,下意识里寻求任何能让他全身而退 的机会。 眼神一亮,他找到了——那朵娇艳欲滴的红玫瑰,她一袭火辣的贴身黑皮豹 纹装,掩不住她浓纤合度的雌性女体,半掩半蔽的面罩更显她神秘的眼瞳,在一 群穿着同色大胆暴露衣着的女色中,凸显得更为诱人,像是一名性感女神在向他 召唤。 南宫司的男性悸动因她的出现而变得猖狂,并有一股狂冲的热力齐聚他的脑 门,转眼间欲望已然无法抑制。 是他……觉儿望进他那双令人难以忘记怀的深蓝眸子,竟瞅见里头饱含着惑 乱的眼神,不时虎视眈眈的勾着她的形体移转,仿若要吃了她一般,使她有些骇 然。 虽说两人在眼波交会的刹那,觉儿就认出了他是在“海神号”上与她邂逅一 吻的陌生人,还来不及细想他现身的理由,她在内心止不住抱怨起自己竟和他在 此种情况下再次相会! 想来都是乔治出卖了她!她不该听信他的烂话,来这个派对当“单纯”的伴 游女郎,结果呢……来这离谱透顶的小岛上,竟被设计在病态S.M.——Sad is mand Masochism 虐待狂与受虐狂的大对决中参上一脚。 一想到目前的处境,她已无暇顾及其他,就连之前替琼莉筹两万美金的决心, 也逐渐的消弭殆尽,现下她要如何逃出这座色欲的魔宫? 对了,何不将计就计,假冒本身是虐待狂之一员,伺机自出口逃脱呢?一打 定主意,她亦步亦超地模仿那些女人们骚浪的表情及动作。 “Honey ,来,让我茱迪好好疼你。”忽然,其间的一位褐发俏妞趋前展开 行动,她熟稔的挥舞手中的黑皮鞭,煞有介事的耍弄一番,欲一马当先的征服南 宫司,以在场的异性动物来说,他与众不同的阳刚味,最易获得有奴役倾向者的 青睐。因此,第一波的好戏是挑中他来开锣。 起先,南宫司些微迟钝地回身,正巧闪过她迎面而来的鞭笞。接下来的几鞭, 都让他险象环生的一一化解,在反复几回的防守后,他已挑起全精神来应变。 要他任人宰割,省省吧!南宫司额眉间虽因药性发挥而冷汗直冒,但他拒绝 屈从! 茱迪的攻坚一再吃瘪,却遏阻不了她狂放的斗志,而南宫司借着身体官能节 节焚灼炽烫的程度研判,他能使出的力量已到底限,唯今之计,他只能放手搏一 搏运气了! 他踩着踉跄的步履,自朱迪及其他跃跃欲试的虐待狂中奋力抽身,直往觉儿 身旁扑近,他猝然的举动,让觉儿直觉闪躲,却刚巧让他展臀擒住。 “帮我离开这个鬼地方!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他欺身在她的颊边轻吐粗嗄 的语句。 天,他快撑不住了!表面上他是紧拥着她挑情,实际上他是与她打商量。想 来她一定是个拜金女,否则怎么可能在此适任这种专供男客发泄的性玩具?惯常 依逻辑推理的他,先有了第一印象的错误想法! 觉儿乍然听闻这样交易式的条件,顿然自尊心作祟,她绷着一张美颜,微怒 的说:“我拒绝!”她朝他的耳际吐出不满的热气,恶意地不肯合作。 一见茱迪狂执的再度锁定他,他又得到觉儿回绝的答案,南宫司拧眉凝神, 却眼尖的瞟到觉儿瞪着某个镜子的折角,对他则不屑一顾的漠视。 难不成她有门路可逃?果真如此,他可要赖着她不放! 他加强亲密效果似的揽着她,反威胁的道:“好,这样一来,我只有当场表 演一出春宫戏让人瞧瞧啰!”他鼠蹊部的骚动急遽地想需求解放,这时的他已渐 次被喷火的欲念主导,昔日道德观也全由着药性而抛到九重天外去了。 什么?觉儿惊惧的质疑他话里的含意,可他进一步用他颀硕的身躯罩向她, 手唇并用的袭上了她优美的颈再下移至她敏感的锁骨。 他的突袭令她来不及反应,等她回神时,他放浪的大掌已抚上她一只圆润的 酥胸,肆意的搓弄,并大胆的探进她单薄的衣服里,真切地握住她饱实的双峰。 这杀千刀的恶棍!他……竟来真的?鉴于她目前扮演的角色所限,她只能百 般闪躲以避开他激烈的逗近,但他竟有如吸盘般黏上她,甩都甩不掉。 他狂鸷的进犯让觉儿手脚瘫软,神智因他而迷乱,加上周边活色生香的限制 级镜头一一入目,更令她急喘挣扎道:“放开我!” “休想!除非你答应带我离开这里!”他偾张的硬挺隔着薄薄的布料,正努 力磨蹭她的私密处,疯狂地煽惑她的动感G 点,苏醒她感官的饥渴。 他的眼里布满欲火,觉儿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灵活的指尖在她敏感的背部游移 盘旋,意欲脱掉她身上仅有的一片薄薄衣料。 逼于无奈,觉儿咬牙切齿的低语:“怕了你了!等会儿跟着我的步伐移动。” 她贴着他的耳廊,以半是迷、半是激狂的口吻道。 因觉儿的承诺,他稍稍放缓攻掠的速度,但并不因此就放宽了心。要他被动 的听命于人,他做不来!故他用嘴衔咬着她那小巧的耳垂说:“出口是不是在左 前方四十五度角的位置?”她频频注目的地方,给他一些联想。 “嗯!”觉儿肯定的道。 “噢!那我知道了。”他抛下这句话,即揽抱起她的娇躯,缓步到她所指示 的点,途中还不时以呢喃爱语的方式,示意觉儿制造些媲美AV女星的呻吟,好有 临场效果的真实感。 “走。”挑对时机,两人像是互许默契似的紧牵着手,纵身没入一个隐密的 通道中,遁逃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