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不食嗟来之爱 由于弃文从商的老康是江莉莉介绍到保险公司来的,她拿着老康保险收入百分 之十六的提成和百分之六的介绍费,因此,她就有义务,更有积极性指导老康做好、 做大保险业务。 老康原来的人脉关系,自然也就成为了江莉莉帮助老康开发的保险市场。 “一定要先找那些有老公做大官的女同事。”江莉莉为老康策划保险推销计划 时,也是有板有眼的。 “为啥?”老康疑惑不解。 江莉莉轻轻推了老康一把,亲昵地一针见血: “买保险是家庭琐事,家庭琐 事就分明是女人一言九鼎。如果找了男同事。他再怎么腰缠万贯,再怎么想买保险, 没老婆一锤定音,他凭啥子买嘛?” 老康对大眼睛美女信服地点点头,左思右想了半天: “不如找我在中央银行 时的王司长?据说,他早就要升银行副行长了。” “不行。这样的公务员虽然表面上两袖清风,可实际上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 雨,要啥子有啥子,人家的工资是一块当十块花。含金量极高。我们找他,肯定是 徒劳无益。”江莉莉一口否决了。 老康望着大学毕业没一年,在他的眼里纯洁得有如一张白纸的大美女江莉莉, 简直不知所措了: “你咋明白这么多?” 江莉莉笑了: “都是齐总谆谆教导的。她每次讲课,都会对社会进行有板有 眼的阶级分析。” “你没逗我吧?”老康将信将疑。 “她按照职业,对社会人群进行了分类排队,对啥子人买保险容易一一拍即合, 啥子人买保险容易顽固不化,都进行了定性、定量分析。” 金融学博士老康对数字最感兴趣,急忙问: “齐美丽咋样进行定量分析的?” 江莉莉不耐烦了: “多啦。等我给你说得不差秋毫了,我们俩也就孔雀东南 飞,都下岗啦。只有一个数字是她总提醒我们的。就是:如果你打算在保险公司坚 持不懈地干下去。那么,你每天至少要一丝不苟地走访六户人家。同时,一定要向 至少六个人滴水不漏地说一遍:中罔最时尚的三大件,人寿保险排最先。” 老康智慧的大脑终于与卖保险的机智融为了一一体,他一拍脑门子,说: “我原来有一个同事。姓许。叫俊男,当了一辈子处长,也就怀才不遇了…辈子, 结果临老临老,总行派他到一个公司当老总去了。这回钱是多了,可他又开始担心 自个儿以后的失业问题了。他老婆我也熟悉,先找这个许俊男咋样?” “行。按图索骥,在齐总的阶级分析里,这个人就是一流的买保险客户。”江 莉莉立刻赞同了。 老康进入保险推销员的角色也很快: “列。也别跟他说我现在是卖保险的, 这样功利性太强,容易招人不待见。我就说我是职业诗人,给他来专程送诗集的。 保险的好处,由你在陪他跳舞时慢慢聊。” 听老康这样说,江莉莉又阴沉了美丽的脸,垂头丧气地坐下来一言不发了。 老康以为农民出身的江莉莉不愿意跟男人跳舞,就诡笑着怂恿道: “你义不 是单独和他跳,不是还有我灯泡一样地照着呢嘛。” “我还没你想得那么像出土文物。你以为现在的大学生还像八十年代那样故作 矜持吗?那反倒会被认作顽固不化的活化石啦。” “那……”老康倒实在对二十一世纪的大学生不摸门儿了。 “钱,我们还没挣到,哪里有钱请他花天酒地嘛。” 江莉莉的小聪明,在老康的眼里却越发显得淳朴了。他不禁大笑起来,自打辞 官回家之后,他还从来没这样开心地笑过呢。 这次是江莉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你笑啥子吗?” 老康望一眼大美女江莉莉,一拍胸脯,说: “一个沦落为诗人的前处长,主 动来瞧一个老色鬼,俗人大款许俊男不请。 客,还能让我这潦倒诗人请客吗?没这个道理。“ 让江莉莉没想到的是,平日里老实巴交的老康,卖起保险来却也装了一肚子坏 水。原来,这个平日里自己敬爱着的老东西、竟把自己当成一个美丽的糖衣炮弹投 向那个怀才不遇的国有大款许俊男。 在国有大款许俊男的办公室,老康送出一本《老康诗集》:之后,就立刻又隆 重地送出了江莉莉。 国有大款许俊男瞥见老康身后的汀莉莉,一对老眼立刻贼亮贼亮的。放出了蓝 幽幽的光。当江莉莉一对大大的酒窝凹在白嫩嫩的大脸蛋儿上时。许俊男立刻招呼 自己的司机,把原来在办公室闲聊的计划改为大家一起到顺风海鲜城撮鲍鱼了。一 只鲍鱼入口。几瓶洋洒下肚之后,国有大款许俊男的荷尔蒙排山倒海似的高涨起来, 望见江莉莉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上二那一对大大的漂亮的柳叶眉,他不由分说,立刻 又招呼司机,把本来吃完晚饭就结束的聚会又转移到天上人间歌舞厅去了。 老康一改故辙,竞自始至终吆三喝五地主动张罗。刚一进KTV 包厢,他立刻吆 喝起来: “咋着,许总,也不陪我们江莉莉小姐跳一曲?这也太不尊重女士了吧。” 许俊男一听,当然正中下怀,立刻不失时机地伸出干瘦的手臂,抱住了江莉莉 婀娜的小腰。虽然许俊男的个头与江莉莉差不多,虽然许俊男的小身板带着江莉莉 丰满而高挑的身体跳舞,累得呼哧带喘的,但他依然要将革命进行到底。一曲快四 步舞下来,许俊男把自己脱得上身只剩下个白汗衫了。而且。 此时此刻瞧他似乎还要脱掉自己的衬裤才凉快呢。 老康笑了,一半恭维一半嘲弄道: “许总,您这老总没当几年,身体可见虚 呀。” 许俊男先把江莉莉拉到自己的身边,端起茶几上的啤酒杯与江莉莉的杯子一碰, 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让一杯啤酒下肚了。他这才顾得上老康的提问,叹口气,说 : “为了公司,我是喝坏了党风、喝坏了胃呀。” 江莉莉挤咕一下漂亮的大眼睛,竞一板一眼地说出了一句黄话: “父母给了 一杆枪,枪枪打在好地方。改革开放政策好,可惜子弹打光了。” 老康没听明白咋回事,许俊男却哈哈坏笑起来,一张老脸上容光焕发,又倒了 一杯酒,和江莉莉还没喝完的酒杯再碰,眯着饱含色情的老眼说: “这么瞅着, 我与江小姐是有缘的。” 随后和江莉莉作了一个对子: “爹娘给了一块田,恐怕慌了二十年?改革开 放政策行,尽可用它把钱生。” 听着这一对老男少女打哑谜一般逗闷子的话,老康依然是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 老康知道许俊男的公司自打他接手以来,一直是亏损的,便明知故问地打岔: “我说许总,您伤胃伤身的辛苦了半天,可您那公司的结果如何?” 许俊男把一只瘦胳膊搭在江莉莉背后的沙发背儿上。出了一口粗气: “结果 还是亏得一塌糊涂。” 江莉莉睁大了秀美的大眼睛,嘴里一停下顺口溜,天真无邪的神情便写满了她 那美丽的大脸蛋儿,她问: “那为啥子?” “为什么?”许俊男再叹一口气, “国有企业,干部子弟一大堆。七姑八大 姨的一百多号人,全都是拿钱不干活儿的主儿,我还不能说不能开的,能好得了吗。” 老康赶紧把话题往防范人生风险上引,以期为江莉莉的卖保险计划开山铺路: “这样下去,以后咋办?总是国家出钱养着?” 许俊男又端起一杯啤酒,举到老康面前: “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干一天算 一天吧。反正我是‘夜夜做新郎,村村都有丈母娘’。来,康博士,咱们喝。” 老康还没把杯端到嘴边。许俊男已经又把一大杯啤酒咕咚咕咚地灌进肚子里去 了。 老康不喜欢酒,当然是少喝一口是一口。他偷偷放下酒杯,立刻又为许俊男点 了一首对唱歌曲: 《想说爱你不容易》。 许俊男却借酒撒疯一般大叫起来: “不唱,不唱,不唱这首歌。什么他妈的 《想说爱你不容易》,只要你想爱、敢爱,那就容易。给我点《糊涂的爱》,我要 和江小姐一起唱,我就待见糊涂的爱。”许俊男说着。竞拉了江莉莉丰腴而柔软的 手一同站起来高声吼唱起来: “爱有几分能说清楚?爱有几分,是糊里又糊涂?” 江莉莉此时此刻也进入了角色,被许俊男握着的手没一点儿要找机会抽回来的 意思,声情并茂地附和着: “情有几分能说清楚,情有几分是涩涩的酸楚。” 老康见这对孤男怨女各自都进入了角色,估摸着这卖保险的事儿有门了。如果 这国有大款许俊男一时兴起,给他公司的小姐、少爷、姑奶奶、大爷们儿一人上一 份人身意外险,一百多号人,他老康的业务额一下子就能达到十几万,他老康的提 成也一下子就能达到四五万啦,这是他卖多少本诗集也卖不出来的收入呀。 老康叹口气,虽然没骂一句“人心不古”,但是却在心里感叹道: “这么瞧 着,如今这世道,是俗人好当,秀才难做呀。”于是,老康也起身,为许俊男与江 莉莉天衣无缝的对唱,学着一个弱智者的模样鼓手叫好起来: “好!好!好!” 当三个人都为自己的心事儿喝得几乎酩酊大醉的时候,老康用他依然保持着的 清醒把话题引向深入: “许老哥儿,您能不能帮帮小妹呀。” 许俊男把酒杯又端起来,先跟江莉莉而后再跟老康又碰了杯,睁着被酒精侵蚀 得充满了血丝的眼睛,结结巴巴地说:“我就知道,大美女上门,不可能没事儿。” 老康感觉脸上有一点儿热,刚想解释,却被许俊男一挥手拦住了。许俊男把头 转向江莉莉,结结巴巴地问: “小妹,你自个儿的事儿你自个儿说。” 江莉莉偷偷地瞪了老康一眼,那意思分明足骂道: “你真坏。”而后对国有 大款做出惨兮兮的样子,一脸的旧社会。嗲着小嗓,如泣如诉地说: “我在保险 公司工作,离初出茅庐还相差悬殊,就行将被辞退了。” 老康趁江莉莉瞧自己的一瞬问,也瞪了江莉莉一眼,那意思是说: “你可真 够损的。” 醉眼惺忪的许俊男并没发现老康与江莉莉的眉来眼去,豪侠地应承: “行。 看在莉莉小妹这文雅的遣词造句上,我也要帮帮你。可话说回来,给公司职工买保 险,也是天大的好事儿呀。 ” 江莉莉和老康刚要在各自的心里山呼万岁的爷的节骨眼儿上,许俊男突然阴沉 了老脸,一字一顿地问江莉莉: “不过小妹,你可要老实告诉我,你和康博士到 底是个什么关系?” 江莉莉也感觉出了自己的脸一热,连她自己现在都没法子确定,她和老康的现 在或者未来到底是~个啥子关系。片刻迟疑之后,她毫不含糊地支吾道: “情同 手足。” “你是老康的妹妹?”许俊男大惊小怪起来。 江莉莉瞥了一眼老康,一声不吭地点了点头。 许俊男笑了,结巴道: “这是怎么扯的。他姓康,你姓江,怎么能够套得上?” 江莉莉的脸更热了,急忙解释:“妻妹总是毫无疑义的吧?” “狗屁。”许俊男笑得难听起来, “康博士的老婆姓龚,是个标准的江南美 女,我原来还打过主意呢。” 江莉莉诧异起来,为了排遣自己刚才的尴尬,赶紧跟许俊男开起了玩笑: “老康的老婆,本是名花有主,你为啥子枉费心机?” “我一心想当司长,就是为了把康博士调外地去。那样,龚美女不就独守空房 啦?” 许俊男的玩笑倒把老康搞得尴尬起来,他趁机帮江莉莉自圆其说: “江莉莉 是我小姨子老公的亲妹妹,她们一水儿都是美女。” 江莉莉故作姿态地问许俊男: “我和老康的关系与我的保险工作。不是风马 牛不相及吗?” 许俊男终于说了实话: “当然有关系。我和康博士的交情,就是今晚的吃吃 喝喝。我跟你的关系,才是帮你卖保险呢。” 江莉莉一听,酒劲儿全无,撒着欢儿地蹦起来,大声叫着: “谢谢许哥。许 哥救苦救难,就是比老康强。他还和我沾亲带故呢,却连一点怜香惜玉的劲儿都没 有。” “真的吗?”许俊男将信将疑。 “千真万确。老康从来不实实在在,更不会尽心竭力地为我做半点事情。” 许俊男也兴奋起来,重新端起酒,一手握杯,一手索性把胳膊搭在江莉莉的肩 上,高声大嗓地张罗: “一杯酒可不成。 咱们要学着银行拉存款的样子,咱们每喝一杯酒,我就买你一万块钱的保险, 怎么样?“ 老康担心着江莉莉的安全,企图见好就收,走上来打岔说: “可杯子里的酒, 不能太多。” 许俊男毫不客气地把老康轰到一边,急赤白脸地说: “你只管给我俩收尸就 行了。”于是,许俊男大叫服务员,又上来十几瓶啤酒,拉着江莉莉的手,一杯是 “好哥哥”,一杯是“亲妹妹”地喝起来。等一连十几杯酒下肚之后,许俊男快乐 地躺倒了,从茶几下,从横七竖八的啤酒瓶丛中,传来了他如雷贯耳的鼾声。 江莉莉依然嘻嘻哈哈地笑着,东倒西歪地靠在了老康的肩上。 无奈的老康只得招呼许俊男的司机送他回家,而自己则架着依然东倒西歪的江 莉莉,打上个出租车,不得不先回了自己的家。 他把江莉莉放进自家的客卧,稀里糊涂地为她盖上一床被子就准备走人。突然, 江莉莉却像诈尸一样地坐了起来,一把抱住了老康的脖子,把嘴贴在老康的耳朵上, 遣词造句时。也没有了半点文雅派头,赖叽叽地对老康说: “康哥,我想。你要 我,好吗?” 老康被吓蒙了,自打他和龚梅相爱之后,从骨子里都没再打过任何女人的主意。 面对大美女公然提出的做爱要求,他战战兢兢地拒绝道: “别胡说没影儿的事儿, 你把我当成啥人了。” “你是好人。”江莉莉睁大了醉醺醺的大眼睛,柔情万种、黏糊万分, “自 打在书摊上我一瞧见你,就一见钟情了。你有才华,你啥子事情都早就功成名就啦。 我想要。你要我,你要我呀。” 虽然江莉莉美体的丰腴、温馨与柔软,已经让老康的下身断然革命,但是,他 却依然将江莉莉强行推倒在床上,一边惊慌失措地逃离客卧,一边坚定不移地说: “别瞎说,你醉了。”